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雷臣潞還來不及親自到療養院向恩師請罪,一通電話便驚醒了他們——羅耶夫老師心臟病又發了,且一度生命垂危。
三人火速地衝到療養院,艾芙兒哭成了淚人兒。
「醫生,我爹地他的情形怎麼樣?」一見到療養院的駐院醫師,艾芙兒便急切地問著。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昨晚心臟病發後,經過我們的緊急搶救,目前總算稍微控制住。不過,我希望病人能越快動手術越好,再拖下去,恐怕撐不到下一次病發。」
「怎麼會這樣?」艾芙兒的淚水再次決堤。「都是我不好,爹地早就該動手術了,我該更努力說服他的!如果我有辦法早點說服他,也不會……」
「艾芙兒,別再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雷臣潞心疼地攬住她的肩,他們早就勸過羅耶夫早點動手術,但他堅持不肯。
一名護士走出來問道:「是艾芙兒小姐嗎?病人醒了,他希望見到你。不過請注意,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千萬別刺激他。」
「好好!我知道!」艾芙兒趕忙擦掉淚水,換上無菌衣進入病房。
雷臣潞和逸薰也跟著換衣進入。
看到全身插滿管子的羅耶夫,艾芙兒忍不住鼻酸。「爹地,女兒來看您了,爹地……」
羅耶夫勉強睜開眼睛看著站在床前的人,枯瘦的手顫抖地想拔下臉上的氧氣罩。
「爹地,您想說什麼?」艾芙兒替父親輕移開氧氣罩,抓住他的手問。
羅耶夫臉色慘白,曾經精爍逼人的雙眸已失去往日的風采,聲音沙啞而破碎地道:「我答應……答應動手術,但我有條件……你馬上嫁給臣潞,我要親眼看到你……有個好歸宿,才能無牽無掛地進人手術室……」
此話一出,三個人全愣住了!
「臣潞,」羅耶夫顫抖地問著。「你願意娶我女兒,照顧她、愛她一輩子嗎?」
雷臣潞臉色丕變,像被人狠命掐住喉頭般無法言語。
不!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他連對恩師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咳咳咳……」羅耶夫發出一陣狂咳,臉色更加蒼白。「臣潞……」
「爹地,您別這樣。」艾芙兒直搖頭。「我真的還不想結婚,而且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縱然生性天真爛漫,但也可以敏銳地感受到雷大哥給予她的是親情而不是愛情。
「你別插嘴!」向來對女兒呵護有加的羅耶夫冷峻地喝叱著,灰眸緊盯著雷臣潞。「臣潞……你就像是我的親身兒子,我只信任你……唯有把艾芙兒交給你,我才能了無牽掛……快回答我!臣潞,難道你不肯……」
一旁的血壓計螢幕雖然發出尖銳的聲響,羅耶夫的血壓發生不穩定的變化!
「爹地!」艾芙兒快急瘋了。「醫生!快叫醫生!」
「答應他!」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逸薰突然開口,她堅定地面對著雷臣潞。「快答應他!他是你的恩師,你不能讓他帶著遺憾。」
她的心在淌血,但她的表情卻比任何人都鎮定。
「逸薰!」雷臣潞痛苦地低吼。「我辦不到!我不能對不起——」
最後一個「你」字還沒說出口,逸薰便厲色截斷他的話。「你可以!你馬上就是艾芙兒的丈夫了!」
醫生趕過來,喝令著。「你們先出去,護士,快準備強心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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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辦不到!」
療養院後院裡,雷臣潞對著逸薰嘶吼。「我不能答應這件婚事,我不能對不起你!」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對他而言,羅耶夫老師就像是他的再造父母。但儘管如此,他還是無法答應這樁婚事,他已可預見婚禮之後將有三個痛苦不堪的人。
他分明不愛艾芙兒,娶了她反而是害她。
逸薰淒涼地苦笑,任冷風吹拂在她臉上。「你不能對不起我,就可以對不起你的恩師嗎?我明白你早已將他當成親身父親般侍奉了,如果……」她打了個冷顫。「如果你真的讓他帶著遺憾離開人世,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心疼地看著愁眉緊鎖的臣潞,要把心愛的男人讓給別的女人,她的心疼得像是被一刀刀割下般……但她不得不如此!
她愛他遠勝於自己,絕不忍看著他下半輩子都在痛苦中度過。
「我該死——」雷臣潞狂怒地猛捶石牆,俊朗的臉龐全被痛苦所扭曲。「我該死、該死!我不該對不起你,我不該招惹你!我是混帳、窩囊廢!我他媽的沒用!我連保住最心愛的女人都辦不到——」
「不要這樣!」逸薰淚眼婆娑地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傷害自己,噙淚喊著。「不要這樣說你自己,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最好的,是獨一無二的。所以,千萬不要再傷害自己,更不要……不要後悔我們的相遇好嗎?儘管時光短暫,但那卻是我一生中最美、最永恆的回憶!」
含淚的小臉,浮起一朵最淒美的笑容。
「逸薰!」他情緒崩潰地緊抱住她。「不,我不能失去你!」
理智與情感,硬生生地將他的心一剖為二,他無法思考自己究竟該怎麼辦?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失去她,他將生不如死!
「你並沒有失去我,只是,我們是以另外一種方式廝守。」淚花在她幽瞳閃爍著,她眷戀地輕撫著他剛毅濃密的眉、他炯爍的眼、他倨傲而直挺的鼻樑……緩慢而溫柔地,想把他的一切一切都深深鐫人心底。
「我祝福你和艾芙兒!」她強迫自己始終以笑臉面對他,用力地抽回被他緊握的手,頭也不回地往走廊盡頭奔去!
「逸薰——」雷臣潞的嘶吼聲悲痛地劃破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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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顧慮到羅耶夫的病情不能拖太久,所以,籌備婚禮的時間只有兩天,並艱難地在療養院旁邊的小教堂舉行。
兩天下來,逸薰以女方家屬的身份陪伴著艾芙兒選婚紗、挑戒指、訂教堂……張羅大大小小的瑣事。
她必須讓自己很忙很忙,這樣,她才有辦法入睡,才沒時間去想那椎心刺骨的問題……
一切都準備好了,白色的古老教堂裡佈滿鮮花,莊嚴而聖潔。
新娘休息室內,逸薰協助艾芙兒穿上典雅的白紗禮服。
「逸薰姐,我好緊張!」艾芙兒拚命深呼吸,一副快昏倒的模樣。「我的樣子看起來還好吧?我的頭花有沒有戴歪?啊,手套的顏色好像不太搭調?」
「放輕鬆,深呼吸,別緊張!」逸薰微笑地替艾芙兒整理長長的裙擺,苦澀地微笑。「相信我,你是最美麗的新娘,只要保持你的笑容就可以了。」
她的心,酸澀得難以形容,彷彿輕輕一碰就會更加碎裂……
她不知是什麼力量讓自己一直支撐下去,竟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男人即將另娶他人?
也許……她是要讓自己死心吧!親眼看到他已經是另一個女人的丈夫,親眼聽到他在神的面前許下婚姻承諾,那麼,她就可以斷然地離開這裡,到一個永遠也不會見到他的國度。
「我還是好緊張喔。」艾芙兒拚命喝水,孩子氣地抱怨著。「唉,都是爹地太固執了,他為什麼一定要逼著我嫁給雷大哥呢?我根本還不想結婚啊!」
「你放心,你的雷大哥一定會對你很好、很疼你。」像是有針在扎她的心,逸薰幽幽地歎氣。感歎造化弄人,她多渴望披著白紗的是自己。
「我知道雷大哥很好很好,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把他當丈夫看待。」艾芙兒悶悶地望著新娘捧花。「其實,我一直都很聽爹地的話,也知道他為我做的安排絕對是最好的,所以不敢忤逆他。可是……我真的覺得就這樣結婚很不對勁,感覺上雷大哥永遠是我的親人,要對自己的大哥產生愛情……太難了!」
逸薰默默地聽著,幾乎要被心湖翻騰的苦澀情緒逼瘋了!
她匆匆道:「我去外面看看,看賓客是否都來齊了?」
她迅速轉身離開,她好怕再不離開,自己會在艾芙兒面前失態,說出不該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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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應該一直走,走到聖壇前去看看,檢查鮮花是否都佈置妥當?檢查客人是否已來齊了?但,一雙腿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無法控制地來到新郎休息室門口。
當她推開門扉時,看到的就是鐵青著一張臉在窗邊抽煙,頹廢陰鬱的雷臣潞。
他看起來糟透了!下巴滿是末刮的鬍渣,而且……
「天!你竟還沒換上禮服?」逸薰驚愕地看著他身上的格紋襯衫和牛仔褲,一把抓起西裝遞給他。「時間快來不及了,快換衣服!」
雷臣潞憤怒地把煙蒂扔到地上踩熄,怒吼著。「夠了!我再也受不了這一切,不該有這場婚禮的!我現在立刻到老師面前跟他坦白,我必須告訴他,我愛的是你而不是艾芙兒,我不能娶她!」他邁開步伐往門口走去。
「然後看著羅耶夫老師受不了打擊而心臟病發?」逸薰幽幽低喃著,一字一句敲人雷臣潞的心,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已經無法回頭了。」她哀傷地望著他。「外面來了這麼多賓客,如果你突然宣佈取消婚禮,要羅耶夫老師如何承受?臣潞,我們相愛是無罪的,但這份愛情不該傷害最無辜的人——艾芙兒!既然已經答應要娶她,那麼,你就必須履行你的承諾,好好地待她、珍惜她。」
「逸薰!」他痛苦地嘶吼,像被困在籠中的猛獸,銳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芒,緊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著。「該死的你為什麼不責怪我?為何不罵我?你為什麼不自私一點?你為什麼不要求我帶你一走了之?你怎麼還能……還能這麼冷靜地勸我?」
「不!我並不冷靜,更不大方……」他的痛苦逼出她的淚,她柔腸寸斷地道:「看到你即將要迎娶別的女人,我嫉妒得要發狂!但,我必須比你更理智一點,因為我愛你!我不願在往後的人生中看到你因自責而痛苦……」
「夠了!別說了——」
像是被逼到絕境的野獸,他緊緊地抱住她,抱住他唯一的浮木!
他吞噬她的紅唇,讓禁錮已久的熱情沸騰燃燒,燒掉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顧忌,也燒掉現實中的所有考量!
真愛無罪!他們只是對瘋狂相愛的男女。
他們飢渴地捧住對方臉龐,貪婪地交換喘息、交換思念、交換無法停歇的狂愛!
激情染紅了他們的臉頰,攪亂了他們的呼吸,他們跌落到一旁的長沙發上,身軀緊密接觸,赤色火焰肆無忌憚的焚燒……
「不!住手!」
當雷臣潞想扯下她的衣服時,最後一絲理智喚回逸薰!她緊抓住他的手要他清醒點,但,就當她試圖坐起身子時,整個人卻呆住了。
她的視線越過他,牢牢定在門邊!
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半掩的門口,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白紗的艾芙兒!
而且,由她驚愕的表情便可知——她什麼都看到了!
逸薰震驚地幾乎喘不過氣來!察覺到她的異狀,雷臣潞也轉過身子,霎時,他整個人如化石般僵住了!
在這一瞬間,逸薰真希望自己化為泡沫消失算了!天啊……她怎能做出這麼殘忍又卑鄙的事?竟在別人的婚禮上無恥地勾引新郎,甚至還差點就跟他……
艾芙兒身子搖搖欲墜,小臉發白又發青,像是快昏倒的模樣
「我……我一定看錯了……」
「艾芙兒!請你聽我解釋!」逸薰一個箭步奔上前,將她扶到沙發上坐好。她好怕……好怕艾芙兒會狠狠地甩她一巴掌後,哭著奪門而出!
逸薰怕的並不是那一巴掌,將心比心,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過分!她怕的是看到艾芙兒傷心欲絕的模樣,她真的不忍心傷害她!
「天啊。也許我需要來杯酒……」艾芙兒坐在沙發上,輕拉白紗禮服的領口,想讓自己喘口氣。
「對不起……」逸薰羞愧得不敢直視她,將所有的錯誤都往自己身上攬。「是我的錯!請你不要怪臣潞,是我不要臉地勾引他。艾芙兒,請你不要生他的氣,給他一次機會……」
「逸薰,你在說什麼?」雷臣潞心痛地截斷她的話。「夠了!我不想再說謊了,我更不想看到你受委屈,你並沒有勾引我,我們是兩情相悅!」
他黑眸堅定地看著艾芙兒,坦然無懼地道:「對不起,我很抱歉是在這麼尷尬的情況下讓你知道真相。但艾芙兒,我真的沒有辦法娶你,我很喜歡你,像一個妹妹般喜歡。至於我的愛,已經完全給了逸薰!」
「你別胡說!」逸薰急得想摀住他的嘴。「雷臣潞,你明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快向她道歉!向她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你絕不會再背叛她。」
「不是最後一次!」他的語氣堅若磐石,扣住逸薰的手,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愛你,你也愛我!愛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我們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我馬上出去跟老師和所有的賓客道歉。」
「雷臣潞!」逸薰焦急地攔住他,慌亂的心房卻溢滿暖流,那股暖流幾乎讓她落下淚來……夠了!已經夠了!他能如此維護她、珍惜她,此生足矣!
她不會再貪婪地奢求更多……
艾芙兒專注地看著互相維護的兩個人,打破沉默道:「嗯,容我打斷一下,你們好像忘了這個房間還有第三個人,而且還是個新娘喔!」
「艾芙兒!」逸薰匆匆地甩開雷臣潞的手。「對不起,我……」
「好了,別再說對不起了,這三個字對目前的狀況並沒有什麼幫助。」她的神情恢復一貫的平靜,慧黠的雙眼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不過我真的很慶幸是在婚禮之前發現這件事而不是婚後,不然我就是名副其實的怨婦了!」
人家她才二十二歲,年輕貌美,像朵盛開的花!才不要當怨婦呢!
「艾芙兒,抱歉。」雷臣潞沉痛地道。「我很抱歉這樣傷害你,但長痛不如短痛,我真的不願將你帶入不幸的婚姻中。我無法娶你,我愛逸薰!這輩子只愛她一個人!」
「臣潞……」逸薰不安地想阻止他,但他卻將她的雙手扣緊,似乎怕一鬆手,她就由指尖中溜走了。
「唉……」艾芙兒先是長歎一口氣,然後無奈地扯下頭上的白紗。「身為一個新娘子,被未婚夫這樣對待真是件不幸的事……」看到兩人的臉色一僵後,她又頑皮地露出笑容。「不過,身為一個妹妹,被老哥這樣戲弄——其實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啦!」
「艾芙兒?!」雷臣潞呼吸一窒。
「放心!」她嫣然一笑。「別緊張得好像世界末日要降臨的樣子。說真的,你不想娶我,人家我還不願意嫁給你呢!哼,可別小看我喔!」
「艾芙兒……」
她的表情更加甜蜜且誠摯。「怪只怪我被爹地安排慣了,所以明明不想結婚,也不想嫁給你,卻還是沒有勇氣對爹地說『不』,才會讓事情演變成這種無法收拾的地步。」
「放心吧!」艾芙兒一手勾起雷臣潞的手,另一邊挽住逸薰,對兩人綻放出天使般的笑容。「對這個婚禮我本來就沒有任何期待,當然也不會受到你們以為的傷害嘍。其實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真心祝福你們!」
「艾芙兒!」逸薰呆住了,不爭氣的淚水滑下臉頰。「你……我是不是在作夢?」
這是真的嗎?她真的可以這麼幸運嗎?她完全不敢想像,事情可以有這麼好的轉變。
「你不是在作夢。」艾芙兒笑著替她擦去淚水。「不過逸薰姐,你真的不能再哭了,不然這裡要淹大水了!」
她終於知道為何她總覺得逸薰姐跟雷大哥之間「怪怪的」,唉呀!說來說去都怪她太遲鈍了!人家都已愛得死去活來,她還渾然未覺!
沒關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以後她對付自己的男朋友一定很精明,嘻!
「我……」她的話卻惹出逸薰更多的眼淚,緊緊抱住艾芙兒。「謝謝你!謝謝你……」在這一刻,她真心地感謝上蒼如此厚待她。
她感激上蒼的仁慈,不但讓她遇到雷臣潞,還遇到了像艾芙兒這麼好的女孩。
「別謝我。」艾芙兒笑意盈盈地瞅著逸薰,慧黠的碧眼閃閃發光。「快把眼淚擦乾吧,我們時間不多,你得趕快換上這件白紗禮服。走,我們到更衣室去互換衣服!」
「白紗禮服?」逸薰和雷臣潞又是一愣,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對呀,現在外面已經坐滿賓客了,很多還是搭著飛機遠道而來的呢!難道你們要讓這場婚禮沒有新娘?也沒有新郎?」艾芙兒笑意不減地回答。「喔,不!這太殘忍了,既然親戚朋友們大老遠來觀禮,你們不如就直接舉行婚禮,其實一切都跟原本的一樣,只是新娘子換人當了而已嘛!」
「這……不行!」聽完艾芙兒的建議,逸薰連連搖頭。「這真的太怪異了!他們恐怕無法接受……」誰能接受婚禮上突然更換新娘呢?太匪夷所思了!
雷臣潞卻眼眸含笑,頗為贊同地點頭。「好主意!我贊成艾芙兒的建議,與其不負責任地逃婚,我寧願在這裡大大方方地向大家介紹我心愛的女人,並在眾人見證下完成終身大事。」
既然客人都來了,讓人家白跑一趟總是很過意不去。
「我就知道雷大哥你能接受!」艾芙兒笑逐顏開。「瞧,雖然我們兩個不是親兄妹,不過默契比親兄妹還好呢!Givemefive!」
兩人笑嘻嘻地互相擊掌。
「等一下!」逸薰一臉不安地看著兩人完成了這個奇怪的協議。「我……我還是覺得不妥,別人不提,老師絕對無法接受……」
一想到羅耶夫老師可能氣到心臟病發,她一顆心更加惶惶不安。
「這個問題交給我。」艾芙兒微笑地道。「不用擔心我爹地的反應,他之所以希望我嫁給雷大哥,就是因為他太滿意雷大哥,幾乎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了。既然如此,他一定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而不是看到兒子跟女兒都很痛苦,對吧?所以,我相信只要我去跟爹地好好地解釋,他一定可以接受的。」
「有道理。」雷臣潞笑容深邃,恢復了一貫的自負與自信。「老師視我如己出,能看到我完成終身大事,親自為我證婚,他一定很欣慰。」
他黑眸熠熠地望著逸薰,火熱而沙啞地問著:「願意嫁給我嗎?我今生的新娘!」
「我……」逸薰俏臉一路燙紅到耳限。「可是這樣不妥……」她還是覺得艾芙兒的想法太天真了,根本行不通。
「喔!雷大哥,你太遜了!」艾芙兒頑皮地在一旁「技術指導」。「沒看過豬走路,總吃過豬肉吧?沒有鮮花,至少要下跪!這是求婚的必備常識!」
她興起地大喊。「下跪!下跪!」
雷臣潞眼瞳含笑,二話不說,真的單膝下跪。
執起逸薰的手,他的目光溫柔而纏綿,閃爍著令人心醉的深情。「嫁給我,好嗎?我無法說出多麼感人的求婚話語,但我承諾——我會用我的一生好好地愛你、保護你!」
滾燙的淚水模糊了逸薰的視線,淚眼中她只能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我……我真的不知該說什麼……」
狂喜讓她黯淡的雙眼染上燦爛的光芒,雙頰泛出玫瑰般的紅暈。
「只要說『願意』!」他柔聲說道,緩緩地綻開令人暈眩的笑容。
他張開手臂,逸薰珠淚瑩然地撲入他的懷抱。
和著喜悅的淚水,兩人瘋狂地交換熱吻,烘暖彼此的唇,全心全意地擁抱對方,擁抱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
原來幸福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如此神奇!你微笑,天地也會跟著你微笑!
他們吻得那麼驚天動地、渾然忘我……
直到一陣促狹的聲音打破這份濃情蜜意——
「呃,我知道我還杵在這裡是很殺風景啦,但逸薰姐,我真的必須提醒你,該跟我去換禮服了!你聽——教堂的鐘聲已經響起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