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樹倫找了邱螢樺懇談,她答應會盡力約束自己的行為,但卻要求他答應一件事──在這段日子裡,樹倫必須常常陪伴她,否則她一寂寞,便會去找那些有婦之夫。
於是,每當樹倫跟風箏約會時,一定會接到邱螢樺打來的電話。她總是可憐兮兮地哀求他去陪她,並哭訴她有多麼痛苦、多麼煎熬。如果他不理她,她便會一直撥電話,撥到他趕到為止。
次數頻繁後,樹倫覺得非常反感。憑良心說,他對邱螢樺壓根兒沒有什麼責任,更沒有義務要承受她的情緒,因為他根本不是她的男朋友!
這天晚上,樹倫帶風箏回家,兩人開了一瓶Sauterners甜白酒,搭配藍紋起司和香橙舒芙裡,打算好好地觀賞影集,度過悠閒的夜晚。但,邱螢樺的電話又來了。
風箏準備著點心,看到樹倫面色冷峻,三言兩語便掛上電話,心底已經有數了。
她微笑地把車鑰匙交給他,溫柔地道:「去吧,我在家裡等你,開車小心點。」她同樣對邱螢樺的糾纏感到厭煩,可是她知道樹倫的壓力已經很大了,所以她不想再給他增添困擾。
「不。」樹倫把車鑰匙放在茶几上,摟著風箏坐下。「我不去。我已經跟螢樺說得很清楚了,我只是一個普通朋友,能幫她的有限,倘若她真想振作,便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相反地,若她不想振作,只想沈淪,就算一百個人去救她,都是枉然。」
風箏沈吟半晌,依舊勸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夜店?還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你還是過去找她吧,至少把她送回家去。」
「沒有用的!」樹倫的臉色非常難看,語氣嚴厲地說:「我很清楚螢樺在玩什麼把戲,除非我真的跟你分手,並答應娶她,否則她便會一直無理取鬧,拿『自甘墮落』這個借口來纏住我!她早就是成年人了,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這種哭哭啼啼的行為,簡直比三歲小孩還不如!」
電話又響了,樹倫冷冽地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後,直接關機,家裡的電話也全部轉到錄音機上。
「這樣好嗎?」風箏有些擔憂。儘管不認同邱螢樺的行徑,但基於同為女人的立場,她不忍心看見她把自己搞到身敗名裂的地步。
「別再管她了。」樹倫斬釘截鐵地道:「不管是身為朋友還是以一個大哥的身份,我對她都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接下來,就看她願不願意自救,想不想要站起來了。別理她,我們看影集。」
這一陣子,他已經被邱螢樺糾纏到心煩氣躁,對風箏更是感到抱歉,他再也不會讓任何事破壞他們的感情。
兩人甜蜜地窩在沙發上,享受難得的靜謐。
一個小時後,門鈴突然尖銳地大響。
樹倫一開門,喝得醉醺醺、渾身酒臭的邱螢樺便衝進來哭吼著。「嚴大哥,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嗚嗚∼∼我等你等了好久……」
樹倫臉色鐵青,正想下逐客令時,一旁的風箏卻悄悄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別發怒。
爛醉如泥的邱螢樺充滿仇恨地瞪著風箏,繼續撒野。「風箏?你又來做什麼?你真是不要臉的賤女人!告訴你,我很快就要跟嚴大哥訂婚了,不准你再來騷擾他!」
「螢樺,你閉嘴!」樹倫怒不可遏。「聽好,我不會跟你訂婚或結婚的,永遠不會!我愛的女人只有一個,就是風箏。你最好立刻回家去,把自己洗乾淨,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
「嚴大哥……」披頭散髮的邱螢樺又開始號哭。「你好殘忍……嗚嗚∼∼以前你很疼愛我的,但自從這個女人出現以後,你就對我越來越冷淡,甚至一再疏遠我……我好恨她!都是她這個狐狸精不要臉地糾纏你!」
「邱螢樺!」樹倫眼底閃過肅殺之氣,上前想直接把她扔出去。她已經無藥可救了,根本不必跟她多費唇舌。
「樹倫,等等!」風箏阻止他。「別這樣,讓我跟她談談。至少,讓我帶她到浴室洗一下臉。」
她拉住邱螢樺就往浴室走。
「放手!放開我!你不要碰我──」邱螢樺大叫,奮力想甩開風箏的手。
「住口!跟我來!」風箏低叱,平淡的語調裡有股令人臣服的氣魄。
把邱螢樺拉入浴室後,風箏指著架上的毛巾。「把臉洗乾淨吧!如果你想洗澡,我去找一套乾淨的衣服給你更換。」她偶爾會在這裡過夜,所以放著一些家居服在這兒。
螢樺惡狠狠地瞪著她。「哼!你是在跟我示威,暗示你已經跟嚴大哥同居了嗎?我告訴你,別高興得太早!這場仗還沒打到最後,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我擁有嚴伯母的支持,嫁入嚴家是遲早的事!」
風箏毫不動氣,望著她平靜地微笑。「我沒有向你示威,事實上,我也不需要向你示威。因為你早就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所以你才會氣急敗壞地做出一連串的傻事,想以激烈的手段引起樹倫的注意,不是嗎?」
「你!」邱螢樺更加氣憤,臉上忽青忽白的。這個女人真可惡,表面上一副很平淡的語氣,但字字句句都直中她的要害。
她握緊拳頭咆哮。「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你憑什麼對我說教?對,嚴大哥的確只愛你不愛我,甚至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當我是垃圾!但那又怎樣?基於兩家的深厚情誼,他就算再狠心,也不會讓我自暴自棄的。風箏,你別得意,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牢牢地擋在你們兩人之間,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她撥開遮住臉頰的頭髮,詭異地冷笑道:「看到沒有?這是巴掌的痕跡。知道我今天又做了什麼好事嗎?我故意勾引一個男同事,被他老婆當眾甩了一巴掌,後來他老婆還跑去辦公室大吵大鬧。哈哈哈!很有趣吧?哼,我待會兒就出去讓嚴大哥看看我臉上的傷,他現在只是在氣頭上,如果一看到我被打,他一定會心軟的!」
「你還是先洗把臉,把自己弄乾淨吧。」風箏擰了條毛巾給她,眼光澄澈如鏡。「邱小姐,我不是你,所以無法理解你的心情與想法。可是,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值得嗎?為了挽回一個不屬於你的男人而自毀前途,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令親者痛,仇者快,這樣真的值得嗎?」
「你──」邱螢樺臉色丕變,她很想大聲地反駁對方,罵對方自以為是。可她發現自己竟說不出半個字來,一顆心還莫名地發慌。
風箏直視她的眼,淡淡地道:「我明白愛情對女人而言有多重要,但先決條件是──那必須是一段兩情相悅的感情。單方面的執著不叫愛情,盲目的付出更是悲劇一場。邱小姐,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明白這個道理。我一直清楚地記得半年前你跟我一起參加主播選拔時的情形,當時的你既優秀又充滿自信,對自己的人生充滿了規劃,是個可敬的對手。但我不知道,當時那個充滿信心的邱螢樺,到底跑哪兒去了?」
風箏的語氣沒有任何炫耀的意味,僅是語重心長地道:「你真要樹倫的同情嗎?要他因憐憫你而接受你?你這麼聰明,難道不知道同情不等於愛情?如果他真的因為同情你而娶你,那才是對你最大的侮辱。」
「你懂什麼?閉嘴──」邱螢樺全身顫抖不已,臉色發白地想命令對方住口,但風箏的話卻像是一桶當頭淋下的冰水,冰冷的空氣強迫她慢慢看清事實。
風箏轉身從浴室的置物櫃裡找出一個醫藥箱,放在平台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替傷口搽搽藥吧。邱小姐,我相信你應該還有起碼的自尊,不會接受一段施捨而來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你不該讓自己變成這個模樣,不該繼續自暴自棄下去。你擁有很好的專業條件,不要辜負自己在新聞上的天分。傑出如你,實在不該再跟『醜聞』這兩個字畫上等號。多愛惜自己一點兒吧,這樣不管在事業或是在愛情上,你都會交出一張很漂亮的成績單。」
說完,她輕輕走出去,並替她關上門。
「多事、無聊、自以為是的笨女人!你懂什麼?懂什麼?你講的都是廢話……廢話……」邱螢樺喃喃低罵著。她很想理直氣壯地反駁風箏,可是卻發現自己一直顫抖,抖到雙膝都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腳一滑,她蹲下身子。
蹲在地磚上,她猛烈地喘著氣,像是突然被逼到困境的動物。幽幽地抬起頭,透過浴室的落地鏡,她清楚地看見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這是她嗎?雙手發抖地輕撫冰冷的鏡面,她用力眨眨眼,不敢相信鏡中的女人真的是自己。
好狼狽的女人。頭髮亂七八糟、眼神散亂、妝容脫落,臉上甚至還有被掌摑的痕跡,氣色也萎靡不振。身上穿著的是一件非常暴露的亮片連身衣,幾乎露出大半個胸部,脖子上則掛滿俗氣不堪的飾品。邱螢樺忍不住皺眉,要是在以前,她一定會非常鄙視如此煙視媚行的女人,想不到,現在的自己居然會做這種打扮。
她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去新聞部上班了。因為前幾天組長對她糜爛的私生活提出了警告,希望她檢點些,她一氣之下跟組長大吵大鬧,甚至曠職不去上班,也懶得去問自己是不是已經被開除了?
她想到昨晚又喝得爛醉,半夜回家時,是母親出來攙扶她的。母親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不斷地流淚,像是已對她的荒唐行徑感到絕望了……
她又想起自己從小到大是如何被雙親嬌寵,父母把她捧在手裡細細地呵護,給她最優渥的物質生活。他們捨不得罵她一句、打她一下,而今,她居然為了一些壓根兒不愛的臭男人,常常挨女人的耳光……
下意識地咬緊唇瓣,她想到自己剛考入新聞部時,是多麼歡天喜地,她曾意氣風發地立志要成為最優秀的主播……如今,她非但沒有成為一線主播,甚至還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開除了……而且還是因為醜聞被開除。
好亂,她的人生怎麼會變成這樣?
驀地,她覺得好想吐,好想把這一陣子的污穢通通吐出來。
邱小姐,我相信你應該還有起碼的自尊,不會接受一段施捨而來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你不該讓自己變成這個模樣,不該繼續自暴自棄下去。你擁有很好的專業條件,不要辜負自己在新聞上的天分。傑出如你,實在不該再跟「醜聞」這兩個字畫上等號。多愛惜自己一點兒吧,這樣不管在事業或定在愛情上,你都會交出一張很漂亮的成績單……
不願承認自己被風箏那個女人影響,可她說的話卻無比清晰地迴盪在斗室裡……
風箏從浴室出來後,嚴樹倫立刻趨前。「你還好吧?她有沒有煩你?」他一直在外頭注意著浴室內的動靜,打算一有爭吵聲或打鬥聲就衝進去,他可不准邱螢樺發酒瘋而傷害到風箏。
「沒事。」風箏搖頭。「給她一點時間吧,我相信以她的聰明會想清楚一切,瞭解該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好的。」她不是故作大方,只是因為太瞭解樹倫,太清楚他對自己的感情,所以不會亂吃飛醋。
二十分鐘後,邱螢樺打開浴室門,沉著臉走出來。
她的眼神複雜,沒看風箏,直接走到樹倫面前開口道:「我想回家了。嚴大哥,你送我回去好嗎?」
樹倫目光深沈地看著她,他不知道方才風箏到底跟她說了什麼,也不想多問,但他可以隱約感覺得出來,眼前的邱螢樺似乎不太一樣了。至少,她的神情不再偏激,也不再無理取鬧。
「好,我送你回去。」他拿起車鑰匙,跟風箏交換一個深情的眼神後,打開大門。
跑車平穩地行駛著,邱螢樺不時轉頭看著他,欲言又止,幾次深呼吸後,她終於開口問道:「嚴大哥,請你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愛風箏?她到底哪一點比我好?」
察覺她語氣裡的嚴肅,樹倫先是看了她一眼,繼而緩緩地道:「螢樺,不要跟別人做比較,你就是你,是獨一無二的個體,不需跟任何人一較長短。我無法具體地說明箏箏哪一點比你好,但我清楚地知道,也許她不是最美、最好、最優秀的,但她卻是最適合我的女人。她可以給我追尋已久的幸福與歸屬感,最重要的是,我深愛她,早已認定她是我人生唯一的伴侶。」
邱螢樺淒楚地牽動嘴角,想微笑,卻發現自己的心頭好沉重。她聽得出他的語調充滿了幸福與滿足,這是一個熱戀中男人的語氣,他和風箏的兩人世界是如此堅固而美好,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入。
「原來如此,我真的懂了。」她苦澀地道:「我早就輸了,一開始就輸了……」她覺得自己好愚蠢,竟為了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感情,自暴自棄到這種程度,令雙親如此悲痛。她到底在爭什麼啊?
「你沒有輸。」樹倫堅定地道:「這不是一場戰爭,既沒有開始,哪來的認輸?更何況,真愛不需要爭奪,倘若我真的愛你,就算出現比箏箏好一百倍的女人,我都不會多看她一眼的。你應該明白,你並不愛我,你只是在賭氣,想要證明自己無所不能罷了。但你到底要對我、對風箏證明什麼呢?」
一席話說得邱螢樺啞口無言。是啊,她好笨啊!她到底想對這兩人證明什麼?從一開始,她就不是這段愛情的女主角,而她竟愚昧到差點賠了自己的人生。
樹倫更加語重心長地說:「螢樺,好好地振作起來。只要你肯努力,不管在哪一方面,你都會有很出色的表現。千萬不要再自甘墮落了,你是個有骨氣的女孩,我相信你不會允許自己繼續沈淪下去的。」
邱螢樺不誥,僅是無言地看著窗外,雙手交握得好緊。
樹倫沒再開口打擾她,決定讓她好好地靜一靜,釐清未來的方向。
半個小時後,車子已經抵達邱家樓下,樹倫下車,邱螢樺也從另一側下來。
她站在大門口,遲疑了好半晌後才低聲道:「嚴大哥,對不起……」她的聲音很沙啞,因為正努力壓抑情緒,避免自己痛哭出聲。
樹倫沈穩地微笑,雙瞳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別說了,快進去吧,你爸媽一定在等你。回去後好好洗個澡、睡個覺,醒來後一切都沒事了。」他聽得出她終於想通了,因此不忍再苛責她什麼,只希望她能從此振作起來。
「我真的對不起你,我好抱歉……」螢樺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眶逐漸泛紅。「你說得沒錯,我並不愛你,只是在賭氣。我真的太驕縱了,竟然愚蠢地把你跟風箏捲入自己的情緒中,搞砸了一切,我好差勁……明天我會先去公司致歉,希望公司還肯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地重新開始。」
「很好,這才是我熟悉的螢樺。」樹倫笑容滿面地拍拍她。「很晚了,快進去吧!」
「嚴大哥……」她咬咬下唇,鼓起勇氣道:「請你……請你幫我跟風箏說一聲『謝謝』。我沒有臉當面向她道謝或致歉,但我真的很感謝她,感謝她一直容忍我,沒有給我任何難堪。」她更感謝風箏在浴室裡苦勸她的那番話,那就像是對妹妹的叮嚀,讓她終於衝破迷霧,看清自己的盲點。
「我會的。」
「那我進去了,晚安。」
邱螢樺掏出鑰匙想打開大門,但同時間,一旁的巷子卻衝出一個黑影,嘶聲尖叫著──
「邱螢樺,你站住!你這個賤女人!竟敢勾引我老公,還叫他跟我離婚,我跟你沒完沒了!」
螢樺來不及反應,呆呆地看著一個手持利刃的女人發狂地衝向她。
她恐懼地想尖叫,但一旁的嚴樹倫卻撲過來推開她,霎時,只見刀鋒刺入他的腹部,鮮血直流!
「不!不要!」螢樺悲吼。「救命!救命啊──」
接到邱螢樺的電話後,風箏立刻狂奔到醫院去。
手術室外,她看到掩面痛哭的螢樺,立刻趨前問道:「樹倫……樹倫現在情況怎麼樣?」她跑得好喘,上氣不接下氣。
螢樺一看到她,哭得聲嘶力竭,斷斷績續地說:「他……他還在動手術……因為幫我擋那一刀,他流了好多血……對不起、對不起……全是我的錯,那女人要找的是我,因為我無恥地勾引她的丈夫……沒想到嚴大哥竟推開我,替我承受那一刀……」
慚愧地哭倒在地,這一刻,邱螢樺真恨不得殺了自己。因為寂寞作祟,所以她跟那個女人的丈夫搞婚外情,可她沒料到竟會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
那女人行兇後便乘亂逃走了,她哭著跑去警衛室求救,警衛緊急打電話叫救護車把嚴大哥送到醫院。
「別哭了。」風箏鎮定地扶起她,臉色雖然蒼白,語氣卻很堅定。「樹倫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撐過去,我們都要對他有信心。」因為他已向她求婚,發誓要好好地保護她一輩子,他絕不會扔下她的。
「風箏,對不起,我弄砸了好多事……」螢樺愧疚得不敢看她。
這時,一名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來,兩人立刻舉步向前。「醫生,請問病人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回答:「目前情況還不錯,病人很幸運地只受到皮肉傷,沒有傷及重要的內臟。經過輸血後已無大礙,現在正在縫合傷口,待會兒護士就會把他推到病房。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嗎?先去幫他辦住院手續吧。」
「太好了……」風箏一顆紛亂的心總算稍微安定下來。她就知道樹倫絕對不會扔下她的,因為他們兩人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走。
「謝天謝地!幸好嚴大哥沒事……幸好……」邱螢樺喜極而泣。倘若嚴大哥有任何不測,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安下心後,風箏突然道:「螢樺,你先走。趕快離開醫院,這裡由我來處理。我會好好照顧樹倫的,你不用擔心。趁媒體記者還不知道這件事之前,趕快離開。」
雖然樹倫不算是公眾人物,但風箏跟邱螢樺在新聞界都擁有一定的知名度,風箏不希望這件事被記者知道,就怕又要被胡亂拍照,刊出一些既聳動、又血腥的標題,並胡亂猜測三人的關係,寫出一些腥膻的報導。
「風箏……」
「快走!」風箏再度強調。「我瞭解樹倫的心態,他當你是妹妹般努力地保護你,絕對不希望你又被八卦雜誌胡亂報導。今晚發生的事可大可小,最重要的是,你的名譽絕不能再有任何損傷了。只要你不在場,我自有辦法面對外界的詢問。螢樺,快離開,不管任何人問起這件事,你都要三緘其口,好好地保護自己,知道嗎?」
邱螢樺的淚水不斷墜下,顫抖地道:「謝謝、謝謝你……風箏,我對不起你跟嚴大哥,我真的好差勁……」看到風箏如此為她設想,她更是慚愧到無地自容。她覺得自己好幸運,竟擁有如此疼愛她的大哥,還有一位最值得敬重的大嫂。
「別說了,你快走吧!」風箏微笑地握住她的手。「樹倫不會有事的,等他甦醒後,我會用電話跟你聯絡的。」
在風箏的一再催促下,螢樺匆匆離去。經過這一晚,她瞬間成長了,懂得體諒別人,更懂得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幸福。
手術室的門又被打開了,護士推著病床出來,風箏迫不及待地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