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一個女人很可怕,因為她的名宇叫做伍勝男,想要一輩子比男人強。
自己真的太小覷她了,羅家的房間這麼多,她為什麼偏偏看中他不想讓她住的地方呢?
「這間也不可以。」因為這是他老媽的房間,這裡頭到現在都還保留著老媽的遺物,他從來沒有動過,是為了提醒自己老媽為了他辛辛苦苦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懷胎九個多月,又為了生他陣痛了好幾天,這麼偉大的老媽,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這也不成,那也不可以,那你倒是告訴我,我該住在哪裡呢?」
「這房子這麼大,你想住哪就住哪,除了剛剛選的房間之外,我都不會有意見的。」
「但是那麼多房間裡,我就是只喜歡你那個房間和這個房間,你不能兩間都霸著不肯讓,除非你說出理由來。」
羅聖宇懷疑的睨她一眼,「理由?」
伍勝男點點頭,「對,理由,可以說服我的理由。」
「這是我老媽生前住過的房間,我不希望有人住進來把這裡的擺設弄亂,這個理由夠充足吧?」他想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明白,而且道理由應該足以讓她打退堂鼓,哪知道,她竟然大笑不已。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你這樣想,那活著的人都要去露宿街頭了。」
他知道這個解釋對外人而言是無法理解的,但是對他而言,他的老媽很偉大,不是任何女人可以取代的。
不過,伍勝男也很拗,他愈是不肯妥協,她愈是要挑戰,因為她相信這世界上沒有困難可以難得倒她。
她決定了,今天若沒有把事情解決,誰都別想睡覺。「兩間你自己說,你要讓出哪一間來?」
羅聖宇輕而易舉的就察覺出她眼神中的堅決,他相信他若不妥協,今天真的就別想上床。
「好吧!我的房間讓你睡。」他決定讓步,但馬上又說:「可是不是今天,你得給我三兩天的時間整理一下我的東西,這期間你暫時住在其他的房間。」
「口說無憑,你要是隨便騙騙我,那我豈不是上當吃虧了。」
「你這女人……」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女人,即使是那些曾經當過他繼母的女人也不敢這麼對待他,她算哪根蔥……
不過,話說回來,她應該是有些能耐的吧?否則怎會讓老爸對她服服貼貼的?他若是小覷了她,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伍勝男微微不耐的撇撇唇,「快點決定,我可不是很有耐心的。」
「這點我領教過了。」會把車子丟在大馬路上的人可不多,羅聖宇歎口氣,「你說吧,到底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寫張契約書給我。」
「契約書?」他瞪大眼,她實在很超過喔,但是為了不讓她把老媽的房間弄亂,他也只能暫時妥協。「好,我寫。」
他在心底告訴自己,妥協並不是怕,更不是為了退一步海闊天空,而是因為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 ※ ※
羅聖宇才剛剛進入英統公司的大門,就聽到了駭人的傳聞,然後既是下屬也是朋友的小張就跑過來問他,「副總,聽說你和現任繼母同居了,是不是真的?」
這是那來的消息?他真想宰了那個隨便亂說話的傢伙,不過他也沒有放過上前來詢問他這個八卦新聞的小張。
他一把揪起小張的領帶,鼻子噴著冷氣問:「你從那聽來的消息?」
看他的表情也該知道他在發火,但是小張只是訕訕地笑說:「全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說。」
「我要知道是誰在胡言亂語?」他實在很難忍受自己的名譽受到如此毀損,尤其是跟那個女人。
「我也不清楚耶。」
「你不清楚才怪!」羅聖宇把小張的領帶扯得更緊,威脅著,「你要是不說是誰在亂嚼舌根,我就讓你好看。」
突然,總經理秘書前來通報羅聖宇,要他到總經理辦公室。
這是很丟臉的緋聞,如果他只是個小小的職員,那也就罷了,偏偏他位居副總,所以身為總經理的陳天浩總要知道整個來龍去脈,否則根本無法對詢問的股東交代。
※ ※ ※
總經理辦公室
「所以,你該知道我的難處吧?」總經理陳天浩望了他許久之後,這樣問著。
實際上,他們是合夥人,最大的股東是羅傑森,但是現在他過世了,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上司,若真要有,他們就是彼此的上司。
當年合夥時因為陳天浩是羅聖宇的學長,因此就讓陳天浩當總經理,他則擔任副總,但是兩人的股份是一樣多的,其他的股東多半是掛名而已。
羅聖宇毫無所懼的笑說:「你別告訴我,你相信那種毫無根據的傳言,那可是很好笑的。」
「好笑?你不知道那很破壞公司形象嗎?」這麼嚴肅的事,陳天浩無法想像羅聖宇會一笑置之。
「會嗎?」
「別打哈哈,你這樣以後怎麼管理底下的人呢?」
「那你要我怎樣?板起臉孔罵那些人嗎?」
陳天浩一臉挫敗,「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意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對方可是你的繼母啊!」
聽完陳天浩的話,羅聖宇慌忙喊停,「等等,你這愈扯愈離譜,我和那個男人婆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你別在那唯恐天下不亂。」
陳天浩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我唯恐天下不亂?你知不知道連客戶都知道這件事,他們還特地打電話來問我,你說我該怎麼回答他們?」
「照實回答不就得了,反正本來就沒有那回事,所以別在那胡清亂清的。」這幾天他被伍勝男搞得頭昏腦脹,如果繼續談論她的事,他真的會得到精神分裂症,「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和我談論有關於伍勝男那女人的事情。」
「我不說,你能夠制止別人不說嗎?」陳天浩反問他。
「那就下令,如果今後有人再拿這事嚼舌根,就直接開除他。」
「這是暴君的行為。」
「暴君就暴君,你不做我做。」反正只是公佈一張公文,誰愛他或誰討厭他,羅聖宇從來就不曾在乎過。
※ ※ ※
等到羅聖宇搬出了他的房間後,伍勝男卻對那個房間失去了興趣,她發現還有另一個房問格局雖小但采光較好,偏偏,那個房間就是他現在要搬進去住的客房。
「好膽你再說一次,你相不相信我會宰了你?」
反正他從來就沒有所謂憐香借惜的想法,現在有太多女人可以為了錢而出賣靈魂,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居什麼紳士,那太虛偽了,因為他根本懶得當個謙謙君子。
「年輕人幹麼火氣那麼大?我不換就是了嘛!」伍勝男知道自己惹毛了他,所以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變好。
「難道你不是年輕人?你才多大?」
「至少比你大。」
「誰信,一張娃娃臉。」他氣她幹麼要嫁給他老爸,以她的年紀應該可以找個更年輕的對象才對,但她的對象卻偏偏是他老爸,不知為何,他的心理怎麼都很難平衡。
「你到底以為我多大?」伍勝男笑著反問他,還故意湊到他的面前讓他看個仔細。
「反正不會比我大就是。」他反問她,「你到底為什麼看上我老爸?別告訴我說你愛他。」
「我是不愛他,但是我尊敬他。」
尊敬?所以答應要嫁給他老爸?
「你瘋了!」誰會因為尊敬一個人而把自己的終身幸福托付給對方,因為尊敬絕對構不上愛情的邊。
因此羅聖宇更氣了,「你是不是因為看上我老爸的財產才要嫁給他?」
「你說話幹麼那麼直?」伍勝男漲紅著臉,有股難堪的感覺,她賭氣說道:「就算是真的又怎樣? 我只是想要過好一點、安定一點的日子,這樣有什麼不對的?」
所以他討厭女人,她明明就是那種很會算計的女人,但是卻因為她的坦白而讓她看起來好似很正直的模樣,「年紀輕輕的不要老是想著要從別人那得到好處,如果你願意,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可以養活自己的。」
她明明年紀就是比他大,為什麼他總認為她年紀很輕呢?
伍勝男不悅地蹙起眉,「你不要忘記我是你小媽,你怎麼可以對小媽這種態度呢?」
「你休想我會叫你這個黃毛丫頭小媽的。」
「黃毛丫頭?」
「難道不是?」羅聖宇扯起她一小撮染過的髮絲,語帶嘲諷地說道:「這就是黃毛丫頭的最佳證明。」
他憑什麼叫她黃毛丫頭?就算他覺得她年紀小,但是叫她一聲小媽也是該有的禮貌吧?
伍勝男氣不過,對他吼,「你自己才是乳臭未乾的小毛頭!」
羅聖宇輕佻的瞟她一眼,「是,我的確是乳臭未乾,既然你這麼說,那麼小毛頭想吃奶也不過分吧……
「啪!」他的臉又挨了一記巴掌,這已經是第二回她賞給他鍋貼吃了,所以他深信自己和她是絕對的水火不容,只有她離開,這裡才會恢復原來的平靜。他看著伍勝男氣沖沖離去的背影暗自思忖。
※ ※ ※
股東大會剛開始的時候,羅聖宇的眼皮就直跳個不停,但是他才不信邪,更不信那個什麼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迷信之說。
但是,當他看到伍勝男出現在股東大會上的時候,他的臉色由紅轉變成白,又從白轉變成暗灰色。
「是你叫她來的?」他把視線轉向林律師,一臉陰霾。
林律師很無奈的笑著回答,「我是一個律師,這只是公事公辦。」
「是,你說的總是有理。」
原先他覺得沒有必要,因此沒太過計較什麼,但是,現在他卻因為白白便宜了她這來路不明的女人而生氣。
「我想知道我老爸在遺囑上怎麼說?」
「羅先生什麼都沒有說。」
羅聖宇聞言,禁不住指向伍勝男問林律師,「那她來做啥事?」
「依照法律規定,如果死者沒有另立遺囑,那麼死者的遺產其妻與子得以依照比例繼承遺產。這間公司也是一部份。」
他瞠大眼,不敢置信的低喊,「你說什麼?她要繼承這間公司?」
原以為伍勝男只是搬進他們家而已,不料現在她又來分遺產,原本這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因為他老爸的錢多得花不完,但這家公司是他和陳天浩辛辛苦苦打拚的成果,她憑什麼來分一杯羹?
「我反對,以一個未亡人來說,她繼承的遺產難道還不夠多嗎?」
「但是我已經接受伍小姐的委託,要對羅先生的遺產做公平的處置,所以我們得照一般程序來進行。」林律師甚是為難的看著地,「我是你爸爸的好友,自然也希望同是他親人的你們可以和平共處,善用他的遺產,不過如果你真的一定要反對,那麼我也只好公事公辦,你爸爸曾交代我盡量照顧伍小姐,所以屬於她的我一定會替她爭取。」
把自己努力的一半成果白白拱手讓人?這太沒天理了!一想到這兒,羅聖宇十分氣憤。
他轉頭朝向陳天浩,「天浩,你都不說話的嗎,」
陳天浩無奈的回視,「我能說什麼?誰教你爸爸是最大的股東,現在他過世了,你們自然有權力處理他的財產,所以原則上這件事情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關係?公司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可是我們努力辛苦的成果,你真要白白的拱手讓人來分一杯羹?」
「白紙黑字,你能改變事實嗎?」
羅聖宇被氣得差點抑制不住瀕臨爆發的脾氣,但他在恢復理智後冷笑著說。
「現在我的股份最多,所以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都儘管放馬過來,我絕對不會怕她。」
※ ※ ※
「找人調查伍勝男?有那個必要嗎?」聽到羅聖宇的提議,陳天浩深覺不安的說,「你不要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反正她遲早會再找個人嫁出去的,到時候你不就可以擺脫她了嗎?」
「那我們辛苦經營的公司豈不是真的要拱手讓人?」羅聖宇氣憤的怒吼,「謝謝你的安撫,她要嫁可以,但是絕對不能把股份給刖人。」
「但是如果她再婚,也願意把她的股份轉讓給她的丈夫,那我們也不能夠阻止。」
「所以我才要和你商量,我想我們可以把股份買回來。」
陳天浩笑問:「你認為她會答應?」
「你笑起來真難看。」他看得懂意思,天浩是嘲笑自己說的是天方夜譚,因為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你有什麼看法倒是說來聽聽,別只顧著用那種似笑非笑的怪臉看人。」
「這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嗎?」陳天浩不賣情面的說著,「要我當軍師至少也要給我相當的好處才成吧?否則我幹麼沒事-這淌渾水呢?」
這還叫做難兄難弟嗎?羅聖宇翻翻白眼,「虧我對你推心置腹的,你對好朋友都是這樣的嗎?」
「道義放兩旁,利益擺中央,這錯了嗎?」這只是玩笑話,因為他還沒見羅聖宇這麼積極過。
說好聽點,羅聖宇是那種與世無爭的和平主義者,但是說難聽點就是得過且過沒什麼事業心的人,凡事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這回他為什麼這樣拗?這原因是很值得探討的。
「你真的那麼討厭你那個繼母?」
「討厭。」
「討厭到什麼地步?」陳天浩繼續打探內幕。
他看著陳天浩,不願說得太多,「得了,只要說一句,你到底幫是不幫?」
「你要我怎麼幫你呢?犯法的事可不要指望我。」
「殺人放火我自己去,點鈔票再交給你,這總夠義氣了吧?」羅聖宇翻著白眼,而後說道:「你只需要幫我調查伍勝男過去的資料就好了。」
「就這麼簡單?」
「簡單與否可能得要做了才知道吧?」羅聖宇隨即笑說:「很高興你答應要幫我的忙。」
陳天浩不覺一愣,他有說過要幫忙這句話嗎?
不過,有沒有說其實都已不重要,因為就算他拒絕了,恐怕羅聖宇也不會讓他置之度外的。
※ ※ ※
在夜裡聽到有人大吼大叫是很不正常的,所以羅聖宇被那陣吼叫聲能驚醒了過來,他豎起耳朵傾聽了半晌,才確定聲音是打從伍勝男的房間傳出來的。
拖著酣意猶濃的身體,他緩慢的向原本是他的房間,而現在被伍勝男強佔的房間踱了過去。
敲了片刻的門仍不見回應,他試著轉動門把,發現沒上鎖便推門而人。
「我可不是想佔你便宜,而是不想自己的房子裡頭出了人命。」他一邊推門,一邊說著,是藉以防止伍勝男到時候含血噴人誣賴他就糟了。
但是,當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床畔時,伍勝男依然緊閉著雙眼,額頭冒著冷汗,嘴巴喃喃地囈語著。
他只得動手去推她,並叫喚她,「伍勝男,你醒醒……」
他叫了好久,伍勝男才醒過來,但是一看到他站在她眼前,她的眼睛馬上瞪大,並且大叫,「你想幹麼?」
他覺得她的眼神寫著,你是不是想要非禮我?因此急著澄清自己的清白。
「你想太遠了,我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沒有興趣。」
「你說什麼?」
「我想要非禮你,你的眼神是那樣寫的吧?」
伍勝男紅著臉想,他有透視眼不成?否則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把她的心思看得那麼清楚?這也讓她更加小心提防起他。
「出去。」
「我會出去,但是可不可以請問你為什麼三更半夜鬼吼鬼叫?」羅聖宇語帶嘲諷的挖苦地。
「你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不安慰人反而說我鬼吼鬼叫。」她在羅聖宇身上找不出紳士風度四個宇。想想,她又不是滋味的輕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你要知道我是不是男人,我可以證實給你看。」羅聖宇唇笑眼神賊賊的說:「或者你需要我脫下衣服讓你驗明正身。」
這個男人壞到骨子裡了,伍勝男瞪著他再度下達命令,「滾出我的房間。」
羅聖宇不甘示弱的回嘴道:「那麼就請你不要再鬼吼鬼叫。」
「就算天塌下來壓到我,也不用你管。」
「那最好。」
對男人她不曾這麼凶過,對女人,他也不曾這麼凶暴,所以他們彼此深信,他們的八字必然是犯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