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家父子有進一步行動之前,報章雜誌就刊登著一則篇幅極大的廣告,上頭寫著尋找愛犬,若有善良人士知道去向或帶迷失的狗兒回家,就能夠得到百萬報酬。登報者是陸毅,上頭那張冠軍照片是童冬顏從童秋顏的照片本中A來的。
從早上見報起,陸毅就接獲不下百通的電話,每個人都說知道冠軍的去向,但是當他要對方把狗帶到辦公大樓來做進一步確認時,就都連忙把電話掛斷。
「該死的騙子!」當又再次接到因他的要求而慌忙掛上的電話後,他終於忍不住咆哮。
「基本上我認為那是你的法子失當,百萬報酬耶!連我聽到耳朵都會豎直,這年頭大家都怕窮,錢越多人們越喜歡。」特地過來關心好友的黃慶豐不認同他的作法。
「不要在這幸災樂禍,要是你被人冤枉,看你還冷靜得下來嗎?」
「是、是、是,可是玩遊戲玩到這樣,值得嗎?」
「難道你要我現在收手?那和認輸有什麼兩樣?」
陸毅是個凡事要爭第一的人,讀書要第一、賺錢也要第一,輸對他而言彷彿是洗刷不掉的恥辱,所以在他的人生中,只有贏沒有輸。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如果還不行,我打算透過電視讓更多人動起來找冠軍。」
「先生,錢不是用來這樣砸的。」即使陸毅很有錢,但身為好友的他不能夠不制止他的瘋狂行為。「如果對方真的一口咬定是你所為,我倒是認為讓律師出面去警告他們比較妥當。」
「不,就算要律師出面,也要等我找到狗才行,我要她知道自己錯怪了我。」
「他還是她?那個童秋顏?」黃慶豐挑起眉,銳利的察覺到陸毅的心態有些不對勁,「陸毅,你該不會是愛上童秋顏了吧?」
話一出口,陸毅全身的細胞突然硬化,整個人頓時僵住。
他的行為已經很不對勁,他的反應就更加失常了。黃慶豐此刻十分確定自己所猜無誤。
「別胡說八道了。」陸毅終於回神,當然是死不承認。
他要女人哪個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就去,沒道理愛上一個沒女人味,又不溫柔的女人。
「真是我在胡說嗎?」
電話突然響起,適時中斷了這令陸毅頭疼的話題。
「總裁,有個姓汪的先生打電話過來,說他的朋友找到狗了,希望您馬上去一趟。」
姓汪的?該不會是汪至勇吧?如果是反而能夠證明冠軍的失蹤和他脫離下了干係,他倒要看看這回他又想要要什麼詭計。
但是聽到總機轉達的地點,他卻整個人都楞住了。
「陸毅,狗找到了嗎?」黃慶豐看他握著話筒發楞,忍不住問。
「找到了,或許正確的說是,冠軍根本沒失蹤過。」緊握著話筒,彷彿那是汪至勇的頸子,他很想把他碎屍萬段。
「什麼意思?」
「栽贓嫁禍,就是這個意思。」陸毅緩緩起身,並對黃慶豐說:「麻煩你聯絡我的律師,這回可能真的要他出面不可了。」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幫你聯絡。」
黃慶豐一邊撥電話,一邊看著朝外走去陸毅的背影,心底直想著,但願陸毅這段曖昧不清的情感不會讓他跌入萬丈深淵。
抵達汪至勇說的地點時,童秋顏還不知道狗是在陸毅的休閒度假村裡找到的,她摘下安全帽筆直的朝度假村入口前進。
就在她抵達時下久,陸毅的車子也正好開到正門口。
童秋顏以為陸毅跟蹤她,她生氣的質問他,「你為什麼又跟蹤我?」
「我沒有跟蹤你,是汪至勇打電話叫我來的。」
「阿勇叫你來幹麼?」
「那就要問他本人才知道,但是我懷疑他本人會願意說實話。」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汪至勇帶著冠軍從度假村內走出來,打斷兩人的對話,「讓我來說明一切吧。」
「阿勇,你又在玩什麼把戲?找到冠軍幹麼通知他?」
「因為我要他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童秋顏聽得一頭霧水,真的搞不清楚汪至勇到底有什麼打算?更不知道陸毅為什麼眼中出現了戰鬥的光芒。
他似乎正在為某事憤怒著,卻又不主動開口說明。
「到底什麼事?你們快說啊!」
「秋顏,你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嗎?這個度假村的所有權人是他,我要他解釋為什麼冠軍會出現在他的度假村?這麼遙遠的地方,冠軍是絕對不可能自己跑來的。」汪至勇指控歷歷,栽贓陸毅一點也不心虛。
憤怒的陸毅回以一記冷笑,環胸好整以暇的說:「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找我的律師談,當然對我的誹謗與栽贓,我也會要你做出合理的賠償。」
「臭小子,狗在你這裡找到,你還那麼囂張?」
「住手!」童秋顏及時扯住準備動粗的汪至勇,轉頭對陸毅說:「我也希望你做個合理的解釋。」
「連你都認為我是會偷狗的賊?」陸毅直望入她的眼底,想在其中找尋到答案。
任何人對他的誤解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童秋顏的誤解卻讓他憤怒,他很想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搖醒,但他沒有那麼做。
他的眼神太銳利,童秋顏突然惶恐的閃躲起來,「我並沒說你就是偷了冠軍的人,但是冠軍在這裡找到,我不得不……這樣問。」
「那麼你怎麼不問問他,為什麼他可以找到這裡來?是巧合?還是根本早有預謀呢?」陸毅再度冷笑。
這一問,童秋顏也不禁愕然楞住,誰對誰錯在她心底模糊了起來。
「秋顏,別被他給唬住,這可是關係著我們汪家生死存亡的一賽,我沒道理藏起自己家的賽狗,只有他最有動機,為了整垮我們家,他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我……」看看汪至勇,覺得他說得有理,再看看陸毅,也感覺他無罪。「我不知道!」
「答案遲早會出來,不需要逼迫自己去理出個頭緒。」
「說得輕鬆,明明就是你主使了一切,卻把問題丟給別人,有錢人的把戲。」汪至勇見兩人眼神中流轉著一股旁人無法切入的氣流,護火不禁燒得更加旺盛。
「我的律師會和你討論這個問題,還有土地的事也是。」猛獅不發威,給人當成了病貓,一開始的計劃顯然是個錯誤,而他不打算讓這樣的錯誤繼續下去。
「我才不怕你!」
「那最好!」他朝童秋顏說:「我再打電話給你。」
「在答案出來之前,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誰知他一說完,童秋顏已經脫口而出。
陸毅逼近她,在近她咫尺處停下來,「我是不接受任何人命令的,請牢牢記住我的話。」
真是囂張、跋扈又自信的傢伙。但望著他的背影,童秋顏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討厭他。
忙碌是能把事情忘掉的好法子,接下來的日子童秋顏都讓自己很忙碌,直到踏上飛機去參加世界冠軍狗大賽才休息。
而她深信離開也可以暫時讓自己忘記許多不想去想的問題,雖然這段期間陸毅沒有出現過,但是汪家父子每天都在對她疲勞轟炸。
她覺得那是陸家和汪家的問題,她一個外人不便插手,土地既然是屬於陸家的,她更沒有理由要陸毅為了她而放棄收回自己的產業。
所幸帶冠軍出國比賽的時間到了,正好可以把那些惱人的問題丟掉,她的耳根獲得難得的平靜,在這飛往美東的時刻。
但是她才放妥隨身的小行李坐到位子上,卻被迎面走來的陸毅給嚇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你為什麼在這裡?」
「買了機票就在這裡了。」
「廢話,我不是問那個,我是問你為什麼也搭這班飛機?」
「有人限定這班飛機只有你能搭乘嗎?」
「沒有!問題是我帶狗去比賽,你為什麼也來?」
「以前的人說嫁雞隨雞,那我說自己是婦唱夫隨可不可以?」
她從來不認為陸毅真的想娶她,打一開始,他接近她的動機就不純正,她也不認為自己有那種讓男人一見鍾情的魅力,畢竟她不是童春顏,沒有那種自然散發出來的女人香。
「換個位子。」陸毅不由分說的把她拉起。
「為什麼?」
「因為你旁邊坐著一個英俊的老外,而且我不喜歡他的眼珠子一直盯著你打轉。」
他在吃醋?不會吧?
「這位子真難坐。」
經濟艙空間本來就比較狹小,要是長得高頭大馬一點,就會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你根本沒必要跟來受這種罪。」
「光是想到汪至勇那小子跳腳的模樣,我就覺得值回票價。」
他抵達機場的時候,正巧在大廳碰見準備離去的汪至勇,結果他一看見他出現在機場就尾隨他身後,當他在進入海關前告訴汪至勇自己準備和她搭乘同一班飛機到同一個目的地的時候,汪至勇馬上氣急敗壞的想要越區。
可惜他沒能如願,幾個機場的航警在汪至勇準備越區的時候攔住他,不管他說了什麼理由,都堅持把他帶去航警室。
「你和他碰見了?」
「是啊,他知道我要和你搭乘同一班飛機,差點就和攔阻他的航警大打出手,但是他雙拳難敵多手,想要闖關的他現在應該正被偵訊中。」
「什麼?!」
「不用緊張,我打電話通知他父親來接他了。」
「你是故意去逗他的對不對?」以為搭上飛機能暫時遠離是非,也可以讓腦袋休息,可是陸毅出現後,她知道想要讓自己放輕鬆是很困難的。
「我沒那麼閒。」
還說沒那麼閒,如果他沒那麼閒,就不會出現在這裡,又如果他沒有那麼閒,怎麼會轉頭去對那個老外說:「She is my wife。」
「陸毅,你鬧夠了沒啊!」更無聊的是她,竟然因為他那句無心的玩笑話而心跳如小鹿亂撞。
「他說他很羨慕我。」陸毅轉頭對她哈哈大笑,活像個吃到糖的小孩。
「真是夠了!」童秋顏閉上眼,決定不理他,也在心底一再告誡自己不要當真,一切只是他的遊戲,遊戲遲早會結束,當真的人注定會成為輸家。
但飛行的路程漫長,離美國還很遙遠,要不理會他的糾纏也是很難。
有錢人可以運用錢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陸毅多的是錢,所以可以安排和她同一班飛機,更可以隨心所欲的想到哪就到哪,但是連她下榻的飯店他都可以此她更早抵達,而且還和她對面而居,這就叫她百思不解了。
「到底是誰出賣我?」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陸毅皮皮的裝傻。
「一定有人事先透露我搭的班機和我下榻的飯店,否則你不可能都知道。」
「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其實她心底早就猜到是那個混蛋出賣她,「一定是童冬顏那個死要錢,回去我一定要剝了她的皮。」
「錯了、錯了,是我請徵信社跟蹤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透露線人的資料,這是道德。「我很累,你想抬槓,等我睡醒再陪你抬槓唷,老婆大人。」
「我不是你老婆!」他一路跟那個老外哈啦,害得那個老外真的把他們當成了前來度蜜月的新婚夫妻,還送給他們一家汽車賓館的招待卷,裡面夾著賓館促銷的贈品--保險套。
「你臉紅了。」
發現陸毅的臉突然放大,童秋顏連忙推開他,「走開!別來招惹我!」
「那你好好休息,等會兒我來接你去吃飯。」
「你不用來接我。」
「那我在餐廳等你。」
「不用那麼大費周章。」
「一定要。」
懶得和他抬槓,童秋顏不再拒絕他的提議,兀自轉身走入房間,可來不及關上門,陸毅又回頭抵住門。
「請問又有什麼指教?」
「老婆,新婚夫妻各自睡一個房間好像不對喔。」
「陸毅,你找死是不是?!」
逗她是一種樂趣,看見她活力十足的應對,會讓人跟著動力十足,甚至會更加的想逗她。「我是怕你萬一太累了昏睡在浴缸中,沒人叫你會著涼。」
「謝謝你的關心,我保證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好吧,那需要我時記得隨時Call我。」
關上了房門,她才得以卸下心防,但是想起剛剛陸毅和她的近距離,她的心仍會有一絲奇妙的悸動。
過去她也常常和男孩子混在一起,唱歌跳舞吃喝玩樂,可是她都只把那些男孩子當成哥兒們。自從認識陸毅後,她發現自己動不動就臉紅,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的心境有了極大的轉變呢?
「啊!煩哪!」飛行了二十幾個小時,現在她急需洗個熱水澡,然後上床睡覺,長途飛行是一種酷刑,總是會讓人如坐針氈。
褪去了身上累贅的衣物,她把自己置身在偌大的按摩浴缸中,讓熱水舒張自己全身快要抽筋的肌肉。
或許是因為太舒服了,她竟然渾然不覺的進入夢鄉。
在餐廳久候不到童秋顏,陸毅開始感覺不對勁,加上有被她放鴿子的先例,他怕這回她又擺他一道,所以他離開餐廳準備上樓去叫人,可才起身,卻聽見警鈴聲作響,一會兒服務生就忙著疏散客人。
「請問發生什麼事?」
「對不起,有個樓層失火了,麻煩請依照指示疏散離開!」服務生鎮定的替他解說,也一邊疏散一旁的客人往逃生門離開。
「失火?!開什麼玩笑?!」
陸毅腦袋一閃而過的是童秋顏,起先怕被放鴿子,現在卻擔心那小妮子真的洗澡洗到昏睡在浴缸中。
「先生,您不能再上樓,請依照逃生方向離開!」
不理會疏散人員的警告,他急速的朝樓梯狂奔而去,和他擦身而過的一些逃難客人都會忍不住警告他快逃!
感謝他們的善意,但他現在全身寒毛豎立,只怕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丫頭還待在火場。
為什麼這麼在乎?
越接近他們下榻的樓層,他腦中的想法越清晰,不是什麼遊戲,從她跳出來救了被狗圍困的他那一-那,他就喜歡上她了。
他知道她雖然沒有一絲女人味,但卻比任何人善良,在一個負債纍纍的愛犬訓練營工作,常常缺了薪水、少了津貼,她也從不埋怨,他就是愛上那樣傻的她。
以身相許或許只是玩笑話,卻是他這個不懂愛的男人給自己找的台階,如此才可以理所當然的厚著臉皮纏住她。
終於抵達房門前,他緊張的敲門大叫,卻始終沒有響應,想撞門卻沒有鋼鐵之身,戲都是假的,沒有多少人真可以把一道銅牆給踢倒。
「先生,您為什麼還在這裡?」
「我要確定裡面有沒有人,萬用鑰匙給我!」恰巧看見服務生手上拿著房間鑰匙在通知客人,陸毅一把將鑰匙給搶過,並且以最快的速度把門打開。
衝進房裡,看見童秋顏的行李打開著,連整理都沒有整理,人卻不在房內,他轉身衝向浴室,推開門板,果然看見昏睡在浴缸中的她。
「該死的!如果我沒上來,你就得當孤魂野鬼了!」飛快的扯下掛在一旁的浴巾,他把昏睡的童秋顏從水中撈起包裹住,然後頭也不回的奔出套房。
在逃命的時候,他屢次聽見爆炸聲,有時候近到好像就在他們身邊,他甚至以為這次是在劫難逃了,但是命不該絕吧,他們閃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一路上跌跌撞撞卻未能把她撞醒,他才驚覺不對勁。
抵達樓下,救護人員上前把童秋顏安置進救護車內,直到醫護人員幫她戴上了氧氣罩,他才從醫護人員口中得知她已陷入昏迷。
「請問你認識這位小姐嗎?」
「我是她的未婚夫。」
「那麻煩你跟我們一起到醫院,有些手續可能需要你代為簽字辦理。」
上了救護車,他緊握著童秋顏的手不放,過去她救過他,這次換他來守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