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雕花大門敞開,藍寶堅尼高級跑車利落轉入。
雖然江浩有專用司機,但只要不是牽涉到公事,他都寧可自己開車。
一方面自由自在,一方面可以獨自享受到細馳速度的快感。
所以這一回他也是自己開車到機場去的。
只是當時他並不知道,李安雄讓他到機場是為了取貨回家——一個棘手的貨,早知如此,他就不會自己開車去了。
不,早知如此,他連機場都不會去了。
藍寶堅尼在門口煞停,管家江媽趕來迎接,司機老江趕來接手,這兩個在江家服務了大半輩子的傭人,卻在同時被驚停了步子。
一個頭髮和身上衣服同樣紊亂骯髒的少女……嗯,,雖還看不清楚模樣,但由長髮判斷,應該是個女的吧?她竟窩在少爺車子後座裡?
少爺怎麼會突然帶回個陌生的小女生呢?
姑且不論少爺性子裡的那種從不搭理女人的冷情孤僻,更重要的是,他有著嚴重的潔癖,他那部藍寶堅尼很少載人的;而這會兒,竟會讓個像是從垃圾場裡爬出來的乞娃兒給大刺刺地坐著!
「車,停好,消毒。」江浩長腿跨出車冷冷拋語,「人,帶進去。」
扔下話他像厭棄一袋垃圾似的迫不及待逕自進門去。
「少爺!」江媽微微提高聲調追問那即將消失的背影。 「安排這位小姐住哪間房?還有,怎麼稱呼?」
「三樓客房,江歡,我老爸的遺產,」背影冷語,「一個妹妹。」
一句話一個解釋,標準的江浩式處理公事模式。
「喔,好,三樓客房;一點著頭的江媽整理著少爺給的資訊,突然眼大如牛,」遺產?!妹妹?!?
「哈囉!你們好。」
垃圾袋帶著垃圾行李鑽出了藍寶堅尼,雖是蓬頭垢雨、紊亂骯髒,她倒是懂禮及好脾氣的,那聲音也是出乎意料的甜軟,不過,帶點兒外國腔。
「嗨!我叫江歡,你們這兒天氣不錯,、只是,空氣差了點。」
像是呼應著她的話一般,她仰天打了個大噴嚏,幸好,她及時扔開手上的行李摀住了口鼻。
江媽在心底鬆了氣,這女孩外表雖骯髒,可至少還懂得打噴嚏該掩口的道理。
「初次見面,諸多多指教!」
江歡綻出燦爛笑容並伸出手打算和眼前兩人握手為禮,她勻曬得古銅卻軟嫩的小手上還存有銀絲的口水沫。
江媽愣在當下,這只友善的骯髒小手,她握是不握?
清晨,江浩慣例閱覽著報上的財經資訊,肅冷俊顏遮蔽在篇幅全開的報紙後方,即使在江媽送上早餐時表情也不曾有過變化。
雖沒移動,還隔了層報紙,但他銳利的感覺並未暫歇,他知道那乖乖坐在他對面的小東西正鬼頭鬼腦地不斷窺伺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對他始終有著濃濃的好奇。
自從那日從機場將她毫無選擇地一回之後,他就已知道她對他的好奇心了。
可他沒心情、沒時間,更沒必要去滿足一個小鬼的好奇心。
即使,她是他那不負責任的父親用死亡硬生生塞給他的垃圾。
他可以養她、供她食宿,反正江家多得是空房間和白花花的鈔票;可是,這一切將不會包括他對她存在的認同。
「小小姐。」慈笑著的江媽打破了餐廳裡的沉默。
江媽是江浩母親夏雪年輕時由娘家陪嫁過來的丫頭,沒想到未了竟也嫁給了江家裡同樣姓江的司機江啟仲,就是這樣一連串的因緣巧合讓她的大半生都貢獻給了江家。
這些年來她也算見證了江家的分合離散及事業上的興衰成敗。
不過,她從沒想到的是,在睿影老爺失蹤多年後只盼回了他的死訊。
屍骨未歸,卻莫名其妙送回了個十八歲的女兒?
這位小小姐雖是黑髮黑眼,但由她那比東方人明顯深邃了許多的眉眼和寬闊了點的豐唇,及她那比同齡少女更加豐腴凹凸的誘人曲線,在在都點出了她的混血兒身份。
而至於她的血統裡到底是混到了哪裡?
沒人知道也沒人去問,只是,印象中的中南美洲外國人長得似乎就是有點兒像她那種特殊的調調。
東方血統加中南美洲?
不管是或不是,總之,這位小小姐盡得混血遺傳的優勢,擷取了父母雙方的優點。
她的肌膚雖因長久勻吻在陽光下而偏近於巧克力色,但卻有著東方人的細緻與軟嫩,她的五官立體卻幸運地沒有過於誇張的曲線,配上那極其罕見的純真坦率;清靈靈地別有一股特殊自信而可愛誘人的韻味。
「江媽!」人如其名,江歡這女孩兒似乎永遠都是眉開眼笑的,看見有人理她,她興高采烈地跳起身,連桌子都被她的動作引來了一陣強震。「叫我有事嗎?幫忙端盤子還是煎蛋、倒牛奶?」
「都不用。」江媽慈笑著,不管別人或浩少爺對睿影老爺的這份遺產作何感想,若問她,她可是喜歡極了這個純真而熱情的小姑娘,」我只是問你想吃點兒什麼罷了……「
原是和江歡說著話的江媽突然鎖住了聲音,只因這會兒她才看見了方才小小姐的強震所帶來的結果。
桌子另一頭,大張的報紙牆被移開了,露出隱身於其後的江浩,這會兒他身上那套頂級西服已成了強震後翻倒果汁所肆虐的地域。
而江浩那向來就以極地表情出了名的臉龐,這會兒的臉只能用凍字來形容了。
「對不起、對不起!」
江歡瞪大眼看見自已惹的禍,基於「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原則,她毫不遲疑地跑到廚房裡捉出抹布跳到了凍著俊顏的江浩身邊,然後——
她呸、呸、呸、用力地往他身上猛吐口水。
口、口水?
「別擔心、別煩惱,我在叢林裡弄髒了衣服或受了傷都是用口水來清理的,」雖是呸呸呸出聲,可她臉頰上那甜滋滋的笑容卻沒歇下過,「這種隨身攜帶的水源既能治小傷又能清潔髒污,好用得很呢!」
江媽傻了眼面有憂心,她的憂心是為著小小姐,她很清楚浩少爺的嚴重潔癖。
江浩瞇緊危眸,強忍著將眼前野女扔到外太空去的衝動。
霍地起身,他推開那還靠在他身上忙呼起勁的少女,大跨步離開了餐廳。
江媽鬆口氣,也不知是為著江歡還是為著江浩,不過,在這個事件裡她堆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套西裝的下場——舊衣回收中心。
也不知是神經比人粗了點,還是因著在叢林中長大練就了面對野生動物的膽子,總之,江歡的笑容未卸,絲毫不受江浩的影響。
「江媽,」她鼓了鼓腮幫子娣著他背影,「小浩哥哥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大大的眼像在述說一件天下奇聞,「我從沒看過他笑耶。」
「別說你沒見過,」江媽轉身收拾桌面,「他是我從小帶大的,他的笑容,我見過的加起來怕也沒超過三次。」
「真的?」江歡一臉不可思議,像是聽到了什麼外星人傳奇。
「真的。」江媽認真點頭,「浩少爺樣樣都好,就是自我要求太高,總把自己繃得太緊。」
「他好可憐唷!」她說得真心。
江媽瞪瞪眼,這是第一回有人將這兩個字眼「大膽」地用在從小到大不曾顯現過軟弱的江浩身上。
環伺在江浩周圍的人給他的評語包括寡情、冷漠、固執、驕傲、不通人情、冰酷,但從來不會是,可憐。
「小小姐,」她到廚房洗滌抹布,江歡也乖乖跟在她身後,「這兩個字千萬別在少爺面前提起,他不會喜歡的,還有,你喊他哥或浩哥都行,就是別加個小。」
「可我明明聽見李叔叔都是小浩小浩的喊他呀?『』她不解的鎖眉,腮幫子也再度鼓了起來,」不喜歡小,難不成,他喜歡的是大,要人家喊他大浩哥?「
大浩哥?大號哥?
江媽忍住了嘻笑,「我想,他也不會喜歡這個稱呼的。」
「江媽,」江歡忍不住歎了氣,「你覺不覺得浩哥他……嗯,很難取悅?」
「你想取悅他嗎?」她慈和地笑問。
「當然想呀!」她點頭,「他是我生命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個人,我當然希望他能夠活得開開心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呀!」
「其實,在這兒,你並不是只有浩少爺一個親人的。」
是嗎?江歡圓睜著眼。
「沒發現我喊你小小姐嗎?」
小小姐住到家裡三天了,江媽始終沒多嘴是因著她想這樣的事兒該是由他們兩兄妹自己去溝通的,可照目前浩少爺和小小姐加起來沒超過三句話的互動看來,她這中間人實在是不能不出聲了。
「你的意思是,這家裡已經有了個小姐?」
「是的,」江媽點點頭,「浩少爺有個妹妹叫江穎,二十二歲,是個服裝模特兒,這幾天她剛好到義大利米蘭添購新裝去了。」
「江穎?!」她喃喃念,眼神漸漸綻亮,「我還有個姐姐?」
「是呀!」江媽笑,「你隔壁那個在房間中央擺了個大型落地水族箱,裡面養著熱帶魚的房間就是她的,如果你有興趣待會兒我帶你去看看,在她房裡還有幅和真人一般大小的沙龍照片。」
「我姐姐她……」她趴在流理台上,難掩一臉的好奇、興奮,「漂亮嗎?」
「漂亮?!」江媽瞇了瞇眼思索,「她是的,不過,她不會喜歡人家用這兩個通俗字眼冠在她身上,她會寧可你用的是『性格』、『特殊』或『有味道』。」
「說漂亮也不行!」她又嘟起嘴,「怎麼他們江家都是怪人!」
江媽笑,「你不也是江家的一分子?」
要說呢,她在心底出聲,浩少爺和大小姐雖然也屬異類,可若和小小姐你相較起,真正最怪的還是你吧。
初到江家,那個渾身野味兒、蓬頭垢面的江歡在經過江媽奮力的洗滌梳淨並打理後,才總算有了眼前這滿臉甜味兒的小美人模樣。
「除了大小姐,」江媽走出廚房,雙手在圍兜裙上抹了抹,「他們的媽媽也還在呀,只是她,」想起了她那陪伴了大傘輩子的夏雪,笑咪咪的她忍不住歇了笑容,「身體不好,浩少爺父親離開之後沒過幾年她的身體就更差了,怕吵,向來不愛見人。」
一個幼年時便離家出走的父親,一個長臥病榻啥事都不想搭理的母親,也難怪浩少爺會早熟得令人心疼了。
「所以,她連吃飯生活起居都是在自己房裡的嘍?」
她的問句得到了江媽的點頭反應,還有,江媽咬咬唇不知如何跟她解釋,浩少爺特別交代過千萬別讓她和夫人見面的,睿影老爺的死訊沒人告訴她,就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消息將為她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帶來怎樣的負荷。
「除了太太,家裡還有個老太太的,」江媽將思緒由教吁中拉回,「也就是浩少爺的奶奶,這會兒她人在江家日本奈良的別墅裡度假,過陣子才會回來。」
不在也好,江媽偷瞄了江歡一眼,當日小小姐剛抵江家時的那一幕幸好老太太不在,否則她很擔心老太太會用棍子將人趕出去。
「除了這些人之外,江家還有你和司機江叔叔,還有幾個我還叫不出名字的園丁和僕人,所以。」江歡眉眼噙著笑,「總而言之,我們江家是個熱鬧的大家庭?」
江媽聞言微愣了下。「是的,該算是的吧。」
大家庭是沒錯,可熱鬧?
她實在很難苟同!
浩兒:
歡歡,是爸爸能留給你的最好禮物了。
記得,幫我照顧媽媽和妹妹。
父字
桌上攤著一張隨著那野丫頭一道由李安雄轉來的便條紙。
江浩盯著那紙條,臉上沒有表情。
最好的禮物?
一個野女妹妹?
他實在不明瞭這個不知負責為何物的父親的想法。
二十年前他七歲,國小一年級,江穎只有兩歲。
那天清晨,霧迷迷濛濛的,他揉了揉眼正準備起床刷牙時,突然想起昨天老師出的作業裡還包括了搜集五種不同的樹葉。
他跳起身套上小睡袍,蹦蹦咚咚跳出房門。
到了院子他卻看到了個在這種時候不該穿著一身準備出遠門的衣裳、提著行李箱的人。
那個人,是他的父親。
「爸爸,」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你要去哪裡?」
「小浩!」江睿影轉過的身影有著訝異,他蹲下身摸了摸那身高只到他大腿的兒子。「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老師讓我們今天要交五片樹葉當作業,」他舉高掌攤開了五隻肥嫩嫩的小手指,面上微有慚意,「我昨天睡覺前忘了。」
「這樣子可不行唷!」他敲敲兒子的小腦袋,「上了小學夠大了,男孩子就該有男孩子的樣,不可以忘了自己的責任。」
這句話像個烙鐵似的印在江浩心底,也讓他在成長的歲月裡時時亮著警惕,但真正沒做到的,卻似乎是當年說出這話的人。
「我知道的,爸爸,」江浩用力點頭,「我再也不會了。」
「那就好,爸爸相信你。」江睿影笑揉著兒子的發直起身。
「爸爸,」他想起父親未回答的問題,於是再問了遍,「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他想了想,「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很遠?」江浩略有發傻,「爸爸,那你先別急,我去叫醒媽媽和妹妹,我們全家一起去。」
「不行的,小浩,」江睿影笑著搖頭,「你媽媽身體太差,你和妹妹又太小,那個地方不適合你們的。」
「這樣子的話,爸爸,」他有些慌,連採葉子的事都拋開了,用力捉住父親的手,「你也不要去吧。」
「小浩,人的一生中總會有些矢志想要去做的事情,爸爸今天要去做的事情早幾年前就想去了,是你爺爺奶奶不許,還硬逼著我娶妻生子,才耽誤了我這麼多年。」
小江浩聽得困惑,「耽誤」?!
爸爸的意思是,他和媽媽、妹妹是爸爸不想要的東西?
是會拖累了他、耽誤了他的東西?
「原諒爸爸的任性,我只希望等你長大後可以明白,」江睿影歎了氣,「可現在,爸爸只能要求和你來個男人之間的約定——」他向兒子伸長了小指。「幫我照顧媽媽和妹妹。」
江浩迷迷糊糊的伸出小指,做出了生命中的頭一個承諾。
回想起,他實在是不該同意這項協定,讓那任性的男人拋家棄子逃避了應盡的為人夫、為人父甚至為人子的責任。
父親走後,爺爺奶奶將兒子毫不戀棧家庭的責任歸咎給媳婦。
江浩母親在先承受了失去丈夫的痛苦再失去了公婆的疼惜後,重重的壓力使得她精神上出現了問題,住進了療養院裡。
沒有父親在身邊,又少了媽媽悉心照顧的江穎;任性而驕縱地長大了。
在江穎求學的十幾年歲月裡,混太妹和人打架進出感化院成了家常便飯的事,幸得江家有錢有勢,萬事可擺平,只是他這大了她五歲的哥哥因她所累而成了感化院裡的常客,爺爺奶奶怕丟人,這種場合他們是不會現身的。
直到她十九歲那年,意外地在街上被人相中而當上了模特兒,那之後,她的胡混歲月才得以終止。
可因著生活無虞,她的模特兒生涯純屬玩票性質,只是打發時間用的,她脾氣大又難伺候,若非有個長袖善舞的經紀人季覲居中幫她打點一切,這丫頭早就玩完了。
現在,江浩悶悶地再掃了眼事隔二十年後父親的再次托付。
記得,幫我照顧媽媽和妹妹。
這算是什麼狗屎約定!
這又是個多麼不負責任的請托!
還有,這回他似乎還嫌摧殘兒子摧殘得不夠,再多加了個私生女?!
「小小姐、小小姐!快點兒下來,危險呢!」
窗外響起了江媽驚駭的呼聲,江浩卻沒打算理會,天知道那個野女又想出了什麼新玩意兒來整弄江媽的心臟了。這幾天,像江媽這樣的大驚小叫他已聽多,可他沒有興趣也沒打算理會。
二十年前父親的托付是一回事,至少媽媽和江穎都和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他推卸不得,至於這個野女,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求求你,你快下來吧!」
「我不要,這裡可以看得好遠呢!好像、好像、好像……」小丫頭語氣中有著難掩的思念,「好像我在叢林裡的家呢。」
雖說是不去搭理,可怪的是,為什麼那野丫頭的聲音彷彿比江媽還要更接近在四樓書房裡的他呢?
這時候江浩才發現那落地窗外有四層樓高的大王椰子樹上,似乎有個身影。
「小小姐,」不騙人,江媽的聲音裡已呈現哭音了,「你若跌了下來,那一定會斷手斷腿的。」
「不會的啦!江媽,你放心啦!」她的語氣裡是濃濃的自信,「以前我爬的樹比這還要高上好幾倍呢!」
江浩霍地推開椅子站起,猝然的動作掀飛了那張父親給他的字條飄到地上,他看也不看的大步踩過。
他會起身是因著他已能確定大王椰子上的身影是誰了,正是他那同父異母的野人妹妹。
他可以不管她、不理她,可他不能由著她死在他家裡給他惹麻煩。
推開落地窗,他站在陽台上抬頭對著眼前數尺外,手腳攀在椰子樹上,像猴兒似的江歡低吼命令
「下來,江歡!」
乍見著江浩,江歡的臉上像引爆了快樂-的火花一樣,這個不愛理人的哥哥終於肯理人了嗎?
「遵命。」她笑意滿滿朝他的方向行了舉手禮,像是在向閱兵的長官致敬一般。「接好,我來了!」
接好什麼?
來了什麼?
那是什麼意思?
就在江浩還在皺眉之際,那團影子已火點兒似的朝他飛射而來,未及思索他只得趕緊攤開了雙臂硬生生地接下這個來自於天上的小炸藥。
飛影來得既快又急,幸好江歡生得纖巧,也幸好江浩身子壯碩,也才能利落地接下了這個白天而降配上重力加速度的小鋼炮。
可雖接下,那猛飛之勢還是害得江浩抱著江歡往後一跌,雙雙跌倒在陽台上,不但如此,江浩的腦後殼還因為撞上了落地窗的玻璃而發出沉重的咚聲。
「疼不疼?」
咚聲引發了江歡的歉疚與慌張,她收斂了笑容,急急趴在江浩身上拉長了脖子,用手幫他用力揉著後腦勺。
乍然迎面貼上的女孩兒馨香和柔軟身軀填餵著江浩的視覺嗅覺,甚至是觸覺。
在腦部痛楚漸漸遠離後,他竟然生平第一回產生了來自於異性誘惑力的一股——血脈賁張。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他乍然間白了臉。
那個貼在他身上的女孩,是他的妹妹!
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是他那不負責任的父親在外頭的野生產物!
而他,竟對她的身體起了反應?
「滾開!」
他用力推開了那毫無所覺偎緊在他身上的江歡,冷冷矗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他沖離了陽台、沖離了書房。
真是夠了I
他真是受夠了他那該死的父親了!
這又是什麼該死的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