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公子 第五章
    此刻,南宮照影的心情只能用「欲哭無淚」來形容。

    用過早膳之後,公孫修仁將她帶回梅軒。不久,一名衣著甚為講究,發中略微摻雜幾許銀絲,仍帶幾分風韻的中年美婦來到梅軒。

    「尤氏見過大當家。」中年美婦向公孫修仁斂手行禮。

    「不用多禮,請坐。」

    尤氏頷首上座。

    「尤夫人應該明白我請你來此的目的吧?」公孫修仁笑道。

    這名中年美婦尤氏是坊間專門教閨女及待嫁女子閨閣禮儀的,公孫修仁請她來文心園,是為了教導南宮照影淑女應有的言行舉止。

    「是。」尤氏笑道,眼光打量著靜坐在公孫修仁身畔的南宮照影。「要我教導的是這個位姑娘嗎?」

    「正是。她是我的未婚妻,名喚南宮照影。」

    「未婚妻?」尤氏十分驚訝。「原來是儒社未來的當家夫人,失敬、失敬。」她向南宮照影行禮。

    原來五儒生之首的公孫修仁已然心有所屬,而且傾心的對象居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清麗姑娘,而非府台千金歐陽紹琪。

    「不過……」尤氏細細地打量南宮照影,諂媚的笑道:  「這麼一個水靈清秀的姑娘,看起來知書達禮,文靜乖巧,哪裡還需要教導她什麼閨閣禮儀呢?」

    「是嗎?」公孫修仁心中暗笑,南宮照影這清麗文靜的外表確實可以唬人,但光能唬人是不夠的,他要她蛻變成一名內外兼美的淑女。「照影,你走幾步讓尤夫人瞧瞧吧。」  南宮照影秀眉輕蹙,心裡老大不願意,但又不能拂逆他的意思,只好走幾步。

    南宮照影這一走動,尤氏的笑容僵住了。

    她從未見過哪個姑娘家走路同她一般不成體統,大刺刺的步伐完全不像個千金小姐。難道南宮照影原本是個低賤的丫頭!這樣的女子真能當上儒社的當家夫人嗎?

    這番心裡話,尤氏自然不敢說出口,她只好撐著笑臉道:「我看小姐聰明伶俐,閨閣儀節一定一教就會,包在我身上吧。」

    「很好。我相信這難不倒你,不過,有些話我必須說在前頭。」公孫修仁從椅子上緩緩站起。「在教導時,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無論是身體上或是心靈上,你明白嗎?」

    「明白。」尤氏察言觀色,公孫修仁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十分明顯,南宮照影是他的未婚妻,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公孫修仁對南宮照影溫柔一笑後,離開梅軒,留下南宮照影獨自面對接下來一連串無趣又冗長的訓練。

    首先是矯正走路的姿勢。天知道,穿著這身束縛的襦裙,已經讓她走起路來感到綁手綁腳,萬分不自在,這女人居然還在她頭頂上放一杯茶,並嚴厲地告訴她,走路時茶不可傾,杯不可搖,步履的大小、擺手的幅度都嚴格規定,還說這是名媛淑女的行姿。

    南宮照影就這樣來來回回地練習,走得她手酸腳軟,頭暈眼花,茶杯更不知道打破了多少個。

    她見尤氏愈來愈明顯的鄙夷神色,言語之間也似有若無的諷刺她出身不高,自幼缺乏管教,南宮照影已一肚子氣。

    她之所以遲遲不發作,全是為了公孫修仁,她不要這討厭的女人到外頭四處散播,五儒生之首公孫修仁的未婚妻是個粗野的丫頭,是塊朽木。

    南宮照影不願讓公孫修仁丟臉,因此,儘管又酸又倦,手腳又酸又疼,她也要咬牙苦撐,學會合乎禮儀的走路方式。

    兩個時辰下來,南宮照影總算走得有模有樣。尤氏一聲令下,她終於可以停止走路,坐在椅子上喘口氣。

    豈料她才一沾上椅子,尤氏冷冷而輕蔑的眼光又飄過來,她老實不客氣地告訴南宮照影,她的坐姿勢實在萬分不雅,和那些歌樓酒館的女子根本沒有兩樣。

    南宮照影又羞又怒,想她一個清白的女子居然被她比成歌女,令她難以忍受。

    南宮照影暗自咬牙,強迫自己忽視那女人的輕視及刻薄的言語。

    這一折騰,又是一個時辰,南宮照影身心俱疲,又受了一肚子委屈,感到欲哭無淚。

    「接下來是用膳禮儀訓練。」尤氏的語氣嚴厲且冷淡,也有明顯的不耐煩。

    她一聲令下,三、四個丫鬟走進來,有的手中捧著一盆水,有的托著盤子,盤上放著布巾或是瓷杯。接著她們在桌上擺放四、五碟菜餚。

    現在早過了午膳時間,又倦又累的南宮照影此刻已飢腸轆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佳餚,恨不得將它們全掃進肚裡去。

    尤氏看見南宮照影注視著菜餚的模樣,發出一聲極為鄙夷的嗤笑。「小姐,你的表情彷彿餓鬼來投胎,難道是大當家虧待了你?還是你打小至今沒吃過什麼好食物,才會這樣一臉餓相?」

    備受侮辱的、感覺湧上南宮照影心頭,她將目光轉至尤氏的容顏,心中的怒火愈燒愈旺。

    「恕我直言,我真的很納悶,大當家為什麼會捨明珠而就頑石,放著高貴美麗的府台千金不要,卻——」  

    「住口!」南宮照影忍無可忍地大喝一聲,憤怒地拍案而起。

    她這一聲突來的怒喝流露出——抹天生的威儀,讓尤氏驚疑地愣了一下。  

    「我不許你提什麼狗屁府台千金!」南宮照影想起歐陽紹琪就滿腹怒火,都是她,沒事亂定什麼賭約,害她現下受此折磨。

    尤氏聽見南宮照影粗話出口,倒吸一口氣。「我的天啊,你說話的口氣真是下流。」她臉色泛白,一副幾乎昏倒的模樣。

    「下流又怎樣?」南宮照影此刻新仇舊恨頓時湧上心頭,破口大罵:  「我對你已經忍無可忍了,臭娘們!」南宮照影也不知由何處生來一股蠻力,將沉重的桌子掀翻。

    「天啊!」南宮照影憤怒地撲向尤氏,尤氏彷彿見了鬼般大叫,連忙逃竄。

    頓時杯盤破裂之聲四起,屋內一片凌亂,婢女們被突來的混亂嚇得尖叫,紛紛奪門而出。

    「我的天!」公孫修仁來到梅軒外,不禁怔住了。

    婢女們驚恐的尖叫聲只怕整個洛陽城的人都聽得到。

    更教他驚駭的是,南宮照影奔至屋外,居然像遇見仇人一般,拉著尤氏又踢又打。

    公孫修仁二話不說,飛快地抓住南宮照影。

    南宮照影猶張牙舞爪,怒氣難消的要撲向尤氏。

    這個勢利的女人膽敢輕視她、欺凌她,非得給她點顏色瞧瞧不可!

    「放開我,我要抓花她的臉,撕爛她的嘴。」南宮照影拚命地掙扎,公孫修仁怕壓抑不住,只好加重力量,將她緊緊拉住。

    「大當家,很抱歉,這個工作我無法勝任。」原本丰姿綽約的尤氏,此刻已髮髻歪斜,衣衫凌亂,不等公孫修仁開口,彷彿逃離瘟疫一般衝出梅軒。

    「放開我!」南宮照影不甘心她就這麼離去。對公孫修仁箝制的手臂又打又咬。  

    「你鬧夠了沒有?「公孫修仁大聲怒喝。

    這一聲怒喝,讓南宮照影恢復理智。

    天啊,她做了什麼?

    南宮照影停止掙扎,四週一片寂靜,她才發現,這裡只剩下她和公孫修仁。

    公孫修仁憤怒的將南宮照影用力地轉過身面對他。

    南宮照影一瞧見他鐵青的臉色,頭皮不禁發麻。

    他的神色已經不是「狂怒」可以形容的了。他額頭上青筋暴起,眼中燃著兩簇怒焰,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你……」公孫修仁由齒縫間進出一個「你」字,其餘的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此刻的怒氣,只怕用「排山倒海而來」仍不足以形容。

    南宮照影被他的神色嚇壞了,心底升起一股懼意,她本能地開始掙扎。「放開我!」

    「放開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居然還有臉叫我放開你?」公孫修仁不由分說地將南宮照影拖進屋內。

    一踏進屋子,只見滿目瘡痍,桌翻椅倒,更令公孫修仁怒不可遏。

    他不理會南宮照影的掙扎,用力的將她往房裡拖去。

    「放開我,你這該死的傢伙!」南宮照影掙脫不出他的掌握,大聲怒吼。

    「我該死?」公孫修仁冷哼,「在我死之前,我發誓我會打得你皮開肉綻。」話一說完,公孫修仁將南宮照影牢牢按在腿上,毫不留情的在她的臀部落下一掌。

    「啊!」南宮照影痛呼出聲,「公孫修仁,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打一個淑女的屁股?!」

    「淑女?」公孫修仁冷笑道:「我沒有見到什麼淑女,我打的是一個野性難馴的瘋丫頭!」他大手又落下。

    「啊!」南宮照影痛徹心扉,放聲大哭。

    但她的痛哭未能使公孫修仁心軟,他無情的巨掌仍接二連三地揚起又落下。

    當公孫修仁收手時,南宮照影早已哭得聲嘶力竭。

    公孫修仁將她拉起,首先觸及的是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眸,那對眸中有怒、有恨,充滿委屈和痛楚。

    公孫修仁心中不捨,很想將她擁入懷中,為自己的責打抱歉,告訴她,打在她身上的力道,遠遠不及他打在自己的心上重。

    他真的很想吻去她的淚痕,安慰她,疼惜她。

    只是,這一切他都忍了下來。他不能縱容她的野蠻與無法無天,她是一塊璞玉,不能永遠讓人笑她是粗鄙的野丫頭,她若想擺脫貧困落魄,必須一改往日陋習,否則只能一生在泥淖中打滾。

    「你給我好好的在此反省,明天我不僅要聽到你的解釋,還要聽到你的道歉。」公孫修仁強迫自己硬下心腸,將南宮照影往床上一丟。

    她顫動的雙肩和孤單的背影在在糾緊公孫修仁的心。

    不,他絕對不能心軟。

    公孫修仁一咬牙,頭也不回地大步跨出梅軒。

    南宮照影淚眼迷濛地望著他離去,一時之間只感悲痛交加,哭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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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宮照影才悠悠醒來。

    原來,她哭著哭著便睡著了,此刻窗外已月明星稀,夜闌人靜。

    南宮照影推開被子下床,心中納悶,奇怪,是誰幫她蓋上被子呢?

    除了芙蓉和婉兒,還會有誰?總不可能是公孫修仁吧,他現在肯定氣死她了。

    想起公孫修仁,南宮照影不由得滿腹委屈。

    他將她丟給那個表裡不一的女人之後,不顧她的死活,讓她受盡那女人的揶揄和鄙視。

    尤氏夾槍帶棒的話,句句都教南宮照影萬分難受,彷彿她南宮照影出身不高,便是個污穢不潔的愚笨女子,再多的教導都是枉然。南宮照影雖然打小是個叫化,總還是個自愛的姑娘,憑什麼在她眼裡如此輕賤?

    更教南宮照影忍無可忍的是,尤氏總有意無意地拿歐陽紹琪同她比較,並明顯的表示公孫修仁選擇她是何等的令人不可思議,何等的不智。

    她知道歐陽紹琪出身高貴,但那又怎麼樣呢?一個人的價值,難道是由天生的貴賤來決定嗎?歐陽紹琪出身富家,卻有一副冷酷心腸,又比她南宮照影強上多少呢?尤氏憑什麼以家世來斷定她南宮照影不如歐陽紹琪,不配得到公孫修仁的垂青?

    公孫修仁如此大發脾氣,無非是怕輸了他和歐陽紹琪之間的賭約,難道她南宮照影只不過是公孫修仁用來擺脫歐陽紹琪的一顆棋子?

    南宮照影心想,是否他對她根本沒有什麼感情,兩人之間只有利益關係,他供給她溫飽,她替他擺脫糾纏?否則為什麼他不先問明白她的委屈就怒火沖天呢?

    南宮照影愈想愈傷心,淚水再度奪眶而出,她連忙抹去眼淚,心中打定主意。

    既然配不上公孫修仁,她又何苦高攀,硬要留在文心園呢?

    她若恢復原本的生活,絕不會再有人對她鄙視輕侮。

    主意既定,南宮照影悄悄拉開房門,一陣夜風迎面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人之後,鼓起勇氣沒入夜色中。

    她走了一段路,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儒社比她想像中更大,出了文心園,她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才能走出儒社。  

    她在月色下徘徊,晚風讓她不住地打冷顫。  

    一陣低低切切,如泣如訴的簫聲忽然傳人她耳中。  

    三更半夜的,是誰在吹簫呢?

    也許吹簫之人可以指點她離開儒社的路。

    於是南宮照影循著簫聲走去。

    她踩著輕巧的步伐,生怕發出一點聲音,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來到簫聲的源頭。

    南宮照影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眼前有座小小的涼亭,亭中有名男子背對著她,簫聲便是這男子所吹奏出來的。南宮照影好奇的打量四周,此處好像另一個文心園,只是不若它氣派而顯得深幽。

    簫聲停住了,亭中之人已經察覺她的存在。

    「你是何人?」男子的聲音低沉徐緩,他並沒有回頭。

    「我……」南宮照影覺得他的語氣有些冷漠,也許是不高興自己的打擾吧。「我叫南宮照影。」

    「南宮照影?嗯,你住在文心園,來這裡做什麼?」

    「你知道我住在文心園?你是誰呢?」

    「司徒守義。」

    南宮照影從未聽過五儒生的名號,並不知道司徒守義便是公孫修仁的結義兄弟。

    「司徒公子,我想離開儒社,你能告訴我該往哪裡走嗎?」

    「離開?」司徒守義霍然轉身,一揮衣袖。月色下,南宮照影發現他有一張清朗俊秀的面孔,和公孫修仁有三分相似,不過比公孫修仁看來更剛硬冷酷。「你想離開儒社?」

    「是,你告訴我該怎麼走好嗎?」南宮照影神色哀戚地說。

    「你走不了的,除非大哥願意放你走。」

    「大哥?」南宮照影一愣。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凌空而至,落在南宮照影身畔,正是氣急敗壞的公孫修仁。

    「啊!你……」南宮照影乍見公孫修仁,大驚失色,衝到司徒守義的身後躲藏。

    「離開儒社?你想都別想!」公孫修仁的聲音充滿明顯的惱怒,他一步步朝藏在司徒守義身後的南宮照影逼近。

    原來方才司徒守義衣袖一揮,其實是使一種極為上乘的功夫——千里傳音。

    司徒守義用千里傳音的功夫告訴文心園的公孫修仁,南宮照影人在秋心園,並且打算離開儒社。

    南宮照影瞧見公孫修仁慍怒的臉色,感到心慌意亂。

    就在公孫修仁伸出手要將躲在司徒守義身後的南宮照影拖出來時,被司徒守義手上的紫簫阻止。

    「大哥,唐突佳人,可不像你的作風。」司徒守義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絲笑意。  

    「她做錯事情卻不思反省,反而鬧彆扭,她必須給我好好地解釋清楚。」公孫修仁心中飽含怒氣,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南宮照影。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又不是傀儡,憑什麼任人擺佈?」南宮照影被公孫修仁無情冷淡的語氣惹惱,含淚怒吼。

    「你……」

    「大哥。」司徒守義淡淡地道:「善良純真的本質才是最可貴的,禮教的束縛只會顯得虛偽,若你執著於無聊的賭約,壞了璞玉純真的質地,只怕你會後悔莫及。」

    「這……」公孫修仁聞言一怔。

    他有必要強迫南宮照影受這些禮儀訓練嗎?舉止粗魯些,難道便罪大惡極嗎?

    一板一眼的走路,中規中矩的坐臥,這對一個本性天真活潑的女孩而言,是多麼的束縛,何等的不自在?

    冗長無趣的學習對南宮照影而言,又是何等難熬的折磨!他對她居然不曾體諒,只有苛責。

    何況南宮照影本性善良,為何會突然對素不相識的尤氏做出攻擊的舉動呢?

    公孫修仁心中一驚,難道她受了尤氏什麼委屈?

    「順其自然吧,或許你將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司徒守義一笑,將南宮照影推到公孫修仁面前,然後逕自離開。

    南宮照影眼眸中含著淚水,不發一語。

    「照影。」公孫修仁瞧見她眼角噙淚,一陣心軟,他上前想將她攬入懷中,南宮照影卻往後退一步。   

    「我不過是個出身低賤的粗野丫頭,你別碰我,省得髒了你的手。」南宮照影賭氣地哽咽道:  「你去抱你的府台千金吧,她和你才是天生一對。」

    「你為什麼這麼說?」公孫修仁摸不著頭緒,他不明白南宮照影為何忽然對自己的出身自卑。

    「為什麼?大家不是都這麼想嗎?那個女人就是這麼告訴我的。你為什麼捨明珠而就頑石?是你一時昏了頭,還是我用什麼不要臉的手段勾引你?」

    「胡說!」公孫修仁怒喝,心疼萬分地將南宮照影攬入懷中。「那個女人膽敢說這樣的話?」

    「她還說,我給人的感覺,和那些青樓女子沒什麼兩樣。」南宮照影伏在他胸前輕泣道。

    「可惡!」公孫修仁將她攬得更緊,難怪她會攻擊尤氏,任何一個清白的姑娘家,無論性情再怎麼柔順,聽到這種侮辱都會怒不可遏。

    「仁哥。」南宮照影抬起頭,淚眼迷濛的問:「那天,我……我讓你親吻我,算不算是勾引你?」

    「當然不是。」公孫修仁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正確地說,應該是我勾引你才對。」

    「你為什麼要勾引我呢?我對你而言,不過只是用來擺脫糾纏的工具罷了。」

    「誰說的?」公孫修仁有些慍怒地輕斥。

    「難道不是嗎?不然,為什麼你從來沒有顧及我的感受和意願?也不先聽我解釋,問我是否受了委屈,你就……」想起公孫修仁無情地痛打她的臀部,她又開始哭泣。

    「別哭。」公孫修仁見她落淚,心如刀割,他輕柔地吻去她的淚珠。「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我急著想讓你擺脫往日的粗野,往後你成了我的妻子,同我一起生活,面對日常接觸的人事物,才不會感到格格不入,受人輕視。」

    「成為你的妻子?」

    「你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啊。」公孫修仁笑道。

    「可是那是假的啊!」南宮照影急著道:「那是你欺騙歐陽紹琪的——」

    「誰說的?五儒生是不說假話的。」

    「我不能成為你的妻子。」南宮照影輕歎道:「我什麼也不會啊。」  

    「無所謂,你可以慢慢學。」

    「我是顆頑石,學不來的。」

    「在我眼裡,你是顆明珠,是塊美玉,是無價之寶。」公孫修仁深情地注視著她。

    這一句肺腑之言,讓南宮照影好生感動。

    「你會後悔的,你腦筋不正常了。」

    「腦筋不正常的話,才會讓你這個珍寶離開儒社。」公孫修仁笑道。

    「我還需要學習那些規矩禮儀嗎?」南宮照影秀眉輕蹙。

    「這要看你的意願了。」

    「一個月內,我若沒成為讓歐陽紹琪甘願服輸的淑女,你就輸了賭約。」

    「無所謂啊,大不了娶她而已。」公孫修仁聳聳肩,不在乎地笑道:「你別擔心,就算你毀了容貌,又要當她的丫鬟,我還是喜歡你,不喜歡她。」公孫修仁故意逗她,其實憑他堂堂的五儒生之首,要解決這種賭約根本輕而易舉。

    「不成、不成!」南宮照影連忙搖頭,「我不許你娶她,也不要被毀容,更不要當她的丫鬃,一輩子侍奉她。」

    「所以呢?」公孫修仁笑睨著她。

    「我還是乖乖學習好了。不過,可不可以換一個人教我啊?人家不要……」

    「膽敢侮辱你的人,我是不會輕饒過她的。」公孫修仁心疼南宮照影所受的委屈,眼眸中泛起一層寒霜。

    「算了,你就饒過她吧,其實她也只是出她的真心話而已。」

    「胡說,她分明是惡意傷害你。」公孫修仁捧住她清麗細緻的臉。「我真是該死,居然相信那表裡不一的女人,也沒個丫鬟陪伴你,讓你受了委屈。」

    「我們別同她計較,好嗎?」南宮照影仍替尤氏求情。她領教過公孫修仁的怒氣,清楚地知道他對她表現出來的只不過是一小部分,公孫修仁若報復尤氏,她不敢想像尤氏會有何種下場。

    南宮照影不希望有人因為她而受到傷害。

    「你就是這麼善良,讓我又憐又愛。」公孫修仁俯下頭,情不自禁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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