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王,天女……天女在宮外昏倒了。」納奇像火燒屁股似的衝進太陽殿稟告,打斷了正在進行的議會。
「納奇,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卡洛士從椅上霍然站起來,雙手撐著石桌,神色緊張的問。
「天女在宮外昏倒了,薩桑將軍已將她送回宮中。」
卡洛士聽完納奇的話,丟下正在議論國事的眾大臣,疾奔向阿布達宮。
當卡洛士進入房間時,看到御醫正在替依秀兒檢查,他默默站到御醫旁邊,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沉重壓力讓御醫知道王在等他回報。御醫不敢怠慢的告訴王他的檢查結果。
「王,天女沒什麼大礙,只是多餐未進食,身體虛弱了些,多休息調養就好。」
卡洛士不開口,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時,床上傳出一聲呻吟,接著依秀兒緩緩張開眼。
「出去,全都出去。」卡洛士大聲怒吼,待御醫和侍女們離開後,他坐在床沿,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眼中盛滿關懷之意地問:「你還好嗎?現在感覺如何?」
依秀兒回他一個慘兮兮的笑容。「又餓又累,既想睡又想吃。」
卡洛士走到房門外交代侍女一些事,又走回來坐在她身邊,可是表情完全變了一個樣,他用嚴厲口吻說:「你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整成這副鬼樣,等你回答我之後,才准你用膳、睡覺。」
「人家沒做什麼啊,只是到宮外造福人民而已,替他們看病療傷沒什麼大不了的。」她用無辜、天真的表情望著他,寄望他會因此而心軟,不再追究。
卡洛士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怒氣,「從今天起,不准你再替人看病療傷。」
「我不要聽你的話。」依秀兒雙手捂著耳朵。「你知道從我和你在一起後,你說了多少次『從今起』嗎?你每次都限制我不准這、不准那的,可是我在宮中好無聊,像廢人一樣,我受夠了,拒絕再聽。」依秀兒漲紅小臉不服氣的昂著頭。
這時侍女正好送補膳進來,看到眼前一觸即發的情景,停住腳步猶豫著是要退或進。
卡洛士瞄到侍女進退維谷的表情,招手要她進來。
侍女小心翼翼的走入房內把補膳放在桌上,不等王揮退即速速離去。卡洛士十分擔心依秀兒的身體狀況,要她先把食物吃了再繼續討論,完全忘了先前的威協。
「我不要,你不答應我繼續替人看病,我就不吃飯。」她撇過頭去,可是鼻子聞到香味,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響,害她挺沒面子的。
卡洛士原本想不吃就讓她餓肚子算了,可是看到她瘦削的身子及眼眶下的黑影,終究不忍的妥協道: 「你想替人看病可以,每天限十名……」
「不行,太少,三十名。」她和他討價還價。
「十五。」
「二十。」
「十六。」
「二十。」她緊定地說。
「好吧,就二十名。」他實在拗不過她。
依秀兒突然改口說:「二十五。」
卡洛士瞪了她一眼,「別得寸進尺,二十名最大極限,別挑戰我的忍耐度。現在我要你答應我,不准早出晚歸,不准太勞累,不准無人陪侍在旁,不准……」他看依秀兒又孩子氣的把耳朵捂起來,不禁感到好笑。他拉下她捂耳的雙手,「最後一條,不准讓我擔心。」接著傾身吻了她小嘴一下,專制地宣佈:「吃飯。」
餵她用完補膳後,他體貼的等她入睡才離開。
經過一日的休息、調養,依秀兒生龍活虎的出現在民眾面前。昨日在醫所暈倒的消息火速傳遍了巴達城,今日民眾看到天女平安無事的出現,不禁心喜高聲歡呼。在民眾心裡天女代表著一股安定的力量,沒有她就沒有祥和的巴達城。
卡洛士得知依秀兒深得民心,也很為她高興。
下午,卡洛士專程從太陽殿回宮,他看到依秀兒優閒地坐在鞦韆上,心思不知飛往何處,一點兒也沒注意他的到來。他大跨幾步到她身邊,用力的緊擁住她,「在想我嗎?不准說不!」
依秀兒無奈地附和說:「是啊,是在想你。」
不管真假,卡洛士被哄得挺開心的。
他摟著她背靠鞦韆,享受微風吹拂,一副滿足樣。「我們倆現在就像老夫老妻,感覺真不錯。」
依秀兒聽了輕笑出聲。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坐直了身體,告訴她:「你在這兒等一下,我馬上回來。」即匆匆離去,留下她一頭霧水坐在原位。
卡洛士一會兒就回來了,他手中提了一個竹籃子,神秘兮兮地叫她閉上眼睛不准偷看。他從竹籃內抱出一隻白色小狗放在她手上。
依秀兒倏然睜開眼,驚喜地大叫:「哦!好可愛。」她愛不釋手的摸著小狗毛茸茸的身體。等小狗嗚咽的哀鳴,她才發現狗嘴巴被白色絲線綁住了。她替小狗解開絲線,小狗興奮地吐舌舔她的臉,依秀兒開心的大笑。
卡洛士見她笑得開心,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笑,情緒隨她起伏。
依秀兒跟小狗玩了一陣子才問:「為什麼把它的嘴綁起來?怕它咬我啊!這麼小的狗不會咬人的。」
「不,我知道它不會咬人,我是怕它叫出聲破壞了驚喜那就不好玩了。你喜不喜歡這份禮物?」
「喜歡,愛死了,謝謝你。」她強調似的點點頭。「我要叫它『普魯』。」
「很好,很高興你喜歡,但只有『謝謝』兩個字未免太簡單了。」
「太簡單!什麼意思?你要我怎麼謝你?」她不懂的望著他。
「走,跟我進房就知道了。」
依秀兒見他笑得很邪氣,眼睛閃閃有神,驀然瞭解他的意思。她把紅透的臉埋進小狗的絨毛裡。
「討厭,大白天的,說這麼不正經的話。」
卡洛士把小狗抓回竹籃內關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她抱起來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依秀兒大叫:「等等,我兒子怎麼辦?」
卡洛士停下腳步,「兒子,哪來的兒子?」
「普魯啊。」
他恍然大悟,召了一位剛從身旁經過的侍女去照顧小狗,他抱著她繼續走。途中,卡洛士明確的告訴她:「我們不需要一隻狗當兒子,要兒子我們自己生,我會好好努力。」
這份宣言意謂著將有一場婚禮。
「那妲,你聽見了沒有?外傳祭祀大典過後王要娶後,可惡的是新娘不是我,看來我們要趕快下手做掉那妖女才行。」蜜姬怨毒地說。
「小姐,我一直找不到好時機下毒,再等幾天看看好不好?」
「再等幾天?不行,我沒耐性。今晚,就是今晚!我要她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依秀兒深受巴達城人民的喜愛,巴達城也因她而顯得生氣盎然。以前在卡洛士王暴政雖是物豐民饒,但巴達城人民非常嚴肅、拘謹。現在不一樣了。卡洛士王受依秀兒潛移默化的影響下推行德政,人民笑口常開,社會呈現祥和之氣,曾來過巴達城的商人對這大改變可真受到驚嚇。
依稱兒自從有了普魯陪伴,不再天天喊無聊,而阿布達宮到處充滿了她銀鈴似的笑聲。
「普魯,來,握手。不對啦,這一隻才是左手,這
只是右手,再來——次。」依秀兒這兩天全心全意的教小狗禮儀,忙得不亦樂乎。
卡洛士在一旁看了搖頭說:「依秀兒,它只是一隻小狗,又不是人,哪知道什麼叫握手,不要浪費精力在它身上了。」
「會啦,會啦,它聽得懂,普魯是我見過最聰明的狗。」她不服氣地說。
「真是教狗為難,不如把心思用在我身上來得好。」
「好啊,卡洛士,來,握手,要左手。」她轉向他攤開手掌。
他在她頭上猛敲一記,笑說:「你把我當狗啊。」
「是你自己說把心思用在你身上效果較大,我只是照做而已。」她揉著頭無辜地說。
普魯見主人不再以虐待它為樂,兀自跑去玩。它就像一般頑皮的小狗,體力旺盛的橫衝直撞,繞著綠色植物又跑又叫。當狗把鼻子探入一株多刺的仙人掌裡,驚嚇的汪汪叫著跳向後。
它的行徑逗得依秀兒哈哈大笑,卡洛士被她愉快的笑聲所感染,臉上也泛起笑容。
躲在柱子後面目睹他們嘻笑的蜜姬緊繃著臉,眼睛充滿瘋狂和恨意,灼亮異常。
* * * * *
夜晚涼風一陣一陣地吹,把白日的酷熱吹散。太陽殿燈火通明,正值晚宴時刻,侍女們進出頻繁。
那妲伺機混入侍女中,眼觀四周,耳聽八方,到處查探。
「喂,那個賊頭賊腦,過來!不要看別人,就是你。」總管手叉著腰喝道。
那妲被總管點到名,以為行跡敗露,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過來呀,傻在那幹嘛!把這盅鮮魚湯端去給天女喝,這是王特別交代的,小心別打翻了。」總管交代完又忙別的事了。
那妲心想,天掉下來的好運。她小心翼翼的端起湯走往太陽殿。送達後,她躲在大廳一角觀看。
「依秀兒,真熱把湯喝了,這對身體有益。」卡洛士催促著。
「這麼多我吃不完,我們一人一半好不好?來,我餵你。」依秀兒舀了一湯遞到卡洛士唇邊。
那妲忍不住額頭冒冷汗,臉色發白,她萬萬沒想到王會去喝那碗湯。當她看到王把湯匙推開時,她手撫著胸口大吁了一口氣,接著小聲咒罵道:「臭女人,存心嚇我,想死還要拖個墊背的。」
依秀兒百般不情願的喝湯,想到要把一大碗湯喝完就頭皮發麻。她很努力的吃才吃了一半,肚子已經撐得不得了,懷中的普魯貪吃的汪汪叫,想要主人也餵它吃一點。依秀兒趁卡洛士轉過頭和旁人說話時,很大方的與普魯共享。狗把剩湯及魚肉吃得一乾二淨,還意猶未盡的猛舔碗底,那可愛的模樣讓她看得嬌笑不已。
她不經意地瞥看了卡洛士一眼,發現他正盯著她瞧,她心虛的吐吐舌,再給他一個微笑,打算裝傻混過去。
卡洛士不吃她那一套,低聲告訴她:「依秀兒,消夜還是魚湯。」他看到她瞬間垮下的小臉,不禁哈哈大笑。
「壞心腸,虐待我為樂,我……」
話沒說完,依秀兒驚覺懷中的小狗非常不對勁,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停,一下子就兩眼翻白死掉了,快到來不及救治。
卡洛士大喝一聲,「有人下毒。」
太陽殿內的人聽聞全駭愕不已。
「殿內有人統統不准離開。納奇,派人到膳房把所有的廚子帶來殿上,我要找出是誰向天借膽敢下毒謀害。」卡洛士怒不可遏的下令。
而那妲早在確定依秀兒喝下第一口湯時離開,現場已沒有她的人影。
依秀兒腦中一片空白,雙目低垂望著依然抱在懷中的小狗,不敢相信前一刻尚活蹦亂跳的狗現已僵硬不動。小狗醜陋的死態在她腦中烙下一個印,她全身發抖無法控制。
卡洛士命人把她懷中猝死的小狗拿去埋了,體貼的擁著她,輕聲安慰,撫平她不安的心。
納奇領著所有廚子來到殿上受審,卡洛士示意薩桑由他審問後,即抱起依秀兒回阿布達宮休息。
蜜姬從那妲口中得知天女喝下毒湯後,一夜好眠到天亮。
「不得了,小姐。不得了啦!」那妲急急忙忙地衝進蜜姬的房間。
正坐在梳妝台前對鏡描眼線的蜜姬放下手,略微揚眉地問:「什麼事慌慌張張的?大呼小叫,一點兒氣質也沒有。」
「小姐,大事不好了,那妖女還活著,我剛剛到外面打水時聽到的。」
「什麼?你昨晚不是說她喝下毒湯,怎麼可能還活著?會不會是你聽錯了?還是你放錯藥?再不然就是昨晚你眼花?」蜜姬頗為震驚的猜測,她實在不願相信這青天霹靂的消息,昨夜她作夢還在笑呢。
「我沒聽錯,大家都在傳這件事。我也沒眼花,我確定她喝了魚湯。若說是放錯藥,更不可能,昨晚她的寵物喝完後不到一分鐘就死掉了。」
「怎麼會這樣呢?該死!跟我原先料想的不一樣。」
蜜姬懊惱的在房內踱步。突然,她定住腳,「會不會是毒藥的份量不夠,所以沒毒死她?」
「我放的毒藥是沙漠中著名的劇毒——班蝥素,五色無味,只要一小撮就足以毒死數十人,何況我昨夜灑了一大包在湯裡,不可能份量不夠,我看我去外面探聽一下究竟怎麼一回事。」
「也好,快去,快去,小心些,不要遭人懷疑了。」蜜姬擔憂地叮嚀著。
那妲走後,蜜姬已無心再繼續裝扮自己,坐立難安的到處走動,深恐王查出主事者,到時一定死得很難看。想到死,她全身泛起寒意。她走到床沿坐下,雙臂緊緊抱住自己,手掌在手臂上摩擦,頻頻看向門口,殷切地等那妲趕快回來。
蜜姬引頸盼望終於盼到那妲回來。
「怎麼樣?到底怎麼一回事?王查出是誰了嗎?」她急切地問。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好消息是王沒查出是誰下毒,因為當天侍女太多,總管記不起把湯交給誰。壞消息是毒藥對天女根本沒用,她本身不畏毒,任何毒物對她不具威協。小姐,你想她會不會真是天神下凡?」那妲在提到依秀兒的口氣中多了一份尊敬,不再用妖女稱呼她。
「不,我不相信她是什麼天神,連毒藥都毒不死的人一定是妖怪變身。那妲,我們一定要置她於死地,若不除掉她,我永遠沒有揚眉吐氣的時候,甚至會被逐出宮。」她不敢想像被驅逐出宮的下場,自進宮一年多來享盡榮華富貴,要再回頭靠姿色、勞力工作,那是萬萬不可能,比死還慘。腦中自動出現一幕自己在太陽下汗流浹背的跳舞,嚇得她臉色發黑,對驅逐出宮的恐懼遠超過死亡的威協。
「那妲,你點子最多,快想辦法。」她催促著。
「小姐,我暫時想不到辦法,給我一段時間好不好?」那妲不願在短時間內再設陷害依秀兒,昨晚下毒事件大家記憶猶新,她必須避著點。
自從普魯死掉後,依秀兒天天鬱鬱寡歡不展笑顏,對於普魯的死她有一份很深的愧疚,因為它等於是間接被她害死的。卡洛士曾表示要再送她一隻小狗當寵物,可是依秀兒拒絕了,她怕另一隻狗也同樣遭受來不及長大的命運。
卡洛士在後花園找到依秀兒,他示意隨從納奇站遠些,以免打擾到他們倆。
「依秀兒,看著我。」卡洛士坐在她身旁命令道。
他雙手憐惜的捧著她的臉, 「依秀兒,看你不開心我也很難過,但我很慶幸死的不是你,不過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查出下毒的人給予重懲,絕不讓你再受到傷害。」
「卡洛士,我好怕。我雖為普魯的死難過,但我更怕和你分離,我並非不死之身啊。」她環住他的腰,臉靠在他的胸膛,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好有安全感。
他像在思考什麼重大事情似的望天沉默著,好半晌才開口。
「明天祭禮大典過後我們就成親,連封後大典一起舉辦,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做準備。」
依秀兒猛然抬頭,聽他說要結婚嚇了一跳,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你的軍臣、神官以及王親國戚,他們會贊同嗎?」
卡洛士縱聲大笑,對她荒謬的問題感到好笑。
「我不需要徵求任何人的同意。我是王,巴達城權力最大最大的人。誰敢反抗我,誰敢說我不是?若有人敢反對,我就殺一儆百,讓眾人知道我的決定是不容其他人有二意的。」他霸氣萬千的說。
她緊蹙眉頭,「卡洛士,你不能這樣,我們應以民意為主,而且我不要嫁給一個殘暴成性的人,動不動就殺人,把人命視做螻蟻,這樣的你讓我害怕。」
「你配我是再恰當不過了,而且由人民崇拜你的程度看來,徵求他們的意見是多此一舉,何況歷代君王沒此規矩。」
「問問又有何關係,難道你怕他們不贊同?」
「不,絕不。我的決定毋需徵求誰的認可,我是王,如果連自己的王后都不能選擇,那當王還有什麼意思!」說著,他頑皮地對她眨眨眼。
站在不遠處的納奇看到王的舉動,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他從不知道王也有這麼不正經的一面,以前王除了凶暴還是凶暴,在王身邊的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天女是改變王改變的最大因素,無怪乎神官卜封說天女是福星落凡。
依秀兒聽到他打趣的話,挑高了秀眉,「選擇?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卡洛士笑著輕啄了一下她的唇,「你是唯一的選擇。」
祭禮大典過後三天,巴達城舉辦了一場豪華婚禮,豪華的程度令前來祝賀的各國使者咋舌不已,對巴達城的富裕留下深刻印象。
依秀兒白天遵照傳統禮節成婚,到了晚上新婚之夜,她提出一項讓卡洛士暴跳如雷的要求。
「什麼?!這個時候你要我去找石匠來,你有沒有搞錯?」他瞪大眼,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沒錯,請石匠來,我要他在石板上刻字,這件事若沒做好,我們結婚就不算數。
「老天,這算什麼!你要石匠刻字做什麼?」他煩躁的爬梳一下頭髮。
「這在我的國家是一種儀式、證明,刻石板代表著婚姻會像石頭般堅固、不朽,通常我們會在結婚之前完成它,然後放置在新房內。因為之前忙於祭禮大典,我忘了做,所以……」她無奈地聳聳肩。
卡洛士看著她脆弱的神情,驀然瞭解她的心思,她是想經由這重大的日子擁有一件熟悉物,多一份安全感。想通之後,卡洛士頗能體諒她的心情,原先的不滿化為諒解,輕聲說:「我懂。」
他命人召來石匠,接著坐在椅上並把她擁進懷裡,拂開她的秀髮,吸吮她的耳垂,並慢慢往下移動輕吻她的粉頸。
「卡洛士,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她頗為不安地吞嚥口水。
「嗯?」他的心思留戀在她細緻的頸項上。
「按照我的國家的習俗,石板刻好之前,不能有肌膚之親。」
「什麼?」這下子卡洛士眼冒火花,恨不得把手擱在她脖子上掐死她。
「卡洛士……」依秀兒眼中蒙上一片薄霧。
卡洛士見她那副楚楚可憐樣,頻頻深呼吸壓下怒氣,心想,新婚之夜的重頭戲勢必要往後延一天了。
「好,我答應你。」他咬牙切齒地說。
「哦,卡洛士,你對我真好。」她給了他一朵燦爛的笑容。
好久沒看到她笑了,這朵朝陽似的笑容令他屏息,他忍不住低頭擷取這陽光。
石匠來到新房門口,猶豫著該不該踏入房內宣告自己的到來。
卡洛士熱吻之後抬起頭看到石匠在門口躊躇不決,厲聲喚他進來。
「王,有何吩咐?」石匠跑在地上,抖著身子問。宮內人人都說王改了性子,但在他沒親眼見著前,腦中還是存留著王以前殘暴的形象。
卡洛士繃著臉,厲聲說:「我命令你用最好的石材連夜趕工刻字,在明晚之前完工,不得有誤。」
「卡洛士,我們不趕。」依秀兒出聲說道。她知道石刻很費神、費力,尤其是她想刻的字又多,這個時代的巴達城又沒雷射機,限時完工對石匠來說太嚴苛了。
卡洛士凶巴巴地瞪她一眼。
「我……」她一開口,他又瞪了她一次。
「閉嘴!」他氣呼呼的說,然後轉而怒視石匠。「再說一次,明晚之前完工。好了,你可以走了。」
石匠鼓起勇氣問:「王,那……石板上要刻什麼?」
依秀兒趕緊遞出一張紙給石匠。「麻煩你了。」
石匠領了紙後深深一鞠躬,趕緊溜出房,走時心想王根本沒變,還是一樣可怕。
「卡洛士,你為何那麼生氣?」依秀兒不解地問。
卡洛士將她抱到床上放下,低聲咕噥著:「慾求不滿哪。」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
今晚是新婚之夜,也是兩人第一次規規矩矩的睡覺。
多難忘的回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