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子 第三章
    隔天一大清早,襲-蘋頂著攝氏三十度的高溫,氣喘吁吁的朝道路底端的教室衝去。

    呼呼呼,累死人了!

    要不是昨天一整個晚上有人在她耳邊叨念,她今天也不會在床上多賴幾分鐘,而這幾分鐘很可能會讓她遲到。

    儘管累得半死,想到等會兒上的是學校出名的當鋪老闆--閻羅王的課,她只得加快腳步,希望能在鐘響前一秒,到達教室門口。

    這是她第一次領教到學校太大的壞處,偏偏她的教室又是在最後一棟的最後一間。

    快了,在這節骨眼,她只能這樣催眠自己……終於……紅色大樓出現在眼前。

    在教室後面,原本嘰嘰喳喳的一群女生,看到襲-蘋一副快昏倒的樣子,趕忙圍過來,扶她坐到椅子上。

    她累癱的把頭靠在桌面上,懶懶的舉起卡通表一看,還好,離上課還有五分鐘。

    孟小函看不過去,掏出手帕擦拭她滿臉的汗水。「你幹嘛?活像參加百米競賽似的。」

    「我的確是呀!」襲-蘋乖乖的仰高頭,方便她清理的動作。

    大略整理完畢,另一名同學遞來一罐礦泉水給她,「喝吧,我剛剛在福利社買的,你需要補充水分。」

    「謝謝!」她燦笑的接了過來,扭開瓶蓋,咕嚕咕嚕的灌進嘴裡。

    「你家那兩座門神咧?他們不是會叫你起床,順道載你過來嗎?」

    「還說呢,我今天一起床,家裡就鬧空城計,他們只留了一份早餐和便條紙給我,說他們今天有事先走了。」

    她那兩個老哥真是太不夠意思了,上學也不叫她一聲,害她差點趕不上第一堂點名。

    「所以你就用跑的?還跑那麼喘?」孟小函不贊成的皺起眉頭。

    「人家怕遲到嘛。」雙手合十,襲-蘋趕緊低頭懺悔。

    「你喲!」孟小函無奈的搖頭,不管是誰,只要看到這張純真的臉龐露出哀求的神色,都會下忍心拂逆她。

    一看到危機已經解除,襲-蘋笑開了臉,趕緊換個話題。「對了!你們剛剛聊得那麼起勁,究竟是在談什麼啊?」

    「還不是就是那些,聽說昨天顏季玲又向我們偉大的學生會會長求愛,不過過程好像不怎麼順利就是了。」孟小函聳了聳肩。「會長本來就不愛搭理女生。」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襲-蘋神秘兮兮的湊到她耳邊問:「你前進社團的計畫呢?還順利吧?」

    「咦?那個……嗯!」孟小函侷促的點了點頭。

    「真的?!」襲-蘋高興的牽起了她的手。「太好了,這樣你不是更有機會認識學生會會長嗎?」

    「講這個還太早,只要能加入他的後援會,我就很高興了。」孟小函羞赧的說。

    襲-蘋笑咪咪的看著一向給人大剌剌感覺的好友也有這麼小女人的一面,她真為她感到高興。

    「小函,你要加油喔!」

    「哎喲,怎麼說著說著就繞到我身上來了?」孟小函困窘的擺了擺手,「不說我了,倒是你咧?轉來這兒兩個禮拜,倒是吸來不少蒼蠅的愛慕,裡面有沒有看中意的?」

    「我?不可能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管我很嚴的。」話是這麼說,但她的思緒不由自主的飄到昨天那個男人身上,不知……他今天還會不會過去?她期待可以再見他一面。

    「喂,小-!小-……」孟小函推了推她的肩膀,「咱們下課再聊,上課了。」

    孟小函剛溜回座位,一個戴著厚重鏡框、手上抱著一大疊上課用資料的老人就走了進來。

    不多久,耳邊傳來閻羅王沙啞的講課聲,翻書的聲音,襲-蘋的手指自有意識般的翻動書本,但腦子裡早就一片空白,惱人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

    ……以後沒事別來這裡……不,是我說的……要喝奶,找你娘去……

    他說這些話,是不是代表他討厭她?

    希望不要!

    這是第一次,她這麼渴望認識一個男人,不自覺的,手在課本空白處勾勒出他臉龐的曲線,她記得--

    他長得很俊,說話時吐出來的氣有淡淡的煙草味,那雙細長的幽黑眼瞳應該是要綻放溫柔的光芒,他卻相當冷漠,在他身邊就像根本吸不到半點空氣,令人窒息!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陰沉、冷漠?這似乎是他給別人的第一印象。

    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他,這讓她決定今天要再去相思樹林看看,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遇到他也說不定……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節下課,鐘聲響起。

    「……好了,課就上到這邊,同學回家記得複習……」

    早就收拾好背包的孟小函,趁教授不注意偷偷問她:「嘿!怎麼樣?等會要去哪裡吃啊?」

    襲-蘋正手忙腳亂把最後一本書塞進書包裡,抱歉的看著孟小函。「小函,對不起,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接著,教授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往教室後門沖。

    孟小函舉起的手撲了個空。「等等,我還沒跟你說……」楊志崎在找你耶。

    算了!孟小函不禁幽幽的歎了口氣,不知道這小妮子又在搞什麼鬼,匆忙得連話也不聽完。唉!

    學生會位於一棟三層樓白色建築物內,一樓是接待廳,學生進進出出,大部分都在這兒活動,莊嚴隆重的氣氛,讓人走進這裡,腳步就不由自主的放輕。

    二樓除了會議室,其餘分給學生會裡的重要幹部。而三樓一整層則完全是學生會會長一人專用的,有專屬電梯直達一樓,裡面更規畫了休息室,方便會長能有放鬆的地方。

    今天早上,按照行事歷,不用開會,也毋需招待什麼外賓,難得的空閒,卻被兩個不懂禮貌的傢伙給破壞殆盡。

    隨手把鋼筆一丟,學生會會長摘下眼鏡,按了按鼻頭,堆在他桌上的企劃書永遠像一座鏟不平的小山。

    抬眼嘲諷的盯著前面兩個人,「你們倆不是專程跑來我面前罰站的吧?說吧,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讓你們差點踹壞我的門。」

    「樵,會長助理一職,你有理想的人選了嗎?」襲邵鈞開門見山的說。

    夏樵瞇了瞇眼,「你要問的就是這個?」

    襲邵鈞點了點頭,正經的臉上看不出半點開玩笑的表情。

    「我說副會長,一大清早你跑來問我這種事,是我讓你太清閒了嗎?」

    「不是的,老大。」襲邵廷猴急的把一疊資料丟到他桌上,「會長助理一職,就她吧!」

    「我怎麼不知道你們有替人關說的習慣?」雙手交叉疊在下巴,他姿態清冷優雅,看也不看桌上的東西一眼。

    「她叫襲-蘋,我想你應該也認得她,」襲邵鈞深沉的眼對上他的。

    「沒印象。」很乾脆的一句。

    「不大可能吧?老大,你再看清楚點。」襲邵廷把附有襲-蘋照片的資料,更往他面前推去。

    在印象中,只有老大一個人會把哈士奇帶在身邊。

    低頭,夏樵懶懶的一瞄,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張刺眼的笑臉,浮著兩個小酒窩,笑得比背後的太陽還耀眼。

    原本平凡無奇的臉瞬間變得奪人目光,這也使得他自動把昨天在樹林裡遇到的女孩與照片中的人做連結,在他過目不忘的記憶中,也只有她能做到。

    平靜無波的眼眸仍舊沒泛一絲波瀾,「她是誰?」他可沒遺漏她的姓。

    「我小妹。」

    果然!「內舉不避親?」他懶懶的開口,起身走向才小吧檯,丟了兩罐啤酒過來,自己則調了杯龍舌蘭。

    「她適合的。」襲邵鈞拉開拉環,仰頭喝了一口。

    哼,你又知道?

    「我以為你曉得我屬意的是一名『男性』會長助理,這份職務要的是能力。」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打份資料可以磨個一早上,最會的就是張開雙腿的女人。

    「男的?」襲邵鈞詫異的揚了揚眉,「季玲不是一直嚷著,要從你的後援會中挑一個出來,我才打算先繞過來跟你講講。」

    夏樵笑開了嘴角,十足的嘲弄意味。「這事什麼時候輪到她說了算?再說--」他慢條斯理的轉動了下酒杯,「那女人連我站在她面前都不知道,還談什麼會不會的。」

    這話,間接承認了他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

    「這倒是。」襲邵鈞苦笑了下。「不過樵,別看小-憨憨的,當你的助理絕對沒問題,甚至你沒預期的部分,她也會幫你打理妥當。」

    沒錯!沒錯!襲邵廷猛點頭,這點他絕對可以拍胸脯保證。

    開玩笑,小妹之前讀的可是新娘學校,新娘學校的宗旨就是什麼都不必精,可是什麼都得懂一點。

    「你就放心把她交給我,不怕我對她怎樣?」陰鷥的眸中閃過一道詭光。

    襲邵鈞自信的一笑。「樵,你的潔癖,不會讓你隨便出手。」否則早幾年他就把顏季玲給吃下肚了,哪還會在這兒跟她耗,他不是個縱慾的人,除非是他中意的女人。

    即使去外國溜了幾圈,跟在他身邊的床伴,這幾年也不過只有兩個。

    看出了襲邵鈞眼中的算計,夏樵仰頭把酒飲乾,藉此掩去眸中的厭惡。

    「我對你們那套戀妹情節沒興趣,別把我拖進去。」

    當兄弟這麼久,他當然耳聞他們怎麼看顧他們的妹妹,也從來不予苟同,不過這不關他的事,他們別想把主意打到他頭上。

    聽他這麼說,襲邵廷煩躁的爬梳頭髮,「拜託!老大,還不是小妹不知怎麼的直嚷著要認識你,否則我也不想啊!」

    「那你們就該告訴她,我不是她該碰的人,而不是一味的把她推向我。」他陰沉低柔地道。

    「但……」襲邵廷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他大手一揮,給阻止了。

    「得了!會長助理一職,我會看著辦,你們的頭腦不該浪費在這兒,出去時,把桌上的文件一人抱一堆去。」話題就此打住。

    「可是老大,那應該是你批的,關我體育組長什麼事啊?」推給大哥還有理些。

    睨了他一眼,夏樵皮笑肉不笑的說:「因為你把我寶貴的上午時光都耗在你的口水裡,現在給我滾,明天弄好給我。」

    什……什麼?明……明天?

    「你好了你,把嘴巴閉上。」推著張口結舌的老弟出去,關門時,襲邵鈞回眸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好好考慮一下。」

    考慮?

    夏樵看也不看隨手自桌上抄起的資料,精準的往垃圾桶一丟,再勾起椅背上的皮夾克,走到電梯門口刷了卡,打算出去透透氣。

    不知下覺腳步又調往學生會後面的樹林走去,來到他一貫休憩的地方。

    靠在一棵粗壯的樹下,四周濃密的灌木叢幫他擋去不少陽光,他看似閒適的閉上雙眼。

    突然--

    「誰在那兒?」原本緊閉的冷目倏睜,直射向前方。

    被發現的襲-蘋縮了縮肩頭,漾著靦眺的笑,側身走出原本屏障自己的灌木叢,緊握在兩側的小拳頭顯示她心底的緊張,還有興奮……她沒想到他真的在這兒,她一下課就像失了速的火車頭急往這邊沖,她想賭賭看自己的運氣,結果真讓她在這兒碰上。

    「嗨!」

    他不說話,只睜著一雙凌厲的黑眸看她,她只好自己先起個頭。

    「真巧,又在這兒遇見你,你也沒課嗎?」她突然想到,「呃……對了,哈哈呢?怎麼沒看到它跟在你身邊?」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盯視她許久後,他才緩緩開口。

    她愣了一下,「我……我沒課,所以就過來了。」

    「我說過你不要再來了。」他不悅的擰起了眉頭,繼她兩個哥哥之後,她又出現,這一家子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只是……我控制不住想再見你……」

    「這也是你哥哥教你的?三番兩次躲在樹叢後偷窺別人?嗯?」

    「哥哥?」她愕然的抬起頭瞪著他,「他們去找你了?」她慌亂的想,哥他們真的找到他了,他們已經見面了?「他們有對你說了些什麼嗎?」看他不豫的臉色,想也知道哥哥們又亂來了。

    打從國小一年級開始,就有小男生捂著黑眼圈,跑來跟她哭訴二哥的惡形惡狀。

    「對不起,若是他們說了什麼冒犯你的話,請你原諒他們,他們只是太保護我了。」嘴邊凝起了一抹苦笑,她深深的一鞠躬。

    瞧她緊張成這樣,八成以為她那兩個愛妹成癡的傢伙對他做了些什麼,呵!這樣也好。

    深沉的眸對上怯怯的大眼睛,他撇撇嘴說:「既然知道對不起,就該滾遠一點,這樣一直在我身邊繞,很煩人。」

    「難道我們……我們不能做朋友嗎?」她自責的低頭絞扭裙擺,自己一相情願的想法是不是打擾到他了?

    「朋友?憑什麼我要?我沒那麼多時間跟需要別人照顧的人做朋友。」從那兩個傢伙對她保護的程度來看,她挺蠢的。

    聞言,襲-蘋難過的低下頭。

    一直以來,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被家人捧在掌心有什麼不好,但就在剛剛她突然覺得好沮喪,心口悶悶的,眼睛澀澀的,是怎麼了?

    襲-蘋揉了揉眼睛,咬了咬唇,話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我懂了,那……如果我表現得獨立自主,你是不是就願意跟我做朋友?」

    她知道自己就像只死纏爛打的蒼蠅,可是……她不想這麼快放棄他呀!

    這是第一次,她因為一個男人而有了悸動的感覺。

    看著她泛紅出水的眼眶,很快的被她孩子氣的抹去,他淡漠的拿出她折疊好放在口袋裡的手帕,幫她擤鼻水。「這麼想跟我做朋友?」

    她迫不及待的拚命點頭。「有人說如果想認識一個人,就想辦法在他面前晃一百遍。」

    「這招對我沒效!以後也別這麼做,我對朋友很挑,女人想待在我身邊,只有靠勞力或貢獻出腦力,不過……」他冷哼了聲,「這兩樣你都沒有。」

    「你指的勞力是什麼?」如果是指必須幫他做做家事之類的,她相信她可以勝任。

    他冷淡響應,「在床上滿足我。不過你這瘦巴巴的身材想挑起男人的慾望,很難。」他目測她頂多34B。

    襲-蘋漲紅了臉,他的大膽直接,讓她羞傀的揪緊衣領,訥訥的說:「我……我知道自己的身材沒有吸引人的地方。」跟那些發育良好的高中生站在一起,她這個大學生還比較像個沒發育完全的小毛頭。「那不然……我可以貢獻出我的腦力幫你呀,好不好?讓我待在你身邊。」

    「不好,你做不來複雜繁忙的工作。」他不耐煩的甩手,否決掉這個可笑的提議。「你何不乖乖回到你哥哥身邊去?」他們說到底不過見了兩次面而已。

    「不要、不要!」她任性的搖頭,「你是誰?為什在待在你身邊需要做複雜繁忙的工作?」他是校外的人嗎?可是以他的年紀,實在不像是在上班的人啊。

    夏樵興味的勾起一邊嘴角。終於問了啊,還以為她永遠不會問出口呢!他嘲諷的想。

    傾身,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夏樵,你哥應該提過我。」

    他平靜的接受她又呆掉的傻樣,他的回答就像平地一聲響雷,炸得她頭昏腦脹。

    她想認識的人就是哥哥們成天掛在嘴邊,老大長、老大短的,說他沒血沒淚、冷血寡情,但又佩服他佩服得要死的夏樵?!

    她當然聽過他,她家也是從商的,怎麼會不知道大名鼎鼎夏氏企業的貴公子呢?她家還跟夏氏有密切往來的合作關係呢!

    最糟的是,小函也好喜歡他!

    ……騙人!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襲-蘋垂下雙肩,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光,沮喪的垂下頭,前額的劉海形成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的表情。

    在她身上的陽光跑走了,招來了烏雲,這樣的她,奇異的讓他看得順眼。

    她勉強擠出笑容,「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必須進入學生會當幹部,難怪在你身邊的女孩總是又漂亮又精明。」昨天樹林裡那女孩子就是。

    「你可以要求你哥,在學生會幫你安插個職位。」

    事實上,今天早上他們已經向他開口了。

    「不!」她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這樣,也沒必要。」他不會看上平凡的她,她又何必騙自己呢?

    夏樵深沉的看著她,好半晌才吐出氣。「我喜歡有骨氣的女孩子。」

    她露出期許的表情。

    「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轉身,他邁開慵懶的步伐離開,該是喂魔王的時候了。

    再一次,襲-蘋只能癡望著他的背影,只是今日她的心沉甸甸的,知道了他的身份,回不到昨天單純的喜悅……

    轉角咖啡店位於陽明山頂,視野良好,賞花賞風景再來杯道地的巴西咖啡,只有愜意兩個字可以形容。

    加上從巴西拜師學藝回來的老闆好客的個性,使得小小一間咖啡店,到了假日總是擠滿了賞花的遊客。

    今天非假日,所以孟小函和襲-蘋逃課來這兒,很幸運的不用事先預約,就坐到了靠窗的座位。

    剛點完咖啡,孟小函就不客氣的直接逼問,「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低著頭,襲-蘋拿起桌上的餐巾紙,順手就折起飛機。

    「什麼怎麼回事?」

    孟小函板起臉,一把搶過餐巾紙。「你還想瞞我?再不給我老實招來,你那狗窩的秘密,休想我替你保密。」

    「不要啦!你說過你會幫我守密的。」襲-蘋緊張的討饒。

    「那你是不是該對我坦白,說說你這幾天怎麼都魂不守舍的,連老師交代的作業都反常的沒交,更別提你有幾天沒去狗窩陪大妞了,楊志崎這幾天忙著找你,卻老是找不到人。」

    「我……」襲-蘋吞吐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而那個人也剛好是她喜歡的人?小函不哭死才怪。

    她是真的努力想忘記他,但是--

    她吃飯時,她會想,他吃飯了嗎?還是忙碌到忘了照顧自己?她燉肉時,會想到哈哈,想到它張嘴吃她煮的肉的高傲模樣。看電視時,心思會注意哥哥們的談話,聽聽他們今天在學校又發生了什麼趣事……

    還說什麼努力,她根本就像上了發條,每天不由自主的想他。

    更糟糕的是,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放棄他,但不放棄,又能如何呢?

    想到這,眼淚忍不住飆出了眼眶。

    「小函,怎麼辦?我忘不掉他……好難,惦著他,又好苦……」

    孟小函被好友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趕緊移位坐到她身邊,把哭成淚人兒的襲-蘋擁在懷裡哄著。

    「乖!不哭了,乖。告訴我,你喜歡上誰了?」

    天啊,原來好友是為情所困哪,那……那位幸運兒是誰?

    「是……是……」襲-蘋抬起頭來,吸吸鼻子,猶豫著該不該說。

    「說啊!」孟小函鼓勵的看著她。

    「是……是夏樵!」講完,她畏縮的閉起眼睛,不敢看好友的表情。

    孟小函錯愕。「是他?!」

    襲-蘋沮喪的點了點頭。「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原來就是夏樵。」

    「你怎麼會認識他的?」

    襲-蘋把來龍去脈一古腦說出來。

    孟小函尖叫了一聲。「就這樣?你想這樣就算了?」

    「那……那不然……小函,你不氣我嗎?」她不是也喜歡夏樵?

    「氣?我為什麼要氣?」拍了拍額頭,孟小函呻吟道:「拜託!你不會以為我喜歡夏樵,就生氣你也喜歡他吧?」

    看襲-蘋還真老實的點了點頭,她不禁搖頭歎息。

    「小姐,我的喜歡是崇拜偶像的喜歡,才不會傻得放下真感情,既然你都笨笨的把心掏給人家了,當然是要把他追到手呀!」現在是什麼年代了,早就不流行男追女那一套了。

    「我……我以為你會生氣。」襲-蘋破涕為笑的撲向她,「真好!」

    「別想撒嬌!」孟小函故作兇惡的推開她。「說!你現在打算怎麼著?」

    漾開了久未見著的甜美笑容,有了篤定,心踏實了,她終於可以大聲的說:「我想待在他身邊,我要積極的爭取他!」

    「這還差不多。」啜了口剛送上來的巴西咖啡,孟小函又問:「接下來你想怎麼做?反正橫豎你都不可能是後援會的一員了。」這會長助理一職得另外想個辦法。

    「呃?這個……」對喔,她好像高興得太早了,差點忘記前兩次見面的丟臉經驗,她都是躲在樹叢後面,被抓出來的那一個。

    孟小函歎了口氣,她只需瞄一眼,就知道了。

    「沒想到是吧!」

    送佛送上天,她認命的充當軍師,把想到的主意說給她聽。

    「你可以從你哥那邊下手……」

    襲-蘋聞言趕忙搖手,「不行啦!我已經跟他說過,我不會利用我哥職務之便,幫我在學生會隨便安插個職位了,這行不通的。」

    「笨!」孟小函賞她個大白眼,「我有這麼說嗎?」

    「那……那你說利用我哥是什麼意思?」

    孟小函朝她勾了勾手指,「耳朵湊過來。」接著就在襲-蘋耳邊嘰哩咕嚕的傳授她該怎麼做。

    越聽,襲-蘋臉色越糟糕,聽到最後,她苦著一張臉,「真的要這麼做嗎?」

    「那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嗎?」孟小函攤了攤手。

    噘起了嘴唇,襲-蘋不甘不願的說:「是還沒有啦,可是……」

    「哎喲,這不就得了,別可是不可是的,你沒聽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句話嗎?你想待在他身邊就聽我的。」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襲-蘋終於抬頭,像下定決心般的點了點頭。

    「嗯!就照你說的。」

    「那好,明天週末,你就去碰碰運氣。」

    這次,她毫不猶豫的笑著點頭。

    「謝謝你,小函,你對我真好。」襲-蘋整個人如沐春風,就像甜甜的棉花糖。

    舒服得讓人樂於接近,沉迷於她單純的笑容裡,這是平凡的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男人一旦瞭解她的好,往往就放不開手,她的好,不是外在條件,而是那顆柔軟的心。

    她兩個哥哥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對她這個珍寶,他們總是小心翼翼的呵護,追逐她倩影的狂蜂浪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下管襲-蘋念哪所學校,總是會有識貨的男人想珍藏她,楊志崎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惜了,孟小函在心底偷偷歎了口氣,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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