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姐,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車子裡,瞳瞳望著窗外不斷飛逝而過的景色疑惑地問著。
半個小時前,羅詩君突然跑來找她,一臉誠懇地邀請瞳瞳出去吃個午飯,再順便陪她去療養院看亞倫。
瞳瞳原本猶豫著,但羅詩君一再熱情邀約,再加上她也很關心亞倫的復原狀況,便不疑有他地答應了。
想不到,車子開了很久卻像是一直往山路開去,這條並不是去療養院的路啊?
羅詩君並沒有回答,她雙手緊握方向盤,陰沉地瞪著前方。
「羅小姐?」看到她怪異的臉色,瞳瞳不禁關心地又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差?」
她才剛關懷地伸出手,羅詩君卻暴吼一聲。「不要碰我!」
瞳瞳被她激烈的反應嚇到了!「你怎麼了?」
「抱歉……」羅詩君匆促地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正在想著亞倫的事,心裡很難過。」
她可不能讓這賤女人先起疑了,萬一她吵著要下車怎麼辦?
「沒關係的。」瞳瞳諒解地微笑。「是我不好,我不該問這麼多。」
就在這時,瞳瞳皮包裡的手機響起了,羅詩君臉色一變,還來不及阻止她,瞳瞳便已接聽電話。
「喂?是翼傑啊,我現在在……」
一聽到是闕翼傑打來的,羅詩君更加緊張,想也不想地悍然奪走瞳瞳的手機,按下車窗迅速扔到外面!
「羅小姐?」瞳瞳大駭。「你做什麼?你為什麼把我的手機扔出去?」
羅詩君沒有開口,反而更猛力地直踩油門讓車子快速地向前奔馳,表情也更加森冷。
瞳瞳已警覺到不尋常的氣氛,她慌亂地望著四周,發現車子一直朝偏僻的山路開去,羅詩君到底怎麼了?她又想把她帶到哪裡去?
她冷靜地開口。「羅小姐,你究竟要帶我到哪裡去?這條並不是通往療養院的路,請回答我,你再不回答我就跳車。」
瞳瞳猛力地想推開車門——
「這輛車是中央門控鎖,除非我按鈕否則你絕打不開,你還是省省力氣吧!」羅詩君冷哼。「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只是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又開了約四十幾分鐘後,羅詩君終於在一個非常偏僻的山谷前把車子停下來。
瞳瞳望著窗外,這裡更是荒涼,幾乎沒有人煙或半輛車經過,她到底想做什麼?
「下車!」羅詩君粗魯地硬把瞳瞳拉下車。
「這裡,就是六年前賽車出意外的地方。」她望著前方的轉彎處,臉色陰沉地道。「從那一天開始,亞倫變成了植物人。也是從那一天開始,翼傑離開了我。」
瞳瞳謹慎地望著四周,努力找尋有沒有經過的車輛可以求救。羅詩君的眼神渙散,表情很不正常,她知道一定要自救!
羅詩君自顧自說著,語調也變為尖銳。「如果不是那場意外,翼傑絕對不會捨下我,我們早就結婚了!他愛我,我知道在他心底一直是深愛我的!」
她突然轉向瞳瞳,神情毒辣而詭異。「你不該出現的!何瞳瞳,你應該繼續留在加拿大的醫院當你的護士!你憑什麼介入我跟翼傑之間?你憑什麼搶走他對我的愛?你瞭解他嗎?你真的愛他嗎?你滾!你不夠資格,你去死——」
她發狂地撲向瞳瞳,雙手緊緊掐住她的脖子。
瞳瞳奮力地掙扎,好不容易掙脫她後,她轉身便往山下跑。
她知道羅詩君此刻已完全喪失理智了,她一定要立刻逃離現場!但汽車鑰匙在她手中,她也無法搶她的車子,只能盡快地奔跑,希望沿路可以遇到其他車輛來救她!
望著瞳瞳的背影,羅詩君冷笑著,她迅速地返回車裡抽出一根長長的木棍,這是她事先準備好的。然後,她猛地追上何瞳瞳。
就在她距離瞳瞳還有一點距離時,她拿起手上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朝著瞳瞳的小腿就打下去!
「啊——」瞳瞳痛得慘叫,整個人也失去平衡地往地上一僕!
「哈哈哈!」羅詩君獰笑地撲上,再度掐住她的脖子。「你跑啊!你以為你還能跑到哪裡去?認命吧,我今天絕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裡!你不會一直這麼好運的,哼,那個笨黑人沒能毀了你、殺了你!今天就由我親自動手!」
她努力地加重手掌的力道……
「咳咳……」瞳瞳整張臉呈現紫紅,她快吸不到空氣了!黑人?!她做夢也沒想到那天晚上的闖入者居然是羅詩君主使的!
「羅詩君……你理智點,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我恨你,你必須死!」羅詩君尖銳地咆哮著。「從我第一次看到你跟翼傑在一起我就恨不得殺了你,你一定要死!沒有你,翼傑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他會發現最愛的人是我,你去死!」
好難受……瞳瞳痛苦地想揮舞雙手卻再也施不出半點力氣,她真的要死了嗎?不!她不能這樣離開翼傑,她答應過翼傑要陪他一生一世,她絕不讓他再孤單!
眼前景物開始模糊了,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之前,山道上突然有一輛跑車狂飆而來,是翼傑的車!
羅詩君臉色驟變!
「放開她!羅詩君,你馬上放開瞳瞳!」
還來不及把車子停妥,闕翼傑便按下車窗怒吼著,看到這一幕簡直令他心魂俱碎!他打給瞳瞳的電話突然中斷後,他便立刻將車子開向山路直追而來他並不能確定羅詩君究竟會把瞳瞳帶去哪裡,但時間緊迫,他必須賭一賭!
他的直覺告訴他:羅詩君應該會把瞳瞳帶回那個改變他們命運的地方,就是當時出意外的山谷!
幸好命運之神是眷顧他的,他賭贏了!
闕翼傑由車內狂衝出來,但羅詩君也迅速拉起瞳瞳,把她往崖邊拉。
「不要過來!」她吼著。「翼傑,不要逼我!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把她推下去!」
「你真的瘋了!」闕翼傑臉色鐵青地厲喝。「放開她,不要傷害她,有什麼事你儘管衝著我來,與她無關!」「不,與她有關!」羅詩君眼底儘是殺氣,「如果沒有她你就不會拋下我,對不對?你會像以前那般地守著我!都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壞了我們的事,她一定要死!」
她邊吼著,又把瞳瞳更往崖邊推,只要再向前一步,瞳瞳就要跌下去了!
「你冷靜點!」闕翼傑看得膽戰心驚,努力地為瞳瞳爭取時間。「你放開她,任何事我都答應你,你先放開她!」
「你不要再騙我了!」羅詩君憤怒地嘶喊。「闕翼傑,我要的東西你根本給不起!我要你的愛,你辦得到嗎?你的眼底根本只有這個賤女人,只有她死你才會重新接納我。」
她又動手想推瞳瞳……
「住手!」闕翼傑怒喝,寒著臉一字一句地道:「你聽好!就算你真的把她推下去,你也永遠得不到我,我會跟她一起跳下去!」
兩個女人皆因他這句話而驚呆了,瞳瞳無比心痛;而羅詩君則更加憤怒、更嫉妒!
「我是說真的!」闕翼傑冷峻的臉上沒有半絲玩笑之意。「六年前那場意外,其實已經讓我的心死在這裡了!一直到遇見瞳瞳,我才像是活了過來。如果她消失了,我會毫不猶豫地去陪她。詩君,你是聰明的女孩,沒有必要為了像我這樣的男人毀了你的前途,你放開她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地觀察地形和羅詩君的反應,打算無論如何都要伺機撲上去救瞳瞳!
「你竟願意陪她去死?你竟愛她愛得這麼深?」羅詩君喃喃喊著,渾身滿是怨懟的怒氣。「為什麼你只愛她不愛我?為什麼沒有人愛我?不!就算我賠了自己的一生,我也要殺了這個賤人!」
她又把瞳瞳往前推下——
「你住手!」闕翼傑嘶聲厲吼,準備冒險撲上去!就算一個不慎會跌下山谷,他也要陪瞳瞳陪到底!
「翼傑,不要過來!」在最危急的一刻,瞳瞳反而非常冷靜,她先是阻止翼傑的動作,繼而轉頭望著羅詩君平靜地道:「殺了我,真可以讓你得到解脫嗎?真的可以讓你由長達六年的陰影走出來嗎?你並沒有真的那麼愛翼傑,你只是害怕!悲劇發生後你一直很痛苦,你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想擺脫這巨大的痛苦卻又被心底的愧疚感折磨著。你很痛苦、很孤單,但你又不知道該如何向外界求救。」
「看到冀傑,你只是下意識地認為自己還不孤單,還有人陪你守在谷底;你憤怒翼傑跟我在一起,可那憤怒並不是因為你愛他,而是你害怕他會丟你一個人在谷底……所以,你下意識地不希望翼傑或是德彥得到幸福,你希望他們一直陪你背著這個十字架!」
「不!不!你胡說……」像是被人一眼識破內心最脆弱的角落,羅詩君惶亂地直搖頭。「你懂什麼?你不要胡言亂語,你胡說!」
闕翼傑也沉痛地道:「詩君,醒醒吧,千萬別一錯再錯!你想想亞倫,他還那麼年輕卻只能一直躺在病床上,你我都擁有健康的身體,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們可以替亞倫實現他來不及實現的夢想!那場意外讓我們三個人都很痛苦,但,我們該積極地去做一些事,而不是傻傻地毀了自己也害了別人,如果亞倫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他一定會非常痛心的。」
「我……我……」羅詩君眼中的淚水不斷落下,她的手緩緩地放開瞳瞳,繼而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崩潰似地放聲痛哭。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這樣!」她悲痛地哭嚎。「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我好怕好怕,我真的好怕……」
「沒事了。」瞳瞳紅著眼眶蹲在她身邊,柔聲地安慰著。「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
???
一周後。
闕宅裡,瞳瞳一人在房間內興高采烈地收拾行李。
她要搭明天一早的飛機回加拿大去,不過可不是一個人,而是要跟男朋友——闕翼傑同行喔!
抵達加拿大後,他們打算先回兩人當初相逢之處——露薏絲湖滑雪區去滑雪,好好地玩個幾天後,翼傑再陪瞳瞳回醫院去報到。
「厚毛衣、日常用品,喔,一定要戴太陽眼鏡,雪地裡會反射光線,很刺眼的……」
就在這時,闕翼傑也走入房裡。
「別忙了。」他攬住瞳瞳,在她頰上親一下。「我們是去度假耶,帶這麼多東西太麻煩了,先簡單帶一點,看缺了什麼在當地購買就好。」
「不麻煩的,我收拾得很快呀!對了,剛才我好像聽到電話響,是誰打來啊?」
「是詩君。」
「詩君?」瞳瞳一聽便關心地問著。「她在哪裡?請她晚上過來吃晚飯嘛。」
闕翼傑將雙手還忙著收拾衣物的瞳瞳拉到自己懷裡,微笑地道:「詩君說她這兩天一下班後,就要直接去療養院陪陪亞倫,明天就不送我們上飛機了。另外,她要我轉告你一聲:對不起!」
瞳瞳嫣然一笑。「你叫詩君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這幾天來她已經對我說了N次,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雖然這次的事件很驚險,差點就要了她的命!但瞳瞳還是很欣慰羅詩君終於完全走出六年的陰霾了。
那一天在崖邊失聲痛哭後,一回來,她整個人像變了另一個人似地,不再偏激,也不再怨天尤人。她主動到父親開設的公司上班,學習新的事物,她也加入宗教團體去服務別人……也許,她是想連亞倫的分一起活下去,活得更努力、更精采!
下班後,她一有時間便會到療養院去看亞倫。原本這六年來,她去看亞倫的次數不超過三次。但經過這次事件,她似乎已學會如何調整自己的心情,也學會了如何坦然地面對亞倫而不再痛苦。
「對了,瞳瞳,你的腳傷真的好了嗎?陪我去滑雪真的沒問題?」闕翼傑問著,他可以原諒羅詩君的瘋狂行徑,但他還是非常非常心疼瞳瞳被她用木棍打傷的小腿。
「安啦,已經完全好了。」瞳瞳笑得很甜蜜。「這一個禮拜你不但天天帶我看西醫,還拉著我去中國城四處找師父推拿,甚至買一大堆特效藥酒每天晚上幫我換藥。我這只是小傷,並沒有那麼嚴重。你等著看吧,這次再回滑雪場,我一定可以好好地跟你比個高下!」她充滿信心。
「是嗎?」闕翼傑揚起灑脫的笑容,故意糗她。「不過,我想我們的比賽場地一定要先清場!確保滑雪道是暢通沒問題的,免得又有人故意蹲在路中央使出卑鄙手段害人。」
「喂,你這話什麼意思?」瞳瞳大發嬌嗔地作勢捶打他。「什麼卑鄙手段?你還好意思提那件事,姓闕的,你搞清楚,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你自己技術太爛來不及煞車而撞上我,還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害我可憐兮兮地服侍你這位大少爺回紐約,做牛做馬的!」
「你這副恰北北的樣子像是『做牛做馬的受害者』嗎?」闕翼傑笑著抓住她的小手,乘機在那粉嫩的頰上偷了好幾記香。「你哪裡可憐啊?才來紐約沒幾天就賺回一個大帥哥當老公,這筆交易我覺得你怎麼算都太划算!」
「什麼大帥哥?自己誇自己也不知羞。」瞳瞳小臉通紅地白了他一眼。「還有啊,不要亂講什麼老公不老公地,我可沒答應要嫁給你!」
闕翼傑已正式向她求婚了,他希望能先訂婚,等瞳瞳由護校畢業後,有了心理準備再隆重地舉行婚禮。
「你還敢說你不嫁我?」他咬著瞳瞳的耳垂,又壞又煽情地在她耳畔呵氣。「為了釣上我這個大帥哥,你這個小妮子可真是使出渾身解數啊!先是狠心地害我摔傷腿,繼而堂而皇之地住進我家,『騙』走我的人!我不管,你要負責!」
「你神經病!你去找滑雪場的老闆負責,你求他娶你嘛!」瞳瞳笑著想躲開他惡狼般的熱吻,但他大手一攫,她整個人完完全全地陷入他懷裡,承受著更纏綿的熱吻……
屋裡的氣流很快地變得很火熱,他珍惜地緊抱住她,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孤獨了!這個甜蜜的小女人會給他源源不絕的愛,他們會擁有最幸福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