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等等!」
不管淳於過在身後叫喊,夏雨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衝到教學大樓,一間間教室的尋找,終於在最頂樓的五O一教室找到單獨坐在窗邊的林小蕾。
「小蕾!小……啊!」突然被從旁冒出的人一左一右挾持住,夏雨嚇得尖叫了一聲。
「小雨!」該死,來不及了!兩個男人將她挾到一旁,淳於過在心裡破口大罵,這笨女人平常跑步總像烏龜,怎麼剛才竟變成了飛毛腿!
「我的直覺果然還是正確的,羅蒙特小姐。」他決定不輕舉妄動,看著林小蕾的背影,說出了這句話。
「沒錯。」她回過頭,還是平常的林小蕾。
夏雨實在很難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羅瑞恩的孿生妹妹——蕾.羅蒙特,她怎麼看也不像外國人啊!
「我以為你該更早拆穿我的,至少在那天你逼問我時。」她笑了笑,「我想我能偽裝至今,都該感謝夏雨,是她左右了你。」
「你為了接近我,還真煞費苦心,改了裝扮,又將羅瑞恩騙回法國,更無所不用其極的在小雨身上下工夫。」他歎口氣,「你很聰明,知道小雨是我的弱點,我猜婚紗秀是你搞的鬼,剛才那男人所謂的*剽竊*也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不錯,那場婚紗秀的目的只是試探夏雨在你心中的份量,這讓我發現一個很有利的事實,要折磨你很簡單,只要從單純的夏雨下手就好了,她的難過,她的痛苦,都會加十倍在你身上,所以當她的設計圖落在我手中時,我就把握了這個好機會。」她帶著冷冷的笑走向淳於過。「她的願望是成為頂尖的設計師,但我可以在彈指間將她的美夢打碎,一個人最痛苦的就是背著恥辱被逐出夢想中的世界,她一輩子都不會快樂了,而你也將隨著她沉淪。」
「你……」淳於過咬牙,這女人真夠卑鄙的,比她哥哥還心機深沉。
「不過,我又想了想,我的目的只是折磨你,羞辱你,夏雨是無辜的外人,而且不可否認的,她確實有成為頂尖設計師的才能,身為設計界的一分子,埋沒這樣的明珠太可惜,再加上她的善良,讓我有些於心不忍。」
「所以只要我答應你某些條件,接受你某些羞辱,你願意放過夏雨,是不是?」淳於過向來這樣,話只需聽個起頭就能明白接下來的發展。
「你答應?」
「為什麼不?」
「我都還沒開出條件,你怎麼敢貿然答應?」
「為了她,我什麼都可以犧牲。」
「包括你的命?」她挑眉。
「包括我的命。」他坦然的微笑。
「阿過,不用求她。」一旁的夏雨急忙阻止他,雖然早知他的深情,但她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我……不當設計師也無所謂,背上剽竊的罪名也無所謂,我可以一輩子都不再碰衣服,但……我不能一輩子沒有你……」她看著他,柔柔的眼裡滿是千言萬語的愛意。
淳於過有個衝動想抱住她,但現實不允許,他只能回地寵溺的微笑,「傻瓜,我當然知道世界對我們而言可以非常簡單,什麼都可以沒有,只要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這就夠了,但我必須先為你除去一切可能干擾我們幸福的絆腳石,我可不希望暗處總有一雙含恨的窺視眼眸,不時虎視耽耽的盯著我最愛的你,更不知何時會出現捅我們一刀。」
他不改頑皮的對她猛眨眼,夏雨忍不住瞪他,這傢伙!都什麼時候了還盡耍嘴皮子,不怕惹惱對方嗎?
「你真是讓人生氣。」果然,蕾手裡多出一把槍,抵著他的腦袋。
老天啊……槍……要不是被人一左一右挾持著,夏雨想自己八成會昏過去。但淳於過卻神色不改,依舊帶著微笑,他大概沒有害怕的時候吧?她想。
「這就是我要玩的遊戲,該有六發子彈,但我只裝了五發,你有六分之一的運氣。」
「這遊戲玩得可真大,你不擔心我若中了那六分之五的機率,你有可能會坐牢嗎?」
「這你用不著擔心。你還來得及說不要,反正夏雨也不在乎身敗名裂,而我也不介意偶爾神出鬼沒的捅你們一刀。」
「和這比起來,六分之一的機率實在值得一賭。」
「阿過……」他怎麼還能這麼泰然自若?夏雨嚇得幾乎嚎啕大哭,她面色泛白的看著他。
「小雨,別怕。」他柔柔的笑。「幸運之神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蕾惱怒的問他。
「因為我們的*TrueLove*連上天都會動容。」
「我最討厭聽到這兩個字。」犯了她的忌諱,持槍的手有一瞬間憤怒的顫抖,「自以為擁有真愛的人都是自私的,他們心裡再也容不下愛人以外的任何人,甚至是妻子、兒女……」
「就像你父親?」
「住口。」她咬了咬唇,「你開始祈禱吧,看是你的神厲害,還是我的撒旦法力無邊。」
淳於過沒有如她所言的祈禱,而是微偏過頭去看著夏雨。
她淚汪汪的眼眸換來他的歎息,「傻瓜,我發過誓的,記得嗎?答應代替那些被我趕走騙走打走的男生陪你一輩子,永遠像現在這樣保護你,不輕易將你讓給別的男人,自私的獨佔著你,寵愛著你,愛你一輩子為我的卑鄙贖罪,我答應過的,對你,我絕不食言。」
「真的嗎?」心,似乎定了下來,也不知是什麼魔力。
「真的。」他點頭。
「討厭。」蕾」咬牙,瞬間扣下扳機,空響一聲,四周陷入沉寂。
他……賭贏了那六分之一的運氣?夏雨跌坐在地,心臟卜通卜通的跳動。
「我說過幸運之神會站在我們這邊的,不是嗎?」淳於過微微一笑。
「你……真討厭。」蕾背過身,是不願意讓人看見她流淚吧。「如果連槍抵在你腦袋上你都能不皺眉頭,那世界上你還害怕什麼?」
「我害怕……」他走向夏雨,扶起她,吻了她蒼白的唇,「害怕這個女孩對我說,她不愛我。」
「阿過……」夏雨撲進他懷裡,顫抖得猶如風中之葉。
「你會這麼對我說嗎?」他緊抱著她。
「我愛你。」她吻住他,「好愛好愛你……」
「為什麼……」看著兩人深情繾綣,蕾不禁歎息,「世上或許只有我得不到愛,不論親人,或是……愛人,我永遠不會是我在乎的人心裡的真愛……」
「錯了,蕾。」一個聲音,一個高大的男人,毫無預警的出現。
「爵爺。」蕾的兩名法籍手下恭敬向他行禮。
他沉穩的步伐走向仍然背對著他的蕾。
他轉過她的身子,摘下她的眼鏡,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我曾說過,你的眼睛就像祖母綠般神秘美麗,現在卻成了黑珍珠,是隱形眼鏡的功勞,對吧?你黃金般引以為傲的秀髮,也變成了黑鍛般晶亮,蕾,不論東西古今,你都是絕代佳人。」
「克林,你……不該來。」她想掙開他,但他卻堅持不收回自己的懷抱。
「別生我的氣,伊蓮是一場誤會。」
「我不怪你和伊蓮,如她所言,我充滿了怨恨,配不上你……」
「如果殺了某個人能得到你一個微笑,你告訴我,我會毫不猶豫去做。」克林執起她的手,「你美麗的雙手可以做許多事,但不是拿槍殺人,如果你真有非殺不可的人,讓我幫你解決。」
「你……」
「你只要一句話,我會為你掃平全世界的障礙,除盡所有惹你不開心的人。一句話,我可以為你受煉獄之火的煎熬,永世不悔,做你的奴隸,臣服在你腳邊,只要你一個微笑,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克林拿走她手裡的槍。「我可以為你效勞,殺了他。」
「我……誰也不想殺。」蕾撲進他懷裡,原來上帝對她還是眷顧的。「槍裡一發子彈也沒有,我誰也不想殺……」
「我早就猜到了。」克林抱住她,愛憐的吻著她。
「我們走吧。」一旁淳於過拉著夏雨悄悄離開。
「阿過,那男人是她的愛人嗎?他們嘰哩咕嚕的說一大堆……」
「那是法語。」
她想也是。夏雨深深吸口大氣,暖暖的風迎面吹來,剛才和現在竟好像兩個不同世界。
「阿過,剛才真的嚇死我了,你怎麼能一點都不害怕?幸好你一向是走運的傢伙。」
「傻瓜。」淳於過伸出手指,戳了她額頭一記。「那把槍裡根本沒子彈。」
「什麼?你怎麼知道?」
「她剛剛對她愛人招認的羅。」
「哇!你聽得懂法語?」
「說你笨你還抗議,我老爸在法國混了那麼多年,我又這麼天資聰明,法語?哈,五歲就會了。」
「拽什麼嘛!」夏雨最看不過去的就是他那副拽個二五八萬的表情,伸手便要往他臉上捏下。
「喂喂!原來你們兩個在這裡!」夏天、夏夜一前一後,氣喘吁吁的出現。
「在這裡又怎麼樣?」淳於過睨了兩兄弟一眼,「喂,只有小狗才會在喘氣時伸出舌頭,你們兩個究竟是人還是夠啊……哎喲!」話還沒說完,自負聰明的腦袋被猛K一記,兇手當然是夏雨,全世界也只有她能這樣「太歲頭上動土」。
「你幹嘛打我?」
「他們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耶,你罵他們是小狗,那我豈不是也變成小狗了?」夏雨不爽的瞪他。
〔你——」真令人氣結,這女人平常笨得要命,就鑽牛角尖時有那麼點小聰明。
「別你啊我的!領獎!領獎了!」兩兄弟一手一個拉住他們。
「什麼獎?」
「最佳新人獎,增列錄取,兩人並列。你們啊,就非要這樣焦不離孟的不可嗎?」
「最佳新人?真的嗎?」夏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這是她設計師之夢的一個重要獎項!
「當然!我們的妹妹真是太厲害了!喔,阿過本來就很厲害了,所以我們決定不再錦上添花的讚美。」
「三八!」淳於過一手一拳,公平的賞給兩人,拉起夏雨往前跑。
「阿過,去哪裡啊?」
「朝我們的夢想前進羅!」
***
「來了沒?來了沒?」一群死黨吱吱喳喳的擠在新娘房間,耳朵貼在門板上,身為女主角的夏雨卻站在鏡前滿意的審視一身嫁衣,興頭來時還陶醉的轉個圈圈。
「好像來了,我聽到車子的聲音。」
「來了啦,腳步聲上來了。」
「好啊,淳於過那小子平常拽得很,我們非得趁現在好好刁難他不可。」
「對咩,對咩!敲他一筆,否則不給開門。」
敲門聲響起的瞬間,麻雀般的女人們發出興奮的尖叫,爭先恐後的喊出幾十條「通關必備條件」。
但新娘……
夏雨悄悄移到窗邊,開了窗,還來不及下一個動作,熟悉不過的雙臂將她接了出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是新郎。原來淳於過在陽台上,而不是無助的站在新娘房門外,任一干女伴漫天索價刁難。
「雨告訴我的啊。」夏雨甜甜的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天空正飄著濛濛細雨。
淳於過一笑,順手拿過一根木棒抵住窗子。
「啊?他們在外面了啦!」房內女伴們發現上當,刁難錯人了,大叫著跑到窗邊,但窗戶怎麼也推不開。
「淳於過,你這傢伙!」實在令人氣結呵!
夏雨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啊,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
「誰說的,如果是你的虧我就吃。」他湊近她,忍不住就要印下一吻。
「噯,大家在看呢。」
「讓她們看好了。」他不管,大方上演。
「阿過……」夏雨甜蜜的偎在他懷裡。「明天,我們就要到法國深造,陌生的國度,我有些緊張。」
「別緊張,我會永遠陪著你。」
「我不知道如何和歐洲貴族們打交道……」
「你有羅蒙特家族做靠山,加上不久後蕾就要和克林結婚了,到時連奧倫公爵都要供你差遣,是貴族們要煩惱怎麼和你打交道。」
「我突然變成上流社會的人了。」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才不管你是什麼社會的人。」捧著她的臉,淳於過呢喃:「只要是我的人就好了。」說完,他又深深的吻住她。
「時間應該到了,你打算一直在這裡吻我,不進禮堂?」
「這是我等了一輩子的事,怎麼可能放棄?」他抱起她,「知道我想怎麼做嗎?」
「跳下去。」他最喜歡這樣出人意表了。
「又是雨告訴你的吧?」
她微笑點頭。
「你不怕淋濕漂亮的禮服?」
「這禮服出自你手,我想一定事先做了特殊設計,在雨天裡飄然降落,讓我像只美麗的白蝴蝶。」
「你真是全然的信任我。」淳於過收緊懷抱,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
「因為我愛你。」
「我更愛你。」
「我最愛你……」
「最愛最愛你……」
他抱著她跳下兩層樓,白紗真的就像蝴蝶翩翩飛舞的翅膀,好美。
花間蝶,比翼鳥,連理枝,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