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終於開始了在酒店上班的日子。在酒店裡,大家叫她「心心」。
生澀、單純的她不瞭解特種行業待客的「規矩」,剛開始總覺得相當笨拙,還好其 他小姐都滿和氣的,不但教了她很多規矩,還幫她跟客人要小費。
此外她也更進一步的,認識了蘇珊這個人。
蘇珊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
她對待旗下的小姐相當好。上班時間,蘇珊總是忙進忙出的招呼客人,身為媽媽桑 的她,還會幫小姐擋下客人的毛手毛腳。
雖然在這個複雜的大染缸裡求生存,蘇珊的心腸卻彳艮軟,常常當散財童於,借錢 給聲稱有急用的小姐。可惜的是,借錢不還的小姐也不少,也因此蘇珊手頭上財進財出 ,沒能存下什麼錢。
在幾次閒談中,蘇珊常會流露出落寞的神情,楚楚隱約猜測得出,蘇珊一定曾有過 一段傷心的往事,才會踏入這個圈子。
因為覺得同病相憐,楚楚也不保留的告訴蘇珊自己家中的狀況,因此蘇珊特別照顧 楚楚,常勸她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可是楚楚根本無法不這麼做。
緊迫的時間總是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每天她下了課,就先到醫院照顧媽媽,然後再匆匆的趕到酒店上班,直到半夜兩、 三點才能回家休息。
在酒店上班的事,她瞞著所有的人,包括恬蜜,還有遠在美國、隨時會打電話回台 灣的靳巖。
她就是無法讓靳巖知道這件事!那一定會提早結束他們之間的關係的……「心心! 客人點你,快到101包廂。」
「喔!好,我馬上去。」
在休息室換好衣服,拉了拉身上穿的低胸禮服,楚楚連忙往包廂的方向走去。
到了包廂,就看到兩個男人坐在裡面,和三個小姐嬉鬧著。
楚楚擠出職業性的笑容,向客人打招呼。「您好,我叫心心。」
「來、來。坐到我旁邊。」
包廂左側那個身穿白色西裝、長得有點流氣的男人,看見美麗的楚楚,便忙不迭的 拍拍身邊的椅子要楚楚坐下。
楚楚乖順的在他身旁坐下,技巧性的躲開他想摟住自己的手,替客人倒酒。
「咦?奇怪,我怎麼覺得你好面熟?我們是不是認識啊?」
楚楚的酒倒了一半,男人突然怪叫起來。
「您別說笑了,我是第一次坐您的台。」楚楚隨便敷衍他。
這種話不過是男人用來搭訕的借口罷了!
「不、不!我一定見過你,但是……是在哪裡呢?」男人絞盡腦汁的想著。
「不會吧;你一定認錯人了。」
楚楚原本還應付似的笑著,但下一瞬間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她想起他是誰了!
這個男人是白雪的哥哥,叫什麼……白雄的,自己曾在去年學校的園遊會上見過他 ,當時他還強索她的電話號碼,被自己用借口給搪塞了過去。
她萬萬想不到會在這裡遇上他!
楚楚覺得呼吸有點困難,倒酒的手也開始抖了起來。
「認錯人?不會吧!像你這樣的美人,我怎麼會忘記呢?」白雄露出色瞇瞇的笑容 ,眼睛直盯著楚楚胸口露出來的白皙胸部。
突然間楚楚晃了一下,酒也拔灑到白雄的西裝上「啊呀!你這個臭女人!這可是亞 曼尼的西裝耶!」白雄跳了起來,怒氣沖沖的對著楚楚罵道。 ?對不起,我不太舒服,我先下去了。」
放下酒瓶,楚楚倉皇的逃離包廂——她盡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奔離包廂,離開前只聽 到其他小姐安撫、道歉的聲音,還有白雄連串的叫罵聲。
天呀!希望他沒想起來她是誰,否則——楚楚根本不敢想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
當晚,喝的七、八分醉的白雄,搖搖晃晃的回到了白家豪宅。
他爬上迴旋樓梯,一邊拉扯著領帶,邊親熱的和樓梯上的白雪打招呼。「嗨!親愛 的妹妹——呃……」他還應景的順便打了個酒嗝。
只見白雪一臉嫌惡、捂著鼻子側身下樓,她躲得很遠,就怕和臭烘烘的哥哥碰著了 。
「啊!我想到了!」在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白雄突然大叫了聲。
毫無準備的白雪被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叫喊聲,給嚇得花容失色絆了下,差點沒濃下 樓梯。
她拍著胸口,怒氣沖沖的朝著白雄大罵:「你幹什麼這麼大聲,差點害我跌下樓, 我要是跌下去,你看爸爸會不會饒你!」
白雪是白家惟一的千金,仗著老爸對她寵愛萬分,她自然而然地恃寵而驕,在家中 對哥哥總是趾高氣昂,半點小姐氣質都沒有。
白雄被妹妹一罵,酒意也醒了大半,這寶貝妹妹可得罪不得。
他涎著臉,陪笑道:「妹妹你別氣了,找只是想到不錯的主意。
「我有什麼好處?」對於這提議,他無可無不可。只是,該知道自己到底還有沒有 額外附加的利益。
「美男計,我給了你一個這麼好的機會,這還不算;好處嗎?」
她打趣的笑著,語意模糊的讓情況暖昧縈繞。
「沒有架子,沒有身份,沒有藍天經理,沒有翔鷹總裁……單純的度假,單純讓我 有個喘息的空間,條件應該不苛刻吧?」元媛一臉甜笑,繼續努力用笑容去說服男人太 深思熟慮的性子。
「成交?」元媛伸出了白皙的小手,等待著他的答覆。
湯勁沒有回答,他望著眼前表示善意的小手,忍不住直視她美麗的眼睛,希冀著搜 尋到任何一抹當年熟悉的崇拜光芒。
無奈,湯勁能看見的,只有滿滿慧黠的笑意。
「成交。」遲疑了會兒,他終究還是伸出大掌握住眼前粉嫩的小手。
這一切,全是為了自己的愧疚而已。
喃喃地,湯勁一直這麼告訴著自己……
★★★
「請業務楊經理馬上過來我的辦公室一趟,順便想辦法幫我推掉從明天起,接下來 一個禮拜的所有行程。」
按下了內線的應答鍵,湯勁沉穩地對專屬秘書下命令。
掛上電話之後,湯勁若有所思的盯著牆上那幅七年前,維多利亞首航時所攝的相片 ,心底不禁有些唏噓,感歎起時光的飛逝匆匆。
七年,能讓一個女孩轉變成女人;七年,對湯勁來說又改變了些什麼?
沉思之間,辦公室大門咿呀一聲被輕輕推開,長髮女人一身鮮艷的紅色套裝出現在 湯勁的眼前,笑容滿面。
「你找我?」
「嗯,有些事需要你幫忙。」湯勁點了點頭,從櫃子裡抽出了一疊卷宗。「這些是 這個禮拜正在進行的企劃案,你必須負責幫我督導,千萬不能出任何問題和差錯。」
接過女人替他點著的煙,湯勁慵懶地吐出了一口白霧,兩人間動作的熟稔,看得出 交情匪淺。
「你打算上哪去?我剛剛還聽林秘書說,你要排開這個禮拜的所有行程,怎麼回事 ?什麼事情竟然嚴重到讓你這工作狂捨得拋下工作?」
女人的嗓音低沉感性,豐厚的唇瓣微微噘起,引人無限遐思。
小手軟軟無骨的攀上湯勁偉岸的胸前,緩緩的輕撫著,挑逗意味十足。
「我要跟藍天的元經理一同隨著維多利亞號出航七天,這段日子,公司就交給你幫 忙處理,小汪應該會跟著我上船,所以,這幾天公司全靠你了。」
沒有阻止那雙滑嫩掌心的探險,湯勁任它們在他身上游移著,緩緩地閉上似鷹的雙 眸,他舒服的享受著這最直接的感官刺激。
「跟著維多利亞號出海?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不太願意再踏上維多利亞號嗎?怎麼 現在突然想跟著維多利亞號出航?元經理又是誰?」
揚起聲輕呼,湯勁的舉止大令人不解,楊潔音一臉驚訝的望著他,忽略了自己太過 急躁的口氣,已經惹了男人的不快。
「沒什麼,只是和一個老朋友上船去聊聊,你沒有必要這麼驚訝吧?」
楊潔音一連串的訝異追問,讓湯勁覺得反感,他煩躁的撥開她挑逗的撫弄,淡淡的 厭惡悄悄地攏向心底。
也許,楊潔音一直是湯勁這幾年來最穩定的床伴,但,這並不代表她有干涉他的權 利。
湯勁對女人一向是溫柔的,但對於那些令人煩躁的女人,就另當別論了。
「我……人家也只是關心你,沒別的意思。」自知失態的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 楊潔音訥訥的低下頭,心裡還是記掛著那個元經理,湯勁口中的老朋友。
藍天的元經理?冷艷絕倫的時代幹練女性?
今天聽見小汪描述湯勁不尋常反應的時候,楊潔音的心裡不自禁也跟著打了個突。 元嬡?跟在湯勁身邊七年了,楊潔音卻從來沒聽過這號人物。
「算了,談正事吧。」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湯勁蹙起眉梢不願再多說什麼。「最近 業務部有任何困難嗎?」
拿過桌上高疊的第一個卷宗夾,湯勁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臉孔。
「沒有。」搖了搖頭,楊潔音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挑起了眉峰,潔音的工作能力一伺很受湯勁的讚賞。 事實上,湯勁一向就欣賞有能力的女性。
「那個……我們對藍天的合作企劃案勢在必得嗎?」思緒兜了千轉,潔音還是無法 忽略對湯勁和元媛關係的好奇。
「嗯,如果沒有任何問題的話,我們和藍天的合作應該是必然的結果。而且,藍天 的未來發展很具潛力,多一個盟友,總比多一個敵人來得妥當。」
湯勁點了點頭,避重就輕的回答楊潔音的疑惑,不願提起和元媛的約定,即使是跟 在他身邊七年的紅粉知己。
「為什麼突然這麼急切的想要和藍天合作?我的意思是,你之前不是都一直抱持著 觀望的態度?」楊潔音口氣盡量維持平穩,有了剛剛的教訓,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 來很平常。
她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單純,尤其讓楊潔音在意的,是湯勁即將要和藍天元經理一 起在船上共度七天的消息。
「你到底想問什麼?想知道些什麼?」瞇起了銳利的眼眸,湯勁明知故問的盯著楊 潔音艷麗的臉龐。
楊潔音對元媛的好奇讓湯勁感冒,畢竟元媛代表了湯勁的一段回憶,一段不太願意 想起的回憶。她的好奇,似乎同時也代表著對他的窺探。
「藍天的元經理怎麼會突然和你一起跟著維多利亞號出航?他們的獅子心號不是這 幾天才舉辦首航典禮嗎?」故意忽略湯勁銳利的眼眸,楊潔音轉了轉眼瞳,狀似無意的 開口。
「你好像很在乎藍天的元經理?你究竟是以什麼身份在乎,翔鷹業務經理,還是我 湯勁的床伴?」湯勁輕蔑的揚起淺笑,他殘忍的話語,讓楊潔音刷白了臉,怔怔地不知 該如何回答。
「我……如果說都有呢?」好一會兒,楊潔音才輕輕的開了口。「業務經理關心客 戶是理所當然;憑我們的關係,我會在乎那個元嬡更是理所當然。」
七年的感情,難道在他眼中真的如此平常?即使只是床伴,即使他只是在她身上發 洩慾望……但,他真的連一點感情都沒有?
「憑我們的關係?我可不記得我們除了是床伴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關係?你知道 我一向討厭受約束,即使你在我身邊七年,你還是沒有管束我的資格。」湯勁冷下了臉 孔,顯得有些煩躁。
女人一向是麻煩的生物,湯勁原以為楊潔音是個慨的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大腿肌膚, 身後的春光也一覽無遺的展露在白雄面前。
白雄看得心癢難耐,只差沒把口水給流了下來。他毫不客氣地把手貼到楚楚赤裸的 背上,緩緩的繞圈摩挲著。
楚楚忍住衝門而出的衝動,她強迫自己忽視那只令人作嘔的鹹豬手,迅速的為白雄 倒了杯酒。「雄哥請喝酒。」
白雄哈哈大笑,咕嚕咕嚕兩口就把酒給幹了。
「雄哥,蘇大姐是否已經跟你提過……」楚楚不知道要怎麼提糟蹋自己尊嚴的事。
「喔就是你要賣肉的事情嘛!」白雄粗俗的叫著。「放心,價錢會讓你滿意的,我 看看……」
「你年輕漂亮、身材夠辣,又是貴族大學T大的學生,噴噴……」白雄搖頭晃腦的 估算著,眼睛還不時瞄著楚楚的胸前。
「我爽快點,就給你二十萬!」
二十萬?二十萬根本不夠付住院費和手術費啊!
楚楚勉強裝出笑臉,在白雄耳邊撒嬌道:「雄哥!二十萬太少了啦……」
「那你想要多少?」
「一……一百萬!」
「一百萬?!我還沒叫過這麼貴的雞呢!」白雄怪叫道。「你身上是鑲金、鑲鑽了 啊?」
「我、我就是要一百萬,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楚楚急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於是她站起身,做勢要走。
白雄連忙拉住她的纖手、阻止她離開。
「好、好,我給!」白雄實在捨不得到口的肥肉就這樣飛了、一百萬就一百萬吧, 他玩得起。
聽到他願意付錢,楚楚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升起了一股更濃重的悲哀。
「請你付我現金。」
「現金?沒問題……」白雄舔了舔嘴。「等我爽過了,就給稱。」
他將楚楚拖了過來,重重的壓倒在沙發上。
餓虎撲羊似的,他一把拉開楚楚旗袍領口,在楚楚臉上、頸上亂啃一通,手也不規 矩的伸入旗袍開釵處,揉捏著楚楚雪白的大腿。
強忍著欲嘔的衝動,楚楚緊閉著雙眼,命令自己抽離靈魂、不要思想,只要自己能 忍受,媽媽的手術費就有著落了。
但她雖然這麼安慰自己,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還是滾落到了腮邊、無聲無息的滑下。
楚楚任眼淚無止盡的流,彷彿這樣就能洗去自己污穢的不堪……突然間,她覺得身 上一鬆,接著就是幾聲怪叫睜開眼,她意外的看到白雄已經被丟到地上。
白雄臉上青紫了大塊,儼然已經沒了意識……楚楚驚疑的轉頭,卻驟然看到一雙冒 火的眼睛o「你——」
怎麼會是靳巖?!他不是在美國嗎?
不能理解為何靳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楚楚無法抑制的顫抖了起來……抖著手、努 力想拉攏身上凌亂不堪的衣服,她好想就此消失,那就可以不必面對這種令人難堪的時 刻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是嗎?」靳巖面無表情。薄唇抿得緊緊的,只有那一雙冒火的眼 睛洩漏出,他正處於山雨欲來的狂暴氣焰中。
靳巖今天回國,一進辦公室,就接到白雪的電話。
他本來懶得跟那種花癡打交道,正想掛她電話,沒想到就聽到白雪連珠炮似的警告 他小心,不要各t楚楚給騙了。
白雪還指證歷歷的說明,楚楚為了貪錢還在酒店兼差上班,陪男人出場……聽到這 裡,靳巖直接掛電話——他是不會被這種無聊女人煽動的。
但是當他直接開車到楚楚家樓下時,卻看到楚楚打扮的一副妓女的模樣出了門—— 一路跟到了酒店,他還親耳聽見她跟客人討價還價!
Shit!他竟會被這女人故作清純的模樣給耍了?!
突然間,靳巖眼中的怒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極、其深幽的黑暗。
他笑了,笑的很冷、很淡。「一百萬太少了吧?能讓你花多久?」
他一把拉住楚楚披垂而下的長髮,將她給從沙發拉了起來,毫不在乎楚楚痛苦的表 情。
「三千萬……」靳巖低下頭殘忍的咬住楚楚顫抖的下唇。「買你半個月。」
望進他毫無溫度的眼底,楚楚突然覺得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