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被幾個丫頭硬架到飛虹苑,硬生生給按坐在椅子上,一群人開始七手八腳地幫阿繡梳妝打扮起來,但盛怒中的阿繡可沒心情瞧一眼銅鏡裡的自己,她火大的對綸親王罵個不停。
"從沒見過這麼惡劣的男人!他想念他母親,自己進宮去不就成了?為何我也必須陪著去?我又不是他的誰,他分明是在整我!"
"是是是,都是主子不好,小姐你坐好,別亂動,花插歪了就不好看了。"負責梳理她頭髮的冬雪溫柔地哄著。
"哎呀,幹嘛在我頭上插那麼多花?摘掉!摘掉!我不要,用一根玉簪就成了嘛!"阿繡可不習慣大清女子頭上的花花草草,理由是睡覺相當麻煩。用根簪子多方便,隨手一抽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真不知道他們大清女子是怎麼想的,沒事幹嘛虐待自己的頭?
"不成,進宮可是半點都馬虎不得的,待會兒還得給你穿花盆鞋,你會穿吧?"
"穿鞋走路當然不成問題!"阿繡瞪了冬雪一眼,這丫頭真瞧不起人,她可是朝鮮公主,朝鮮既是清朝藩屬,那清朝的禮節自然也成為她自幼的庭訓之一,區區一雙花盆鞋有什麼困難?"不過我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丫頭可以被允許進宮?"
"丫頭?"冬雪狐疑地看著她,"你怎麼會是個丫頭?你是個刺繡師傅啊!皇太后禮遇繡師是天下皆知的事,何況你又是王爺親自推薦的,日後肯定是皇太后跟前的大紅人、連公主,娘娘都得對你禮遇三分。"
"胡說,我根本就是個丫頭,不信,你們回東北王府問問。"
"不信。"冬雪當她在說笑,"你哪裡會是丫頭,說是繡師都有點低估了呢,對不對?春梅。"
"就是。"春梅笑著,拉她在鏡前轉了兩圈。"咱們大清的衣裳有個特色,就是什麼身份的人該穿什麼樣的衣服是瞞不了人的。真要是個丫頭,硬穿上小姐的衣服,旁人怎麼看就怎麼怪,不倫不類;但你瞧瞧自己,你穿上這身宮服有啥不對頭的地方?沒有!活脫脫是公主格格,氣質搭得不得了,什麼丫頭?你騙不了人的。"
"我真的是個丫頭呀!"
"少唬人,我打賭你不是落難的富家千金,就是沒落的貴族小姐。"冬雪笑道。
"我的天啊!居然跟七巧說出一模一樣的話。"阿繡沒轍了。
"哼!"丫頭們七嘴八舌之際,一個沉沉的冷哼聲響起,室內頓時陷入死寂。是綸親王到了!天啊!
"奴婢叩見王爺!"丫頭們驚慌地跪了一地,除了阿繡以外,因為她看傻了。
天啊!這男人穿上進宮的朝服,居然是這麼該死的好看。他原本就夠俊的了,這身行頭卻讓他在英俊之外又添了威武,真有赫赫不可逼視的氣派,這就是天朝的雄威嗎?
噢…——那件朝服,她認出來了,是她親手繡的。奇怪,進貢給皇帝的繡品怎麼好像有不少件都轉到了他手上?
啊,一定是皇太后和皇帝偏愛他,賞賜給他的。真是的,早知道衣裳會穿到他身上,她就不該繡什麼青龍、仙鶴、激戰的,應該繡一匹狼,孤僻自大的狼,或是獅子、老虎也不錯,會吼又會吃人,不然繡一隻鷹也成,他那雙銳利的眼真是像透了蒼鷹。
見羅斜倚門扉,一個眼神就遣退了所有的丫頭,他也沒出聲,大方地接受她的審視,因為彼此彼此,他也不客氣地打量著她。
驚艷!這是見羅第一個直覺反應,不愧是個公主,她身上這套衣裳是特地要他皇妹靈心公主送過來的,公主就該穿公主的衣裳,將她清麗高貴的氣質顯露無遺。
"你……你看什麼?"在他灼熱的目光注視下,阿繡不禁有些彆扭。
"看你的衣服漂亮,人更漂亮。"
"多謝你的讚美。"唉!女人總是虛榮的,阿繡忍不住心中有種喜孜孜的感覺,"不過這套衣服可不是我的,我不敢居功。"
"我知道,該謝我皇妹靈心,放眼大清,除了她以外,其他女子的衣服還真不配穿在你身上。"見羅笑道,靈心和阿繡確實是女子群中的兩塊瑰寶。
"你的皇妹?天啊!我居然穿上大清公主的衣服?"阿繡驚訝地睜大眼,"不行,不行!這太不合規矩了,我必須脫下來才行!"
"沒問題,我很樂意協助你。"見羅壞壞地走向她,一隻手老實不客氣地探向她的衣襟。
"喂!你想幹嘛?"阿繡眼明手快拍開他的魔爪,警戒地後退三步。
"你不是要脫衣服?"
"我自己會脫,不勞你費心。"
"好啊,那你脫吧!"
"你在這裡教我怎麼脫?"阿繡瞪他。
"要嘛就大大方方脫給我看,不然嘛就我幫你脫,你選一樣。"見羅懶懶地說道。
"你…"阿繡氣炸了,但在對方孔武有力的體格威脅之下,她能奈他何?"好嘛,好嘛,我知道你是逼我走第三條路,我穿著就是了嘛!"
"原來你沒有我想像中那麼笨嘛!"見羅笑得很得意,"不過我說的是實話,你穿上我們大清的衣服真是好看。"
"什麼叫作'我們大清'?你說話得要當心點,萬一被人聽見了,會懷疑我不是本朝人士的。"阿繡皺眉。
"啊哈!一句話,我確定了你果真不是大清子民。"見羅大笑。
"你……"阿繡大驚失色,"可惡!你胡說!"她忍不住掄起拳頭要打他。
見羅毫不費力地接過她的粉拳,一把將她橫抱起。
"超過我允許你的一刻鐘了,原本是該拎著你的衣領把你丟進馬車裡的,但本王一時心情大好,法外施恩,抱著你上馬車好了。"又是一陣放肆的大笑,他邁開腳步快走。
"可惡——放我下來——"
誰理她?這朵高麗花,他綸親王摘定了!
* * *
"兒臣叩見皇額娘。"見羅額角著地,深深叩首。
"來人,把簾子給掀了,誰都知道這是我的兒,沒啥好避的。"
"是。"宮女們掀開紗簾,現出了皇太后喜悅的臉,她身邊還站著一名嬌麗絕倫的少女——靈心公主。
"見羅,孩子,快來,讓額娘好好看看你。"坐在椅上的皇太后朝他慈愛地伸出手。
"是,皇額娘。"見羅順從地來到她身邊。
"你也真是的,總算知道該來看額娘啦?"皇太后薄責地睨他一眼。
"皇額娘的壽辰,兒臣可不敢一刻或忘。"
"七哥,幸好你來了,要再晚一步,皇額娘今年的壽辰就打算在東北過了。"靈心笑著,"真是的,其實我是希望你晚點來的,那樣我就可以去東北看看了,我從沒看過老家的樣子呢!
"
"野丫頭,一天到晚就想著出宮玩。"皇太后責備地瞪她一眼。
"可您一次也沒允許過呀!"靈心噘起小嘴,"不公平,為什麼七哥就可以隨心所欲,愛上哪兒就上哪兒,我卻不行?天天被逼著學繡活兒,宮外的世界生得啥模樣都不知道,真無聊。"
"愈說愈不像話。"
"皇額娘,靈心還小,活潑愛玩也是人之常情,你愈是禁止她,說不準哪一天她一氣之下偷溜出宮,那豈不是更危險?"
"咦?七哥,你怎麼知道?我正有這個打算呢!"
"你那小鬼靈精的模樣,可逃不過我的法眼。"見羅輕敲了下她的額頭。"皇額娘,讓兒臣代靈心求個情,她今年滿十六了,也算是半大不小的姑娘,您就允許她到我王府裡小住幾天,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見識?呵!你又沒娶福晉,王府裡除了一群啥都不懂的蠢丫頭外,哪裡來的女眷可以讓她長見識?"皇太后埋怨地皺了皺眉。
"哎呀,皇額娘,這您就不懂啦,'三人行必有我師',處處留心皆學問咧!"靈心笑嘻嘻地挽著她的臂膀。
"去!你已經夠難教導的了,再和一群丫頭和在一起,我可真是不敢想像。你乖乖待在額娘身邊,哪兒也不許去。"
"皇額娘……"靈心委屈地扁著嘴。
"皇額娘,說到女眷,我府裡可新來了個了不起的人物。"
"喔?怎麼個了不起法?你倒說說。"
"不用說的,用看的,皇額娘,您請過目。"見羅將準備好的一對枕頭呈上。
"這…"皇太后睜大了眼,"真是不可思議的繡工……她是你府裡的師傅?"皇太后對精繡愛不釋手。
"咦?"靈心對著枕套左看右看,"好熟悉的針腳,好像……"她著向見羅身上的衣裳,"啊!我知道了!是金——"
"咳咳!"見羅一個警告的眼神射向她,他一看見這機靈的丫頭在場,就知道瞞不過,因此方才先一步提出了交換條件,他幫她求情,讓她出宮玩幾天,她則必須三緘其口。
靈心人如其名,是絕頂聰明的,一想也就明白了。
"金?金什麼?"皇太后狐疑地看著她。
"金…金銀銅鐵。皇額娘,猜一個地名。"靈心呵呵笑。
見羅差點爆出大笑,阿繡用"金"字來玩接龍,靈心卻用它來猜謎,這兩個丫頭真是有得拼。
"這種時候給我猜什麼謎?瘋丫頭!"皇太后失笑地敲了她一記額頭。
靈心則笑咪咪地對見羅眨眨眼。
"這麼高明的刺繡師傅,見羅,改明兒帶她來見見我。
"不用改明兒,"見羅笑道,"早知道皇額娘的性兒,已讓她在宮外候著了。"
"喔?那好,叫她進來吧!
"是。"見羅吩咐內傳去傳人,片刻,阿繡被領上前來。
"奴婢叩見皇太后。"阿繡叩首,不敢抬頭。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阿繡。"
"阿繡?真是人如其名,姓啥呀?哪裡人氏?"皇太后微笑問道。
"姓…"
"回皇額娘的話,她姓梅,在丹東可是個大家族。"見羅代她回答。
"楣?"阿繡不高興地瞪向見羅,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為什麼我非得姓'楣'不可?我就這麼倒楣嗎?"
見羅倒吸了口氣,這丫頭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場合不成?
靈心則訝然地張大了嘴,哎呀,這個女孩很好玩喲,敢對她七哥這麼說話。
她便是朝鮮的金繡公主?呵呵,瞧七哥方才維護她的模樣,就足以讓靈心知道要討好她、為她做人情,日後好"挾嫂子以令兄長"嘛!
"你……你說什麼?"皇太后沒聽清楚,即使聽清楚,八成也會以為自己聽錯了。
"皇額娘,她是在感傷自己的身世而已。"靈心笑嘻嘻地說道,"她原本是丹東一個大家族裡的小姐,卻到頭到七哥的王府當繡師,可想而知一定是家道中落,她才會感歎自己的姓不好,倒楣了。"
"是這樣啊!"皇太后寬心地笑了笑。
"是這樣沒錯。"見羅附和,好傢伙,這小鬼竟和他成了同船裡的人,但想都不用想,絕對有所圖,見羅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才——"阿繡不知哪一條筋斷了線,居然不服地想反駁。
"哎呀,阿繡,你的手真是巧,這精繡果真是名副其實的'精繡'!"靈心先她一步搶話,她刻意加重"精繡"兩字,因為"精繡"音同"金繡",她看好戲般地笑著阿繡的反應。
阿繡聽出來了,她倒吸口氣,天啊!她難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成?她為什麼會知道?
阿繡不解地看向見羅,毫無疑問,他是最大嫌疑者。
見羅一挑眉,回給她一個"不關我事"的眼神。
可惡!這臭男人!她恨恨地瞪著他。
"皇額娘,您一向最禮遇繡師了,怎麼這回卻讓阿繡跪那麼久?請您允許靈心扶她起來好嗎?"靈心笑問。
"哎呀,我也真是,居然忘了先讓她起身。"皇太后微笑搖頭,"靈心,去扶她起來,繡工這麼絕妙的師傅可千萬別怠慢。"
"是。"靈心笑吟吟地走向阿繡,扶起她的同時,以極小的聲音說道:"記著,你欠我一分情。"其實才不只一分呢,她幫她隱瞞身份,還幫她解圍、阻止她在皇太后面前出言不遜,呵呵,她欠她的可多著了。沒關係,等以後慢慢算吧!
"你是誰?"阿繡同樣小聲地問。
"你身上這套衣裳的主人。"靈心輕笑一聲,回到皇太后的身邊。
靈心公主?笨啊,她早該想到的。阿繡暗歎口氣,看樣子這對兄妹是同等惡劣。
"我從來都不知道丹東有個這麼精於刺繡的梅氏家族,你說說,你家裡可還有高明的繡師沒有?"
"回太后的話,奴婢的家族裡並沒有什麼工於刺繡的人。"
"喔?那你這樣的好手藝是打哪兒學來的?總該有個師承吧?"
"是奴婢自己摸索的,刺繡本不難,捉著了訣竅,誰都可以繡得好。"
"那倒未必,我這靈心孩兒前後不知挨了多少位師傅,總是繡不出半件像樣的東西來,我幾乎都要讓她放棄學繡活兒了。"皇太后歎道。
"放棄好!是額娘,靈心就等您一句話脫離苦海呢!"靈心求之不得地說。
阿繡著看靈心,確定她對刺繡深惡痛絕,於是嘴角勾起了一個小小、惡意的笑,"不,千萬不能放棄。公主人如其名,心靈手巧,哪有學不會刺繡這玩意兒的道理?依奴婢的經驗,'熟能生巧'這話錯不了,公主再多下點工夫,日後捉到了訣竅,肯定連奴婢都要甘拜下風。"明裡褒獎,暗裡使絆子,阿繡這招真毒!
"你——"靈心真不敢相信這原本以為少根筋的女人居然會算計她。
"哈哈哈……"見羅忍不住大笑,原來阿繡這丫頭也是惹不起的。
"見羅,什麼事這麼開心?"皇太后訝異,她這兒子向來沉默寡言,幾時曾笑得這般放肄過?
"兒臣是為了靈心能覓得刺繡良師而高興。"才怪,分明幸災樂禍。
"說得是。"皇太后笑瞇瞇地點頭,"阿繡,我這孩兒就交給你教導,別當她是金枝玉葉,把她教會了為止。"
"奴婢遵命。"阿繡投給靈心一個得意的眼神。靈心暗恨在心,可惡!他們兩個居然聯合起來欺負她,她不還點顏色怎麼行?
"哎呀!皇額娘,您要靈心跟阿繡學繡活兒,那當然好,不過您忘了?靈心繡活兒再好,可也不能為七哥繡衣裳,不如讓未來的七嫂跟著靈心一塊學,那才是一舉兩得。我有個伴,七哥將來有穿不盡的漂亮衣裳,不是更好嗎?"
呵呵,她故意將話題牽扯到一個尚無著落的"七嫂"身上,一來,藉機提醒皇太后對見羅"逼婚",另外,還可順便刺激阿繡。靈心早看出她和見羅之間不尋常的關係了,倘若讓阿繡在皇額娘面前打翻醋罈子,那就好玩了!
"你這丫頭少哪壺不開提哪壺!"見羅警告地瞪她一限。
七嫂……阿繡的心痛了一下,沒道理啊,她早先還說他應該早早娶個福晉來管管他,怎麼這下卻覺得他若真娶了個妻子,那她一定不會快活了?
"靈心說得沒錯。見羅,你是該娶個福晉,和阿繡學些針線,以後好照顧你。"讓見羅娶親一直是皇太后心頭最大的願望。
"皇額娘,為了讓靈心和阿繡學針線,竟趕鴨子上架,逼我立刻找個人娶,這未免太荒謬了!"見羅不可思議地搖頭,"難不成您要我立刻到壽寧宮外,隨便拉個女人成親不成?"
"胡說!你的妻子哪裡能隨便!"他可是她寵愛的皇兒啊!
"這就是啦,我沒適合人選,這事兒以後再說吧!"見羅使出一貫拖延的伎倆。
"誰說沒適合人選?"靈心笑得很壞,"皇額娘,您忘了您辛辛苦苦造的名冊嗎?裡頭有一、兩百個名媛淑女,圖像、家世、專長……基本資料一應俱全,說不準七哥會對其中一個一見鍾情呢!"
"啊!是啊!我倒忘了這寶。"皇太后一經提醒,猛然想起,"秋月,去!把我的名冊拿來。"
"且慢,皇額娘。"見羅暗地裡咬牙切齒,臭丫頭,你給我記住!
"怎麼?"
"名冊裡這麼多人,我會愈看愈乏味,最後索然無味,那豈不是辜負了皇額娘造冊的苦心?不如先叫阿繡替我篩選,你把名冊交給她,她挑出了中意的,我再看。"
"啊?關我什麼事?"阿繡大驚,她恐怕是一個都不會中意的。
"是啊!關她什麼事?是你娶妻女又不是她娶妻。"皇太后不解。
"皇額娘,這是有原因的,您不是要我未來的妻子和阿繡學繡活兒嗎?倘若她們倆不投緣,那麼一個教來不快活,一個愈學愈生厭,最後還不是什麼收穫也沒有?因此,應該讓阿繡先當第一關面試者。您不是也常說,精工刺繡的,眼光都是一流,因為她們永遠'明察秋毫',所以交給阿繡先挑選,您有什麼不放心?"見羅說得頭頭是道。
"是啊!你說得有理!"皇太后微笑頷首。
靈心氣結,七哥真是老奸巨猾!
阿繡欲哭無淚,嗚嗚,她是無辜的呀!怎麼沒人問她願不願意接受這項工作?
"好,就這麼辦!名冊我先給阿繡看,阿繡,你隨我來。"
"皇額娘,天色不早了,何不先讓阿繡回王府,待養足了精神再看,才不會眼花僚亂?"見羅一心一意要走為上策。
"不,你自個兒先回王府,我要留阿繡在宮裡住一段日子,一來看名冊,二來教靈心繡活兒。"
"皇額娘,不成啊,沒有阿繡,誰來照顧兒臣?"見羅急叫道。
"她是繡師,又不是丫頭,怎麼能照顧你?"皇太后不解地皺起眉頭。
"皇額娘您有所不知,阿繡生性謙虛,進府時並沒有展現她的絕技,因此委屈當個丫頭服侍兒臣,直到無意間兒臣發現了她的好手藝,才將她提聘為繡師。但兒臣卻已經習慣阿繡無微不至的照顧了,而阿繡也願意繼續照顧兒臣——"
"我哪有——"阿繡本能地反駁,但見羅一個殺人的眼神立刻讓她噤聲。
"原來如此。唉,你這孩子一向很挑剔,一旦習慣了就不肯改,別的丫頭難道不行嗎?"
"不行,兒臣只要阿繡。"見羅認真地點頭,"皇額娘,名冊可以帶回王府看,靈心也可以跟我回王府學,如此豈非三方兼顧?"
"這主意不錯也,皇額娘,您原本說七哥府裡沒有女眷讓我長見識,這下有個讓你欣賞的阿繡,您不會再反對了吧?"靈心笑道。
"不成。"皇太后居然拒絕了。
"皇額娘,這是為什麼?"見羅沒料到母親會一口回絕。
"因為這名冊……我必須和阿繡多溝通溝通。"皇太后含意頗深地笑了,"不過你沒人照顧也不行。這樣吧,我留她住三天,三天後,我會派人送她連著靈心一塊兒回你府上。"
她主意已定,牽起阿繡的手便走進內室。
見羅挫敗地低吼一聲,他拉住也要跟著走入內室的靈心,"幫我看著她,別讓她少根筋說了不該說的話,讓皇額娘給砍了。"
靈心一挑眉,"喔,你很關心她嘛!"
"不用你囉唆,阿繡若有個什麼差錯,我第一個不饒你!"見羅目露凶光地威脅她。
"哇!好可怕喔,重色輕妹!"靈心笑道,"要我看著她可以,咱們先說好條件。"
"快說!"早料到她會勒索了。
"到你府裡住,我愛住多久便住多久,你不能趕我。我愛上哪兒,就上哪兒,你不能管我。倘若是額娘問起我在你府裡的行蹤、表現好不好,你只准說好得很,旁的一句也不能多嘴。"靈心喜孜孜的談判。
"土匪!
"答不答應隨你,快,我可要走羅!"靈心根本有恃無恐,他一定會答應。
"你條件這麼苛,我還得承擔你到外頭胡鬧後帶回的一切麻煩和你自身的安全問題,這不公平,我要再加一項要求。"
"一個大男人也這麼斤斤計較!"但靈心也明白他所言屬實。"好吧,本公主優待你。說!"
"別讓皇上看見阿繡,一眼也不許。"
"啊?"這個要求大出靈心的意料之外。
"聽不懂嗎?"見羅惱怒地微瞇了眼,阿繡受皇太后喜愛,又貌美如花、心靈手巧,這樣的女子,連天子都可能臣服在她裙下。他是臣,不能同君爭,那就只好想辦法別讓皇上看見阿繡,阿繡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呵…呵呵……明白!我明白了!"靈心篤定她七嫂的人選絕對非阿繡莫屬了!好極,她和阿繡很投緣,未來日子真不壞,她三天兩頭就可以往王府跑,哈哈哈……
"笑什麼?今日會演變成這個局面都是你這臭丫頭害的,你給我記住!"見羅恨恨地瞪她。
"記住了。不過我有兩個字送給你,你也要好好記住喔!"她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字,"妻奴!"然後一溜煙跑掉了。
妻奴?
見羅一陣愕然。
這真的是說他嗎?
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