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七夕夜 第六章
    強勁的山風吹拂著,東方霆以單手駕駛方向盤,一手靠在窗緣上,劍眉卻打了好幾個結。在飯店裡丟下雪茴後,他沒有心情再進去宴會廳,取了車後,他打了通電話給一名助理,要他調查出柯雪茴在舊金山的住處。

    助理的動作也很快,幾分鐘後馬上回電給他,告知他柯雪茴位於山區的住址。是這裡嗎?他停下車,核對住址。果然沒錯!

    看著這棟位於半山腰的豪華別墅,他的眼神變得更凜冽。

    傳言果然不假,柯雪茴的確是麥肯的情婦。要不然,以她一個上班族的收人,如何負擔得起這麼華美的別墅?

    她竟是別人的情婦?

    煩躁地握緊方向盤。該死,她為了麥肯居然肯犧牲到這種地步。

    三年前的邂逅一定是預謀!為了麥肯,她一路追蹤他到東京,巧妙地製造各種與他相遇的機會,以不勝酒力的模樣讓他卸除心防,繼而帶她回自己的別館。

    最後,她在天亮之前偷走東方集團投標書的底價,提供給麥肯讓他順利得標。得標之後兩人必定是在一起盡情地取笑他吧!笑他東方霆竟這麼愚蠢,這麼昏庸好騙!該死!他心中的怒火瘋狂燃燒著。柯雪茴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難道那一夜她的嬌弱、她充滿愛戀的眼神全是假的嗎?

    當她對他訴說七夕故事時,她心底想的是麥肯!當他進人她的身體,狂猛地佔有她時,她心底想的也是麥肯!甚至當她發出宛如天籟的嬌吟,她想的還是麥肯!

    混帳!東方霆重重一拳敲在方向盤上,他發誓——如果麥肯-羅吉爾此刻出現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殺了他,狠狠地扭斷他的脖子!

    柯雪茴……她是他第一個想留在身邊的女人,但她卻無情地利用他、背叛他!他更搞不懂麥肯那混蛋在想些什麼,為了搶一樁合約,他竟然可以派出情婦跟別的男人上床?不!如果他是麥肯-羅吉爾,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碰柯雪茴,一根頭髮也不行。夠了!東方霆。他痛苦地閉上眼睛,隨即冷冷地提醒自己——你不是麥肯,你不准再因那個女人而心緒大亂!

    這三年來,他努力地想忘了她,忘了這個蛇蠍般的女人,但越是要強迫自己忘掉,她的一顰一笑卻更深切地烙在他心底……

    他刻意找來許多女伴狂歡,但,每當他縱情歡樂之際,他想的還是她寂寞卻純淨如天使的眼神,他忘不了她站在東京夜空下清麗脫俗的模樣、她興奮地指著天上的星座述說七夕故事的模樣……

    該死!他是中邪了不成?

    柯雪茴偷走底價這件事的確令他很憤怒,但,這並不是他最氣憤她的地方。他在意的是——她竟敢利用他?她竟如此污蔑那一夜?

    比起投標的失敗,東方霆真正恨的是——從頭到尾,柯雪茴心底只有麥肯!為了麥肯,她什麼都肯做是不是?不但甘心成為他的地下夫人,甚至可以把身體獻給一個不愛的男人!

    可惡!這感覺糟透了!

    冷冷地點燃一根煙,他打算坐在車內等柯雪茴回來,他倒要看看,這蛇蠍般的女人還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四月天☆☆☆四月天☆☆☆四月天☆☆☆

    「麥肯,謝謝你送我回來,其實我真的可以自己搭出租車的,你應該繼續留在宴會廳。」坐在駕駛座旁的雪茴一臉不安。

    麥肯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打趣道:「不行!我的女秘書穿得這麼漂亮,萬一搭出租車出事怎麼辦』!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你真愛開玩笑。」雪茴微笑,眼神卻有些心不在焉。奇怪,當麥肯或其它男人稱讚她今晚穿得很出色時,她都可以從容地應對,不會感到手足無措。

    但,為何在化妝室前,東方霆以複雜的視線梭巡她全身時,她竟感到呼吸困難、臉頰發燙、胸口湧上一股熱潮……

    唉,她不該再想起他的。

    「雪,你有心事對不對?」麥肯敏銳地感覺到她的不對勁。「別騙我說沒有,你在我身邊工作了三年,就像我的親妹妹,隨便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現在不是你的上司,而是以兄長的身份來關心你,願意跟我談談嗎?」「我很感激你關心我,但……」雪茴苦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麥肯繼續道:「讓我猜猜,是跟男人有關吧?再冷靜的女人一遇到感情的事就全亂了!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茵茵的父親,對不對?」不愧是商場菁英,不到三十歲的麥肯能接掌J&K集團,憑的不只是幸運,自有他過人之處,他的觀察力非常透徹。

    看到雪茴黯然的神情,麥肯便知道自己猜到八成了。「唉,我就知道,能讓你心緒大亂的男人一定跟茵茵有關,因為你是那麼愛茵茵。雪,他出現了嗎?」他努力搜尋著腦海中的記憶。最近雪的身邊出現過什麼生面孔嗎?能讓她死心塌地深愛的男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絕對很傑出。

    很傑出?唔,他好像有一點點頭緒了……

    「麥肯,請你不要再問了。」雪茴低下頭幽幽地道。「沒錯,在我心底始終有一個人,他就是茵茵的生父。但……很多原因讓我們無法在一起……」她原本就不敢奢望這輩子還能遇到他,好不容易重逢後,他看她的眼神竟帶有強烈的恨意,她如何說得出有關茵茵的事呢?

    「我瞭解了。」麥肯體貼地不再發問。「雪,我不是想窺探你的隱私,我只是要你明白,不管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找我商量,我會是最好的傾訴對象。」

    「謝謝你!」雪茴誠摯地道,上天還是很厚愛她的,雖然情路上她走得坎坷,但卻擁有麥肯這般溫柔的大哥,她真的很幸運。

    眼看快到家了,雪茴又舊話重提。「對了,麥肯,找個時間我想跟茵茵搬出別墅,畢竟是屬於你的產業,我一直住著不太好。」

    「不行!」麥肯立刻否決。「我不是說過嗎?反正那楝房子也沒人住,你住進去還可以順便幫我看管。而且我是茵茵的乾爹耶,可捨不得寶貝乾女兒搬去住在小公寓。」雪茴面有難色。「我知道你很想幫助我,但我真的受之有愧……」。

    「什麼受之有愧?你是我用過最勤奮的秘書!記得剛來上班時,你幾乎天天加班,一直到生產前一天才肯去醫院待產,許多重大危機都是你陪著我一起解決的。這麼好又這麼盡職的秘書,我只是提供她一棟空房子住,怎麼算都很划得來啊!」

    雪茴思索了會兒,還是把實話說了出來。「可是……外面的人都謠傳我們關係曖昧,我對謠言早就麻痺了,但我真的很怕哪天讓可芹誤會你……」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她不在意外面的閒言閒語,但她卻很怕自己搞砸了麥肯和可芹的好姻緣。

    麥肯仍不當一回事。「這你更不用擔心,可芹跟你又不是不熟,身為茵茵乾媽的她非常清楚我跟你之間純粹是兄妹之情。而且,我留茵茵住在別墅裡還有一個目的……」他的表情充滿期待。「我希望可芹一回舊金山就可以看到茵茵,小孩子這麼可愛,我相信她總有一天會心動而答應嫁給我!」

    雪茴失笑。「我真是說不過你。」她知道麥肯是故意這麼說,好讓她好過一些的。唉,看來她唯一能回報他的方法,只有盡力在公事上協助麥肯。

    「到了。」麥肯把車停妥,望著大門口前的一排石階。「你腳扭傷了還要爬石階上去,一定很痛苦,我抱你上去吧!」「不用了。」

    雪茴連忙婉拒。「我自己慢慢走上去就可以了。」「不行!」紳士教育長大的麥肯說什麼也不答應。「你別忘了接下來要開始忙娛樂城的事,我可不希望明天一早你的腳踝腫得像饅頭,根本無法來上班。」說完,麥肯便退自下車,繞到另一側為雪茴打開車門。

    「抓好我。」他一把抱起她,爬上階梯時忍不住抱怨。「你怎麼這麼輕啊?到底有沒有在吃飯?難道我給你的薪水只夠你喝白開水嗎?」

    雪茴也笑著打趣。「我當然有吃飯,不過大老闆你如果還想幫我加薪,我當然很高興嘍!」兩人像兄妹般打打鬧鬧地,渾然不知身後有一雙噴火的眼睛正狠狠地瞪著他們。

    該死!她竟讓他那麼親密地抱著她,兩人還一路說說笑笑著,深怕鄰居不知道他們有多恩愛。罪證確鑿,柯雪茴真的是麥肯的情婦,而這棟別墅正是他金屋藏嬌之處。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看到這一幕,東方霆還是感到怒不可遏,心臟驀地緊縮!人家恩恩愛愛地進屋子去纏綿了,他這個傻瓜到底在這裡等什麼?難道真的要親眼撞見更進一步的動作,才能確定柯雪茴心底只有麥肯嗎?

    可笑!太可笑了……如果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讓競爭對手看到了,他們一定會狠狠地嘲笑他,攻擊他最脆弱的這一面。

    該死!他為何就是這麼在意這個狠毒的女人?明明十分痛恨她,但眼光為何還是不由自主地追逐她?為什麼?

    煩躁地把煙扔出窗外,東方霆發動引擎,跑車在黑暗中發出尖銳的回轉聲後,往山徑衝去。

    ☆☆☆四月天☆☆☆四月天☆☆☆四月天☆☆☆

    接下來的日子裡,雪茴盡可能地躲開東方霆。

    雖然兩方人馬需要經常開會討論娛樂城的細節,不過雪茴總是緊緊跟在麥肯身邊,絕對不落單與東方霆單獨相處。

    甚至當會議開到一半時,如果麥肯到外面接個電話,雪茴也會藉故上洗手間,迅速離開。然而雖然如此,她還是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有一道炙熱而複雜的視線緊緊跟隨著她,他的眼神令她不安,令她心跳失控。

    他總是毫無顧忌地在別人面前直盯著她,一點也不避諱。

    唉,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請麥肯另找他人負責這項投資案,再繼續這樣下去,她會更加疑神疑鬼,細胞不知死了幾百個?

    這天下午三點,雪茴陪著麥肯到東方集團的美西分公司開會,會議一直開到六點才結束。兩人匆匆離開後,連晚餐都來不及吃,便又搭車趕往另一個工地。J&K另一個興建中的工程好像有嚴重的問題,麥肯必須親自去瞭解。

    工地難免比較髒亂,雪茴親自檢查建材品質時不慎弄髒了衣服,所幸她有在辦公室裡多放另一套套裝的習慣,可以應付出差等突發狀況。

    她回到J&K總部換了衣服後,又一直加班到深夜十一點,才好不容易處理完所有的事。麥肯親自駕車送雪茴回家,在車上,他很抱歉地道:「今天真是忙壞你了,不但要陪我去東方集團開會,還要馬上趕到工地盯進度,偏偏東歐的合作廠商又在此刻出了大問題,逼得你不得不陪我加班。你真是個最棒的秘書!只不過,你這麼晚回去茵茵沒問題吧?我好擔心她會生氣。」

    「沒事的。」雪茴笑笑。「你也知道歐瑪太太就住在別墅裡,她一定會陪茵茵。她不但是我的管家,更是茵茵的保姆,打從茵茵出生不久後,她就開始幫我帶茵茵,有她照顧我很放心。」沒能早點回去陪伴女兒,雪茴心裡也很著急,但她知道最近公司的事真的太多了,她要盡可能地幫麥肯,這是她唯一能回報他的方式。

    深夜的車流量比較少,不消多久,麥肯便把車停在別墅門口。

    他看看表。「這麼晚茵茵一定上床睡覺了,我就不去吵我的乾女兒了,雪茴,你回去好好地睡一覺,明天晚一點來公司沒關係,公事我會先處理。對了,你的腳傷沒問題吧?」「沒問題!我去找過唐人街的師父,敷了幾天藥就全好了。」

    雪茴笑盈盈地下車,溫柔地道:「開車要小心喔,明天見!」「明天見。」真的挺累的!雪茴輕輕揉著自己僵硬的後頸,慢慢拾級而上,正當她掏出鑰匙打開大門時,一道嗓音突然響起。

    「你可回來了。」她震驚地回過頭,看到東方霆碩長的身影由暗處慢慢地走出。

    他……他為什麼在這裡?

    昏黃月色下,他冷冷地瞪著雪茴,目光比刀刃更加鋒利,危險的氣勢蔓延著……「麥肯的運氣可真好啊!請來的女秘書不但盡心盡力地負責公事,還照顧到他的生理需求,連情婦該做的事也一併攬下!呵,柯雪茴,你真是個厲害的女人。」

    「你……請你不要胡說。」聽到「情婦」這兩個字,雪茴像是挨了一記悶棍,心痛如絞!她可以忍受外人的閒言閒語,但他……他為何也要污蔑她?

    「我有胡說嗎?」東方霆怒氣沖沖地盯著她的衣服。「你連衣服也換了?哈!你們可真是戰況激烈啊!這棟山間別墅不夠你們玩,還得到外頭去開房間,換換口味來點更新鮮的,是不是?」他痛恨這一切,痛恨自己為何像傻子般癡癡地守在這裡等這種女人回來!他更痛恨——一再告誡自己要忘了她,但他的目光總是不受控制地隨著她遊走,連她白天穿的是哪一套套裝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一股又酸又悶的感覺襲上心頭,像是有人拿一瓶硫酸直接朝他胸膛灑下,他憤怒!他嫉妒欲狂!

    她為什麼要換衣服?該死!她到底跟麥肯做了什麼?

    他鄙夷的表情深深刺傷了雪茴,令她迅速武裝自己。

    「東方先生。」她刻意以最生疏的語調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如果是公事,麻煩等到明天上班的時間再談。」

    「公事?我們之間只能談公事嗎?」東方霆狂暴地低吼,突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柯雪茴,這幾天你躲我可真躲得費盡心機啊!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卻連一刻都捨不得離開麥肯!那混帳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般死心塌地地跟著他,甘願委曲求全當他的地下夫人?」

    雪茴心痛地聽著他尖銳的攻擊,為何連他也誤會她跟麥肯的關係?他當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隨隨便便就跟人上床的嗎?

    難道……他也是這樣看待三年前的七夕夜,以為那只是男歡女愛的性愛遊戲?不!他怎麼可以……

    她絕望地閉上眼,再度睜開雙瞳時,眼底已染上冰霜。

    「沒錯,我就是喜歡麥肯,甘願當他的情婦,那又怎樣?反正他未婚、我未嫁,玩玩成人遊戲有何不可?我們無須向任何人交代,當然也輪不到你這外人過問。」原來心死之後,什麼無情的話都能輕易說出口。她只想緊緊地封閉心扉,不讓他再傷害到自己;她不能崩潰,不能倒下,她必須保護茵茵!

    外人?東方霆冷笑,陰鬱的氣息令他的臉龐看起來更加駭人。這笨女人甘願為麥肯做牛做馬,但,卻極力地想撇清跟他的過去,像是兩人之間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什麼都沒有!三年前的那一夜她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嗎?在東京的那一個七夕夜,對她而言沒有半點意義嗎?

    雪茴隱約聽到屋裡傳出腳步聲,神情更加緊張。「如果你沒有別的事就請回吧,我要進去了。」她怕茵茵突然開門見到了東方霆,不!這麼激烈的男人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出來,如果他發現茵茵是他女兒,一定會奪走她!

    她緊繃的神色令東方霆疑竇更深,諷刺地道:「你在緊張什麼?怕待會兒麥肯回來看到我站在這裡會誤會……還是,除了麥肯之外,你還在等待其它的男人,怕我誤了好事?呵,柯雪茴,你可真是個不安於室的女人;又或者,你很習慣周旋在眾多男人之間,利用自己的身體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她拒他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已然傷了他的心,令他毫不留情地說出最殘酷的話。雪茴身子一頓,小臉迅速發白,她舉起手,想也不想地便揮出一巴掌。

    他怎能這樣傷她,怎麼可以?他是她……孩子的父親啊!

    這一巴掌打偏了東方霆的臉,也打出了他滿腔怒火。

    「你竟敢打我?」他冷冷地撥開落在前額的黑髮,眸中的烈火幾乎要噴出來將她燒成灰燼。「柯雪茴,你欠我太多太多解釋,你沒有資格打我!」月光下,他一步步地逼近她,像是即將撲向獵物的猛獸。

    雪茴打了個寒顫,她不後悔打了他,她只感歎上蒼為何又讓她遇到他……她無助地一直往後退,背部已抵住雕花大門。

    「你、你想做什麼?」狂囂的氣息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只能膽戰心驚地看著他逐漸逼近的臉龐。

    「你說呢?」他惡意地微笑,森眸迸出戾氣。「你想……如果麥肯就在此時回來,看到他養的情婦在大門口跟別的男人吻得難分難捨,他會有什麼反應?呵,那一定很有趣!」「不!」

    雪茴嚇得睜大杏眼。「你不可——」她的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已以雷霆萬鈞之勢壓了下來!

    這個吻來得非常猛烈,她的抗拒聲立時被淹沒在他強悍的吮吻之下。雪茴死死地緊閉雙唇,不肯讓他有進攻的機會,不肯給他半點反應。

    但她怎會是他的對手?他的舌尖狡猾地輕吮她的唇瓣,在嫣紅處輕咬、深吮……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分開雙唇,熱舌毫不客氣地長驅直人,以最煽情的吻法全面進攻她檀口深處。

    煙草味侵人她的感官,有一瞬間,雪茴膝蓋發軟,幾乎就要癱在他懷中……她記得這個味道!這是她最眷戀的氣味,整整三年,每當午夜夢迴時,襲上心頭的就是他這粗獷的氣味……

    他的吻一直加重,熱舌一寸寸地吃掉她的理智,也吃掉她的力氣。

    他將她牢牢地抵在牆上,像是要擠光她肺部的空氣。大手由她背部伸人衣服裡,貪婪地來回熨貼她光滑的肌膚。

    不行!不行!大腦不斷地發出警訊要她推開他,但雙手……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他吻得好深、好狂,辣舌在她的內心深處燃起催情火花,滾燙的感覺牽動身上的每一根神經。

    幸好別墅門口有一棵大樹,樹蔭之下非常隱密,使得路過的車輛看不到這一幕。不需脫下她的針織上衣,他的手已利落地鬆開胸罩背後的銀扣,火熱的吻也由她的芳唇往下游移……

    但,當他發現她藏在上衣裡頭的心形項鏈時,整個人頓住了!

    他永遠不會忘記這一條項鏈,三年前在香港機場,兩人就是同時看上它,所以才相遇的。那時他搶先一步付帳,等於是他送給她的禮物。

    她為何一直戴著這條項鏈?她不是根本不愛他嗎?這個發現令東方霆非常錯愕,非常迷惘。「唔……」

    雪茴不知他到底看到了什麼,但他一鬆開她,她唯一的念頭便是想往屋裡沖。「你……讓開!可以讓我進屋去了吧?」她怕自己若再繼續站在門口,茵茵會跑出來找她,那情況就更麻煩了。

    「不行!」東方霆黑眸灼灼地盯著她,再度扣住她的身子,犀利地返問。「你為何一直留著這條項鏈?」項鏈?!

    雪茴心跳頓時漏了一拍,沒有勇氣低下頭看頸上的項鏈。慘了!她不該讓他看到這條項鏈的,再這樣癡纏糾葛下去,她怎麼管得住自己的心呢?

    三年了!從她戴上項鏈的那一天開始,她幾乎沒有將它解下過。每當遇到困難、遇到挫折時,她便會輕輕撫著鏈墜,假裝他就在她身邊,以最溫柔的眼光看著她。這樣,她便可得到最大的勇氣!

    甚至生茵茵時,在產房苦苦掙扎的她也是借助這條項鏈才闖過來的,這等於是她的護身符。「你說啊!」東方霆強悍地逼問。「為何還留著這條項鏈?快說!」他的思緒非常混亂,他真的不明白她為何還戴著這條項鏈。該死!枉費他在商場上無比精明,不管面對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冷靜地分析;但一遇到柯雪茴,他的心……他的心就像是一團被貓咪扯亂的毛線球!

    他討厭這種混沌不清的感覺,他完全無法確定這女人究竟在想什麼?

    她是一個謎樣的、卻深深吸引他的女人……

    「我……」雪茴在他火熱的注視下幾乎說不出話。「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她能說出會見話嗎?他不會信的,恐怕他會認為她又在要心機。

    「不准你逃避,快說!」東方霆緊扣住她的肩膀,不容她閃躲。這個解釋對他很重要,非常重要!

    一個奇怪的念頭閃過腦海,有一瞬間他幾乎認為自己一直錯怪她了,她不是個愛耍手段的女人。但,他們此刻就站在麥肯送給她的金屋前,他到底要怎麼想?要他如何相信她?他陰鬱地冷笑。「你為何還戴著這項鏈?難道你跟麥肯翻雲覆雨時,不怕他問嗎?」一想到她跟別的男人上床盡情纏綿,他便嫉妒得要發瘋!

    巨大的痛楚掠過雪茴眼底,但她馬上把自己武裝得更好,故作不在乎地微笑道:「他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更何況……原來這是你送的項鏈啊?我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忽視他!忽視他!唯有忽視他,她才能漠視他給她的傷害。

    這一句話像導火線般地引爆了他的憤怒,他的臉色頓時轉為鐵青!他幾乎要狂笑了,笑自己怎麼這麼笨,竟讓這種女人要著玩?竟把她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一個角落……他的表情殘佞,冷笑道;「是嗎?原來你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原來我在你心中跟其它的人幕之賓沒有什麼區別。柯雪茴,你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啊!我現在就讓你想起來,讓你想起我們發生過的事,讓你想起你曾經放蕩地哀求我要你!」

    「你想做什麼?」雪茴心底直打顫,他現在的表情好可怕,像是來自地獄的撒旦!「做你跟每個男人都做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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