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初遇到了兩個笨強盜,溫暖兒可說是一路平安無事到了成都。
進城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她肚子餓的咕咕叫,腦袋裡只想著要吃飯,顧不得先找地方安頓行李,立刻就挑了間餐館填肚子,吃到肚皮都快撐破了,她才打了個飽嗝,尋找休息的客棧。
安頓好行李,她用力的梳洗了一番,把臉上、手上的煤灰、炭粉統統刷得一乾二淨,然後換上嶄新的衣裙,恢復原本粉粉嫩嫩的俏模樣,向店小二問清了到唐門的路徑,便蹦蹦跳跳地前往目的地。
走在大街上,厚厚的雲層裡透出了些許陽光,照得她懶洋洋的,風裡帶著一絲濕意,吹來頗為涼爽,如果不是急著找到傅楷傑,她還真想回到客棧睡午覺呢!
走了小半個時辰,她轉進一條青石大道,一眼就望見了位在最底端的大宅。
她拿出預先寫好的信,帶著微笑走到門口,輕聲問:「請問這裡是唐門嗎?」
四名守衛同時點頭,其中一人問:「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有人托我送信到唐門。」她揚起一抹看似溫婉的笑容,把手中的信拿高,「信在這裡,麻煩四位大哥幫忙轉交給傅楷傑傅公子。」
哼哼,看了這封滿載他糗事的信後,他絕對會立刻乖乖出現。
守衛們互看了一眼,原先的那人清了清喉嚨道:「咳,姑娘,我們這裡沒有這個人。」
「咦?可是托我送信的人確實是說要把信交給傅楷傑傅公子。」兩彎秀氣的眉為難地攬緊,她柔聲央求道:「四位大哥,你們仔細想想好嗎?托我送信的人說這封信很重要,一定得送到。」
「這個……」一名守衛遲疑地望了下同伴,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真的沒這個人。」
「真的沒有嗎?可是這封信真的真的很重要,或許人命關天呢!」她努力讓自己看來萬分委屈可憐,試圖博取守衛們的同情。
傅楷傑絕對在唐門!從守衛遲疑的態度來判斷,他們大概被吩咐不許洩漏他的事吧。
看來這一次,他真的打算當縮頭烏龜。
面對眼前軟語央求的小姑娘,就是鐵石心腸都忍不住要動搖,更何況四個守衛都是熱心腸的血性青年。
猶豫半晌後,終於有個守衛歎了口氣,接過那封信。
「好吧,我幫你把……」話才說到一半,他突然感覺背後有一道銳利的視線,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戰戰兢兢地轉身──
「三少!」
看清了眼前的人,他失聲驚呼,匆匆忙忙退到門邊行禮,其他人也像老鼠見到貓一般,立刻飛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崗位,恭恭敬敬地站得直挺挺的,連大氣也不敢喘,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唐凜霜要追究他們的失職。
因為曾有過一面之緣,溫暖兒怕被唐凜霜識破了身份,趕緊低下頭,眼睛直盯著地面,心中暗暗懊惱。
該死的,眼看就要成功了,他卻突然冒出來攪局!
如果她猜得沒錯,這些守衛之所以不肯承認傅楷傑在唐門,必定是因為唐凜霜特別吩咐過。
可是,她人都已經來了,絕對不能無功而返!
她心底不停地思索著應對的辦法,腦中快速轉過幾個念頭,還沒拿定主意,便聽到唐凜霜清冷的嗓音響起。
「交班後領他們去刑律院。」
她悄悄抬頭,斜眼偷覷,只見唐凜霜傲立在大門中央,面無表情地吩咐身旁一名勁裝打扮的男子。
看樣子,那幾個守衛待會兒肯定有得受了……
她心中閃過一陣歉意,但思緒隨即又回到了唐凜霜身上。
數年不見,印象中那張冷峻的臉孔似乎更加吝於施捨任何情緒,淡然的雙眼凝聚了冷漠,彷彿一切都不在他眼中。
再次見到他,他變得更加討人厭了!
想起當年,她就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
可是不管再怎樣看他不順眼,她都得想法子把傅楷傑弄出來,才能完成她邀游江湖的願望。
現在她該怎麼做?
扮可憐對唐凜霜恐怕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她先前既然已經假裝自己是個嬌柔女子,如果突然變卦只怕更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看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了。
還好他們只在幾年前見過一次,這些年來她的形貌改變了不少,而他當年又從未正眼瞧她,應該認不出她吧……想到他「應該」認不出她,她突然覺得有一點不高興。
可是她做啥不高興?如果他不認得她,她就不用擔心計謀被識破,她應該慶幸才對呀!
對對對,她得祈禱唐凜霜認不出她!
定了定神,溫暖兒決定賭一賭,反正大白日的,他也不至於直接砍了她。
她朝門前台階跨了一步,抬頭露出一抹甜笑,正要開口說話,他寒冰似的眼光卻先落在她臉上。
「滾。」
言簡意賅,卻教溫暖兒胸中猛地生起一把怒火。
隔了四年,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還是「滾」,而且語氣裡的倨傲猶勝從前,不屑之至。
實在欺人太甚!
藏在衣袖裡的拳頭用力握緊,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去狠狠打他一頓,但是氣歸氣,她心裡明白的很,真衝上去的話,吃虧的絕對是她自己。
哼,好女不吃眼前虧,暫時先忍忍。
深深吸了口氣,她勉強維持笑容,柔聲道:「這位公子,小女子受人之托來送信,還請您幫個忙,把信送到正主手中好嗎?」
嘔呀!她居然得自謙為小女子,還得對他用敬稱──好想好想撕下他那張高傲的臉,可是現在只能忍,只能忍、忍、忍!
唐凜霜狹長的眸微微瞇起,漠然地斜睨著她,右手輕擺,立刻便有兩名護衛自他身後竄出,一左一右抓住溫暖兒的手和肩膀,然後用力一甩,毫不留情地將她丟下台階。
「噢!」
她猝不及防,屁股重重的在地上撞了一下,跟著仰天而倒,後腦勺直接敲在青石板上,叩的一聲,頗為響亮。
這一摔,痛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讓她丟足了臉!
像是嫌她還不夠狼狽似的,天空突然飄下雨絲,起初只是稀稀疏疏的幾滴雨,轉瞬間卻變得綿綿密密。
她忿忿地爬起,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把抹去臉上的水滴,兇惡地瞪著他,眼底盈滿怒氣。
該死的唐凜霜!這個仇如果不報,她溫暖兒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對於她憤恨的眼光,唐凜霜視若無睹,他傲然揚眉,轉身走進大門裡,兩名護衛跟隨在他身後離去,而原先將她丟下台階的另外兩名護衛則留在原地。
「唐凜霜,你給我站住!」
她吼著,一個箭步衝上前想要攔下他,但剛跨上台階就被那兩名護衛擋住,逼得她倒退半步。
「姑娘,請你即刻離開。」
雖然用了「請」,但冷漠的語氣配上緊皺的眉,無禮依舊。
「閃開!」
她伸手要推開交叉擋在她面前的兩隻手,孰料他們卻文風不動,反而是她使岔了力,險些往後倒。
「你們……」她咬了咬唇,忍著氣道:「現在雨下得這麼大,你們要我怎麼離開?好歹先讓我避避雨,等雨停了,我馬上就走。」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如今形勢比人強,她雖然不甘願,也只得認了,等待以後有機會再報仇。
可是他們卻好像沒聽到似的,表情沉重地重複要她離開的話,然後便像木雕泥塑一般肅立著,甚至連眼睛也沒眨,更不在乎被雨水淋得一身濕。
再次深深吸了口氣,按捺下瀕臨崩潰邊緣的火氣,她從牙縫裡擠出話語:「起碼你們也借我一把傘呀!」
這一回,他們連回答都省了,直接往前跨出一步,迫使她不得不向後退。
太過份了,她已經忍耐再忍耐,他們卻連一把傘也不肯借給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累積的怒火全數爆發,激起了她的倔脾氣。
惡狠狠地瞪了那兩名頑固如石的護衛一眼,她轉身退到道旁,縮在圍牆的矮簷下避雨。
她一邊扭干衣袖、裙擺,一邊喃喃自語:「哼,要我走……我偏不,不走就是不走!」
該死的唐凜霜,他們梁子結大了!
這筆帳她如果不想法子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她就不叫溫暖兒!
※ ※ ※
雨,持續下著。
溫暖兒環住臂膀,身子微微顫抖。
死唐凜霜!臭唐凜霜!什麼人交什麼朋友,他跟渾蛋傅楷傑一樣渾蛋……不,他比傅楷傑還要渾蛋、還要欠揍千萬倍!
現在,比起邀游江湖,她更希望有機會整得唐凜霜哭爹喊娘,跪地求饒;即使不能讓他狼狽不堪,至少也得教他氣得七竅生煙,把她從前和今日受的氣全都還給他,新仇舊怨一次清。
她想要鞭他、打他、踹他、踩他、踏他、踢他、咬他,用刀割、用針刺、用火烤、用油炸,還要用牛筋綁得他動彈不得,叫人把他丟到泥坑裡吃爛泥,再關到柴房餓他三天三夜,然後逼他掃茅房、澆水肥,跟著再把他切一切、剁一剁,送到醬菜桶裡醃上十天半個月,把他醃成皺巴巴的人肉醬菜……總而言之,就是使盡各種法子蹂躪他!
雖然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根本不可能做到,但是在腦海中將他凌虐一番後,至少心情比先前好了許多。
這時,雨中傳來轆轆車輪聲,她隨意轉頭往路口望去,見到一輛極為華麗的馬車慢慢駛近。
料想馬車上坐的也是唐門的人,她撇撇嘴,不怎麼感興趣地轉回頭,反正唐門的人大概都跟唐凜霜一個樣,傲慢無禮,目中無人。
啐了一口,她繼續想著「虐待」唐凜霜的新花樣,剛剛在腦海裡拿起一把匕首要閹割他時,身後傳來的呼喚聲卻打斷了她的幻想。
「姑娘……」
「誰吵我?我正要讓他變太監呢!」她雙眉微蹙,頓足轉身,見來人是個青衣小婢,這才舒展了眉頭,疑惑地問:「有事嗎?」
「對不住,冒犯姑娘了。」那婢女盈盈一拜,輕聲道:「我家公子見姑娘在簷下躲雨,淋得一身濕,所以想請問姑娘願不願意到家裡避避雨,順便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你家公子是誰呀?」溫暖兒問著,眼光自然而然地飄向那輛停在不遠處的馬車。
「我家公子是唐門的四少爺,人稱唐四少,姑娘應該聽過吧?」那婢女微微一笑,神色間頗以主子為榮。
「當然聽過!你剛剛說,他要請我到唐門作客?!」溫暖兒喜出望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當下她立刻答應了唐四少的邀請,深恐一個不小心就會錯失良機。
得到了她的首肯後,那婢女便回到馬車旁向唐月劍覆命。
沒多久,溫暖兒見到馬車裡走下了一位華衣公子,頤長的身形與唐凜霜有些相似,只是舉止間顯得從容隨意,不像唐凜霜連背影都是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孤傲模樣。
而當那個唐四少轉身朝她走來時,她突然覺得眼前一亮。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極為俊美的臉孔,烏黑的眸略帶閒散,眼角微微勾起,嘴邊噙著一抹慵懶的笑意,瞧來好似一隻剛睡醒的貓兒。
即使不提他先前好心邀她作客避雨的事,光是這張帶笑的容顏輕易就博取了她的好感。
他和那個總是面無表情、傲慢無禮、目中無人,冷硬的跟石頭似的唐凜霜比起來,實在有天壤之別!
在她打量他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姑娘,寒舍就在前方,你請隨我來。」唐月劍從婢女手中接過傘,將傘撐在她頭上,揚唇一笑。
「多謝四少。」溫暖兒頷首致謝,與他並肩走向大門。
她滿心以為這一次唐凜霜手下那兩名護衛只能乾瞪眼,誰知道剛上了台階,他們竟然又再次擋在門口。
「你們敢攔我?」唐月劍淡淡瞟了他們一眼。
其中一人躬身道:「屬下不敢阻攔四少,只是三少吩咐了:不許這位姑娘進門。」
「他不許?」唐月劍雙眉輕揚,斜勾的唇隱有不屑之意,「他不許又如何?難道他管得著我?」
「屬下只是奉命行事。」
「如此說來,你們眼底只有唐凜霜而沒有我囉?」他彷彿不甚在意地問著,神色慵懶如舊。
「屬下不敢。」兩名護衛對看了一眼,終究是讓開了路。
溫暖兒吐了吐舌頭,得意洋洋地對他們扮了個鬼臉,興高采烈的跟著唐月劍跨進大門。
走在廊下,他行若無事地問:「姑娘,你和我三哥有過節嗎?」
她適才察言觀色,發現唐月劍和唐凜霜之間似乎頗有隔閡,當下也不隱瞞,很乾脆的把事情經過告訴了唐凜霜,只不過被人逃婚這種事實在不光彩,她便直接帶過,只說要找傅楷傑。
最初唐月劍邀她入府,原本是不願意見到一個嬌俏的姑娘在外頭淋雨,同時也想藉機親近佳人,如今聽完她的敘述,察覺她語氣中對於唐凜霜頗有憤恨之意,念頭一轉,心中另有計較。
「原來你是來找人的。那容易,等一下我就派人帶你去找他。」
佳人易得,但激怒唐凜霜的機會卻不常有……唐月劍微微一笑,眼中流轉過一絲冷光。
※ ※ ※
裊裊輕煙自香爐中升起,漫開宜人芳香。
傅楷傑橫臥在躺椅上,手裡拿著白瓷茶杯,兩隻腳擱在一張紫檀小几上,一邊聽著窗外淅瀝的雨聲,一邊優閒自在地品茗。
「人生至此,夫復何求……」他滿足地歎了口氣,拿起旁邊的一塊茶點丟進嘴裡。
果然躲在唐門是正確的選擇,瞧瞧他現在的日子,吃好住好,什麼事都不用他操心,自然會有人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吃飽喝足了!他放下空茶杯,遣退一旁伺候的婢女,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呵欠,決定睡個午覺。
剛闔眼,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便傳入他耳中。
他猛地睜眼,翻身坐起,不敢置信地望著氣沖沖朝他走來的人兒。
不……不會吧!
「天呀,這是惡夢,惡夢……」他甩甩頭,揉了揉眼睛又再度闔眼躺下,嘴裡兀自喃喃自語:「一定是惡夢,她不會在這裡……這是夢……」
可惜天不從人願,一道石破天驚的怒吼將他推向了現實。
「傅大頭,你給我醒來,不要裝死,聽到了沒有!」兩隻小手惡狠狠地揪住傅楷傑的衣領,一把拉起了他。
他認命地張開眼睛,笑嘻嘻地打招呼,「呦,是暖兒妹妹呀,好久不見。」
「是喔,傅哥哥,真的好久不見了耶。」溫暖兒甜甜一笑,隨即瞪大了眼,掐住傅楷傑的脖子猛力搖晃,怒道:「你再給我裝傻看看,我讓你從博大頭變成傅無頭!」
「暖……暖兒……我快被……被你搖散了……你先放開我……拜託……一他自知理虧,雖然被搖得頭昏眼花也只能陪笑求饒。
她哼了一聲,鬆開手,餘怒未消地瞪著他,「傅大頭,你可真有義氣,我在外面被人欺負,你卻在這裡享福。」
「別再叫那個綽號了好不好?哪個小孩子頭不大的?我的頭只是比一般的小孩大了一點點,結果就被你們兄妹從小說到大,連現在頭已經不大了還這樣叫我。」埋怨完,他又問:「你剛剛說被人欺負,是誰欺負你了?」
向來只有她去欺負人,他可還沒見過誰有膽欺負她,如果真有人欺負她,他絕對要為那人鼓掌喝采。
「你還敢問我是誰!」她氣鼓鼓地在他身旁坐下,皺眉噘嘴,忿忿下平地捶了下他的腳,「哼,就是你那個好朋友,渾蛋唐凜霜!」
「原來是凜霜……」幹得好呀!
「你好像很高興嘛。」她斜眼瞄了瞄傅楷傑,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見她神色不善,他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凜霜他真是不應該,怎麼可以欺負你呢!」
「真的嗎?」她狐疑地看著他。
「當然、當然。」他連連點頭,頓了頓,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又是怎麼進來的?」
聽她剛才的話,應該不是凜霜出賣他。
「笨,你的朋友我全認識,裡頭只有唐凜霜不買我的帳,我用膝蓋想也知道你會躲到唐門。」溫暖兒敲了敲傅楷傑的頭,神色頗為得意。「至於我怎麼進來的,呵呵,全靠貴人相助。他不但帶我進來,還讓我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再換上乾淨的衣服;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只怕還在外頭淋雨,搞不好還會生病呢!」
「淋雨?怎麼回事?」
「還不都是你的好朋友唐凜霜幹的好事。」她扁扁嘴,把之前發生的事又說了一遍,越說越是氣憤。
「呃……凜霜做得是過份了點,不過事情過去就算了,你就別生氣了。」
「算了?」她挑了挑眉,哼了兩聲,「我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嗎?他欠我的,我一定要討回來,就連你欠我的,我也不會放過。」
傅楷傑心下一凜,戰戰兢兢地問:「你想怎樣?」
「瞧在你好歹是我義兄的份上,只要你幫我做到一件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你搶先逃婚,害我丟臉的事。」
「反正你也不想嫁我,我不過是先走一步而已,用不著計較這麼多吧?」他苦著臉,做著垂死的掙扎。
「我不管,要跑也是我先跑,哪能讓你搶先!總之這是你欠我的。」
「好吧,你要我做什麼事?」他歎口氣,算是認了。」
「很簡單,我要你配合我的計畫,把我弄到唐凜霜身邊報仇。」
「什麼?!」傅楷傑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挖了挖耳朵,小心翼翼地問:「你剛剛是說,你要我把你弄到凜霜身邊?你在開玩笑吧!別說我辦不到,就算真的能讓你留在他身邊,你又能對他怎樣?」
難道她想拿刀偷砍他嗎?真是異想天開呀!凜霜只要一根小指頭……不下不,只要吹一口氣,就可以把她吹到天邊去,她哪有本事報仇?
「啐,我才沒那個閒工夫跟你開玩笑呢!」她瞪了他一眼,信心十足地昂起了下巴,「告訴你,我已經向我的貴人打聽了唐凜霜的弱點,也早就想好了法子。」
「弱點?」凜霜有弱點嗎?
「我問你,他最討厭什麼?」
「蠢材和瑕疵。」傅楷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他最喜歡什麼?」
「嗯……應該是完美。」
「這就是了,人只要有好惡就會有弱點。好了,廢話少說,就一句話,你到底肯不肯幫我?」
「我辦不到,就算辦得到,我也不能出賣朋友。」他拒絕得斬釘截鐵。
「這麼講義氣呀……沒關係,你不肯我也不為難你,只是我這口氣憋在心裡實在不舒服,一定要發洩一下才可以。」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不懷好意地瞅著他。
他被瞧得頭皮發麻,滿懷不安地問:「你……你又想怎樣?」
「沒什麼,我只不過想到別處去拜訪你的朋友,說一些你小時候的事罷了。」
「你小了我七、八歲,我小時候的事你怎麼會知道?」
「是呀,我的年紀比你小,可是我小哥可是你從小到大的玩伴,他老是把你的糗事當故事說給我聽,我想不知道都難。」
「他、他說了什麼?」天呀,他這次一定會被那個大嘴巴溫和給害死!
她揚高嘴角,狀似天真地笑道:「我小哥說的可多了,好比你六歲那年和他去河邊游泳,脫得光溜溜的,結果竟然被一隻大螃蟹──喀嚓──夾到了你的……」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隻大掌搶先摀住了她的嘴。
「別說了!」傅楷傑漲紅了臉,微怒地低咒:「該死的溫和,回去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頓!」
死溫和,沒事嘴巴那麼大做什麼?居然連他被螃蟹「喀擦」這種事都說給妹妹聽!
溫暖兒拉下他的手,胸有成竹地問:「怎樣,現在你幫不幫我呀?」
「幫……」傅楷傑苦著臉,無奈地點頭。
「嘻嘻,那好,你聽我說……」她露出笑容,開始講述她的復仇計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