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大哥不可能馬上接受她跟岳羿陽相戀的事實,所以雪曦決定先壓抑想見岳羿陽的心,多給大哥一點時間。無論如何,大哥都是她在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她不想失去哥哥。
這天下午,孫卉君打電話約她見面,因此她在大哥的「護送下」到達卉君姊所開的咖啡館。雖然肯讓她出門,但大哥言明一個小時後就來接她,而且一再強調不准她偷偷見岳羿陽。
「雪曦,你來了。」孫卉君出來打開木門讓她進去。
咖啡館大門深鎖,擺明了今天不營業。
「卉君姊,你怎麼了?人不舒服嗎?你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呢!對了,咖啡館今天怎麼沒營業呢?」雪曦不解地看著幽暗昏黃的屋內,卉君姊很少把咖啡館關起來,暫停營業的。
孫卉君懶洋洋地躺回沙發上,無精打采地說:「我這幾天都很沒勁,也懶得再管店裡的事,所以先歇業個幾天。」
「怎麼了?感冒了嗎?我陪你去看醫生吧!」雪曦關心地握住她的手。
剎那間,孫卉君卻狠狠地甩開她的手,一臉嫌惡地喊著:「別碰我!」
「卉君姊?」雪曦-了,呆呆地縮回自己的手。「我……對不起……」
孫卉君的表情也一愣,明白自己的反應非常奇怪,因此乾澀地開口。「抱歉,我……我這幾天精神很不好,大概酒喝多了,你別在意。」她精神委靡,渾身滿是菸味和酒味,感覺上非常落魄。
「我不會在意的。」雪曦真誠地搖頭。「倒是你,究竟是怎麼了?願意跟我談一談嗎?是我不好,因為這一陣子有太多事在忙,所以一直沒空再來找你聊聊。」幸好今天接到了卉君姊打來的電話,要地一定得到咖啡館來一趙,因此才知道她的狀況下太奸。
孫卉君苦笑地又打開一瓶酒,含糊道:「我想喝酒,你想喝什麼自己去拿吧!」
「卉君姊,你不該再喝酒了。」雪曦試圖阻止她。地上有一堆空酒瓶,看來她已經-了不少。
「別管我。」孫卉君搖頭,一臉寂寥。「反正我也只剩下酒了……什麼都沒有了……」她打開瓶口,仰頭就灌了一大口。
雪曦看得沭目驚心。那是烈酒啊!卉君姊究竟受到了什麼打擊,意志怎會如此消沈,甚至到了必須靠酒精來麻痺自己的地步呢?
孫卉君放下酒瓶,直盯著雪曦,突然詭異地一笑,諷刺地說:「呵,我的氣色糟透了……倒是你,容光煥發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剛剛跟男朋友分手的樣子。」
雪曦秀眉微皺,在心底告訴自己:沒事的,卉君姊一定是心情不好,否則她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的。
她誠摯地微笑。「我來泡茶好嗎?喝杯茶後,我再陪你去街上走走。還是你想吃東西?我來煮。」她把卉君姊當成好友,不願見她如此消沉下去。
孫卉君置若罔聞,打了個酒嗝後,盯著雪曦又質問:「你為什麼不難過?知道章耀霖背著你另外有女人的事,你為什麼一點兒都不痛苦?」
雪曦更加錯愕,非常懷疑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卉君姊嗎?她說話為何會這麼尖酸刻薄?
她搖頭,以最平靜的語氣道:「並不是不難過,只是背叛這段感情的人是耀霖,既然他選擇了分手的路,我也無話可說。痛苦當然會有,但我認為沒有必要再去在乎一個不愛我的人,所以我不想再被他左右心情了。」
孫卉君冷笑,又喝了口酒。「他曾經要求復合吧?你為什麼不答應?你是想端架子,給他一個教訓嗎?」
雪曦狐疑地看著卉君姊,跟章耀霖分手,以及他要求復合的事,她都沒對卉君姊提過,她怎麼會知道呢?應該是耀霖告訴她的吧?
「我並不想端什麼架子,只是明白我跟他絕不可能復合了,所以才沒有答應他。坦白說,一段感情的失敗,雙方都有責任,我當然也有錯。雖然我們是在這麼難堪的情況下分手的,但我還是願意祝福他再次找到幸福。」
孫卉君再度冷笑,詭譎的笑意讓雪曦看得全身直發寒。卉君姊今天真的好奇怪,她為何老是以一副憎恨的眼神看著她呢?
孫卉君又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然後,她突然臉色大變,皺著眉頭衝到洗手間,對著馬桶大吐特吐。
雪曦想趕過去幫忙,可手機偏偏在這個時候響了,她只好先接聽。
「喂?」
『是我。』飽富磁性的低沈嗓音傳來。『你在飯店嗎?』
「不,我在外面,XX路上的『藍月咖啡館』。」一聽到他的聲音,雪曦不由得露出甜蜜的笑容。她跟岳羿陽約好暫時不見面,但兩人總會找機會通電話或傳簡訊互訴情衷。
『在外面?那我去接你。』
「不行。」雪曦嫣然一笑。「我大哥會來接我。」
『我想見你,我們已經三天沒有見面了……』
男性嗓音極具誘惑地飄人她的耳中,讓她想起了他灼熱又深情的吻。
「我也好想見你啊!」雪曦的眉楷眼角滿是情絲。「但我們約好的,先給我大哥幾天的時間想想。如果這時見面的話,只會增加他的反感。」
兩人又濃情蜜語了一番後,雪曦才依依下捨地收線。
一收線,她立即聽到洗手間不斷傳來的嘔吐聲。
卉君姊!
「卉君姊,你還好吧?」她趕緊步入洗手間。卉君姊似乎吐得很嚴重,她最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別扶我!我自己可以走……」孫卉君用力推開雪曦的手,搖搖晃晃地走回沙發處。
雪曦擔憂地道:「也許我的能力很有限,但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會盡力幫你忙的。卉君姊,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別說得這麼好聽!你幫不上忙的。」她盯著雪曦,一陣冷笑後,突然流下眼淚。「哈哈哈!你幫不上忙的……我好恨你!童雪曦,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我恨不得你被五馬分屍!你去死——」
雪曦愣住了,有好幾秒鐘都無法反應過來。「卉……卉君姊?」這是怎麼回事?向來待她如姊妹般的孫卉君為何會說這種話?臉色為何會如此猙獰?為什麼?
「不要叫我卉君姊!」孫卉君崩潰地大吼,眼底滿是憎恨。「童雪曦,我恨你!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耀霖只要你不要我?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痛苦?為什麼我總是被丟下?為什麼我總是這麼孤單?為什麼?為什麼——」
雪曦完全-了,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學。耀霖?他跟卉君姊?天——
「你明白了吧?」看見雪曦驟變的臉色,孫卉君感到一絲快意,冷笑地說著。
「我跟他在一起,你去美國探親後,我就跟他上床了!你剛回國他就想結束這段關係,但我不要!」她尖銳地大吼:「為什麼我要退讓?我已經孤單太久、寂寞太久了!我不退讓,絕不!」
雪曦臉色一直發白。老天!她無論如何都不願相信這個事實。卉君姊居然跟耀霖……不!不——
一股詭異的感覺在她的胃底翻攪。他們兩人怎能這樣對她?
同一時間,她想起了很多事——
「那麼,你是故意的嗎?」雪曦顫抖地問著。「我剛回國,來咖啡館找你時,你說看到耀霖跟一個女人在北投洗溫泉……」她現在終於知道當時孫卉君的表情為何有些怪異,甚至目光閃爍了。怪只怪她那時壓根兒沒想到!
「你不太笨嘛!」孫卉君陰冶地扯著嘴角。「沒錯,我是故意的,跟他去洗溫泉的女人就是我!我不甘心被犧牲,我知道他計劃要甩了我回到你身邊,但我不甘心!為什麼我老是得孤單一個人?我不要!所以我故意告訴你那件事,就是希望能引發你們大吵一架。」
點起一根菸,孫卉君的目光更加凌厲。「不過,他一進咖啡館,我就嫉護得不得了。我不想讓你們單獨相處,我故意一再打他的手機,威脅要把事情公開,硬是把他叫了出去。」
眼前一陣暈眩,渾身血液似乎都被抽光了,雪曦只覺得身子一陣冰冷。「為……為什麼?為什麼是耀霖?」她不能接受,她是這麼的信任卉君姊,她怎麼能跟耀霖一起背叛她?
「為什麼不能是他?」孫卉君噴出一口煙,不屑地道:「我認識章耀霖的時間比你早,如果不是他先追你,也許我就可以順利勾引他了!我曾經以為自己只要有事業就好,我不需要男人,但看著我身邊滿是一對對恩愛的情侶,我的心底開始越來越不是滋味,我也想要有個伴。所以你到美國後,我就藉機勾引他,很快地,他就跟我在一起了。」
她得意洋洋地瞥著雪曦。「我跟他在XX賓館的事你也知道吧?耀霖氣急敗壞地說你要跟他分手,因為你看到他跟別的女人去賓館。呵呵,童雪曦啊童雪曦,你可能永遠都想不到,那個女人居然是我!」
雪曦痛苦地閉上眼睛。不,不要這樣!她這麼重視和卉君姊之間的友誼,為何她要這麼殘忍地一再出言傷她?
她沉痛地看著孫卉君。「我是沒想過,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好朋友……」
「不要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孫卉君突然拍桌暴吼。「童雪曦!你不要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整件事不是只有你受到了傷害,我受的傷也不比你小!」她吼出了眼淚。「童耀霖不要我,就算跟你分手,他還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從頭到尾,他只是把我當成一個玩物,一個打發時間的工具,他心底根本沒有我!」
她慘笑著,表情痛苦又可怕。「他不要我,不管我多麼委曲求全地討他歡心,多麼放低姿態,他還是不肯跟我在一起。你甩了他之後,他寧可去找公司的女人約會也不肯來找我!我好恨、好恨——」淒厲的叫聲迴盪著,令人心驚。
她緊抓著童雪曦,瘋狂地吼著:「為什麼他要你不要我?為什麼他要求跟你復合對我卻不屑一顧?童雪曦,你哪一點比我強?你有什麼地方比我好?我不甘心!我愛他啊,好愛好愛!我不甘心,我不要又被拋棄!不要——」
「卉君姊,你放開我!」不對勁!雪曦心底的警鈴直響。眼前的孫卉君眼神渙散,她知道自己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因為孫卉君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她再留下來很可能會出事。
可糟的是,也許是乍聞被兩人聯手背叛的打擊太大,她竟覺得那股可怕的窒息感又蠢蠢欲動了!她努力地深呼吸,卻驚駭地發現呼吸越來越艱困。不!難道她的氣喘又要發作了?不要……
孫卉君全完失控了,抓著雪曦又吼又叫,把心底的怒氣完全發洩在她身上。
「我恨你,更恨章耀霖!為什麼要拋棄我?你們都在看我笑話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在看我笑話,沒有人想陪伴我,我永遠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糟!喉間一陣窘迫,雪曦知道那可怕的宿疾又犯了,她必須趕快使用氣喘噴劑!「放……放手……」
衣領被孫卉君揪住,她無力掙脫,只得以顫抖的手慢慢打開皮包,摸索地找出氣喘噴劑和藥瓶。她好痛苦,快不能呼吸了……
「放開我,我……」
她慘白的臉色終於引起孫卉君的注意,她放開雪曦,盯著她手上的噴劑,一個陰狠的笑容突然揚起。
「哈哈哈!這是什麼?」她狂笑地奪過噴劑和藥瓶。「你氣喘病發了嗎?哈!章耀霖愛的不過是只病貓嘛!你有什麼好?我倒要看看……」被嫉護逼瘋的她獰笑著。「如果沒有這些東西,你會怎麼樣呢?哈哈哈……」
她起身,拿著噴劑和藥瓶衝到外頭,丟在馬路上,在雪曦的驚叫聲中,笑著看它們被車子輾過。
「不!不要!還給我……」雪曦痛苦地蜷在地上。她想衝上去搶回藥物,奈何全身虛軟,眼前景物一陣又一陣的搖晃。她好像聽到手機又響了,趕緊驚駭地抓著皮包,顫抖地摸索一番,手指似乎碰到了按鍵,但卻無力接起。天!她要噴劑,她快窒息了!
「哈哈哈!」孫卉君得意洋洋地走到她面前,欣賞她痛苦不堪的表情,獰笑得更加陰森。「童雪曦,你也有今天啊?哈,你越痛苦我越高興!哼,像你這種女人,最好死了算了!我詛咒你馬上死掉!」
「藥……給我噴劑……」眼前已經起了黑霧,雪曦很痛苦,拚命地想吸氣,喉頭卻一再發出「咻咻咻」的聲音。「把我的東西……還我……」她的雙手緊緊抓住孫卉君。喉頭好痛、奸悶、好緊,耳朵也響起「嗡嗡嗡」的不正常聲音。她吸不到空氣了……救命!誰來救救她?
「放手!」孫卉君狠狠地推開她,看見童雪曦越痛苦,她越能夠得到報復後的快樂!「你去死吧!看見你比我悲慘,我就覺得高興!哈哈哈……對了,我要去找耀霖,我要讓他看看你這麼淒慘的模樣,他一定會覺得很有趣的。哈哈哈……」
喪心病狂的她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獰笑著走出咖啡館,把雪曦一人丟下。
「救……救我……」當木門被關上的同時,毀天滅地的絕望也包圍了雪曦。她吸下到空氣,眼前發黑又發紫,也快聽不到聲音了。救命,難道她會死在這裡嗎?誰來救她?誰?
沉沉的黑霧壓了下來,黑暗即將接收一切。絕望地閉上眼睛,意識已經漸漸陷入恍惚。她覺得身體好像飄浮了起來,她死了嗎?到了另一個空間了嗎?
……死?
不!雪曦用力搖頭,阻止自己昏厥過去。坦白說,缺氧的痛苦令人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但她還不能死!眼前浮起岳羿陽的臉龐……不!羿陽是那麼的珍惜她,倘若她死了,他會很痛苦的!她下要他痛苦、不要他為她悲痛逾恆、不要他為她掉淚……她捨不得,她要為羿陽活著……
咻咻咻……喘息聲越來越虛弱、低微。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身軀無力地倒在地上,冰冷的身軀自動記憶起他的擁抱、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他醇厚低沈的嗓音……好想見他,如果她要死了,可不可以讓她在死前見他一面?
羿陽……
就當她以為自己即將永遠墜人黑暗之際,耳邊卻聽到木門被用力踹開的聲音。
「雪曦?雪曦?你在裡面嗎?回答我!」
她聽到砰砰砰的奔跑聲,緊接著,有一雙大手猛力抱起她,來人大吼著:「雪曦?你醒醒——」
醫院。
「醫生,我妹妹的狀況都穩定了嗎?有沒有什麼要特別注意的?」
「放心,病人的復原情況良好,這兩天血壓和身體機能都很穩定,食量也在增進當中,再觀察幾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只要記得按時回來複診就可以了。」
「好的,謝謝醫生。」
聽到醫生的話後,童正憲終於露出放鬆的表情。「太好了!小妹,醫生說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躺在病床上的雪曦微笑著,白皙的臉龐已有淡淡的紅潤色澤。「哥,不要擔心,我只是氣喘發作,又不是什麼大病。」
「不是什麼大病?你差點嚇死我了!」童正憲自責地低語。「看到你臉色慘白地被送到醫院急救,我幾乎要急瘋了!」
雪曦瀕臨窒息時,是岳羿陽衝入咖啡館救了她。
那天羿陽打電話給她,得知她人正在XX路的「藍月咖啡館」內,他剛好也在附近,很想去見她,但她顧慮到大哥的感受,因此要羿陽別過去找她。
沒想到,當她氣喘病發時,孫卉君竟喪心病狂地扔了她的藥並揚長而去,打算看她因孤立無援而死。
許是她命不該絕吧!之后羿陽又打了第二通電話來,她雖然沒有接聽,但已按下了通話鍵,是以羿陽可以清楚地聽到她跟孫卉君的談話,也聽到了她不尋常的求救聲。
他知道她有危險,猜測她很可能是氣喘又發作了,因此撥電話報警後,他立刻發狂似地滿街尋找她所說的「藍月咖啡館」。待他問了路人,找到位置,狂衝入店裡時,看到的就是已陷入昏迷,奄奄一息的她。
在救護車抵達之前,羿陽拿出一個把她由鬼門關前搶回來的重要物品——氣喘噴劑!
自從知道她有這個宿疾後,羿陽就到藥房購買了噴劑,並隨身攜帶著,為的就是在緊急情況下可以救她。
想不到,羿陽這個貼心的舉動真的在關鍵時刻救回她的命。當時她已經快窒息了,根本撐不到救護車抵達,是氣喘噴劑讓她勉強回復呼吸,不至於因缺氧而死。
羿陽將她送到醫院後,也通知她大哥趕來。
「我真的好自責……」童正憲撫著妹妹的頭髮。「唉,我這個做大哥的實在太失敗了,不但無法在你最危急的時候趕去救你,而且……孩提時代我就知道你有氣喘病,但除了為你擔心之外,我竟愚蠢地不知道該多準備一份噴劑,好在你需要時幫助你!雪曦,大哥真的對不起你,我太失職了……」
「哥,你別這麼說。」雪曦恬靜地笑著。「你一直是個最好的哥哥,一直保護我、關心我,如果有人膽敢說你失職,我可是會生氣的喲!」
童正憲動容地握住妹妹的手,深深凝視後微微一笑。「那麼,我這個最好、最盡職的大哥也該做一件該做的事——把你交給最好的男人,讓他來保護你的一生了。」
「哥?」雪曦愣住了。
「發什麼呆?」童正憲笑道:「把你嫁給岳羿陽不好嗎?難道你不滿意?他可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呢!這小子夠機智又臨危不亂,所以由他來守護我的寶貝妹妹,我很放心。」
「哥!」雪曦欣喜地抓緊他的手。「你不再反對了?」之前大哥甚至氣到要跟她脫離兄妹關係呢!
「我還有什麼好反對的?」童正憲瞳眸一黯,眼底有惆悵,也有欣慰。「我會答應這樁婚事,不只是因為他救了你,之前你在旅館對我說的話也是一個原因。
哥,如果你愛我,請你試著接受他好嗎?當年你跟嫂嫂愛得那麼艱辛卻得不到眾人的支持,現在你一定不忍我也去品嚐那份痛苦的,是不是?我們都明白愛情定沒有道理可言,也無法阻擋的。如果說,我希望能有人給予我的愛情一份祝福,那麼,我希望第一個送上祝福的人是你——我的大哥。
童正憲搖搖頭,淡淡地道:「當時我雖然很憤怒,認為你在頂嘴,但心底卻猛然一震。的確,我不該擅自為你決定人生。而且我瞭解戀情無法得到眾人祝福的那份苦,所以我怎麼忍心再讓你去品嚐呢?」
他的眼神更加落寞。「現在想起來,我真的犯了許多錯。我自以為是,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批判岳羿陽,認為他對你不懷好意。但,說來好笑,仔細想想整件事情,我突然發現自己很自私,也很愚蠢。而且,我也豁然明瞭到當年岳羿陽的心情。芸-跟我私奔時,他必定是又恨又怒吧!他們家的情況與我們家類似,都是兄妹倆相依為命,妹妹就是自己唯一的親人。當年我狠狠奪走的,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他怎能不恨我呢?」
「哥……」
童正憲展顏笑道:「別擔心,這幾天你還看不出來我跟你未來老公的關係大為改善了嗎?雖然無法一時就熱絡起來,但我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了,我知道他也是。小妹,哥哥祝福你未來的婚姻幸福。誠如你所言,我是第一個送上祝福的人,希望這份祝福不會來得太晚。」
「哥……」雪曦落下眼淚,只不過淚水是甜蜜的。她感動地緊緊抱住大哥,哽咽地道:「當然不會太遲,謝謝你,大哥,謝謝你!你不會知道,你的一句祝福對我而言有多重要……」
「好了,別哭了。」童正憲取笑地擰擰她泛紅的鼻頭。「都要當新娘的人了,還這麼愛哭?小心岳羿陽受不了你這個愛哭鬼,結婚不到三天就把你踹回來,跟我說要退貨喔!」
「我才不怕呢!」雪曦更用力地抱緊他,又哭又笑的。「如果他敢把我『退貨』,我就回來賴著你,要你這個哥哥養我、供我吃喝玩樂一輩子!」
童正憲大笑。「聽聽,這像是一個妹妹該說的話嗎?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迴盪在白色病房裡的,是甜蜜溫馨的氣氛。溫暖的氣息流動著,像是預告著幸-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