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湘君頭痛欲裂的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沒想到她一睡就是一整個下午,大概連前幾天在合歡山上失眠的份兒也一起睡了。
而她醒來後發現的第一件事,不是自己在哪兒,而是丁飛不見了。
丁飛又自己一個人走了。意識到這個事實,湘君的眼眶不覺紅了起來。他幹嘛一定要像楚留香一樣,搞個什麼「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嘛!她又不會為他帶來什麼麻煩。
湘君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房裡,周圍連個電燈也沒有,烏漆抹黑的,怎麼辦?她摸摸霹靂腰包,金子還在,至少還可以活個兩三天。但之後呢?之後怎麼辦?想到這裡,她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好想念二十世紀的同學朋友們,還有那個沒天良的老爸,雖然他對自己算不上是頂好,但總歸是個親人嘛。反觀這裡,她誰也不是,還好唐朝沒有發明身份證,要不然她就真的慘了。
湘君縮著身體,孤零零的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裡坐著。
這是丁飛回來之後所撞見的情景。他敲打火石,將桌上的蠟燭點燃,看著坐在床沿的湘君,「你怎麼啦,天色暗了也不點燈?」
湘君一句話也沒有說,這個死傢伙終於回來了,她還以為他真的丟下自己不管了呢!而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居然連一點腳步聲也沒有發出,莫名其妙嚇了她一大跳,還好意思問她為什麼不點燈?誰知道蠟燭放在什麼地方,她又沒有隨身攜帶夜間照明設備。
「小君。」丁飛第一次叫湘君的名字,他的聲音清亮而柔和,讓湘君聽起來很是受用,但她還是沒有搭理他,存心給他一點教訓,讓他以後不敢再不告而別。
「小君。」丁飛又叫了一聲,看湘君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他知道湘君是在生悶氣,氣自己沒有告訴他就出去了。
方才在黑夜裡,他很清楚的看到了湘君那個孤單害怕而帶淚的臉龐,在獲知父母雙亡時,那個表情也曾經出現在自己的臉上,當時是大哥給了他絕對的安全感,大哥大他八歲,當下撐起了兩人的生活,還將他送入少林學武。
而今再看到這個表情,丁飛的心不禁也跟著抽痛起來。難道湘君的父母也死了嗎?否則他怎麼會死賴著自己呢?也許受有那種感同身受的情懷影響,丁飛柔柔的坐在湘君的面前。
「你放心,以後我絕不會不告訴你就離開的。」
湘君雖然早已降服在他的溫柔之下,但臉上還是得理不饒人的擺著一副臭臉,不理丁飛。
丁飛見狀,笑著伸手將湘君的臉轉到他的面前。「我剛剛好像看到你在哭喔,男孩子是不能隨便亂哭的,會讓人家笑,以後就娶不到媳婦兒了。」
「你管我,我愛哭就哭,愛笑就笑,誰敢笑我,我就打誰。」被丁飛摸著的臉頰是滾燙的,他的手很粗糙,但是動作很溫柔,摸在臉上很暖和。不過雖然如此,這種接觸還是讓湘君的臉紅了起來。
「你就會耍嘴皮子。」丁飛放下他的手,不明所以的看著臉紅的湘君,這小子臉皮還真薄,只不過說他娶不到媳婦兒臉就紅了。
「對了,你怎麼看得到我的表情?房子裡那麼暗——」丁飛的一舉一動似乎都代表著他的武功不錯,而武功這種東西在湘君的時代早就失傳了,只能在武俠小說裡面看到,現在她身歷其境,自然得好好的開開眼界。
丁飛很平常的聳聳肩,「夜視眼嘛!」這只要稍有功力的人都做得到,沒什麼稀奇。
「哇!」湘君終於遇到一個武林高人了,這下她可要好好的請教一下,「那你會不會輕功?」
看著滿臉羨慕狀的湘君,丁飛真是拿她沒辦法,因此默默的點了點頭。
「能飛多高?」這是湘君的下一個問題。
「你別管這些問題了,想要先洗澡還是先吃飯?」
「先洗澡。」雖然對於丁飛的轉移話題並不是很滿意,不過聽到「洗澡」兩個字,她的眼睛還是亮了起來。「熱水嗎?」
丁飛皺了皺眉,「難道你想洗冷水?」他到底是有什麼毛病啊?老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不是,不是,」湘君趕忙搖手,「我只是想確定是不是真的有熱水可以洗澡。」上帝啊,她終於可以安安穩穩的洗個熱水澡了。
「好,那我叫小二將水送上來。」
「在這兒洗?」湘君又再度傻眼了。不會吧,在這兒?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洗澡?
「如果你要下去跟其它人一起洗也沒關係,我沒有意見。」丁飛攤攤手,「反正我已經洗過了。」
難怪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皂香!湘君心想,嘴裡則很快的回答著:「那就在這兒洗好了。」
「很好。」這回湘君終於妥協了,丁飛相當的滿意,轉身去叫店小二送水上來。
不到兩分鐘,小二就抬了一個木製的大桶子上來,然後又倒了許多熱水在裡面。
「客倌,您慢慢洗吧!」
小二說完就退出去,但丁飛卻自顧自的脫下他那件看起來有些醜陋的獸皮,斜躺在床上,拿出一本書悠哉的看著。
「對不起,小飛,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湘君搓著雙手,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可愛的微笑問著。
「出去?等你洗好我們就要下去吃飯了,別再蘑菇了,還不快點去洗?再不洗水都涼了,我可不管你。」丁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繼續看著他的書。
「我的意思是——我想一個人洗澡,你可不可以先下去喝個酒、吃點小菜什麼的?」湘君又對他陪了一個笑臉。
「不用了。」完全不瞭解事實真相的丁飛對湘君的建議一點也不感興趣。男人嘛,洗澡還怕人家看,又不是娘兒們。不過幸好他是個男的,否則丁飛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話,在少林待了十多年,觸目所及都是和尚,因此他對女人有種莫名的恐懼感。
「你馬上給我出去!」湘君手叉著腰站到丁飛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本姑——不是,本少爺洗澡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看,聽到了沒有?」
面對突然生起氣來的湘君,丁飛呆了一下。好吧,每個人總有不喜歡讓別人知道的事,也許他有什麼隱疾也說不定,自己洗就自己洗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生什麼氣?
「快點啊!」說完這句話,丁飛就走了出去。
看到丁飛走出去,湘君終於鬆了一口氣,開始脫她的大毛衣。然而就在她要脫下襯衫的時候,丁飛竟然又將頭探進來。
「喔,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幫你買了件衣服放在床上,洗完澡後記得要換上,不要老穿著那件熊衣,看起來很嚇人的。」
「出去!」湘君將毛衣扔在門上。他是存心要嚇死她是不是?害她差點就穿幫了。
踏入木桶的湘君很快樂的享受著這種渾身溫熱的快感,然後用她的檀香沐浴乳仔細的將全身上下都洗乾淨。一直到水溫有點涼,她才依依不捨的從桶中站出來,看著床上的衣服。這個男人還真是細心,湘君心裡想。
但問題又來了,這衣服怎麼穿?
從沒穿過古裝的湘君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要怎麼將這些布裹在身上。好不容易將裡面的衣服穿上,可是衣服的帶子卻怎麼也綁不好,只好胡亂的打個結,然後套上外衣。這件外衣還挺暖和的,看起來料子不錯,不曉得丁飛是做什麼的,好像還挺有錢的。
在樓下等了半天的丁飛,對於湘君遲遲沒有下樓來有些擔心,怕他在桶子裡睡著了,只好站起身上樓去查看情況。而當他一打開門,看到的竟是一個翩翩佳公子,只是身上的衣服穿得七零八落。他笑看著眼前這一幕,最後終於忍無可忍的上前幫忙。
「你怎麼連個衣服也穿不好?」
「我又沒有穿過這種衣服。」湘君賭氣的說著,任丁飛將她的衣服帶子重新綁好。讓男人幫她穿衣服,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幫湘君綁著帶子的丁飛,則在她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怎麼?這個孩子真的跟個女人一樣,連洗澡都要用香粉啊!好聞是好聞,可是好像有點奇怪。
「好了。」幫湘君綁好衣服帶子後,丁飛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去吃飯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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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湘君央求丁飛帶她到街上去溜躂,這個請求讓丁飛一頭霧水。他實在不懂,夜裡街上有什麼好看的?大家都回家去了,街上冷冷清清的,根本沒什麼可看。不過他還是帶湘君來到街上,讓他自己發現這個事實。
原來古代的晚上真的沒什麼好看的,湘君終於明白這個時代不像她的時代,過夜生活的人很多,只好乖乖的跟丁飛回到了客棧。
現在問題又來了。一個房間一張床,她要怎麼睡啊?雖然登山的時候也是男男女女睡在一起,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睡袋,還是有一段安全距離。現在可不同了,她該怎麼辦呢?
「你還不睡啊?」丁飛覺得湘君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不是挺愛睡覺的嗎?「那我可要先睡了。」
說完了這句話,他將自己的外衣及鞋子脫掉,便安心的躺在床上。湘君則站在一旁動也不敢動,一直等到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才將外衣脫掉,輕輕的爬到床的另一邊,一點聲音也不敢發的擠在靠牆角的地方,將棉被蒙在臉上睡著了。
其實丁飛根本沒睡著,他只是看湘君似乎有所顧忌,因此將自己的呼吸調勺,假裝睡著了,然後看著湘君怯生生的爬到床沿,縮在一旁蒙著臉睡覺。
回想這兩天的遭遇,連丁飛自己都覺得好笑。他原本是一個殺手,一個孤單、不喜與別人親近的人,但一遇到湘君,他就打從心裡喜歡這個男孩。也許是因為湘君身上有自己從前的影子--那個依賴大哥的小弟,因此他總覺得放不下。誰會想到一個名滿江湖的冷血殺手居然會如此和藹的和一個小男孩成了朋友?若不是身歷其境,他自己也不會相信的。丁飛彈了一下手指將蠟燭熄掉,然後靜靜的躺著,計畫要如何找尋殺死大哥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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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湘君是被嘈雜的人聲所吵醒的,她只覺得很煩,因此叫了一聲:「吵死了!」就又繼續睡了。
不過她愈睡愈覺得不對勁,怎麼身旁好像多了個人?睜開眼睛一看,天啊!自己居然依偎在丁飛的懷裡,手還摟著他的腰,而在她的頭下則枕著丁飛的手。
「醒了啊?」丁飛笑看著湘君。
一早醒來,就發現原本躺在床沿的湘君整個人靠在他的身旁,滿足的睡著。丁飛不忍心吵醒他,就讓湘君摟著他的腰,自己則繼續躺在那兒想事情。湘君的睡臉還真是可愛,丁飛看著看著,忍不住伸手撥弄湘君額前的頭髮,想著湘君若走出去,必定會成為眾家少女傾慕的對象。
而現在,湘君則一臉驚恐的看著他,彷彿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怎麼了?」
「沒事,沒事。」湘君用手爬爬她的頭髮,藉此掩飾心中的慌亂。她在做什麼啊?居然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要是傳出去還得了。
迅速起身後,她從登山背包中取出梳子及食鹽水。她戴的隱形眼鏡雖然是高透氧的,但幾天沒拿下來還是有點不舒服,因此她沾了些食鹽水將它潤濕,等到完全適應後才又將一堆來西放回包包中。
丁飛雖然不解湘君奇怪的舉動,不過並沒有開口問,這個小男孩本來就不是很正常,而且跟湘君相處了兩天之後,他也習慣了湘君的怪裡怪氣。
梳洗完畢後,丁飛就帶著湘君到街上逛。湘君對眼前這些從未看過的東西感到十分好奇,一路上東摸摸、西摸摸的,對每個攤位都覺得有趣。最後,他們走到了一個茶樓,湘君發現茶樓裡有一對父女正在說書,因此拉著丁飛的手,嚷著要跟進去湊熱鬧。
「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看什麼?」
「說書啊,好像很有趣。你看!人那麼多。」湘君興奮的告訴丁飛。
原來說書在唐朝就有了。在學校的時候,老師說過說書在古代是平民的一項生活娛樂,而說書人的功力更是不同凡響,今天碰到了這等場面,她當然不能錯過。
「喔,說三分啊,是講劉備的故事嘛!」這種說三分丁飛老早就聽說了,不過像他這種江湖兒女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去坐在裡頭聽講,不過看湘君一臉十分嚮往與好奇,丁飛只好帶著湘君走進茶樓,找了個位子坐下,聽聽看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話說三國時代,三國鼎立,而劉備原是一個賣草鞋的,跟著荊州的劉表——」
說書的是一個年輕女孩,穿著一身淡黃的襖子,聲音清脆的說著三國時代的故事,而她的父親則在一旁拉胡琴,當姑娘唱起來的時候就為她伴奏。
這茶樓是個龍蛇雜處的地方,丁飛與湘君一走進去,立刻引來不少人的注目。只見湘君絲毫不在意的坐在那兒聽得津津有味,丁飛則一點也不敢放鬆的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令他感到好笑的是,原本在茶樓裡的姑娘們看到湘君,兩顆眼珠子就不停的往他身上飄啊飄的,只可惜湘君毫無所覺。
丁飛啜了一口茶之後,用眼角的餘光看到茶樓門口走進了兩個彪形大漢,似乎來意不善。他又看看滿座的茶樓,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了,於是拉拉湘君的袖子,提醒她快點離開,但湘君則將他的手拍掉,忘情的聽著台上的說書。
歎了一口氣,這個小祖宗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誰教他遇上他了呢?
「不要再說了!」兩個大漢制止台上女孩的說書,大聲說著:「你們曉不曉得這裡是誰的地盤?連通報也不通報一聲就幹起生意來了。」
看到情勢不對,茶樓裡的人紛紛逃竄而去,湘君則與趣盎然的看著這一切,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反正丁飛就在她的身邊嘛。
「對不起,二位大爺,我們父女倆初到貴寶地,還不知道這裡的規矩,請二位大爺多多包涵。」那位老爹陪笑的對著那兩個大漢說著。
「包涵可以,二十兩銀子。」其中一個大漢睥睨的說著,一雙眼睛卻瞟向老爹身後的姑娘。
「大爺,咱們爺倆在這兒做點小營生,收人只夠溫飽,哪裡有那麼多的銀子呢?」老爹仍是笑著,但聲音已經有點顫抖了。
「沒銀子?行,將你的小閨女讓咱們兄弟倆帶回去,你愛怎麼樣都可以。」
「這——大老爺,請您高抬貴手吧,咱們爺倆從小相依為命,我就這麼個閨女,您就行行好,放了我們吧,我們會馬上離開這裡的,絕不會為您帶來任何的麻煩。」
老爹祈求著,但那兩名彪形大漢似乎是不賣他的帳,一把就捉住躲在老爹身後的女孩,還不斷的在她身上摸啊摸的,老爹只能在一旁拉著他們,不停的哀求著。
從頭到尾看見這整個過程的湘君,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她用力地站起來走到兩名大漢身邊,很嚴肅的對著他們說:「放開她。」
原本正在捉弄那對父女的大漢一轉頭,這才發現原來還有個不怕死的觀眾在常看看湘君,雖然打扮有點奇怪,但那白裡透紅的臉蛋卻相當吸引人,於是其中一名大漢一手捉著那位姑娘,一手指著湘君說:「兔兒爺,你也想來湊熱鬧啊?」
「兔兒爺?」湘君曾經在小說裡看過這詞兒,這是形容長相像女孩的男子的用語,她覺得有些受辱,生氣的說:「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良家婦女?」湘君覺得自已義正嚴辭的,好像是在演古裝連續劇一樣的過癮。
「王法?小傢伙連毛都還沒有長全,竟敢在這兒跟我講王法?在這裡,劉家就是王法。」大漢哈哈大笑的答覆湘君的話,臉上卻露出一種讓人害怕的神情。
地方惡霸!這是湘君的第一個直覺。但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怎麼能讓這兩個混蛋在這兒猖狂呢?而且那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已經都被嚇哭了,她對於那女孩的遭遇相當同情,又鼓起勇氣說道:「你們不可以這麼囂張,放下她。」
「你這傢伙還真是自不量力,劉三,帶他一塊走吧,瞧他這個模樣,唱起戲來應該是美得不得了。」
「好。」那個答話的人二話不說,就一把抄起湘君的手,而湘君立刻使出在學校學到的擒拿術,企圖用腳將對方的腳勾住,絆倒他,奇怪的是,那個人穩重如山,從頭到尾一動也沒動。湘君最後的招數則是張開嘴巴大叫著:「小飛!」
一直坐在角落看湘君耍寶的丁飛無奈的搖搖頭,他什麼時候成了這男孩的保母了?但無奈歸無奈,面對這種雜碎,他還是得出面的。
「放了他們。」這語氣好像很熟,與在樹林裡救湘君的時候一模一樣。
那兩個大漢看了看丁飛,從他身上發出的氣勢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想必他也會武功,只是不知道功力如何。不過看他那副文人氣質,大概也沒比他們好到哪裡去,因此他們也不在意,只是冷冷的說了一聲:「那得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坐在椅子上的丁飛順手抄起桌上的花生殼朝他們射去,兩名大漢看到他這等身手,知道丁飛確實有兩把刷子,於是其中一人飛身到丁飛的面前將桌子踢翻,然後使出了一招「海底探月」,直逼丁飛的喉嚨。只見丁飛將頭一偏,輕鬆的避過了這一擊,然後使了一個巧勁,將對方整個扔出了茶樓。
原本捉住湘君的大漢見狀,放下她們朝丁飛跳去,給了他一記正拳,丁飛也技巧的捉住他的手臂,然後一屁股將他踢出門外。
門外狼狽不堪的兩人知道自己不敵這個看來瘦弱的人,氣急敗壞的喊著;「報上名來!」
「丁飛。」
「寒冰劍客丁飛?」兩個大漢互看一眼,知道遇上了惹不起的人,便拔腿逃竄,一邊跑還一邊罵:「你給我記著,我們會再回來找你的!」
早已脫困的湘君則在一旁拍手,一邊還朝著他們大叫:「青山長在,綠水長流,後會有期了。」這是她經常在武俠小說中看到的句子。
「你在那邊胡說個什麼勁兒?」對於湘君這些稀奇古怪的話,丁飛真是覺得好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跟湘君在一起之後,他似乎常常感到心情愉快,而湘君可是一個惹禍精啊!
「這位公子,真是謝謝你了。」那個姑娘挽著老先生走到湘君面前,不住的向她道謝,弄得湘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要客氣了,老太爺,路見不平本是應該的嘛。這位姑娘,你說的書還真好聽,明天還來嗎?」
「這個——」小姑娘遲疑的看著她爹,而老爹則眉頭緊皺。於是女孩只好說:「可是我們怕明天那兩個人又會來騷擾。」
「這樣啊!」湘君有些惋惜,他們父女倆說書說得真好,她很想再聽一次。
「如果——公子喜歡聽的話,」老爹看著湘君的臉,「您告訴我們下榻的客棧,咱們爺倆明兒個專程為您說去。」
「這不好吧,太麻煩你們了。」對於對方提出的這個建議,湘君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奇怪,自己的心事這麼容易被看出來嗎?「小飛,你說呢?」她轉頭看著被冷落在一旁的丁飛,只見他一臉無所事事的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潮。
「你自己決定囉!」他只這麼回答了一句。
湘君立刻高興的告訴兩人他們下榻的客棧,約好明天下午來訪,然後雙方互道再見。
而丁飛站在旁邊卻直想笑,湘君那副英雄救美的熊樣,讓那個小姑娘傾心不已,可湘君自己卻沒發現,高高興興的又在路邊跟小孩子玩了起來——### ### ###這天晚上,丁飛終於問起了湘君的身世,而湘君則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自己是從未來來的。其實就算說了,丁飛也不見得會相信,因為那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要不是自己親身經歷,她也會嗤之以鼻的。
所以湘君只好告訴丁飛,她是從塞外來的,父母雙亡,所以自己一個人來到關內,想看看中原的富庶。
「那你呢?」湘君反問丁飛。
「跟你一樣。」丁飛不想讓湘君知道他要為兄復仇這件事,畢竟這是件私人恩怨,而且這種腥風血雨的事他也不好向湘君開口。
「那你訂親了嗎?」湘君問了這個重要的問題,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有一點點喜歡他了。
「沒有。」丁飛笑了起來,「誰會將女兒嫁給我這種江湖人呢?」
「不會啊,我看你挺好的,對我也不錯。」
「那如果你有姊妹的話就介紹給我好了,我一定娶她。」丁飛笑著回答湘君,因為他知道湘君是個獨生子,所以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不過這話聽在湘君心頭可是大大的一震。
「你要睡了嗎?」丁飛問。
「我還沒洗澡呢!」
「你昨天不是洗過了嗎?」丁飛納悶的說。這個人也太愛乾淨了吧!
「你也太不衛生了吧,那你昨天不也吃過飯了嗎,今天為什麼還吃?」湘君不以為然的睨了他一眼,「去去去,去洗澡,如果你今天不洗澡的話,就睡地上吧!」
「你不一起去嗎?」面對湘君的堅持,丁飛只好妥協,他可不想在這麼冷的天氣裡,睡在冷冰冰的石板上頭。
「我才不要,我要一個人洗。」湘君賴皮的說。
丁飛聞言,只好無可奈何的走向樓下的大澡堂,一路上他愈想愈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要聽湘君的呢?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處理,而湘君卻像個發號施令的老大。最奇怪的是,他為什麼偏偏對湘君沒轍呢?
依照慣例,湘君還是等丁飛睡熟了之後才爬上床,而丁飛也等湘君睡著才將燭火彈熄。隔天一早,湘君還是在丁飛的懷裡醒來,換衣服的時候仍是將丁飛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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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那對父女果然依約前來,湘君則本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心態,讓他們在樓下的食堂說書,原本在吃飯的人們紛紛受到這對父女故事的吸引,聽得聚精會神。而當那位姑娘說完的時候,早已擠得水洩不通的人-立刻給了他們一個特大號的掌聲,這陣掌聲也將掌櫃的引了出來。
掌櫃的發現他們的說書為他的客棧帶來大量的人潮,於是請求他們父女以後固定在這兒說書,所有吃住費用都算他的,而且每場還會給他們一些銀兩。
父女倆聽到這個消息,感激得熱淚盈眶,不斷地感謝掌櫃的及湘君。
「小兄弟,聽說你是從塞外來的,為我們講些塞外的風光吧!」突然間,人-中有人提出要求,旁邊其它人則跟著起鬧,讓湘君不知該如何拒絕。
她看看丁飛,只見丁飛給了她一個「請自便吧」的眼光,只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靈機一動,她突然想起她可以用點道具做為輔助,趕忙對大家說:「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她跑回房裡,從背包中拿出她的隨身聽,然後又快遠的跑到樓下。
她將隨身聽的音量轉大,想將錄音帶的聲音放出來製造些音效,誰知道聲音才剛出來,所有的人都大叫一聲:「妖法!」然後統統衝到門外去,互相竊竊私語著,沒有人敢再進來。
剛剛才在慶幸生意不錯的掌櫃,這回則苦著臉走到湘君面前,雖然他也對湘君手上的妖物有所忌憚,仍大膽提出抱怨。
「小祖宗,這下可好了,你把我的客人全嚇跑了,怎麼辦?」
其實湘君自己才嚇壞了呢,一大-人往外跑的事她可不是常常遇見的,不過冷靜下來後,她馬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對掌櫃的說:「沒事兒,我再將他們叫進來就是了。」她走到門口,吆喝著:「進來嘛,你們怕個什麼勁兒?」
「小少爺啊,你那是哪來的妖物啊?」一個看起來像是小販的男人怯生生的開了口。
「你們不是要聽塞外的事嗎?我想即使我說破嘴你們也不會相信的,所以乾脆拿來給你們看嘛,你們跑什麼跑?瞧,裡頭那幾個人不是好好的沒事嗎?」
聽完湘君的解釋,幾個年輕膽大的男人看看坐在裡頭一臉無所謂的丁飛,以及那對像是有點害怕又不是很害怕的父女,鼓起勇氣走了進去,後面的人跟著又一窩蜂的擁了進來。湘君看人們又聚集在一起,於是很滿意的坐下來。
「在我們那兒啊,這個東西叫作隨身聽,就是什麼地方都可以聽的意思。」湘君說完,又將聲音放了出來,讓大家聽聽看。
由於大家從來沒看過這等奇怪的東西,因此東推西扯的紛紛想擠上前來看個仔細。
「別擠,別擠,每個人都看得到。這個東西可以將我們說話的內容收進去,然後再放出來。」
「是不是就像姜太公的百寶袋,可以將東西吸進去又放出來?」有一個人大聲發問。
「對,對,就是那樣。」湘君大力的點著頭,「只是姜太公的百寶袋是專門吸妖魔鬼怪,而這個東西是吸聲音的。」
「那它是用什麼發出聲音的呢?」又有人發問。
「你們看,」湘君將手圈成圓圈狀,然後大聲的對大家說:「我這樣說話是不是比較清楚?」
「對啊!對啊!」四周的聲音此起彼落,大家都已經沉迷在湘君的演說當中了。
「那就對啦,我們那兒的人只是運用這個原理,把它做得比較精緻而已,其實道理是一樣的。」
「那它為什麼會發出聲音呢?」
「那是因為有電池啊!」湘君將電池拆下來給眾人看,「看,就是這個。」
「那麼小啊!」大家驚歎著。
「嗯,那麼小的東西就可以發電了。發電——發電要怎麼解釋呢?」這下子湘君可遇到瓶頸了,不知道該如何向眾人解釋電是怎麼來的。
「小哥,是不是就像火可以把東西煮熟,而這個東西可以讓它有作用?」一個年輕人得意的說著。
「也可以這麼說啦!」反正怎麼解釋他們也不會懂,湘君就懶得解釋了。
「小哥,再說一個嘛!」眾人看到湘君似乎想休息了,因此央求她再說一個。
「明天吧,明天再說。」湘君真的有點累了,就算是在考試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努力的思考過,而這倒是讓她得到了一個反思的機會,平常她習以為常的東西,居然有著這麼大的學問,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她一定得好好的用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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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那兒的花樣還真多。」回房之後,丁飛坐在桌邊對著湘君說。
「還不止這些呢,說也說不完的。」湘君打了一個呵欠,繼續說著,她很喜歡跟丁飛聊天,因為他的態度不-不火,而且又不咄咄逼人,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不想家嗎?」
「想又有什麼用?又回不去。」湘君神情黯然的說著,「不過好在有你陪我,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說到這裡,湘君又微微的笑了起來,她還真是福大命大,能夠遇到丁飛,不然可能早就成了街上的小乞兒了。
看著湘君沐在微弱火光下的笑臉,丁飛不禁悻然心動,隱約中他好像看到一個女人坐在自己面前,而明眸皓齒的湘君就像是個躲在薄紗後的曼妙女郎,正坐在那兒對著他微笑。一時間,他居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心中一凜,丁飛嚇了一跳。天啊,他是怎麼一回事?湘君可是個男人啊,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聯想呢?難不成是在少林寺待太久了,心思也錯亂了起來?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啊,怎麼會對男人有興趣呢?
站起身,丁飛向門外走了出去。
「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去?」對於丁飛的舉動,湘君一下子傻眼了,剛剛不是還聊得挺愉快的嗎?怎麼突然又像變了個人似的?
「到外頭走走,你先睡吧。」說完這句話,丁飛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今晚的天氣還是很冷,而且還飄著細雪,丁飛站在客棧外,任雪花落在自己的頭上、身上,他得好好的釐清自己的思緒才行。
湘君不可能永遠跟著他的,他還有事情要做,而湘君也得找個好女孩成家。只是他沒有辦法就這麼將湘君丟下,他必須先將湘君安頓好,才能去做自己的事。
歎了一口氣,外頭實在夠冷的,於是丁飛慢慢的走回房裡。房裡的湘君已經睡著了,不過仍是很貼心的留了一個大位子給他。看著這個天真無邪的小男孩,他知道自己得培養他獨立的個性才行,突然間,他發現自己好像是個大哥哥,原來他大哥當初的心情就像他現在一樣,是如此的疼愛著弟弟。
寬衣上床,他將湘君的被子蓋好,然後躺在湘君的身邊,想著要如何為湘君安排以後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湘君一起床就吵著要去西湖玩,丁飛當然拗不過她,兩人就騎著馬前往西湖。
西湖不愧是西湖,美得像是個仙境,在一層白雪的籠罩下,顯得那麼的靈氣逼人。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在如此的良辰美景下,湘君不禁輕聲念出蘇東坡對西湖的詠歎。
「這是誰的詩句啊?」丁飛對湘君的文采可說是佩服之至,想不到他的小腦袋還裝了不少東西嘛!
「蘇東坡的啊!」說完這句話,湘君才想起蘇東坡是宋朝人,現在根本還沒出生。想到這裡,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哎呀,不管他啦,我們來打雪仗。」話一說完,湘君就蹲下來做了一個雪球往丁飛身上扔去,「小心啊!」
對丁飛而言,躲過這個小雪球根本是小事一樁,但他並沒有躲,反而讓它結結實實的打在身上,然後自己也做了一個雪球往湘君丟去。
「啊,你好壞,你有武功嘛!」湘君躲不過那粒雪球,因此耍賴的大叫著。「看招!」她又扔出了另一粒雪球。
兩個人就在西湖畔自在的嬉鬧著,完全無視於其它遊人的側目。過了好一會兒,湘君玩得全身是汗,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
丁飛則站在她的面前大笑著問:「還玩嗎?」
「不玩了啦,都是你在丟,分明是欺負我沒有武功。」湘君嘟著嘴,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你真是小孩脾性。」對於湘君的耍賴,丁飛完全沒放在心上。「走吧,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看你就要生病了。」
「嗯。」
沒想到在回去的一路上,居然不斷的有人問湘君,「小少爺,您今兒個什麼時候開講啊?」
「吃晚飯的時候。你們這麼有興趣啊?」
「當然囉,小少爺您說的事還真是有趣,咱們兄弟晚上可要早點到才行呢!」一個年輕人站在馬下對湘君說著。
「好啊,那就拜了。」湘君揮揮手,讓丁飛繼續策馬往前走。
「拜了?這是什麼詞兒啊?大概是告別的意思吧。」一直等到湘君跟丁飛都走遠了,那個年輕人還杵在那兒努力思索著湘君話裡的意思。
「大柱子,你還不走啊!」那名年輕人的朋友在遠處叫喊著。
「走了!」大柱子扯大了嗓門,「拜了,二愣子。」
「什麼?」二愣子一頭霧水,大柱子說的是什麼話啊?
「拜了,是最新的詞兒,就是再會的意思啦,真是二愣子。」大柱子得意的向他的朋友解釋剛剛學來的新用語。
「再會就再會,用什麼拜了,無聊。」二愣子對朋友的最新用語頗有微詞,但還是趕緊回家去,正月的西湖實在是有夠冷了,他得快點回去才成,不然家裡那口子又要嘮叨了。 ### ### ###回到客棧的丁飛和湘君才剛走進門,就看到掌櫃急急忙忙的迎了上來。
「大小少爺你們可回來了,剛剛有位客人退房,我就趕緊為你們留下了,不知道爺兒們還需不需要?」
「那就留給我們吧。」丁飛立即作下決定,他可不想染上什麼斷袖之癖,早點和湘君分開睡,他可能就會比較正常,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那我馬上讓小二帶你們上去。阿木!」
「什麼事,掌櫃的?」
「帶這兩位少爺到二樓東廂房去。」
「好的,兩位少爺請這邊走。」
小二很快的就將丁飛跟湘君帶到新的房間,只見湘君不停的挑剔那個房間。「這裡好冷喔,又離原來的房間那麼遠。」也不知道為什麼,多了一間房應該是件好事,可以不必再跟丁飛擠一張床了,可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對這房間挑東挑西的。
「那你就睡原來的房間好了,我搬到這兒祝」丁飛也不明白湘君為什麼要在那兒嘀嘀咕咕的,這間房不是跟原來那間差不多嗎?
「這樣啊!」湘君還是覺得怪怪的。
「走吧,趕快去洗個澡,之前你不是挺愛一個人住的嗎?怎麼現在又在這兒婆婆媽媽,像個娘兒們似的。有了這間房,我以後就不必天天當你的枕頭了。」丁飛取笑著湘君。
「你就那麼不喜歡跟我在一起啊?」聽到丁飛的話,湘君很不高興,好像他巴不得趕快將她趕走似的。「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頭想跟我一起住呢!」湘君想起了小山,他似乎有點喜歡她。
「喔,你是說下頭那些姑娘們嗎?」丁飛瞪大了眼睛,「那倒是。」
「別耍嘴皮子了,好不好?」湘君悶聲說道,說完就逕自回到原來的房間,也不管丁飛有沒有跟來。
丁飛站在原地呆想著,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湘君。他不是喜歡一個人睡嗎?怎麼這會兒讓他一個人睡又不高興了?真搞不懂他那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
晚飯的時候,連湘君也想不到客棧裡會湧進那麼多人,只見掌櫃的眉開眼笑的在門口招呼客人,看到湘君下來,連忙開口:「小少爺,您可下來了,大夥兒等您好久了。」
「丁飛呢?」湘君看了半天就是看不到丁飛,心中感到有些不安。
「您說丁大少爺是吧?他剛剛出門了。」
「喔。」湘君索然無味的回答了一聲,不過看到那麼多人在等她,心裡還是滿高興的,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口才這麼好呢!
湘君一坐定,就看到那對說書的父女也坐在一邊,於是很快的向他們打了個招呼,只見那個閨女臉紅得跟個蘋果似的在對她揮手。
「小少爺,您今兒個要跟我們說些什麼?」大柱子坐在最前頭問著湘君。
他來得還真是早啊!湘君心裡想。
「你們想聽些什麼?」她反問大家。
「小少爺,講講您住的那兒的事給大伙聽聽吧!」一個男人提議。
「好埃」湘君覺得說說她住的地方也不錯。「我住的地方離這兒很遠,是在海的另一邊,那是一個小島,經年四季如春,島上的人都很辛勤工作,只是交通不太好。」
一聽到湘君住的地方是海中的小島,底下的人又開始竊竊私語。其中有一個人突然大聲的說:「是蓬萊仙島嗎?」
「也算是吧,我覺得它真的像是一個美麗之島。」
「是秦始皇求仙藥的那座仙島嗎?」一個聽眾很興奮的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也許不是,因為秦始皇離我太遠了,我沒有辦法去問他。」
說到這裡,底下的人哄堂大笑。就在此時,丁飛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朝湘君笑了笑,可是湘君故意不理睬他,轉過臉又繼續向眾人說下去。
「在我們那兒的人多半不走路也不騎馬,我們大都是坐車。」
「是馬車嗎?」
「不是,是汽車,旁邊有四個輪子,人坐在上面就可以操縱,使用燃料發動。」
「燃料是什麼?」底下有一個人發問。
「有點像是這兒的煤油,只是我們使它成為可以讓車子行走的動力。」
「喔!」台下一陣明瞭的呼聲。
湘君就這樣輕鬆活潑的對大家描述著故鄉的一切。雖然表面上故意不理睬丁飛,可是私底下卻總是趁每次說話的空檔偷瞄他。
他幹嘛長得那麼帥嘛!湘君心裡想。
的確,丁飛的個子本來就比別人挺拔,而且因為他進來時人潮已經很多了,因此只好站在入口處,斜靠著門上的柱子,雙手抱胸。說實話,他那副樣子還真帥,讓湘君的眼睛不時的對他瞄過來瞄過去的。
下午丁飛是出去完成和僱主的交易,他的工作本來就是殺人,不過他可不想讓湘君知道,因此就自己一個人出去了。而他每次完成工作的酬勞,有大半都是拿去救助貧苦的人家,因為他瞭解貧窮的滋味。丁飛可以說是個有格調的殺手,他殺的都是一些十惡不赦的壞人,在他每次動手前,都會很仔細的去調查清楚,以免誤殺。
而當他回到客棧的時候,真是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湘君的聽眾還真多。唔,他就是有辦法讓每個接近他的人都那麼的喜歡他,而這種特質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的。
就在湘君說得正高興時,丁飛注意到有一個白衣人也走了進來,在角落的位子坐下。他的長相斯文秀氣,氣質不凡,而由他內斂的氣度,丁飛知道那白衣人必定也是個功力上乘之人,因此丁飛暗暗的注意著他,提防他有任何不良的企圖。
就在湘君故事說到一個段落,昨天在茶館鬧事的兩名大漢又走了進來,不同的是,今天身後跟了一大-叮丁飛見狀,趕緊將氣凝了起來,以備待會兒的打鬥。
「走走走,全部給我走開!」其中一個大漢盛氣凌人的將客棧中的人趕走。大夥兒看情勢不對,早就個個腳底抹油溜了,原本擁塞的客棧大廳-那間走得只剩幾隻小貓。
「昨天就跟你說過,不要在大爺的地盤上做生意,你就是不聽。好,敬酒不喝喝罰酒,可不要怪老子不客氣了。」大漢朝湘君說著,雖然他已經看到丁飛了,但他今天可是帶著大隊人馬來的,諒丁飛也不能對他怎麼樣。
「你們怎麼那麼不講理啊,你不知道人民有言論的自由嗎?」湘君坐在位子上不高興的說。這些惡霸怎麼這麼煩啊?成天就會欺負善良老百姓。
「少在那兒給老子耍嘴皮子,我今天一定要讓你好看,看你還敢不敢在這兒亂來。兄弟們,上!」大漢仗著人多勢眾,一點也不留情面的就要教訓湘君。
一旁的丁飛原本想要走上前去,但那個白衣人卻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劉三!」
大漢很不高興居然有人真稱他的名字,因此猛一回頭便罵道:「哪個不怕死的傢伙——啊,白大——」
「嗯?」白衣人瞪了他一眼。
「啊,白少爺,您怎麼也在這兒?」劉三的態度一下子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你想幹什麼?」白凡悠哉的啜了一口茶問著。
「白少爺,這個傢伙居然敢隨便在這兒做生意,所以我們想教訓教訓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不經我們同意就在這兒開講。」
「我同意的。」白凡說。
「啊——是這樣啊,如果是白大爺同意的,那小的也不敢造次了。兄弟們,走!」劉三轉身對眾家兄弟吆喝,隨即又回過頭來,恭敬的說:「白大爺,有空的話到劉府喝個茶,劉老爺想您想得緊呢。」
「再說吧!」
「好,那白大爺您慢用,我們先走了。」
頃刻之間,劉三一行人又全走得一乾二淨,讓在一旁看著的湘君不禁納悶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更令湘君吃驚的是,那個白衣人居然長得和小山一模一樣。天呀!她大學的同班同學劉玄山怎麼也來到唐朝了?!
於是湘君一溜煙的站到白凡面前,捉著他的手問:「小山,你怎麼也來了?」
站在一旁的丁飛有些震驚,湘君居然認識這個深藏不露的人,而且還對他那麼親熱。丁飛雖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靜靜的看著事情的發展。
「小姑——小少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在下與你並不相識。」
對於這戲劇性的轉變,白凡也有些不明就裡。其實以他在女人堆中打滾的經驗,早就看出湘君是個女孩兒了,但不知為什麼,也許是她那頭奇形怪狀的頭髮,因此大家都當她是個小男孩,而管她叫小少爺。
白凡來到這兒可說完全是個意外,當他走在杭州城的路上,就一直聽到城裡的人在談論這個「小少爺」,說他今天晚上又要開講了。
他不禁想來見識見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在這兒,居然能讓趕著採辦年貨的人們都放下正事來聽他說話。哪知看到的竟是一個年輕又美麗的女孩兒在這兒開講,而且現在居然還捉著他的手,衝著他叫「小山」。
「怎麼會呢?小山,你再看仔細點,我是湘君啊!」湘君還是不認為自己認錯人了,明明長得一模一樣嘛。
「對不起,在下與你素昧平生,如果我們認識的話,我一定不會忘了你的。」白凡笑著說。
「真的啊!」湘君失望的說著,並且迅速放下他的手。這個人不承認他是小山,而且經過她仔細觀察,他與小山的確有些不同。小山沒有他的富貴氣,這是無庸置疑的。
「小君,我要先上去了。」丁飛冷眼看著湘君的「會友記」,不甚快樂的就要上樓。
「等我一下嘛!」小君喊著。他怎麼搞的,剛剛不是還笑著嗎?「對不起,我可能真的認錯人了。」道完歉,湘君趕緊跟在丁飛的身後上了樓,留下白凡兀自坐在那兒。
這個女孩還真是有趣!她的手小孝柔柔的,握住他的手時,是那樣的溫暖。那副模樣與他從前認識的女人完全不同,白凡下定決心非得好好的認識她不可。
而在她身旁的黑衣男人,白凡則覺得有些眼熟,跟他記憶中的寒冰劍客丁飛有點像。但丁飛一向是獨來獨往的,身邊怎麼會突然多出個小跟班?他得好好的查一查才是,畢竟丁飛是他這九省總捕頭所密切注意的對象之一。
回到房裡的湘君不明白丁飛的態度為什麼怪怪的,一上樓就逕自回到他房裡,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而已經有自己房間的湘君又不好跑過去問他,只能一個人坐在房裡生悶氣。奇怪,原本是她在跟他嘔氣的,怎麼一下子全反了過來?
湘君愈想頭愈痛,因此洗過澡後就鑽進被窩,決定好好的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