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女人的意願,沒有送女人去醫院,但是他也沒有把他的弟弟找來,前者是因為他認為女人之所以堅持不去醫院是有她的原因與苦衷,而後者他的苦衷自己很清楚。他可不願意為了個萍水相逢的女人而埋葬自己的一生。
他去買了一堆急救用品,反正沒看過豬也吃過豬肉,他的弟弟是未來的醫生,他雖然沒有那能耐,可也是個醫生哥哥,況且電視電影常常在演,他認為只要照著做就不會有問題。當然原則上得他的膽子夠大,拿著刀不會抖。
折騰了許久,他才在女人手臂的傷口深處挖出那個深坎在傷處的子彈。
女人醒了,卻不吭不哼,額頭直冒著汗,看得出來痛苦難當,可她只是咬著下唇,直到她的紅唇幾乎滲出血絲。
「痛的話就大叫,不用忍著,我不會笑話你。」
「不痛。」她倔強的說。
沒見過這麼死要面子的女人,明明就嬌弱的猶如禁不住風吹草動,卻又要表現的好像可以屹力不搖,他實在不懂現在的女人到底為什麼非得當什麼女強人不可?現代的男人真的這麼不可靠嗎?
「沒見過你這麼倔強的女人,這種傷說不痛誰信啊!」
「我可以忍受。」
「不能忍也得忍,誰教你不讓我送你去醫院,所以只好活受罪了,我可不是醫生,所以你別寄望我會有多高超的技術。」他挺氣人不愛惜生命的,如果她在他手中死了,那他豈不是很罪過?
「謝謝。」女人笑著對他說。
可是他可沒有因此就輕飄飄的,想到自己萬一沒有救回她的命,就得背上人命官司,他可笑不出來。
「別謝的太快!說不定你會因為我的技術太糟糕而一命嗚呼,到時候我就得因為你而背起殺人罪。」他悶著氣說。
「你很生氣?」
「我當然生氣。」他生氣的說,「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這簡直就是殺人的行為嘛!」
「可不可以給我一枝筆?」
「幹麼?」唐皓宣沒好氣的問。
「先立遺囑,那麼一來就算我死了,也和你沒有關係。」
這女人實在喔……真教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好,太細心又太堅強,害得他真的要認為現在的男人不可靠。
「睡吧!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
「為什麼?」
「因為碰上你我認了。」他強硬的說:「不過我先警告你,你可不許給我死掉,否則就算是地獄,我都會去把你給拉回來的。」
女人笑了,說著,「謝謝!」
「我說了別謝的太早,我可不是在開你玩笑!」
* * *
台北,一棟豪宅裡頭,一群人正手忙腳亂的東奔西竄著,一個年輕又長得挺帥氣的男人擰著眉頭一副失魂落魄的站在宅子的角落。
新娘被綁架了,婚禮自然得停止,而等著綁匪聯絡的這個時間,只有身為父母的最為擔心,可單菁只有一個親生父親,然後是一群同父異母的兄弟,以及一個心機深沉的繼母。
在警察質詢的當頭,只有單松璽還有單菁的未婚夫敖傑看起來最難過緊張,但是敖傑緊張的是還沒有找到單菁的屍體,綁架單菁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如果不是不小心被單菁給撞著了他娶她的計劃,他會依計劃娶了她,然後一步步奪取單家的財產,而此時他的失魂落魄為的只是想要博取同情以及單松璽的信任,為的是要讓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個受害者。
單松璽的難過是最真實的,獨生女被人綁架生死未卜,他在一瞬間蒼老了好幾歲,瞧起來教人好生同情他的遭遇。
「單先生,平常你有沒有在商場上和某些人結怨?」
單菁的繼母羅佩婷尖銳的搶答著,「你們可不要隨便亂猜,我先生對任何人一向都很好,怎麼可能和外人結怨,要說結怨,那麼應該是那丫頭自己才可能吧?」
「怎麼說?」
「她認識的朋友三教九流,單純的不知道朋友也需要分類,誰知道是不是因此惹禍上身。」
「那麼夫人呢?是不是有可能因為某種因素而引來禍端?」
警察例行的詢問,其實也沒有特別的惡意,可是被警察這樣一問,羅佩婷可滿心不是滋味。
她氣急敗壞的吼,「你要查的應該是和那丫頭有往來的任何人吧?不要浪費時間在我們這一家子身上,我們家的千金小姐被人綁架了耶!你們還對我們問東問西的,這就是你們警察辦案的效率嗎?」
「夫人,這是我的例行調查,我們總得弄清楚歹徒為什麼會對單小姐下手,請你配合一點。」
「佩婷,你就少在那裡吵了,讓警察先生早點找到線索比較重要,他問什麼你照實回答就行了。」單松璽冷淡的對她下令。
「可是他那種問法好像我們一家都有嫌疑,那種口氣讓人聽得很不舒服啊!」
「我們不會隨便冤枉人,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任何可疑的人,只要和單小姐有往來的,包括這屋子裡頭的任何一人,在單小姐還沒有找到之前,都具有嫌疑。」
「那是說我也包括在內嘍?」羅佩婷氣憤的瞪著說話的警察。
「很抱歉!這是我們的工作。」
「好吧!你們要問就問,要查就查,不過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們查出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會要你們這群警察好好的給我道歉的。」
警察懶得理會羅佩婷的歇斯底里,轉而把目標轉向一直站在門的角落的敖傑,「你就是準新郎敖傑?」
「是的。」散傑依然一臉焦急不安,看起來就像為愛憂心的樣子,當然他的目的達到了,所有人都同情他的遭遇。
「我們知道你一定很不好受,但是還是要請你敘述一下單小姐被綁架的整個過程,是否記得歹徒的長相或者是什麼特殊的地方?」
「送走賓客之後,我想回房間找單菁,結果就看到一個蒙面的歹徒拿著槍抵著單菁,我怕他傷害單菁,所以……」
「你沒有追上去?」
「我有追過去,但是歹徒壓著單菁跳上一輛在門口接應的車子揚塵而去,我根本來不及追上去……」
警察接著問: 「你可以形容對方的體型嗎?」
「短小精壯。」
「有沒有看到對方的臉?」
敖傑搖著頭說:「沒有,他們都載著面罩,只有眼睛鼻子在外頭,我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一旁,不甘寂寞的羅佩婷冷嘲熱諷的說:「說不定是有人心懷不軌所作的缺德事也說不定,我們家太有錢了,誰不知道只要和單菁結婚就可以得到一筆很大的繼承權,說不定就有人是因為那個而對單菁下手。」
「我沒必要在可以一步登天的時候扯自己一把,當然我並不是因為可以一步登天才和單菁結婚的,我們可是深愛著彼此,衝著這一點,我更沒有必要對單菁不利,如果可以,我甚至願意用我的生命換單菁平安歸來。」當然那是在單菁不知曉他的計劃之前,然而當他的計劃曝光了,他只得轉而綁架單菁以謀求更多的利益,只是沒想到會被單菁給逃了,這是他最大的敗筆,如今他必須比單松璽或者警方更早一步找到她。
「別說了!」單松璽站起來,以大家長的口氣說著,「在單菁回來之前你們任何一個都有嫌疑,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想對單菁不利,我會讓他知道傷害我女兒得付出什麼代價來的。」
* * *
唐皓宣救活了大海送來的女人,雖然有點荒唐,但是有一瞬間,他想到了自己在丟棄新娘花束所講的荒唐宣言。
他自言自語的嘲笑自己的荒唐想法,「大海送來的新娘?還跟真的一樣,我可不喜歡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說不定她是個危險人物,又說不定她是個逃犯。」
通常人是不怎麼有機會受槍傷的,尤其台灣槍枝並不是很容易得到,除了警察有辦法擁有槍枝,再來就是黑社會的流氓,至於她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他想他會找個機會弄個清楚的。
從頭到尾,他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他救起來的人眼中,「你一個人自言自語在說些什麼?」
唐皓宣把眼移向她,發覺她早已經醒來,而且正看著自己,他想到自己剛剛滑稽的舉動而尷尬的笑起來,不過他可不想在一個女人面前露出尷尬的模樣。
「喔!你醒了啊!覺得怎樣?」他平淡的詢問。
「很痛。」
很痛?
他認為自己聽錯了,可是他沒有聽錯,而是這女人怪怪的,當他拿著刀子替她挖手臂上的子彈時,她連哼都沒有哼一下,問她痛不痛,她眉頭皺也不皺的回答他不痛,現在生命沒有危險了,她反而說痛?真的是很怪。
「我以為你是木蘭號。」他笑著挖苦她。
她眨眨眼,不明白的問:「什麼意思?」
「無敵鐵金剛的女朋友,不知道痛為何物的機器人。」
「噗」的一聲,女人笑了起來。
她笑得很美,但那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沒有把她醫死,而且不必背負殺人的罪嫌。
「你能笑表示你的命保住了,那麼一點痛應該可以忍受吧?」
女人點頭說:「可以。」
「我還沒有問你叫什麼名字。」他以為這個問題很簡單,任何人都能夠輕而易舉的回答出來,可是他想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女人搖著頭回答他,「不知道。」
「我沒有聽錯吧?你說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她說不知道?如果這是他聽到的,那麼他會認為自己惹上了個大麻煩,「請不要開我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她的眼神的確夠認真,但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因為一旦相信了,他會不知道怎麼收拾善後。
「如果你是有苦衷不能說,我也不勉強啦!但是不知道也太牽強了吧?哪有人會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除非……」他不願意自己的猜測正確。
但是,看到她點著頭,他的臉灰掉了一大半。
「我真的不知道。」她強調著。
「你不是騙我的吧?你不去醫院不是因為你有某種苦衷而不能去嗎?」
「好像是的樣子,我有那種強烈的感覺,好像去醫院我反而會有危險,我知道有人想要害我的樣子,可是從我醒來,我就想不出想要害我的人的臉來,所以我想我是忘記了某些記憶了。」
「你想?」這實在不是很好的開始,難道是他錯了話?所以老天爺在懲罰他的鐵齒?又所以替他送來一個海的新娘?
再看看眼前的她,想到起初見到她的模樣,他開始相信,也許老天爺是小覷不得的,但這也太離譜了吧?
* * *
他決定送女人去警察局,可是女人卻堅持著不去,「你要送我去警察局不如一開始便不要救我。」女人很氣他,看得出來,她的臉上寫滿了不諒解,好像他做了什麼很不應該的決定,很對不起她的決定。
但天曉得喔!他已經救了她的命,不至於連她那失去的忘記也要一併替她找回來吧?況且她不信任醫生,也不信任警察的態度很糟糕,會教壞人們的,這世界的人已經對這個世界不抱持太多希望,這是不對的!
「警察又不會害你,你有必要那麼害怕嗎?」
「我不是那種意思,只是這件事我得靠我自己。」
唐皓宣冷著口氣問:「靠你自己能夠活回來嗎?」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所以警察也會保護你。」
「我連誰想害我都不知道,就算警察想保護我,萬一想害我的人就在我身旁,遠水救得了近火嗎?」
她這麼說似乎也挺有道理的,問題是難道要他這樣帶著她在這裡等她想起自己來自何處,又是誰想害她來著?
這等於是在自己身旁放一顆不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它何時會爆炸?他該要陪著她等著煎熬嗎?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女人說:「你收留我啦!我可以幫你做家事,絕對不會偷懶的。」
她看起來很可憐,他的心有點動搖了,可是想到了現實,他還是狠下心來拒絕她。
「那可不行,萬一你的家人急著找你報了警,到時候不定會誤會我綁架了你,而你又說自己什麼都記不得,那我豈不是有理說不清?」
「不會的,我會解釋的。」
「還是不行啦!」
她哭喪著臉問:「你真的那麼狠心又見死不救?」
「我已經救了你。」
「所以更要好人做到底,收留我吧!」她繼續央求著。
唐皓宣就要心軟了,他到底不是狠心腸的人,一個女人無依無靠又失去記憶,還可能被人所害,放她一個人出去,他著實也不大放心的。
「你是不是向來就那麼伶牙俐齒?」
「嗯?」
「嘴巴很會說話,我實在拒絕不了你。」
女人喜出望外的問:「那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收留我嘍?」
「是很想拒絕,但是你說的又挺有說服力的,況且我正好缺人手,你若可以應付廚房的工作,我就讓你留下來。」
這是他的權宜之計,其實他還是不喜歡麻煩的,所以下意識的期待著她對家事一竅不通,那麼他便有理由不讓她留下來。
聽完唐皓宣的條件,女人根本不管自己傷口還沒有痊癒就開始大顯身手了,似乎比較起來,留下來比她的傷更重要,她全力以赴著想要贏得喝采。
「在你的手傷還沒有好之前,我不會趕你出去的,所以你不需要急著證明自己的廚藝。」唐皓宣擔憂的說著。
擔憂?這實在不像他呵?通常他只對妹妹會手下留情,只對有特別好感如親人的妹妹會突然有心去擔憂,但對女人,他向來是不怎麼理睬的,現在卻擔心眼前這個女人的死活,一點都不像他瀟灑的作風。
女人笑說: 「不礙事,我可以應付。」
「你常常下廚?」
「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到底她是真的失去記憶力?還是有難言之隱?他很想一探究竟,她神秘面紗裡的真面目。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什麼都忘記了?」
「忘記了。」這是女人惟一僅能作出的回答。
「如果只是想找個避難所,我想我有權利知道你的來歷,如果你想要我幫你,你就應該對我坦白才對,你贊不贊同我的說法呢?」
女人點頭,說:「贊同。」
「那麼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然而她還是只能搖著頭說:「不知道。」
唐皓宣挫敗的問:「你真的失去記憶力?」
這種一問三不知的話題實在很沒營養,他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必要繼續追問下去?又如果她存心隱瞞,那麼他鐵定是問不出所以然來的,不過他的確對她產生了好奇心。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所以應該是那樣吧!」
「那麼你記得些什麼?」
「如果記得一定會告訴你,但是我想不出來,現在。」
「可是你總知道自己平常愛做的事情吧?」
女人指指手上的工作,笑:「我好像常常做這些工作。」
這回換唐皓宣點頭,他贊同她的說法,因為她那雙手很靈巧,好像她常常做著那些事情,這又令他多了一項好感,現代的人都不大喜歡進廚房,可她似乎頗能自得其樂。
「你的手很靈巧,看得出來應該是常常下廚房。」
「那麼我可以過關了嗎?」她滿眼寫著期待,教人不忍拒絕的眼神呢!
但他還是沒有馬上就答應下來,他只問:「你沒有忘記用語?」
「嗯?」
「一般失去記憶的人似乎會把很多事情一起忘掉,其中有時候也包括說話的用語,你似乎沒有那方面的困擾。」
「好像是。」
「我可不喜歡被騙。」
「我也好像不喜歡說謊,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你是不是擔心我是個燙手山芋?怕我給你擾惹麻煩?」女人憂傷的望著他問道。
他,向來不怕女人哭的,如果男人怕女人哭,就一定會被女人給牽絆了,但是他卻發現他很怕這美麗而神秘的女人的眼淚,那霧濛濛的眼珠子像會懾人魂魄,將他整顆心完全揪緊。
不給她掉下淚珠的機會,他自己忙著妥協。「好了,你千萬別哭,我答應讓你留下來。」
女人轉哭為笑,開心的抱著他轉圈,像個天真孩童,可她不知道自己可是很有料的女人,而他發現她過度的親密舉動對他而言是個甜蜜的折磨哩!
* * *
千呼萬喚使出來,民宿終於開張,由別墅改建的民宿頗有看頭的,而且民宿不只是供人住宿,還推出菜單招攬客人上門,這是唐皓宣在品嚐到筱菁的菜之後突發奇想到的。
現在他叫被他救起的女人筱菁,那是因為有一回他又問她的名字,結果她喃喃自語的念著菁,他就提議叫她筱菁,而女人也似乎很喜歡,於是乎,他就稱呼她為筱菁。
「筱菁,客人上門了唷!」他朝廚房走進,一邊說著,「這是客人點的菜,你可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領,民宿能不能遠近馳名可能要靠你這個大師傅了。」
筱菁笑說:「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萬一我煮的不合人家胃口,那是不是全部都成了我的罪過?」
唐皓宣拍了下她的肩頭,替她打氣,「安啦!我的嘴這麼挑都吃的慣你燒的菜,所以其他人絕對更不成問題。」
經他這麼一說,筱菁的信心馬上變得滿滿的,「你真的對我這麼有信心?」
「當然,你忙,我先去招呼客人。」
自由自在是唐皓宣講求的人生方式,所以即使身為唐家的二少爺,要他拉下身段,他也過得自得其樂,招呼客人,與客人聊天成為他的樂趣,民宿的意念就是讓來此的賓客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
「那你們是第一天開張嘍?」
「是啊!晚上還有慶祝會,你們可以留下來一起慶祝。」
「怎樣的慶會?」來此的兩個女客人興高采烈的問著。
唐皓宣也興高采烈的解說著,「第一個節目是卡拉OK歌唱大賽,我們還準備了小小的禮物給優勝者,另外還有煙火。」
「可是我們不是這裡惟一的客人嗎?」
「當然不是,等會兒一定會有其他客人陸續投宿的,所以你們如果不想錯過,就留下來吧!」
「聽起來好像挺有趣的。」
「當然有趣,比起你們回去台北酒吧裡頭度過一夜還有價值,絕對會讓你們有個難忘的周休二日的。」唐皓宣口沫橫飛的繼續說著,「當然,還有不能錯過的海邊日出,你們根本不用出去就可以在自己投宿的房間裡頭觀看美麗的大海,光是這一點就值回票價了,怎樣?要不要留下來看看?」
不管有沒有趣,光看他就夠本了,以他這樣一張臉,可不輸給四大天王的喔!
「你會不會唱歌?」
「你們想呢?」唐皓宣故做神秘的說著,「一到晚上答案自然揭曉。」
其中一個終於抵擋不了誘惑,揚聲高喊,「我決定留下來了。」
就這樣,民宿的第一筆生意成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