「分手?」
湯承硯坐在一間佈置溫馨的小公寓沙發裡,雙手環胸,對著坐在他對面、神情有點緊張的公寓主人挑挑眉毛。
「對,我要分手。」
柳意婷正襟危坐地直視他,偷偷地深吸一口氣,秀氣的臉龐上努力撐出平靜無波的表情,渾然不覺她所有的不安,全都落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裡。
湯承硯抿著唇看著她,微微瞇起雙眼的表情,代表他正在迅速思考著。
她咬著唇、憋著氣,感覺好像正被大法官審判一樣,靜默的氣氛讓她緊繃得隨時會驚跳起來。
她的心跳飛快,緊緊握住自己冰涼的雙手,深怕他的眼睛會在她身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他的外表明明是溫和而無害的大男孩模樣,可她有時沒來由的就是會害怕他那雙具有威迫性的眼神。
不會的,不會的,她的身體還沒有出現任何變化,任憑他有火眼金睛,也絕對看不出什麼的!她不停地安撫自己,硬著頭皮對抗他投注在她身上,像要燒出兩個洞的可怕眼眸。
「我們交往的這一年,對彼此的感覺還算不壞,對不對?」他撥一撥略嫌過長的微鬈髮絲,放鬆身體向後仰躺,俊美的臉上突然露出漫不經心的笑容。
他結實的雙臂分開搭在沙發扶手上,隨著他不經意的肢體伸展動作,服貼的棉質T恤繃緊在他身上,將他勁瘦完美的胸肌線條毫不客氣地展露出來。
她臉蛋微微羞紅地移開視線,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魅力,一向令她不敢逼視。
「是不壞。」她點點頭,紅著臉蛋喃喃同意。
他精力充沛、個性開朗,是個很棒的情人,帶給她很多的熱情,教會她體會很多生活的快樂。
「那麼你為什麼想分手?」
「我……」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將真正的理由說出口。
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曾經說好,不要承諾跟牽絆。
他明白地表示,他不想要婚姻,也不想要小孩,而她因為在幾年前經歷過一場車禍意外,醫生曾告訴她將來可能無法生育,她以為這輩子已經無法擁有結婚生子的夢想,所以也抱定了獨身的想法。
兩人在一起十分愉快、和諧,從來不過問彼此的生活,也不干涉彼此的空間。
她一直以為,未來她會跟這個男人分手的原因,除了他倦了她,或是她膩了他外,不會有其他的因素。
但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意料之外的牽絆打亂了她所有的人生規劃。
那個牽絆現在雖然只有一顆花生米那麼小,正毫無存在感地躺在她曾被醫生判定可能無法受孕的子宮裡,但過了幾個月之後,小花生米會長成一個白白胖胖、有手有腳的小生命。
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是天賜的奇跡,她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她知道她的身體非常不容易受孕,錯失了這次,不知道下回是否還有再一次擁有孩子的機會。
她得知懷孕之後,好幾次想開口告訴他,只是,婚姻與小孩,正是他目前最不想擁有的。
她考慮了好幾天,決定與其說出來後,讓他們兩人的世界同時陷入天翻地覆的可怕狀況,不如趁著肚子還不明顯,先把她和湯承硯之間的關係和平地結束掉,她再悄悄跑得遠遠地生下小孩,這樣一來,就皆大歡喜了。
「我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湯承硯淡淡地問,一瞬也不瞬地瞧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沒……沒有發生什麼事。」她心虛地微微驚跳一下,飛快地垂下眼睫,遮住眼眸。
「我們之間,是不是出現了第三個人?」他繼續旁敲側擊。
第三個人?肚子裡多出來的那個小花生米算不算?
「呃……算、算是吧!」她眨眨眼,模稜兩可地點點頭,有點神經質地搓揉裙角。
他的眼神倏地一-,肩膀肌肉僵硬,神色不善地轉頭瞪向窗外。
「原來是這樣。」過了好一會兒,他吁出一口氣,輕輕點了下頭。
她屏著氣,不敢說話,更不敢看他。
「那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過兩天再來收拾東西。」他忽然站起來,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淡漠,轉身就要離開。
當他真的要走的時候,她忽然慌了,也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心酸,眼淚無法控制地盈滿眼眶。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她淚汪汪地撲向他背後,伸手攬住他的腰。
她驚覺讓寶寶還沒出生就跟爸爸分開,是一件十分不公平的事。但是分手的話已經說出口,現在後悔也收不回來了。
他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在為提出分手而抱歉。
「我們當初就已經約定好聚好散,沒什麼好抱歉的。只是我是被要求分手的,面子難免有些掛不住。」他澀澀地苦笑,轉過身來,習慣性地拍拍她的頭。
這個小動作是他這一年裡不知不覺間養成的習慣。她的個子好小,抱起來好惹人憐愛,每次她在他懷裡時,他總忍不住要伸手撫一撫她的頭頂。
「對不起……對不起……」她將臉蛋深深埋進他胸前,嗚嗚咽咽地哭出來。
嗚嗚∼∼寶寶,你爸爸要走了,讓媽咪幫你好好地抱一抱爸爸吧!她難過地偷偷對肚子裡的孩子說道。
湯承硯皺眉低頭瞪著她的頭頂,最後歎了一口氣,憐惜地環住她,不明白她幹麼哭得這麼淒慘,活像被人拋棄了一樣。
他才是那個要哭的人吧?
唉∼∼
過了幾天,趁著她上班的時候,他回到她的公寓裡,打算將屬於他的東西收拾乾淨後,徹底而迅速地抽離她的生活。
對於感情,他的態度一向很瀟灑,認為兩個人之間,合則聚,不合則散,不必囉嗦。
以前都是他開口跟人分手,被人拋棄還是生平頭一遭遇到的新奇體驗。
被甩的滋味有點難堪,有點慍怒,更別說要保持瀟灑的表情,所以他才選擇避開她的時間,偷偷摸摸地回來將他放在她家裡的衣服雜物打包拿走,免得兩人尷尬相對,徒增煩鬱。
「唉……要是說出去的話,應該沒人相信我會被女人甩掉吧?」想起媽媽跟姊姊看好戲的嘲笑臉色,他的心裡就一陣嘔。
嘔歸嘔,他還是不能失去男人的風度,只好摸摸鼻子認了。
當他走進公寓大樓的大門口時,警衛叫住了他。
「湯先生,這是柳小姐的信件。」
「謝謝你。」他點點頭,接過信件。
「你們是不是打算要結婚啦?」警衛笑呵呵地與他攀談。
湯承硯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微微露出苦笑。
「沒這回事,哪裡聽來的消息?」事實上,他們是要分手了,跟結婚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咦?我以為柳小姐要賣掉房子,是因為要跟你結婚,才打算搬走的。」這一年裡只有看見湯承硯一個男人在柳意婷的公寓裡進出,所以一聽見柳意婷說要賣房子,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兩個年輕人已經論及婚嫁了哩!
「要賣掉房子?」他又是一愣。
柳意婷曾說過,這間公寓是她父母車禍去世後留給她的遺產,怎麼會突然要賣掉?
他皺眉思索她突然決定賣房子的動機。
難道是她將要跟另一個男人發展長期關係,因此決定搬家?
想到柳意婷偎進某個男人懷裡的畫面,他的心頭忽地冒出一股不快、焦躁的情緒,彷彿有什麼東西被人搶走似的,既不甘、又挫折。
「你不知道這件事嗎?糟糕,我太多話了!」警衛見到他露出驚訝的表情,馬上住了口,露出微微不安的不確定眼神。
「她以前曾跟我提過一次,我只是一時忘了。」他擠出若無其事的笑容,扯了一個謊,對警衛揮揮手後,走進電梯裡,按下樓層燈鍵。
一進入電梯,笑容馬上消失,他抬頭仰望不停向上爬升的樓層燈鍵,臉色越來越沈。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老是覺得柳意婷最近有些古怪,可是怪在哪裡,一時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她像在計劃著什麼,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令他有些不痛快。
拿出鑰匙打開大門,進入近一年來已經很熟悉的小客廳,他心不在焉地環視四周,煩悶的情緒漸漸冒了出來。
他們交往的這段時間,她從來沒去過他家,反而是他主動到她這兒來過夜。久而久之,他放在她這裡的東西越來越多,他的住所卻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一絲屬於她的痕跡。
現在想起來,他才猛然發覺,就算他們親密地分享了床與彼此的身體,她卻似乎從來就沒打算要與他發展出長久的關係,很刻意地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彷彿隨時準備著從他身邊抽身離開似的。
「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行為飄飄忽忽的,讓人抓也抓不住!」他有點懊喪地扒了一下頭髮。
能與他交往一年以上的女人,柳意婷是第一個,本來以為他最後可能會選擇她當他的妻子,沒想到卻栽了一個大觔斗,她根本從來就不曾將他視為長久交往的對象。
懊惱地找出他放在屋裡的旅行袋,很沒耐性地將他散置在各處的用品隨手扔進去。
收拾到了書桌這邊,他的煩躁情緒已經升到了最高點。
「馬的!我留在她家的東西怎麼這麼多?」湯承硯終於失去了風度,口裡飆出一串冒著火氣的成人版三字經。
整個旅行袋幾乎已經快被塞滿了,他只好忿忿地甩到一邊,熟門熟路地轉身往廚房專門存放袋子的櫥櫃角落裡鑽,挖出一個看起來還算粗勇的厚塑膠袋,走回書房,沒頭沒腦地將桌上、書架上疑似他的東西,全往袋子裡一撥。
他已經懶得花心神去分辨掃進袋子裡的東西是不是他的,決定回家後再叫他那個有整理癖的姊姊幫他分類一下。如果誤掃到她的東西,大不了再把多收的東西打包寄還給她就是了。
收完一大袋後,他直起腰來,環視屋子裡被他弄得像颱風過境似的模樣,胸口突然冒出一股既滿意又幼稚的發洩快感。
怒氣稍稍獲得紓解,湯承硯的唇角勾出好幾天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恢復萬人迷大帥哥的瀟灑神采,一手將旅行袋甩到肩上,一手抓起大塑膠袋,邁開長腿輕鬆走向大門,嘴裡哼著豪邁「飄撇」的楚留香名曲--
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
當柳意婷回到家裡時,以為屋子遭小偷,嚇得差點沒昏倒。
她害怕地軟腳,一骨碌就跌坐在沙發上,抖著手抓起話筒,直覺地按下湯承硯的手機號碼。
就差最後一個號碼,她猛然想起幾天前他們兩人已經分手,而且還是她開的口。
她迅速掛掉電話,無助的感覺瞬間淹沒她,牽動了脆弱的淚腺。
「怎麼辦?我現在該怎麼辦?」柳意婷張大淚答答的眼睛,慌張地頻頻四顧,深怕歹徒還躲在屋子裡,考慮著是該要先奪門而出,還是先檢查每個角落是不是真的躲了人?
她拚命深呼吸,暗暗要自己冷靜,接著慢慢走到門口,站在可以隨時衝向門外的位置,像只神經質的小鹿般,伸長脖子掃視屋裡的每個角落。
漸漸冷靜下來之後,她在混亂中終於瞧出一些端倪。
「咦?湯承硯的東西不見了?」
他放在門邊的專用拖鞋、茶几旁的眼鏡盒、電視上的光碟片、沙發上的掌上型電動玩具,通通不見了。
她怔了兩秒,隨即衝到臥室去,床頭櫃上可笑的蠟筆小新鬧鐘不見了,打開衣櫥、浴室,凡是他的東西,也全都收得乾乾淨淨,一件不留。
「他走了……」而且走得一點兒也不留戀。
這個認知讓她完全洩了氣,眼眶變得火燙火燙的。
吸吸鼻子,失魂落魄地走到書房。
沒有意外,書房裡的東西也已經被篩揀過,凡是屬於他的東西,已經全都消失不見了。
看著一向雜亂的桌面,此刻乾淨得有些過分,她的胸口也跟著空空蕩蕩的,有一種很不踏實、空虛到幾近疼痛的感覺。
她似乎將他在她心中的份量,估得太低了。
即使她用盡全力不要太介入他的生活,卻還是忘了防備他在她家裡鯨吞蠶食,偷偷的滲入與盤據。
歎一口氣,垂下眼來,隨意掃視了一下書櫃,發現架上那些他最鍾愛的偵探小說也全不見了。
有些傷感地看著空蕩蕩的書架,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寶寶,把拔已經離開了。等媽咪賣了房子搬家以後,就真的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她難過地摸著肚子喃喃說道。
走到書櫃前,伸手要把橫倒歪斜的書本扶正,眼睛往下一掃,一眼就發現她最重要的一本漫畫不見了,心頭不由得一涼。
那本漫畫裡,夾藏了她很重要、也不想讓他看到的東西呀!當初她把東西夾進漫畫裡,就是篤定不愛看漫畫的湯承硯絕對不會去碰那些書的。
沒想到他搬書的時候,竟然陰錯陽差地把她那一本漫畫也拿走了!
「完了!不見了!他怎麼把我的漫畫帶走了?」她驚叫道,伸手在架上亂翻一通,確定書真的不見了,心裡瞬間恐慌到極點。
衝到客廳去,她抓起電話,想也不想地按下早已經滾瓜爛熟的號碼,不理會電話接通時,對方傳來既訝異又高興的呼喚,劈頭就對著電話大吼--
「湯承硯,我的漫畫書咧」
「漫畫書、漫畫書!分手後打來的第一通電話竟然是要她的漫畫書!」湯承硯氣呼呼地把黑色塑膠袋裡的書籍雜物往地板上傾倒。
當他接到她的電話時,還以為她回心轉意了,想要他回去跟她復合,沒想到,她竟然只是要跟他索討一本無關緊要的漫畫書!這簡直讓他一向意氣風發的男性自尊受到了重重的傷害!
「你在幹什麼?」正巧來住處找他的湯承蓉,皺眉看著弟弟弄得滿地凌亂,天生的整理癖開始隱隱作怪。
「把小胖的漫畫書還給她!」他沒好氣地回答,蹲下身在書堆裡亂撥一通。
「小胖的漫畫書?」怎麼好像電視上某個廣告的台詞?
啊,她想起來了!在一個廣告中,有一位小朋友把漫畫書交給同伴,要他好好保管,後來當他從雨中衝回來時,嘴裡就是大叫:小胖,我的漫畫書咧
「你說錯了,小胖是幫人保管漫畫書的。」湯承蓉想了一會兒後,嚴肅地糾正他。
「隨便啦!老姊,你來幫我找一下那本該死的漫畫在哪裡!」他現在很鬱悶,只想到陽台抽一根煙。
「你去吧!」她高興地揮揮手,蹲下來朝那堆小山一樣的雜物進攻。
本想去陽台抽煙,想了想,房間裡還有一個旅行袋,既然愛整理東西的老姊在這兒,乾脆也去把旅行袋提出來,將裡面的東西全倒到地板上。
「找到漫畫嘍……咦?老弟,你害誰懷孕了?」湯承蓉忽然間發出一聲訝異的驚呼。
情緒惡劣到極點,正把旅行袋扔向房間角落的湯承硯渾身一僵。
「什麼?」他倏地轉過身來。
「還什麼?你裝傻啊,小子?這本『孕婦健康手冊』不是你帶回來的嗎?」湯承蓉揮了揮手上的一本小冊子。
「什麼孕婦手冊?」湯承硯的表情有些呆滯。
「就這本啊!每個准媽媽都會拿到一本的『孕婦健康手冊』啊!哦,對了,我想夾著孕婦手冊的漫畫書,是不是就是你朋友要的那本?」
「孕婦手冊夾在漫畫書裡?」湯承硯覺得腦袋打結,有個很恐怖的預感緩緩浮現上來。
柳意婷急著要回那本漫畫書,是因為書裡夾藏的孕婦手冊?
可是……孕婦手冊哪來的?該不會是……
重重喘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的呼吸快停止了。
「這個叫柳意婷的准媽媽你認不認識?」她滿臉好奇地翻閱孕婦手冊,沒注意到弟弟的臉色瞬間大變。
「真的是柳意婷?」他兩隻眼睛瞪得快要掉出來,整張俊臉黑了一半。
「是啊,這位准媽媽已經懷孕大約……嗯……九周嘍!」她很快地算出時間。
湯承硯覺得有種被火車撞到腦袋的感覺,耳朵裡轟轟轟的又震又麻,頓時喪失思考功能,只聽到耳邊不斷地迴盪著「九周∼∼九周∼∼九周∼∼」。
九周?
搞什麼鬼?那女人懷孕九周了,卻一聲招呼也不跟他打?
「哦∼∼你是不是玩過頭,不小心鬧出人命了?」抬頭望見弟弟青白交錯的臉色,彷彿被雷劈到的傻樣,湯承蓉的心裡已經有數。
唉,各人造業各人擔。搖搖頭,她將孕婦手冊塞進他手裡,讓他自己看。
他低頭迅速翻開手冊裡的資料頁,很快地確認了這個新領孕婦手冊的柳意婷,絕對跟他唯一認識的那個柳意婷是同一個人。
「老天……她真的懷孕了……」他微喘著氣,不可思議地瞪著手冊。
他從來沒想過要讓哪個女人懷他的孩子,至少在今天之前,他覺得還沒到安定下來的時候,也完全不曾動過結婚生孩子的念頭。
但眼前一顆活生生的震撼彈猝然砸了下來,轟得他天翻地覆,此刻心裡沒有任何喜悅,只有充滿無比的憤怒。
他強烈地感覺到被欺騙了。
難道那姓柳的女人早就計劃好了一切,打算瞞住他,私自帶走他的孩子?
不行,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小子,要是被媽知道,你就完蛋了!」湯承蓉有些幸災樂禍地警告他。
他們那個身為「婦女保護協會」會長的媽媽,對什麼人都好,就是最饒不了那些害人家女孩大肚子卻不負責任的臭男人。
忽然間,他的眼神恢復清明,心裡也立即拿定了主意。
「在我完蛋之前,某個人會比我先完蛋!」
咬牙怒哼一聲,他抓緊孕婦手冊,氣急敗壞地衝出門去,打算去找那個跟他說要分手的女人,從頭好好地給他講清楚!
「等一下,你的漫畫書不帶著啊?」湯承蓉叫住他。
「去他的鬼漫畫,我又不是小胖!」他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
奔去找人算帳的湯承硯,頭上燒起旺盛的三把火。
又是分手、又是賣房子,現在居然還懷了孕柳意婷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