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姊!"小舞坐在車裹,興奮的喊著正在停放機車的女孩。
曹子婕聞聲,轉頭望著那直向她飛奔而來的女孩,開心的泛出笑容,"小舞!"
"學姊還記得我呀!"小舞過分漂亮的眼眸緊緊的秋著她。剛剛她明明看到她和修堯哥站在電梯前對話,而且談得似乎很愉快啊!
"才幾個月沒見而已,我的記憶力可沒退化得這麼快。"曹子婕拉著小舞一同走上她位於三樓的房子。
"呀!"走進房子,小舞羨慕的看著室內溫暖、簡單的擺設。這間房子雖然不大,感覺卻很舒服,這種明快、利落的佈置,才是曹子婕所有的風格。
"還是學姊的房子舒服。"
"是嗎?"曹子婕把咪咪放出來,回頭張望著自己的房子。
好一陣子沒來了,學姊家的裝潢變了,小舞瞄來瞄去,突然看到其中一扇門上斜掛著一把西洋劍。
"哇!不愧是西洋劍杜的社長,隨時隨地都不忘帶著這把榮譽之劍耶!"小舞取下輕巧的西洋劍揮著,她好懷念高中時代那段持著劍獨領風騷的輕狂歲月。
高中時,要不是因為曹子婕揮劍的英姿震撼了她們那所尼姑學校,又要不是她連連為學校奪得獎盃,大力鼓吹西洋劍,當時年幼、好玩的她、娃娃、莎藍及裴絮,又怎會義無反顧的一頭栽進西洋劍世界,以至於自封為"四劍客"呢?
"那把劍是子彤送我的,所以……"曹子婕的聲音突然沙啞了。
小舞知道曹子婕有位傾國傾城的妹妹曹子彤,可是不知怎地,她在學姊大學二年級時突然出事,就這麼消失了。
這些事是荷後來一點一滴告訴她的。她十分同情學姊,因為她知道學姊家就只生兩個女兒,所以她和她那位美得驚人的妹妹,感情自然好得不像話。
"學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舞為免她再睹物恩人,趕緊將劍放回原位。
"不要緊,反正事情已經過了好幾年,而且子彤並沒有死。"曹子婕肯定的對她笑著。
小婕實在很想問她為什麼這麼自信,可是卻問不出口……
"嗨!咪咪,你好嗎?"咪咪跑到小舞的腳邊,站起身子渴望的盯著她手上的紅蘿蔔看。小舞好笑的抓起它,並相當大方的和它分享著紅蘿蔔。"你好像還記得我喔!"
"它是特別記得你那些美味的紅蘿蔔。"兔子逗老鼠,其是幅有趣的畫面。
"學姊,聽娃娃說你現在在幫修堯哥工作是嗎?"這才是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對啊!"曹子婕淡淡的回答,話裹卻有掩不住的笑意。"你的修堯哥剛才差點被我氣死。"
"不會吧!修堯哥的脾氣一向很好的。"這次小舞是真的驚訝,而非作戲了。
"那是只對他有興趣的女人,他才會刻意維持他風度翩翩的高貴形象。"曹子婕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好溫柔的笑道。"我倒覺得今天的范修堯比較有人味。"
"人味?"她不懂。
"不再像是那種擺在高處供人膜拜,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偶像。"曹子婕不疾不徐的解釋,一邊忙著幫小舞泡茶。
"偶像?"小舞聽她這麼說可樂了。"修堯哥知道後一定會不高興的。"
"為什麼?"把茶遞給兔子學後,曹子婕好奇的問著。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喜歡被比喻成一座雕像的。"小舞調皮的接話。
曹子婕不知道她的訊息表達得這麼完整,她錯愕的看了眼聰明、伶俐的學妹後,一連串清脆的笑聲竟然不知不覺的溜出口。
"如果你不告訴他,他就不會不高興了。"曹子婕不是很擔心的叮嚀著,"你如果想說,至少也等我幫他處理好他的計算機系統後再說。"一日一離開後,就不用負擔他那種渾厚、低沉,卻足以震碎人心的吼聲了。
"難得學姊會怕修堯哥,我還以為所有的女人都會愛上他哩!"她必須小心一點以免學姊發現她在搜集情報。
"與其說怕他,不如說我不想和他有任何關聯。"現在她可沒多餘的心力去應付這位范家大少。"好了啦!別淨是談他,你不告訴我你來找我的目的嗎?"
小舞可是人忙人,她雖然不知道小舞家到底從事什麼行業,但是她知道小舞的時間表總是排得滿滿的。回台灣時,小舞或許會時常找她抬槓,可是通常待不到十分鐘便急著回家了。
因為小舞那幾個哥哥實在可怕,只要妹妹逾時末到家,他們便如同偵測雷達般馬上出現在小舞身邊,把他們親愛的小妹給拎回家。
不過,縱使是如此嚴格的管教。也束縛不了小舞那知脫 野馬般的心,她照常每天跑來跑去,任她那幾個哥哥三申五今,外帶威脅利誘,她就是一律不放在心上。
"學姊頁聰明,事實上我確有一事相求。"乾脆豁出去吧,送佛送上天,他日她定要娃娃回報她的大恩大德。
"喲!小舞越來越客氣了。"曹子婕著實好奇極了,究竟什麼事能讓這位無堅不摧、不畏艱難的女孩開口向她求救?
"學姊,"小舞不依的嚷著,兩腮像吹氣般的鼓起來,"人家我本來就很懂得禮貌。"
"咪咪,你看,小舞的腮和你一樣大呢!"曹子婕把從小舞手中接過的老鼠舉高。
那咪咪果如她所言,兩腮塞了好多東西而鼓得好大,真是貪心不足,"鼠"吞象!
小舞的兩腮很快就消了,因為她忍不住笑了嘛!剛才只顧著試探學姊,無意識的餵著老鼠,沒想到它竟然照單全收,把自己弄成這副怪模樣,還呆呆的望著笑得好開心的兩個女孩。
"咪……咪……好可愛……"不行,笑得太厲害,連淚水都淌出來了。小舞努力的揉著嘴巴。
"它很寶吧!"為免咪咪撐破臉皮,曹子婕輕輕的把他放回籠子裹。"咪咪一定要回到它的屋子才會把食物吐出來,它有儲存糧食的美德。"
"太好了,以後你不在,我就可以和咪咪作伴了。"她接得很順口。
曹子婕的笑容凝住了,"你是說,你要……"
"我想在學姊這裡借住一段時間。"學姊不會不歡迎她吧!闕舞而有絲擔心的瞟了曹子婕一眼,"我看這裡似乎還有多餘的房間。"
"這裡當然有多餘的房間。"曹子婕根本不在乎這些,她擔心的是她那些哥哥的反應。
"小舞,我很歡迎你搬過來和我作伴,事實上你想住多久都無所謂,只不過………"
"只不過我那幾個兒神惡煞般的哥哥很嚇人,對不對?"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她早就見怪不見了。"你放心啦!這次我那尚火哥忙著和莎藍鬥嘴都來不及了,哪還顧得到我。"
真多虧丁莎藍和二哥不和,二哥才會忘了要監督自己,謝天謝地!
她早知道莎藍和二哥水火不容,可是偏偏二哥的別墅被她試驗防火系統時,給弄得一塌糊塗,水淹得有半天高:為了贖罪,她只好向莎藍求救了。本來莎籃是寧死也不肯的,要不是她千要求萬拜託,口若懸河的花了一個禮拜工夫說服她,只怕這時自己還被吊在別墅裡毒打呢!
"紀莎藍?"想不到她還是成了室內設計師了。以前她還堅持不走她父母為她規畫好的人生路線呢!
"對呀!而且二哥也答應讓我搬出來住,順便透透氣。"才怪!不過她有把握教二哥答應。因為白浩庭和大哥交情匪淺,只要教娃娃掉幾滴眼淚,這事便水到渠成了。
"真的嗎?"她實在懷疑。
"我保證!"她快要呼吸到自由、新鮮的空氣了。
"好吧!多一個人也多一些人氣。"
"謝謝學姊!"裹應外合,剩下的就得靠娃娃和范媽媽了。
***
今晚真是個孤獨的夜,連平日幾乎不應酬的老公也出去了。
蘇倩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裹,不覺一陣酸意上心頭,泛起了自艾自憐的情緒。
家的男人都出去應酬了,連貼心約兩個女兒也都嫁了。就是因為怕過這種孤單寂寞的日子,所以她才會使出高壓政策,不擇手段逼迫女兒們替兒子找伴侶。
蘇倩好像忘了,是自己不顧老公的反對,硬要留在家裹等小舞消息的。反正她把一切的冷清都算到兒子身上,才會更加強她早日抱孫的決心。哼!等地有孫子抱了,才不管這些范家的男人要不要回來呢!
電話鈴聲才響一聲,蘇倩就急忙抓起來聽了。
"喂!小舞嗎?對,我是范媽媽……"蘇倩靜靜的聽著小舞的報告,心情因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而越見愉快。"好……你這陣子都要住在那邊嗎?"
"應該是了。"小舞很快的說完經過後,輕快的答著。
"好,等你幫范媽媽完成這件事後,范媽媽一定包個大紅包酬謝你。"
"不用了,反正我最近也沒什麼事做,而且娃娃現在又懷孕了,還是不要讓她太操勞。"小舞快人快語,她希望范媽媽能聽得懂這個暗示。
說實在的,要不是白氏一家大小輪番要求她接下娃娃的重擔,這會兒她不知道跑到哪裡遙逍快活去了。
蘇倩輕柔的笑了,"你啊!個性跟荷娃還真有點相像。放心,范媽媽不會為難自己女兒的。"
"娃娃聽到會很高興的。"
"荷娃會很高興有你這麼位肝膽相照的好友。"
"哪裡,"闕舞雨因為她溫柔的誇讚而不好意思。"不過,我家那三個難纏的哥哥還是得靠娃娃去"關說"一下了。"
"這種小事荷娃一定辦得到。"蘇倩相信女兒的辦事能力。
"好……子婕姊快回來了。范媽媽,等有進展時我會再跟你聯絡的,再見!"
心滿意足的掛上電話,蘇倩幾乎可以預見她那堆圍著她叫奶奶的孫兒、孫女了。幸福可待,幸福可待呵!
***
研究這些奇怪的病毒已經四天了,為什麼她始終覺得這些病毒並沒有殺傷力,反倒像是在保護著某些重要的數據?
曹子婕微微的皴著眉頭,邊看著螢光幕上傳達出來的訊息,邊沉思的問著身邊約和她一樣大的年輕男子。
"阿德,你不覺得這種病毒好像是刻意製造出來的嗎?"
她真是不簡單,才來幾天使解了五個病毒了,而前任負責解毒的高手阿德,則奉命協助她完成此項極為重要的任務。
"是嗎?"他把對曹子捷的傾慕全都為進聲音裹了,言不及義的答著。
曹子婕太沉迷在這些個奇特的病毒上,並沒有發現他過分溫柔的回答。
"好像有只無形的手在製造這些病毒,而且只針對范氏企業。"因為她又發現四個病毒了。曹子婕在心底歎氣。
"你又發現了什麼嗎?"阿德見她有絲氣餒。
曹子婕轉向他,收斂起她的挫折感,打趣的說道:"我發現我有點想念我的小傢伙。"
她把咪咪借給小舞了。
看到她像小女孩的抱怨神情後,阿德好玩的笑了。
"聽說前幾天總經理下來過,是不是他發現了咪咪,下令不准你帶來的?"
"他是不准。"曹子婕乎淡的說道,"沒辦法,誰教他是老闆。"她忘了補上一句,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命今。
她的聲音很輕,可是此時她辦公室的門正好大開,所以控制不住自己,找盡借口在百忙之中溜到維修部門察看的范修堯,還是聽到她口是心非的回答了。
靜靜的站在門口,他看到昨晚那名膽敢取笑他、戲弄他的女人,這會兒正背對著他和一名年輕男子有說有笑的聊天。
她和別的男人聊天的畫面讓他很不舒服。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讓他有股想揍人的衝動。
就是這個女人害他昨晚約會時心不在焉,害他在面對那名美盛女星暗示性的邀約時,只能提不起興致忿忿的回絕。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被一名初次見面的女人左右了心情?
范修堯打算在門口站到什麼時候?曹子婕在心裹暗暗為他這種偷聽的行為發噱,不知道這回他又想批評指教些什麼事。
"好吧!請直接了當的告訴我,我又哪裡惹你不高興了?"曹子婕出乎意料的旋過身,一雙眸子認真的盯著他嚴厲的五官瞧。
別說是阿德了,就連站在門口無故慍怒的范修堯也沒想到她會有這種舉動。
"我……我先離開了。"八百年不曾見過總經理一面的阿德,一看到范修堯怒目橫眉的瞪著他,手腳早就發軟了,哪還敢多停留片刻?
范修堯的確是不高興。他等那個男孩離開後,才踏進她的辦公室,把門關上,不希望外面的人聽到他們的對話。
"好了,可以說了吧!"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笑容的曹子婕輕柔的催促著他。
"你怎麼知道你惹我不高興?"
他們一定得這麼談話嗎?她真是弄不懂他,只深深的歎道:"猜的。我只是以為當一個人繃著一張老K臉,橫眉豎眼的瞪著另外一個人時,便叫作不高興,或者你稱它叫生氣、發火、憤怒……等等也行。"
"你叫什麼名字?"從牙縫裡發出的嘶嘶聲,不受控制的跳出來了。
"曹子婕啊!你不知道嗎?"明知道他會生氣,她就是忍不住故意反問。
"你……"
"嘿!別這樣嘛,我記得舒荷常說她大哥很有幽默感的。"曹子婕好心的拍著旁邊的椅子請他坐。
范修堯對她的邀請視若無睹,只對她的話有興趣。
"你認識荷娃?"總算教她見識到他除了生氣以外的另一種情緒──驚訝了。
"我還認識范伯父和范伯母呢!"她撐著頭,好笑的見他眼睛越張越大。
"既然這樣,為何我從沒見過你?"范修堯不相信的瞄著她的穿著,又是他最討厭的牛仔褲。這個女孩難道除了牛仔褲外,就--沒別的衣服可穿了嗎?
"窮人家的孩子不配認識高貴的范家人嗎?"曹子婕從他輕蔑的眼神得知他懷疑的原因,有些生氣的努道:"我從來都不知道舒荷的大哥竟是個勢力鬼!"
"我不是!"她誤會他的意思了。范修堯火大的走近她;誰知該死的她不但不怕他發火,還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仰著頭之視著他。"你難道就不能換套衣服穿嗎?"
"我為什麼要換衣服穿!我的襯衫、牛仔褲每天換洗,乾淨得很,不會污了范氏企業的門楣的。"她不該失控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你生氣了。"他無關緊要的冒出這句話,很高興看見她發火,知道她終究也是會生氣的。雖然很孩子氣,但是范修堯的心無來由的一陣雀躍,沾沾自喜的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城。
"聖人也會被你氣得吐血!"曹子婕狠狠的瞪他一眼,隨即轉過頭,繼續她的掃毒工作,不再理他了。從來沒有女孩子會漠視他的存在,生平第一次,范修堯算是嘗到被冷淡的滋味了。
"你……為什麼認識我的家人?"本以為她只是在作態,沒想到她就真的埋進那部計算機裹,認真得忘了他的存在。在她背後站了好一會兒後,范修堯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走開,而是佇立在原地執拗的扯著話。
"你還沒走啊!"曹子婕沒好氣的答道,根本連頭都懶得回。
"曹子婕!"這人又惱羞成怒了。
"昨天的約會是不是不順利,所以你才會跑到我這裡找庥煩?"等到心情恢復平靜,她才繼續和他打哈哈。
"你不會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吧!"他殘酷的笑著,彷彿那是天方夜譚。
曹子婕這回總算轉過頭看他了。她故作恐的瞅著他瞧,害怕的說道:"我不會那麼倒霉吧!"
這回范送堯根本吼送出聲了,他冷著一張送稜有角的送臉,不發一言地轉過身,很有風度並且極力克制甩門的衝動,怒氣衝天的走出她的辦公室。
看著他直挺挺的步伐,和違背良心非常有教養的關門舉動,曹子婕硬是緊咬著下唇,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笑出來,到時怕不被他一掌劈死才怪。
直到范修堯走了好一陣子後,她才放任自己笑了。
天啊!他氣壞了!她是不是太過分了?曹子婕趴在椅背上笑不可抑,更不斷的自我反省,不斷的笑著。
自從識這個花心大蘿蔔後,她好像快樂多了……
***
"老大,那個模特兒終於答應和我約會了。"范修倫興匆匆的推門而人,並且興奮過頭,忘了進總經理室前要先觀察氣象。
"修倫!告訴你多少次,在公司內不得這麼放肆!"餘怒未平,范修堯開口就送他個排頭吃。
放緩了步伐,范修倫相似於范修堯卻多了股不拘小節的臉孔,泛起了疑問和玩味的表情。已經有……三年了!整整三年,不曾見大哥發過脾氣,更何況是現在這樣大發雷霆的樣子。
這次的"南星"風暴也沒見他這麼生氣。
"喂,我可沒惹你。"范修倫把財務月報表遞給震怒的大哥後,即興致高昂的倚在桌邊睨著他,"我想想看,是追了你一星期的女星給你臉色看了?"
不可能吧!每個女人都愛他大哥,都想得到他的青睞,而在好不容易和這個萬人迷約會後,有哪個女人敢不小心翼翼的伺候他?
修堯不理他,臉色灰敗的低頭看著報表,而反應出情緒的嘴巴卻是越抿越緊。
這個因素的確不太可能成立。"范修倫不死心的猜測著,"那麼,是不是老媽又逼你結婚了?"
前公司營運狀況是出了點小麻煩,可是這難不倒意志堅強的范家人的,不是嗎?而老大又不缺女伴,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幾天一直神秘兮兮、笑得過分和藹的老媽又出點子整大哥了。
"修倫……"范修堯緊攏著眉頭,口氣不善的警告他,要他閉上他那吱吱喳喳的鳥嘴。
"今天的你實在不太和善。"范修倫不在乎的發表他的感言,"算了,待在這裡看你的臉色,我不如去陪美人聊天。"
"修倫,我有我的行事準則,你有你的遊戲規則,你和誰交往我都不會反對,可是如果你要鬧辦公室戀情的話,請下班後再進行。"他相當明確且不快的指示著。
已經走到門邊的范修倫吊兒郎當的回頭對他大哥訕笑著。大哥的花心比起他,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大哥一向交往的對象只限於上流社會,也就是身穿名牌、戴著金鑽、教養機好的名流仕女之輩:不像他,他的胃口比他大哥好,而且不挑食,根本是來者不拒。
"這個美女可是咱們家慈禧太后特頒懿旨要我照顧的,所以如果皇上有什麼異議的話,請直接找太后抗議。"范修倫有恃無恐的回他一記。
"媽要你特別照顧的女孩?"他不記得老媽曾告訴過他公司裡有這麼號人物啊!
"在維修部門的子婕啊!"范修倫看出他的納悶,"你可別告訴我你不認識那個氣質一級棒、很討人喜愛的女孩。"
"你認識曹子婕?"范修堯抬起頭,呆愣愣的看著他那一臉狡猾的弟弟。"為什麼我不認識?"他發現自己有種被冷落的孤寂感。
"我看全家大概只有你不認識她了。"為了自己好,范修倫不得不配合老媽的計劃。"這也難怪,因為子婕不是你喜歡那種類型的女孩,所以你才會沒有注意到她。"
"請告訴我,我到底喜歡哪一種類型的女孩?"范修堯眼露凶光的刺著他。
喔哦!暴風雨前的寧靜。直覺告訴他,他一旦大膽發表高論,肯定必死無疑。
"我只知道曹子婕是我的類型。"范修倫顧左右而言他,想不到卻死得正著。
"她不是!"范修堯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只覺得他應該反駁修倫的話。
"哦!"他的怒氣、他的反應都讓范修倫忐忑不安的心暫時得以解放。"你又怎麼知道她不是?"
"因為她不適合你。"像在跟誰賭氣似的,他說得又急又快,彷彿不願再聽到任何有關她的事。
"我們一定要在這個問題上爭得你死我活嗎?"范修倫自嘲的笑著,"說不定她已經有要好的男伴了。"
范修堯告訴自己,心裡那股突然衝上來的怒氣,與修倫現在說的話沒有任何關係,他只是仍無法釋懷她無禮的冒犯罷了。
"不干我的事。"范修堯目光冰冷的告訴他,也告訴自己。
"本來就沒你的事,你只管顧好你那些千金小姐就行了,我可是要陪美人吃午餐去了。"這次范修倫等不及他發表意見,一下子就溜得不見人影了。
范修堯陰著臉,心情惡劣的丟開手上那些報表,不明白眼前為何充斥著曹子婕那不知好歹的笑臉。
他陰鬱的心情一直延續到下班,全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仍得不到舒解。他甚至郁卒到打電話取消了今晚的約會。
他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為什麼會覺得日復一日的約會使他厭煩!他到底要什麼?為什麼他會找不到?
真可笑,社交圈內最花心的范修堯,終日周旋在女人之間的他,竟然覺得疲乏了。
不!一定是工作太累所致,才會冒出這種可笑的念頭。他要好好的放鬆一下,然後再找個性感娃兒出來調解身心。
對,就這麼辦!
抓起西裝外套,走向電梯的范修堯突然改了方向,決定走樓梯下去,就當是鍛煉體力。
到了十五樓的維修部門,他舉棋不定的掙扎了好久,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停下了腳步,遲疑的走進辦公室。平時熱鬧滾滾的室內現在沒人了,可是有一部分的燈卻還亮著。
范修堯就這麼摸索著走到曹子婕的辦公室前,當他聽到印表機打印的"答答"聲音後,不敢相信的打開門。
首先映人眼簾的是一片黑,那是曹子婕一頭烏亮的長髮。她的秀髮因她趴在計算機桌睡覺而披散開來,形成一幅美麗的畫面。
她怎麼還沒走?不會是睡過頭了吧?要不要叫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范修堯站了好久,想了好久,從來不曉得自己會變得這麼優柔寡斷。好吧!為了表示自己不記仇的風度,他決定了--
"曹子婕,下班了。"輕輕地、十分不自然的叫著,他盡量維持不高不低的音量。
咦,沒動靜。她睡死了嗎?
范修堯移近她的身邊,再次喚道:"曹子婕,下班了。"
"嗚……"她慢慢的抬起頭,終於醒來。傭懶的揉著眼睛,她很不淑女的當著他的面伸懶腰,然後邊打呵欠、邊口齒不清的問道:"幾點了?"似乎一點也不訝異他的出現。
她剛睡醒的樣子真可愛,懶洋洋不加修飾的俏模樣教人心動。
"快七點了。"范修堯答得很不甘心。
"七點!難怪我餓壞了。"她坦白、傭懶的看著他,"你餓了嗎?"
"你在邀請我!"口氣很自然的上揚。他在擺姿態。
"不是。"她必須提高音量,因為印表機太吵了。"我只是提醒你,有個人在等著你,而且她可能像我一樣餓壞了。"曹子婕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碰到他,就會變得像個魔鬼似的喜歡捉弄人。這不是那"四劍客"才會玩的把戲嗎?難道她被小舞帶壞了?
"曹子婕,你憑什麼這麼以為?"再多和她相處一些日子,他一定會提早升天。
"不單只有我這麼認為,全台灣的人都是這麼想的,我只是比較直接的說出來而已。"老天!他真是個天之驕子,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日漸被他那固執、彆扭的個性給吸引。
外表上,他是個成熟、幹練的商場強人;情場上,他是個花心、溫柔而且教人喜愛的男伴;而事實上呢,曹子婕覺得他只是個追求真愛的男人。
他找尋不到卻又害怕追求,所以他始終和女人們保持肉體的親密關係,並不交出他的真心。
"我和誰交往好像並不關你的事!"他原本不想再在她眼前生氣的,可是他發現自己辦不到,只要耳朵一接收到她那不經意的嘲諷,及語氣間的別有含意,他就很難再維持他的註冊商標──翩翩好風采。
"當然不關我的事。"曹子婕起身整理印好的資料,背著他偷笑。她當然知道他今晚沒約會,要不然他也不會這時候還在這裡閒逛。"好吧!如果你今晚沒約會的話,能不能賞個臉一起吃飯?"這樣算是和解了吧!
"我已經有約了,很抱歉讓你失望。"好吧!?多勉強的用詞。想他堂堂的范家大少,何患無伴,用不著她憐憫的施捨。
他的拒絕早在她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范修堯會用這種施恩般的口吻對她說話。
"呃,對……我是很失望。"她小心的遣詞用字,並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不,你沒有,"可惜范修堯已經聽出她的笑意了。"你根本不想和我一起吃飯!"他嚴厲的指控著。
"我想啊!是你自己沒空的。"面對他孩子氣的指控,曹子婕幾乎笑出來。"還記得是誰說他今晚有約的嗎?"
"我是……"范修堯帥氣的臉上有了為難,他突然無言以對的杵在當場。
印表機也在這時停了,四周的一切顯得那麼安靜。曹子婕就這麼和他對望著,內心不斷的自問:是否該再退幾步?
"為了慶祝我解開了五個病毒,我請你吃飯。"這種理由夠爛了吧!她心無芥蒂的拉著他就走,體貼的給了他台階下。"別再說你有約了。對一個女孩於來說,被同一個男人在一天內拒絕一次絕對夠多了,更何況我的臉皮是超薄的。"
"好……吧!"范修堯故意遲疑了一下,以表示他不是心甘情願的。
看他這種態度,她實在很想挫挫他的銳氣,可是這幾天范修堯心中屯積的怒氣也夠多了,此刻實不宜再惹怒他。畢竟,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多謝你賞臉。"曹子婕嘻皮笑臉的拉起范修堯的手肘,不管他是否高傲得像只孔雀,她都必須忍受。
***
為了省麻煩,曹子婕就近帶范修堯到附近的快餐店用餐。誰知當他們走到門口時,那范先生就像見鬼似的直往後退,寧死也不肯進去。
"別告訴我你都上這種地方吃飯。"范修堯輕蔑的看著窗明几淨的快餐店。他從未來過這種地方,而且也不屑來。
這范家大少真難伺候!
"若不是你嫌我的衣服上不了檯面,我又怎會到"這種"地方吃飯?我可是地道的中國人哪!"她的肚子已經餓得大腸鬧小腸了,他竟然還有這等閒工夫在這兒挑三撿四!所以啦,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哦──真難伺候!
"反正我不吃這些快餐餐,也不喜歡和一堆人在那裡排隊,好像鬧饑荒的人在等著發糧。"
要不是周圍人實在太多了,她真想大喊:"中華美食萬歲!萬萬歲!"
"沒有商量的餘地?"曹子婕再一次佩服起自己的好耐性。
"沒有!"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好!"她決定順著自己的心走,不想再遷就他了。
曹子婕拉著他越過一條街,直直走進一間不怎麼起眼,卻顯得乾淨、清爽的麵店裡面。她是不想也不敢再問范大少的意見了,不然他們只有等著吃消夜了。
"這又是什麼鬼地方?"范修堯那懷疑、不悅的嗓音充斥了整間店,此刻正在吃晚餐的人全都抬起頭瞪著他們。
曹子婕羞愧的接受別人質疑的眼光,心裡不斷的呻吟:我不想活了。
"你到底要不要吃?"她拉著他坐下,並壓低聲音警告他,"如果不想吃的話,請便!"這人實在太高貴了,姑娘她懶得伺候了。
"吃什麼?"他那囂張的氣焰越燒越烈,完全無視於旁人的怒視。
"我要兩碗牛肉麵,一碗大的,一碗小的。"不理會他的蠻橫,曹子婕甜甜的對靜候在一旁的服務生說著:"另外,請幫我燙一盤青菜,再切些海帶和豆乾。"
"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替我點餐!"她搶了他的點菜權利。
"不是點餐,是叫面。"好吧!要過招就來吧!等一下才能多吃點。
"我不喜歡吃麵。"
"以後嫁給你的人一定很倒霉。"她下了結論,突然不想和他戰了。"這不吃、那挑嘴的,真是難伺候。"
曹子婕出乎意料地無禮到了極點,她竟敢這樣說他!
"難道娶到你的人就很幸福嗎?"范修堯繃著臉,嚴苛的反駁她。
"就我最近聽到的評語而言,應該是不錯的。"曹子婕好認真的笑著。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碰在一起便會不斷的拌嘴。因為,她喜歡看他生氣的模樣。
他不高興的時候,常常是先冷著一張臉,然後眼底就會躍出一族火焰,而這簇光亮的火焰常會困擾且緊揪著她的心,就像現在。
范修堯不懂他為什麼不拂袖而去,外面多得是等著和他約會的女孩,他何必坐在這裡聽她冷嘲熱諷的?
"生氣了?"曹子婕用他以前問他的話反問他,溫柔的擬視著他那不悅的表情,笑了笑。
他凶狠的看著地那抖動的紅唇,怒道:"沒有!"
"奇怪,你和修倫不是出自同個娘胎嗎?怎麼修倫就比你好相處,而且也親切多了。"她真納悶。
話才說完,范修堯的表情更絕了!他的嘴巴扭曲,兩道濃眉鎖在一起,眼睛裡所透露的訊息竟然接近嫉妒!?
他竟然推開椅子,真的要走。
"喂,"曹子婕拉住他,細聲細氣的認錯,"好嘛!算我不對,你就別生氣了。"幸好面這時候正好來了。
換作以前,他一定毫不留情的轉身就走。但是今天,他卻為了她溫柔且別有目的的懇求又坐回了位子上。
我只是不想浪費了那碗牛肉麵而已。范修堯不斷的在心裡重複著這句話。
"你真的不喜歡吃麵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深怕又觸動他那易感而脆弱的心靈。
"不喜歡!"一口接一口吃著面的人,竟然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不過這面真好吃!范修堯訝異的吃著。這可是他所吃過的面中最可口、美味的一次了。
"顯然我們沒有共通點。"
"什麼?"
曹子婕刻意瞧著他身上那套價值非凡的西裝,"你的品味不俗,出人的場所都是高級餐廳、休閒度假村之類的地方;我呢,喜歡舒適的生活勝於門面的裝飾。就像你不喜歡吃麵,我卻是嗜面族的忠實會員一樣,你還是不適合和我們這些平凡女子交往的。"
她的這番話讓他想起了修倫中午說的那句話。他不是說曹子婕不是他的類型嗎?看來她和修倫真的是同仇敵愾。
"我記得我沒有向你求婚。"他不喜歡她所認定的一切,她憑什麼主宰他的生活,又憑什麼決定他該喜歡誰口
"你不會向任何人求婚的。"她瞭然的吃著面。"因為你找不到愛,你的生活只是種虛幻。"
"愛!?婚姻!?"他對這幾個字嗤之以鼻,"這世上沒有那種值得我和她共度一生的女人。"
"你不嚮往你家那種溫馨的家庭氣氛嗎?不想要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小寶貝嗎?"真教人吃驚,范修堯竟然這麼排斥婚姻。
"不想!"
"是嗎?我很懷疑。"
"為什麼?"他銳利的眼睛直瞅著她看,一顆心突然被拉得好緊。
"因為,終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心儀的女子,而且你會渴望和她其組家庭。"她平淡的預測道。
"你以為你是誰?月下老人?"范修堯惱怒的低吼。
"如果我是呢?"她自信滿滿的笑著,並試探他,彷彿范修堯的命運真是由她決定的。
"再告訴你一次,我絕不會結婚,也不會愛上任何人的。"他恨不得撕去她的笑靨,永遠不要再見到她。
"是嗎?"她淡淡的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