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周了。」產檢醫師對兩人微笑,「你們看看超音波,一切狀況都很正常。」
身旁的超音波斷層裝置,黑白畫面中不明顯的搏動起伏讓是-睜大了眼睛。
「這……這是……」那像一個小點兒似的、正在跳動的小玩意是什麼7!
「寶寶的心臟!」醫生笑道,「它已經有了人的形體了,而且還會動。你們看,這是它的臉頰、下顎、頸子、胸部、腹部、臀部和手腳,還有小指頭——看!小傢伙正在踢腿哪!」
瞪著超音波的石易和是-震驚得完全呆楞住,張大嘴巴說不出半句話來。
形體?!人的形體?!
天!這個胚胎竟然發育得如此神速?!
原先只當它是個小小的受精卵;沒想到……它現在已經是個具有形體、可以在她體內任意漫步的小人兒了?!
「它」已經是個「人」了……
「來!聽聽寶寶的心跳。」醫師笑著將聽筒塞到兩人的耳朵裡。
卜通! 卜通! 卜通! 卜通……快強有力的心跳聲清晰的傳蕩在兩人的耳膜裡——
兩人正在心中讚歎生命竟是如此的神奇,一旁的醫生笑問道:「你們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兒子!」
「女兒!」
不約而同的脫口,卻是相反的答案。
兩人對望一眼,卻怔怔地在對方眼中看見過往——
「月經又遲了……喂!如果我真的有了,你說生兒子好還是女兒好?」不管石易正在改報告,是-捉住他拿筆的大手,擺放在她平坦的腹部上。
石易咧出笑容,「當然是女兒好,我要一個像我老婆一樣漂亮的女娃兒。」
「才怪!我覺得兒子比較好!要不然奶奶就不會這麼偏心疼你了,她一定希望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做我們高家的繼承人!」
「那我們努力做人,生個一男一女不就行了?」石易笑瞇了眼,「我老早就想好了,要是生女兒就跟我姓,叫石綠;兒子呢就跟你姓,叫高怪,你覺得怎麼樣?」
「搞怪?!看我不打你才怪呢……」
兩人在起居室裡笑鬧追逐,哄鬧的笑聲彷彿還在耳際盤旋———
是-迅速轉開視線,不再回想那些甜膩得出水的畫面;卻無法不想石易方纔的回答。
他還是想要女兒……看來這是唯一不隨時空變遷的一點。 』
「怎麼了?」石易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是-這才回神發現自己置身車中,原來他們早已離開了醫院。
「不舒服?」見她皺了下眉頭,石易就大驚小怪的把車停到路邊,大手不假思索就探向她的額頭。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沒反應,也沒有他預期的破口大罵,甚至沒有撥開他的手。
難道真的發燒了?!
想起她方才自願隨他到醫院的不尋常舉動,開口閉口也沒提到程朗文來刺激他。
石易更緊張了,慌忙捧起她的小臉仔細端詳,「你沒事吧?」
是-緩緩搖了搖腦袋,「沒事,只是餓了,想吃東西。」
見她難得溫順,美麗的眸子竟也沒有往常的怒意和憎惡,石易怔了怔,猛然察覺自己鼠蹊部的自然生理反應,連忙將碰觸她的大手擺回方向盤上。
「你……想吃什麼?」就連聲音都顯得繃硬,石易忍不住在心底咒罵自己沒用。
時至今日,這個女人的一顰一笑仍是那麼輕易就能影響他。
「我想吃好多好多東西。」
「想吃什麼我去買。」他自告奮勇,完全沒察覺那張小臉上詭譎的笑意。
「真的?」
「當然是真的。」只要她永遠對他這樣溫柔,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那好!」一張紙忽地晃在他眼前。
「這是?!」石易不信的瞪大眼,看著上頭密密麻麻幾乎遍佈全台北縣的地址。
「鼎邊挫要靠近老廟那一家的才好吃,桂花酸梅湯則是走進去的第一攤,筒仔米糕是永和那家老店賣的,還有,德國乳酪香腸在士林歐鄉,你知道的。」說著,是-笑著走下車,「不耽誤你的時間,我自己叫計程車回公司就行了。」愉快的身影翩翩飛去之際,她又甜笑的轉回頭告訴還在呆楞的石易,「記住!不是這些店買的,我都不吃喔!」
* * *
「起床!」
隨著精力充沛的吼叫聲,牢固的大門竟然被踢了開來,嚇得在床上糾纏的兩個人影差點兒彈跳起來。
「大哥!你在搞什麼鬼?!」石侃懊惱的把寸縷不著的舒婕給藏到身後,不明白大哥為什麼去而復返?
「拿去!你一半我一半,把這些東西都給我買齊,五點半在高氏大樓前等我!」
「這是什麼2!」眼前的大哥與方才判若兩人,石侃吃驚又不解的瞪著他遞來的半張紙條,上頭密密麻麻的地址和店名看得他眼花撩亂。
「是-派給我的新任務。」石易的表情既高興又振奮。
「新任務?!」石侃怎麼看,都覺得這張購物清單是高是-虐待他大哥的新手法。
短短一個小時半的時間,囊括整個台北縣的路途,他根本就不可能買齊這些東西嘛!
石易卻不覺得這是是-虐待的企圖,反而認定這是她給他的另一次機會,只是必須兵分兩路才能把東西購齊。
「不幹!」石侃直截了當的把紙條扔到半空中。
「什麼?!」石易瞇起了眼。
「我幹嘛幫著外人欺負我大哥啊?啐!」
「外人?!是-肚子裡面的可是你的親侄子,就當是你這未來的叔叔替侄子盡一份棉薄之力,這也算過分了?」
「晤——」
「我們請這位漂亮小姐評評理算了!」說著,石易掀起被單的一角,低頭看清舒婕那張躲藏的慌然面孔,不禁微微一愣,「咦?好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近距離的打量,險些讓舒婕的心跳頓停。
糟!早知道就別答應石侃到他家了,要是讓石易認出她來……天!她簡直無法想像後果!
「舒婕是新竄紅的明星,你當然覺得面熟啦!」所幸一旁的石侃推開了大哥,保護欲十足的將她藏回身後。
「是嗎?」可是他從來不看電視,連林青霞都會認錯呢!
「行了!行了!幫你買就是了!」不管大哥狐疑的表情,石侃不耐的跳下床,把他推出去。
「記住!是-只吃那些店買的,別的——」
「知道了!知道了!」石侃不耐煩的將門關上,隔絕大哥的嘮叨。
「對了!」房門再度敞開,露出石易瞇笑的眼,「很高興認識你,舒婕是吧?」
「好煩哪!」不待舒婕回應,石侃橫眉豎目的重新將門踹上。
一抬眼,卻看見舒婕怯生生的捉著被單,只露出一雙驚惶不安的眼睛。
「怎麼?嚇到你了?」
「不是。」她連忙搖頭,心底這才暗暗鬆口氣,慶幸石易沒真的認出她來。
石侃苦笑的坐回床沿,「只要牽涉到是-的事,我大哥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舒婕咬著唇點頭。學校裡的石教授和她現在看見的石易的確完全不同,方纔的石易好像……會發光似的!
「不過這樣也好,」石侃笑著吐了口氣,伸手爬亂腦袋上的一頭亂髮,「我已經很久沒見到我大哥這麼朝氣蓬勃的樣子了。」
「嗯!」舒婕吃力的擠出笑容。
石侃重新撿起地上的字條,看清了上頭的路線,無奈的再次苦笑,「可惡!看來你也得助我一臂之力了,我們必須分頭行事!」
* * *
輕微得幾不可聞的鼾聲,傳蕩在總裁辦公室的休息室,石易甫推開門,那張斯文好看的臉孔頓時浮上了苦笑。
這任性的小女人!就知道她又胡整了他一次!
可不是嗎?在那張大床上癱成大字、睡得一副天塌下來都吵不醒的模樣,不就正是指派他去張羅一堆零嘴的高是-?!
桌上則擺著顯然才剛吃完不久的便當盒……
石易無奈的看了一眼手上一堆壓得死人的食物,認命的格了搖頭。
怕吵醒需要睡眠的孕婦,他躡手躡腳的打算轉身離開,卻忽然聽見身後模糊地傳來一句——
「石易!」
「嗯?」一百八十幾公分的高大身材立即乖乖的轉九十度回來,溫和炯炯的視線落向那張美艷臉孔,卻發覺是-的眼睛壓根兒沒張開。
說夢話?!
他狐疑地皺了皺眉、聳了聳肩,又要轉身走開——
「臭石易!臭蟑螂!我打死你!」
聞言,石易險險被自己的另一隻腳絆倒,好不容易站穩身子,才哭笑不得的轉回身軀,瞪視躺在床上還閉著眼睛的女人。
沒有動靜,呼吸也依舊沉穩。
天啊!她真的連作夢都在罵他?真恨他恨到想將他大剁八塊的地步啦?
石易忍不住笑,乾脆放下東西,走到大床旁蹲下身來,定定注視那張睡得極沉的睡顏。
不管是-做的是什麼夢,罵他也好、扁他也罷,總之能出現在她夢中,就表示她依然把他放在心裡。
沉睡中的是-不停的呢喃著夢話,這回舒展的眉頭蹙了起來,纖纖蔥指也握得死緊,暗啞的聲調幾乎成了嗚咽,「爸、媽……」
石易僵住了笑意,知道此刻在是-腦海裡播放的,是她怎麼揮也揮不去的夢魘。
「是-……」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痛苦蜷縮起來的身軀。
誰能相信婚後的一年來,他常常是這樣半夜驚醒,將睡夢中不停啜泣的妻子擁入懷裡撫慰。
十五歲那年的車禍意外,父母雙亡,是-是唯一的存活者,至今仍是她心中不滅的創痛。高高在上、一呼百諾的高氏總裁不過是她對外的面具,只有他才明瞭她的心底有多少恐懼。
恐懼所愛的人會再次消失在她面前,甚至決定不再愛上任何人……
「說愛我!」
「愛你!」
「再一遍。」
「我愛你……石易!」
「嫁給我!」
「什麼?!」她迎合的動作猛地僵住,望見石易忽然拿出的紅寶石戒指,原本被激情渲染的眸神更頓時冷卻下來。
「嫁給我!是-!」慾望在她體內爆炸的那一秒,他將戒指套進了她的無名指,卻發覺她渾身僵硬。
「怎麼了?」超乎預料的反應,讓他深切的笑容微微凍住。
是-忽地推開他,表情凝重的穿上衣服,然後剝下無名指上的紅寶石,遞到他眼前。
石易的世界彷彿在這一刻結冰。
「什麼意思?」雖然只是短短半年,但他以為他們的愛到了相許一生的程度了,難道不是?
「對不起,我們……根本就不該開始的。」是-頭低低的,破碎的聲音劃破了他的心。
「什麼意思?」
「總之……我沒辦法答應你的求婚!」
「總之沒辦法是什麼意思?」他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房間。
她愛他,就連最精明、最挑剔的高老奶奶也喜歡他,他不明白還有什麼能阻隔他們的愛?
「我錯了!」是-將頭埋得更低,聲音像在哭泣,「我不該愛你……也不該讓你愛上我!」
「什麼該不該的?」愛情裡根本沒有這個字眼!
「是我的錯!」她終於抬起了頭,用被淚水染紅的眼睛看他,「我發過誓,再也不愛上任何人的!」
「為什麼?」
「因為我愛的人都會離開我!」是-哭了出來,「爸爸也是,媽媽也是,奶奶老了也陪不了我多久,以後……你也會是!」
石易呆了呆,半響後,他揚起了嘴角,「你就為了這個理由拒絕我?」
「不准笑!」是-啜泣的捶他胸膛,「我是說真的!每個愛我的人最後都會離我而去!是真的!」
「是嗎?」既然只是為了這個理由,那他就放心了。
他笑著將哭成淚人兒的是-擁進懷,知道她是被父母雙雙過世的意外嚇壞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聽好了!我出生的時候,老媽就拿我的八字去批過,算命的說我除了天生命帶桃花外,還有一點最特別的,就是我的命比別人硬。所以,」他抬起她的小臉,溫柔的拭去淚水,「我絕對不會離開你,一定讓你依靠終生的,相信我。」
「我不是在開玩笑!」是-氣急的跺腳,長她八歲的石易在地面前從來就沒正經過,現在也把她的話當笑話。
「我也是認真的。」石易微微一笑,「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試——」看著石易套上衣褲走出房門,她不解的瞠大淚眼,「你想做什麼?」
「做一個不死的男人。」
五秒鐘後,外頭頻頻傳來的喇叭聲和咒罵聲,嚇得是-撲向窗口。
卻見大雨傾盆的窗外,石易站在馬路中央笑著朝她揮手。
是-嚇傻了,打開窗戶對他尖叫:「別鬧了!石易!快上來!太危險了!」
石易不聽勸,只顧著笑,還對她招手。
當初看一零一次求婚,他還當武田鐵矢是天下少有的神經病,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他可以比武田鐵矢更神經,只因他把是-當成了生命中的唯一。
「石易——」眼見一輛疾速駛來的轎車險些撞上他,是-心口一窒,毫不遲疑地轉身拔腿往下衝。「過來!」衝下了樓,她在路邊揮手急著要他過來。
石易卻只是笑,沒有其他反應。
是-又氣又急,一個咬牙,乾脆自己衝了過去。
雨幕中的石易敞開了手,牢牢的抱住她,她才聽見他樂不可支的笑聲。
她又拉又揪的把他推到路邊的樺樹下,怒不可遏,「你——」
「我跟老天說,這個女人要是衝過來抱住我,就表示她愛我愛得要死,願意嫁我為妻!」
「你——」乍見石易手中忽然高舉的紅寶石戒指,她哽住了嘴裡的埋怨。
「讓老天安排吧!」石易深情的笑,眼底卻儘是嚴肅,「如果這枚戒指用力的往天上拋,最後還是落在你身上,那就表示老天要我們兩個白頭偕老,廝守一生!」
是-怔了怔,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見石易伸手用力往上一擲。
兩個人將頭仰得高高的,視線穿過頭上的樺樹叢,被雨打濕的眼睛眨也不敢眨,幾乎是屏息的等待戒指落下。
許久,許久,除了雨水,竟連掉落的枯葉都沒看見一片。
是-低下了腦袋,說不出心中那股莫名的失落,一滴眼淚就從眼眶中落下。
好巧不巧,就像她的眼淚一樣,一個小小的撞擊物就在這時墜落在她腦袋上,「咚」的一聲,旋即落在她腳邊的枯葉上。
「啊?!」她瞠大了淚眼,不信的瞪視地上的戒指。
「看來老天已經有了安排。」石易撿起戒指,嚴肅的表情卻掩不住嘴上的笑意。
在是-還來不及識破他的詭計前,他立刻俯身一個強吻,奪去了她的呼吸……
回憶溫柔了石易的眼,望著是-不再緊蹙的眉宇,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睡夢中的她不自覺的也將他的大手握緊。
他知道如果不是作弊,如果不是用強的,是-根本就不會踏入婚姻,也不會成為他的妻子。
而婚後她的恐懼一點兒也沒變,好幾次他在睡夢中發現她偷偷在測他的呼吸,他才明白她心中隱藏的恐懼有多深重,於是他不知不覺就養成了打鼾的習慣,因為只要聽到他不絕的鼾聲,是-就能安心入睡。
旁人永遠只看到這個高氏總裁的驕傲和倔強,就像石侃無法瞭解他為什麼單取一瓤飲一樣。這個世上,只有他看得見是-的脆弱,也因為她的脆弱,讓他無法不深陷愛她的漩渦裡,相信唯有自己才能帶給她幸福。
「石易……」彷彿和他一樣沉浸在過去的美好夢境,深沉的歎息選出是-美麗的嘴角,竟似微微地牽起了笑意。
「我愛你!」石易溫柔地撫摸那張漂亮的笑臉。
好不容易才能與她這麼和平的相處,沒有爭吵和對峙,還能看到是-臉上的笑容,現在說什麼他也不走開了。
他要坐在這裡,守著他的妻子和寶寶醒來。
總有一天,他相信他們一定會重回他的身邊。
* * *
高氏大樓前,兩個人影被夕陽拉得長長的。
「你說他們在上面做什麼?」石侃踹著地上的小石子。
「當然是你一口、我一口,很親熱的在互喂對方啦!」要是哪個男人願意這麼跑遍天南地北替她買零嘴,她也會感動得盡釋前嫌的。
「啐!」石侃抬頭望著高聳的大樓,搖了搖頭,「依我看,不到十五分鐘,我大哥就會被轟下來了。」
「所以我們才繼續站在這裡——為了等你大哥?」
「才不是!」石侃言不由衷的冷笑,「我是站在這裡——準備笑話他的!誰教他這麼沒用,為了一個女人拚死拚活的!」
話雖如此,但石侃那張不安的側面,明明述說著他對大哥的支持和同情。
嚼著泡泡糖的舒婕忽然沉默了下來。
和石侃相處得愈久,就愈發現他和她想像中是如此的相似,這個男人表面上淨是嘻嘻哈哈的模樣,實際上,卻是一個極度重情的男人。
口口聲聲說著不在乎,其實比誰都還要在意,石侃就是這樣的男人。
而相處得愈久,也就愈發現這對兄弟的手足之情深切且濃烈,這點,尤其令舒婕不安到極點。
「石侃……」她遲疑的咬唇。
「嗯?」石侃仍注視著眼前的大廈。
「你真的很愛你大哥?」
「啐!什麼愛不愛的,兄弟之間才不講這套!肉麻噁心又不衛生!」
笑罵的同時,石侃轉眼,卻看見舒婕認真的眼神,這才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兄弟嘛!多少得顧點兒倩義,再說——」視線回到大廈,石侃有神的目光閃著笑意,「別看我現在高大壯碩的模樣,小時候我可是瘦不拉幾,都是我大哥在罩我的……好的一定有我的份,被處罰的時候,卻永遠都是他一個人扛。」
回憶朦朧了他有神的眼,更再次牽扯出笑容。
「總之,我大哥就是那種很傳統的大哥,你沒有兄弟姊妹,一定很難體會這種感覺。」
舒婕咬著唇點點頭,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口,「那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什麼?」
「如果,」她小心的尋找妥當的措辭,「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大哥的婚姻是被第三者破壞,你……會怎麼做?」
「不可能的!」石侃大刺刺一笑,「別說是-身邊連只蒼蠅都看不見了,光說我大哥,啐!死心塌地癡情男一個,縱貫古今絕對找不到第二個了,還談什麼第三者?」
「所以我說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個人蓄意……不!應該說是不小心的,她不小心就破壞了他們的婚姻,你會怎麼做?」
石侃的視線從眼前的大廈移回她身上,眼神忽然間冷冽下來,「我告訴你我會怎麼做。」
「怎麼做?」舒婕緊張得被唾沫哽了一下。
「我會像這樣掐住他的喉嚨,」石侃的大手落到她的脖子上,眼神極度冰冷的瞪著她,「然後把他整個人舉起來,活活的——吊死他!」
舒婕倒抽口氣,小臉迅即失去血色,彷彿石侃真的把她吊死似的,光滑的額際還冒出一層薄密的冷汗。
「傻瓜!騙你的!瞧你嚇成這副德行!」石侃大笑的放開手,捏了捏她繃緊的鼻尖。「不過,真要有這個人,讓我大哥痛苦了這麼久,」他邊說邊瞇起了眼,「我想,我是絕不會放他甘休的!」
察覺身旁久久沒有聲音,石侃這才轉過頭,發現舒婕繃緊著身軀,還是一臉的面無血色,兩隻小手則緊緊握在脖子上,彷彿他方才真的捏痛了她。
他不禁挑眉,「怎麼了?從尼泊爾回來後,你就老是愛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整個人也怪裡怪氣的?」
「沒……沒什麼,剛才口香糖不小心吞下去了。」她僵硬的搖首,繃痛的喉嚨好不容易才擠出一點兒聲音。
「迷糊蛋!小心點兒,花生米都能噎死人的!」他愛憐的拍拍她的小臉。
舒婕迅速地握住那隻大手,緊緊的將她冰冷的臉蛋貼在上頭,聲音是哽住的急切,「石侃,我們之間應該不只是性而已,應該還存在愛的情愫吧!」她一直是這樣想的,石侃應該也是吧?
被這突來的問題弄得呆了呆,他尷尬失笑,「傻瓜!怎麼又問這種傻問題?」
「這才不是傻問題!」她急急抬眼看他,任性的要求,「說你愛我,說你會永遠愛我!」
「傻瓜!只有傻瓜才說永遠,永遠這個字眼太縹緲了,我才不信這個字。」
舒婕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是!她忘了!石侃是當下主義者,不信未來,只有現在,說我愛你,卻不表示他永遠愛你。
可是她不同,她連擁有現在的機會都那麼縹緲,只要老天忽然讓石易和高是-現在走下樓……她和石侃之間的感情就會像泡沫一樣散去!
而如果石易和高是-真的復合了,她和石侃也不會有未來可言!
「走!我們走!」她猛地揪住石侃的手臂,拖拉著他離開。
「怎麼了?你去哪兒啊?」石侃被拖得莫名其妙,「才等了十分鐘,我本來要等十五分——」
「你大哥不會下來了!」舒婕堅持的拖著他走。
如果老天真的要讓那兩人擁有未來,那就讓她和石侃擁有現在吧!
她只要現在而已!這樣不算太過分吧?老天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