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聞人奇回到家時臉色相當難看,冉雨荷也發現了,因此原本等他吃飯等不到的滿腔不高興、焦急和醋意——他實在有些素行不良,酒家應酬一向來者不拒,做妻子的當然會恨得牙癢癢的——都不敢發洩,連話都不敢說一句,就這麼看著他將自己關進書房裡,一整夜都沒有出來。
隔天一大早,聞人奇開著賓士直衝飯店,為的無非是那個陌生卻又熟悉的顧冉冉。
他還沒停車,就在飯店前的一片花海中看到她白色的纖細身影。
她俏立繡球花前,若有所思。
聞人奇索性將名車就地熄火,走到她身邊。
「早安,小姐。」
「噢!」她的眼睛又睜得大大的。
怎麼?她真容易受到驚嚇。聞人奇暗忖。
「原來是你,早安,別人的丈夫。」她甜甜笑意的臉上是一雙促狹的眼神。
「你——」該死的女人,又是這個稱呼,昨晚他就是被這個稱呼嘔得一整夜都沒睡好,今兒一早她又這麼「整他」!聞人奇倏然抓住她的手腕,惱怒的低吼:「我警告你,再叫我『別人的丈夫』我會立刻宰了你!」
「可你本來就是別人的丈夫啊。」她無辜的看著他,柔而哀怨的眼,微噘的嘴,多麼惹人憐愛。
我完了!聞人奇在心底絕望的吶喊,五年前有個冉冉,五年後又有個冉冉,他怎麼就是逃不出這類女人的手掌心?
「你種了這麼多繡球花,可曾仔細看過它們?」顧冉冉抽出自己的手,聞人奇並沒握得太緊,她才能順利掙脫。「繡球花剛開時是白色的,隨著時間增長而變成深紫色,然後花期結束時又變成淡紅色,所以它的別名叫作『七變化』,花語則是『善變』……喂,你喜歡什麼顏色的繡球花?」
「各種顏色。」只要是繡球花,什麼顏色都讓他著迷。
「我卻討厭淡紅色的繡球花。」顧冉冉幽幽的說,「因為那是花期結束的顏色,淡紅色的繡球花代表了它的死亡。」
「這不是死亡,只是暫時休息,明年春天,它又是一朵漂亮迷人的繡球花。」
「不是每株繡球花都有明年的。」她哀怨的看著他,眸子裡瀰漫一層薄薄的霧氣,「如果它被人連根拔起了,就是死亡,沒有明年永不再生……」
她的話讓聞人奇一震,那悲哀的神色讓他心頭猛然抽痛,忘情地伸出手想攬她入懷,但手還沒碰到她肩膀,她忽然又對著不知何時升起的春陽輕呼了起來。
「噢,你看,今天天氣真好,剛才還陰陰的,怎麼現在卻有這麼溫暖可愛的太陽露臉了?」
她像個孩子似的開心的笑,前一刻的愁苦就像春天的天氣,一瞬間撥雲見日,那多變的情緒讓聞人奇又無奈又好笑,又……熟悉!
冉冉,冉冉,世上怎麼會有人這般像透了你?
「喂,我們去走走好不好?」顧冉冉忘情的抓住他的手,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芒。
「跟我?你忘了我是『別人的丈夫』?」聞人奇故意不高興的板起臉。
「噢。」她的臉一瞬間黯淡了下來,咬咬唇,之後甩甩頭髮,惱怒的說:「是啊,你是別人的丈夫,我不和你在一起,我——自己去!」
她大步一跨就要走,聞人奇一把拉住她。
「你敢走?」他瞪她。
「你想怎麼樣?」
「答應我,別再說那五個字。」
「別人的夫丈?」她挑了挑眉。
他的臉皺了起來,除了惱,還有更深的悔輿恨。
顧冉冉心軟了,她的小手拂上他糾結的眉頭,柔柔的說:「對不起,我……也好希望你不是……別人的丈夫。」
她的話讓他眼睛亮了起來,抓住她貼在他臉上的小手,好半晌不知該說什麼。
「算了,走吧,這麼大好春光,一個人走真的太寂寞。」她抽回手,微微一笑。
「我的車就停在那裡。」
「賓士?」她看著那輛名車,皺了皺眉,「不,那是大老闆才坐的車,太招搖了,我才不坐。我看……我們坐公車吧!」
「坐公車?」聞人奇的聲音像吞了枚雞蛋,他招認,活了二十九年,和公車這大眾化交通公具絕緣。
「是啊,公車很方便,我在各地旅行都是利用公車觀光,我有一本公車指南,跟著我,放心,不怕迷路。」也不等他有意見,顱冉冉拉著他就跑,風吹起了她柔順的髮絲,臉蛋因為興奮而有著蘋果般誘人的顏色。
聞人奇醉了,傻了,他想,即使被這個女孩拉到地獄裡,他也心甘情願,不會有絲毫抗拒!
曰■曰
聞人奇真的很難相信她有二十五歲,瞧她一開心,興致一來就蹦蹦跳跳的模樣,分明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還是世上最可愛的孩子。
「你瞧,那娃娃好可愛呀!」顧冉冉指著娃娃機裡的小娃娃。
「那是賤兔。」聞人奇淡淡的說。
「我知道啊。」顧冉冉笑道:「它流行好久了,還是很受人喜歡。」她繼續著迷的看著機器裡的賤兔娃娃。
「我夾一個給你。」聞人奇邊說邊掏硬幣,將硬幣投進去的一瞬間,他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有些感慨的歎了口氣,「你知道嗎?很久以前,我曾經為一個女孩夾過一隻賤兔娃娃,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為第二個女人這麼做了。」
顧冉冉的手在下一瞬制止他投硬幣的動作,感傷的說:「你不必為我夾娃娃,其實……我曾經也有一隻賤兔娃娃,我很珍愛它,對我而言,它是世上唯一一個,我用生命去愛的一個,但它不見了,被掠奪了,被搶走了,我再也不要第二個娃娃,因為世上沒有任何娃娃可以取代我失去的那一個。」
她的話讓聞人奇皺眉,她則對他輕輕一笑。
「喂,我們去划船好不好?」愁苦的表情又消失了,她「翻臉」真比翻書還快!
「划船……」聞人奇苦笑。
「對,划船!走吧!」顧冉冉不由分說,興奮的拉走他。
坐在小船上,顧冉冉輕快的哼著歌曲。
「冉冉。」聞人奇突然喚了她一聲。
「嗯?」
「你會不會唱『短歌行』?」
「嗯?」她的眼睛睜大了,「短歌行?那是什麼東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顧,沉吟至今。」他是音癡,不能唱,只能用念的,但念的同時,他耳畔響起了五年前冉冉動人的歌聲,此情此景,不由得輕聲一歎。
「噢,是中國古代的玩意兒啊,我不會。」她笑了笑,「但我會唱一首歌,嗯,我記得是知名的華人歌手鄧麗君唱的,你聽。我沒忘記你你忘記我,連名字你都說錯,證明你一切都是在騙我,看今天你怎麼說……」她邊唱邊瞅著他,帶著哀怨的眸子似乎無聲的詢問著他:你分明忘記我了,你怎麼說?怎麼說?
「冉冉!」聞人奇倏然抓住她的手,一顆心幾乎跳出了體外。
「你做什麼?」歌聲停止,顧冉冉訝異的看著他。
「別再這麼折磨我,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打哪兒來?」
「我是顧冉冉,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Julia,我是在國外長大的,英文名字當然用得比中文名字多,基本上,目前為止,只有你會叫我冉冉。」她笑吟吟的說。
「你在國外長大的?那你的父母呢?有沒有兄弟姊妹?」如果她不是冉冉,或許是冉冉同母異父的姊妹也說不定呵!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將我托給他們的好朋友顧阿姨,顧阿姨是個畫家,沒有結婚,她很照顧我、很疼我,完全將我當成自己的女兒,讓我念最好的學校,也教我繪畫,對我而言,她就像我的媽媽。」
「噢,那她有沒有和你一起來台灣?」
「沒有,顧阿姨嫌台灣天氣太悶熱,她不喜歡。其實她錯了,台灣的春天好美好美,我走了那麼多的城市,就是春天的台灣最有魅力,讓我不想再走了。」
「你一直在旅行嗎?」
「是啊,我在一個城市絕不待超過兩個月,噢,我忘了說,我是邊旅行邊工作的,我是個插畫家,用塗鴉寫日記的那一類,我會將我的旅行所見與心得用塗鴉的方式表達出來,出版社會幫我出版成筆記書。」
「哪裡的出版社?」
「台灣的出版社。訝異吧?」顧冉冉笑了笑,「我人在海外,卻選擇台灣投稿,那是因為我早就知道自己會在台灣長時間停留,台灣是我父母的故鄉,是顧阿姨的故鄉,當然也是我的故鄉,人流浪再久,終究還是會想回故鄉的。」她呼了口氣,伸伸懶腰,「喂,你騙我說了好多話,害我肚子好餓喔,我們去吃東西好不好?」
「好啊,你喜歡吃什麼?」
「都下午三點了,還要坐餐廳不成?」她笑了笑,黑幽幽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我們去買披薩來吃好不好?」
聞人奇又被她的話震了一下。
顧冉冉卻彷彿絲毫未察覺,繼續興高采烈的說道:「今天的陽光太可愛了,這個公園也很棒,我們吃披薩當成野餐,一定很好玩。」
就這樣,時光彷彿倒流回五年前,聞人奇又和一個叫冉冉的女孩捧著兩盒大披薩坐在公園椅子上。
此情此景,又讓他歎息。
「如果……這時再出現一隻小狗,我也不會感到太訝異。」聞人奇喃喃的說。
「小狗?」顧冉冉聽到了,睜亮了眼,「我也喜歡小狗,尤其是乳牛狗……」
「乳牛狗?」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品種,聞人奇聽都沒聽過。
「就是那種黑白花的小狗嘛!它身上東一點西一點黑的,不就像乳牛嗎?」
「那種狗啊……」聞人奇笑了,「我家剛好有一隻。」
「哇!帶它來讓我看看好嗎?好嗎?」她顯得異常興奮。
「下次我會帶著它一起出來。」
「你太太也喜歡狗嗎?」
顧冉冉無心一問,卻讓聞人奇變了臉色。
「為什麼要提她?」
「怎麼不提?她是你太太呀。」
聞人奇不語,臉色更黯沉了。
「我想,你不愛她。」審視他半晌之後,顧冉冉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愛的是那個叫繡球的女孩,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冉冉,你懂男人嗎?」
「不懂。」她回答得很老實。
「對男人而言,如果娶不到最心愛的那個女孩,那娶誰又有什麼差別?別人要他娶,他就隨便娶了。」
「你不愛她,卻娶了她,但心不在她身上,所以外邊的阿貓阿狗隨便對你勾勾手指,你就會背著太太偷腥,對不對?」
「別安那麼嚴重的罪名給我好嗎?」聞人奇揚了揚嘴角,「我承認我不是忠實的丈夫,的確也和一些女人來往過,但絕對沒有阿貓阿狗的來者不拒。」
「你有選擇?選擇的標準是什麼?」顧冉冉挑了挑眉,冷哼一聲,「外貌?體態?還是身家清白?」
這個問題讓聞人奇沉默了將近一分鐘,他似乎掙扎著要不要老實講,但最後他還是決定招了。
「冉冉,你看過瓊瑤的小說『湮雨濛濛』嗎?黑豹子陸振華終其一生對初戀情人念念不忘,而他卻娶了九個太太,他說這是一種搜集,他四處搜集有一丁點像他初戀情人的女人,我想……我不知不覺也走上這條路,我也在四處搜集有那一丁點像她的女人。」
他的話讓顧冉冉睜大了眼,然後,她霍然起身,原本放在腿上的披薩摔到地上。
她惱怒的瞪著他,良久良久,才用顫抖的、恨恨的聲音說:「原來……我也是你搜集的女人之一,你和我在一起,是我的某些地方像你的繡球花?我只是你的一個搜集品而已!你……簡直可惡透頂!」淚珠滾下她的臉頰,聞人奇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顧冉冉已經如箭般的跑開了。
「冉冉!」聞人奇回過神來,追了過去。
「不許過來!」顧冉冉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對他大吼:「你不許追我,否則我……永遠永遠不理你!」說完,她又跑了。
她那句話的意思是否代表只要他不追過去,她還是會理他?聞人奇站在原地苦笑,他實在白癡到了極點,為什麼要亂說話破壞這美好的春天?
是的,他之前是有意無意的,像冉繡球的女子他會多看幾眼,對方若有意願,他當然樂得有一段情,但這情都不長久,畢竟她們都只是「一丁點像」,不是他的冉冉永遠無法取代他的冉冉,他再怎麼搜集,那些女子加起來,還是比不上冉冉的一根頭髮。
但奇跡出現了,有一個女孩也叫冉冉,容貌八分像,但性情則十足的像透了冉冉,她不費吹灰之力的攻陷了他的心,這一次他不是搜集了,而是認真,很認真,豁出去的認真!
他歎了口氣,將一口也沒吃的披薩丟進垃圾筒裡。
他走出公園,在剛才和冉冉逛過的鬧區裡閒晃。
突然,他在一間精品店前停下了腳步,對著櫥窗裡一隻半人高的泰迪熊發起了愣。
他腦海裡不知怎地浮起冉冉抱著它的可愛模樣,所以五分鐘之後,櫥窗裡的泰迪熊移了位,被他抱在手上。
回到飯店時,天已經暗了,他沒打算立刻送上這只泰迪熊,他知道敏感的冉冉一定會將它解釋為賠禮而拒收,所以他計畫明天一早再來。他摸清了冉冉最受不了和煦春陽照耀的特性,只要陽光一暖,她的心也跟著暖了,一開心就會忘了所有的不愉快,她就是這麼單純,永遠像個孩子般任性的又哭又笑,上一刻皺眉,下一刻嘻嘻哈哈的。
他坐進了賓士車裡,正要駛離,卻猛然瞥見一個熟悉的人打他車前經過。
是顧秋霜!
聞人奇睜大了眼,不會錯,那是顧秋霜,五年來音訊全無的顧阿姨,她沒有太大的改變,見過她的人還是能一眼就認出她來。
奇怪,顧阿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見她坐上一輛計程車,聞人奇立刻發動引擎尾隨其後,他極小心的,避免被她發現。
他跟著計程車來到一棟高級公寓前,他看著顧秋霜走進去,將頭探出車窗外,幾分鐘後,八樓亮了燈,那麼,她是住八樓羅?
聞人奇記住了公寓地址——和樂路一百一十號八樓。
他老爸會需要這個地址的,他想。
笑了笑,他掉轉車頭,在回家的路上,他心裡始終悶悶的。
兩個名字不時刺激著他敏銳的第六感——顧秋霜、顧冉冉!
顧秋霜是個畫家,冉冉口中的顧阿姨也是個畫家,是巧合嗎?是嗎?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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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家大部分時候是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冉雨荷獨自坐在客廳裡,她不看電視,不聽音樂,也不看書報雜誌,只是無聊的玩著塔羅牌,這東西在貴婦人之間相當流行,但一個人玩是那麼無味,寂寞時她就走到窗邊把玩著窗簾上的流蘇,等著那熟悉的車聲傳來。
五年了,這就是她的日子,像冷掉的白開水,靜靜的沉澱在杯子裡,一動也不動。
她等待的車聲終於響起,笑容爬上她的臉,她迎了出去,發現聞人奇手中抱著好大一隻泰迪熊,不禁瞠亮了眼。
「哇,好可愛!阿奇,謝謝你!」她笑得眉兒彎彎的,好幸福,好陶醉,她直覺以為這是給她的,她是他的妻子,男人買這樣的娃娃不是送給妻子還能送誰?所以她伸出手去接,打算在接住的同時給他一個吻,但聞人奇閃過了。
「對不起,雨荷。」
空氣一瞬間凝結了,冉雨荷也呆住了,怎麼,這不是給她的?
「雨荷,你有滿房間的娃娃,我想,也不在乎這一個的。」他淡淡的說,走過了她身邊。
「但那滿房間的娃娃,沒有一個是你費心為我挑選的。」她咬咬唇,哽咽的說。
「好吧,雨荷,如果你堅持,改天我為你挑一個就是了。」
對聞人奇而言,這是很仁慈、很息事寧人的話,但聽在冉雨荷的耳裡,卻是千刀萬剮般的難受。
「我……似乎總要提醒你,你才會想到我。」她淒苦的說:「五年前,我比不上冉繡球,五年後,我又比不上那個住在麗江大飯店三十樓的女人了嗎?」
顯然,冉雨荷不是全然的無知,名流間金屋藏嬌的小道消息總是傳得比野火還快。
「告訴我,那個女人有多像冉繡球?」她知道,這些年來在聞人奇身邊來來去去的,都和冉繡球有某些程度的相似,她明白,這是聞人奇的搜集,只是她也有恃無恐,世上沒有全然相像的人,聞人奇即使搜集一百個也都不是冉繡球,最後總還是回到她身邊。
但這一次的對手她就沒把握了,因為那個女子居然讓聞人奇打開了為冉繡球保留的總統套房,讓聞人奇親自為她挑了娃娃,逗她開心,最重要的,他們認識只有短短兩天的時間!這是他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做的,她也從不曾見他對哪個女人這麼慇勤發狂過。
聞人奇沒有回答她,眉峰蹙攏,似乎有些不耐煩。
「算了。」冉雨荷拭了拭淚,強顏歡笑的說:「我該知足,畢竟你還是我的丈夫,這就夠了。阿奇,你是不是忘了今晚要陪我出席湘綾家的派對?這是湘綾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開派對,同時她也會帶著她剛滿月的女兒亮相……」說到這兒,她歎了口氣,柔柔的眼眸透著幾許哀怨,「湘綾比我們還晚結婚,都有了一個女兒,阿奇,你真的……不想讓我為你生一個孩子嗎?」這明顯是懇求的語氣,聞人奇宣稱他不想要小孩,不喜歡小孩,但冉雨荷卻相反,她太寂寞,太沒安全感,太怕被丈夫拋棄,如果有個孩子做為兩人間的聯繫,她會安心些。
「我以為女人多半不喜歡懷孕的,那會使身材走樣,不是嗎?」他笑了笑,「對不起,雨荷,我有些事,待會兒必須出門去和爸爸談談,派對不去了,你讓你媽媽陪你去吧,她和楊伯母是多年好友了,兩人一定很有話聊,你好好玩吧。」說完,他快步走進書房。
冉雨荷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連出聲叫住他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頹然坐進沙發裡。
這就是她的婚姻,「冰冰」有禮,媽媽幫她將冉繡球趕出冉家,趕出台灣,但顯然沒有辦法趕出聞人奇的心裡。
她委屈的咬咬唇,怎麼也不明白,這麼多年了,陪在聞人奇身邊的是她,盡心服侍、柔情以對的也是她,怎麼聞人奇的心竟沒有一絲一毫容下她呢?他當真是鐵石心腸嗎?罷了罷了,得不到他的心,至少得到了他的人,她再怎麼樣也比冉繡球強!
就為著這一口氣,冉雨荷忍受了冷淡的丈夫,忍受了冷淡的婚姻,只要她是「聞人太太」,她就能忍受一切。
擦擦眼淚,她回到房間,時間所剩不多,她必須為參加派對做準備,換衣服,化妝,打電話給媽媽,還有……為丈夫的不克出席想一個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