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他的魅力,令她坐立難安。
她怎麼能喜歡他呢?
「你有把柄在我手上喔,我看過你的身體。」他警告道。
把她氣得差點暈過去,當場讓她跳腳。
可是……她一臉苦惱。
終於有人比她高了耶,而且是一八三公分耶,又英俊又有強健的體魄,放棄了多可惜,她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耶!
別人想要都要不到,不信你聽聽——
「真的嗎?」
「真的,他真的長得好帥,也很性格,我覺得上班好幸福喔!」那名女職員陶醉的說。
嗄?幸福?哼,等她領教到了之後她就知道幸不幸福。
她一臉受不了地折回辦公室,可是才剛坐定,那名女職員陶醉的笑臉馬上又浮了上來,她不由得悶笑起來。
老實說,每天能見到他是很幸福的事,她現在每天就好期待上班的時間,嘻嘻……
啊!不行!她馬上端正神色。
意識到有人眼光往她這邊瞄,她這才發現她忘了拉上窗簾,真是糟糕,她傻笑的模樣一定被人看見了。
她是個主管,要有主管的樣子。
她趕緊振作,做個深呼吸。
「石信助,你的企劃書呢?」她打開門大嚷。
「我正在趕工。」石信助嚇一跳地站起來。
「我在等。」
「是。」
她隨即關上門。
一陣竊笑聲立即揚起。
「我以為又要挨罵!」石信助拍拍胸脯。
「小心她聽到。」
我又不是老虎。她不滿的嘟起了小嘴。
每次都「警告」別讓她聽到,偏偏擴音器都「不小心」開著,真是討厭!
她生氣的拿起早上買來當午餐的三明治,心情煩懊又沒有胃口,唐繼堯弄得她心神不寧,真煩!
她應該有骨氣一點,對一個經常警告她「你不怕我說出去?」的男人,應該要徹底的深惡痛絕,怎麼可以受他吸引呢?
把她氣得雞飛狗跳,她為什麼還要喜歡他?
如果她的感情也能像她的腦袋這麼理智就好了,
她氣悶的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滿臉不是滋味。
突然,門打開來,唐繼堯走了進來,一見她正在吃午餐,一臉驚奇。
「我以為你又忘了吃飯時間。」他脫下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
這傢伙經常忘了吃飯時間,好像不吃飯可以似的拚命做,起初他以為是偶爾忙得不可開交才忘了時間,可是漸漸地他發現,這不是偶然而是經常,幾乎天天。
她對工作的投入實在教人佩服。
「你倒是挺準時的啊。」她嘲諷道。「每天時間一到就拋下筆,天塌下來都沒有吃飯重要。」她還以為他今天出差會例外呢!
「沒錯。」他一點都不受影響的坐了下來,一臉不贊同的看著她的三明治。「吃飽了才有力氣,沒吃飯我就沒力氣做。」他才不管她怎麼說。
這傢伙!她白了他一眼。
每次午餐時間一到,他就扭開收音機,逼得她無法思考、無法構圖、無法想文案,把她氣得只好拋下筆,也跟著開始吃午餐。
有他在,讓她生活過得正常一點還不好?
他得意一笑,不理會她的白眼。
他偏偏要跟她作對,真是奇怪。以前他沒來的時候多好,她甚至可以不吃呢!
他為什麼不到餐廳用餐呢?為什麼?這樣惹她生氣他很快活?
對了,他想要接替她的位置,她差點又忘了。
「你啊……」他受不了的走了過來,拿起她桌上的另一個三明治吃了起來。
「噯,你……」她差點噎著,「你……你把我的三明治吃完了,我吃什麼?」
「那就到外面去吃啊!」天天吃三明治,餐餐吃三明治,噢,他看了都想吐!
「我哪有天天吃?」
「那你這幾天吃什麼?」他低首反問。
「呃……」她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卻發現她忘了她這幾天是怎麼過的,一臉錯愕。
「哼!」他無力地搖頭。「難怪你嫁不出去。」
「你說什麼?」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她嫁不嫁得出去,又跟三明治有什麼關係了?
「你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將來你怎麼有本錢照顧你的家人?」
她一臉怒火忽而轉為驚愕。
原來他是在關心她啊……
瞬間她像中了魔法。
一絲驚喜的戰慄竄過她全身。
難道……難道……他故意扭開收音機讓她沒法工作,是為了……她?
見她驚愕的雙眼像發現了什麼似的逐漸發亮……他暗暗呻吟了起來。
傻瓜,他只是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餓肚子,尤其那人又那麼認真努力。
她此刻的表情,就像那天抱著他嘟囔著「我愛你」一樣,讓他渾身發毛。
「我去買點東西,馬上回來。」他托辭趕緊離開。
他可不要成為人家的替代品,喜歡不成楊哲勳,就改喜歡他?把他當什麼了?
明知道自己對她的印象已由輕浮、惡劣逐漸好轉,但,那天他一入門乍見她時的感覺,早已因知道她心裡有個男人而煙消雲散。
沒錯,他是一見鍾情,對她一見鍾情,但那是在認識她之前。
好奇怪,見他抗拒的表情,她百思不解。
她該不會是會錯意?她彷徨了起來。
疑惑和不安,讓她愈來愈不安,偏偏這時候楊哲勳又來招惹她,一見唐繼堯走了出去,他馬上扭轉門把,門沒敲的就走進來。
她驚愕的回首,突然一臉的怒氣。
「你來做什麼?」她見到他就厭煩。
明明就快結婚了,還是喜歡來招惹她,一副想腳踏兩條船的賊樣,令她深惡痛絕。
「我是你的上司,我不能進來嗎?」
「你不能沒敲門就進來。」他是課長,她不能和他硬碰硬,可是她臉上寫滿了討厭。
「聽說我和芳芳是你辭職的原因?」楊哲勳恃別喜歡撩撥她的情緒。
以往她會噴火,可是他現在是課長,一個不小心他可是會給她很難看的喲,看她怎麼應對。
她沒有答腔,當做沒聽見,埋首假裝忙碌。
「以女人的立場而言,人生不必疲於奔命,當不成課長,當課長夫人也不錯。」楊哲勳又故意刺激她。
「誰知道我能不能當成經理夫人呢?」她故意一歎。「原來你胃口這麼小,打算當一輩子的課長。」
「你!」
她無辜地一聳肩,站了起來,與他齊高的直視他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個部門為你一直都沒有課長呢?」她提醒他。「你忘了?」
楊哲勳突然臉色一變。
他想起來了,白薇薇剛來的時候,有一次在開會時,這個部門的前課長在經過她身邊時,突然摸了她的臀部一把,當場被她啪啪兩巴掌給打掉了老花眼鏡。
打得大家目瞪口呆。
死不認帳的前課長和她對質,最後她是以狠踹了對方一腳,一句「我不幹了」揚長而去的。
沒想到一個禮拜後,她勇奪廣告新人大獎,當天老總連夜把她請回來,從此她再也沒有上司,只除了經理和總經理外。
「相不相信?」她驕傲地一昂首。「公司還是會留下我,如果我說不做的話。」她挑釁的湊近臉瞪著他。
「你……你!」楊哲勳臉上青白交錯。
她說得沒錯,她說得沒錯,論實力他不是她的對手,現在更多了一個唐繼堯令他忐忑不安,他很擔心隨時會被幹掉。
唐繼堯才剛交出了第一件作品,就博得了客戶的一致讚揚,做出了非常漂亮的成績,而他呢?
突然,他靈機一動。如果讓他們兩個不合……那一定很有趣。
「看得出你很喜歡他。」
她忽而紅了俏臉,不自在的別開眼光。
「別胡說!」糟糕,被大家看出來了。
還胡說呢,她都臉紅了,他只不過隨便說說,她馬上就承認,真單純。
「可是我看他好像對你不怎麼樣。」
對,對,沒錯,在他的眼裡,她還是那個輕浮,可以隨便帶陌生男人回房間的女人。
她一臉苦惱,顯然又被說中,讓楊哲勳竊笑在心底。
誰教他們是同一期進來的,她強悍又精明——那是外表,在愛情方面她是白癡——他這個花心大蘿蔔一眼就看出來了,她能厲害到哪兒去?
「願不願意讓我教授你幾招?」
她當然不願意。
楊哲勳自顧自說下去,告訴她,如果她能夠「可愛」一點的話,就不怕沒人追了。
他竊笑的關上門,心想有好戲可看了,她會不會「可愛」到穿緊身窄裙來上班,像沉芳芳那樣,還是穿著V領低到可以看到乳溝的緊身上衣?啊,他真想看看她出糗的表情,以及唐繼堯看到她「蛻變」後的驚嚇臉孔。
「可愛?」她的眼光不由得看向那個英俊的男人的座位,霍地睜圓了眼。
像是有什麼新發現!
對呀,她就是太凶悍了,所以才一直交不到男朋友,哎呀呀,她怎麼沒想到呢?
如果她也可愛一點的話,說不定……說不定……說不定唐繼堯就會喜歡上她了,不再認為她是個輕浮的女人。
楊哲勳的話,如醍醐灌頂般的澆在她頭上,讓她信以為真。
她興奮不已,眼睛愈睜愈大,開始認真思索著該怎麼變得可愛。
可是她該怎麼可愛呢?
這天大的難題突然掉在她頭上,她不知如何是好。
不趕快工作,就把你們吃掉!
這句話可千萬不能再說了。
突然,她非常確信這句話是趕跑一百零一個對她有好感的男人的元兇。
「嘻嘻……」她輕笑了起來,為了即將到來的美好明天喝采。
明天唐繼堯一定會這麼說——
「白薇薇,你這套衣服真是漂亮,不高的人穿這套衣服一定不好看。」嘻嘻……
她忍不住又輕笑起來。
幸好大家都去吃午餐了,沒人看到他們家老大今天不太正常。
那麼她就應該要「羞答答」的響應,讓他看到她「可愛」的一面——瞧,她都想好了。
她趕快到化妝室去練習,忍不住地扮個「鬼臉」,啊,不,是扮「可愛」的表情。
這樣嗎?
這樣嗎?
這樣嗎……
她對鏡練習,表情卻愈看愈「猙獰」,怎麼都無法與可愛畫上等號,她洩氣的嘟著臉,又做了個鬼臉。
一個女職員突然走了進來,看到她的表情嚇了一大跳。
「老大,你怎麼了?」
她也嚇了一大跳。
「我……我肚子痛。」她趕緊佯裝肚子疼的彎下腰。
這種情形被同事撞見了,怎麼辦?
「難怪我看你笑得好痛苦。」
「嗄?!」她洩氣的圓睜著眼眸。
同事走了出去,她聽見轉角處傳來的對話,不由得又一陣洩氣。
「……我很喜歡他耶,可是女暴君把他霸佔住了,害他都很少來我們這裡走動。」
誰是女暴君?她忍不住生氣。
他受歡迎的程度即使沒有她霸佔住,也輪不到這個叫美和的傢伙!她生氣的走了過去。
「糟糕,母老虎來了。」噓——
她生氣的瞪了她們一眼。
他的廣受歡迎,教她洩氣,可是心卻不由自主地飛向他。
「老大走了?」美和終於出來。
「走了,好倒霉被她聽見。」另一個跺腳的說。
「她不會怎麼樣的,她只會吼男人而已。」
「對呀……」兩人相視而笑。
或許就因為這樣,大家才這麼吃定她,如果聽見她此刻的心聲,恐怕就不敢這麼笑了。
女上司罵人就被稱做是女暴君,男人就不會?
這麼說男人罵人是應該的囉?
有沒有搞錯?
「去哪兒了?」唐繼堯一見她回來,立刻將桌上的餐盒打開。
她盯著他好久,一臉的五味雜陳。
「你又怎麼了?」他奇怪地走近她,看看她又哪根筋不對了。
「你喜歡像美和那種型的女人,對不對?」如果是,那麼她扮可愛就沒有用了,美和是溫柔型的。
「美和是誰?」他奇怪的問。
突然,她揚起了驚喜的笑容。
「沒……我隨便問問。」
決定了,明天就扮可愛!
她要成為一個可愛的女人,只要努力一定會成功的。
可愛的女人,第一步就是要細聲細氣。
可愛的女人,第二步要裝著害羞一笑。
可愛的女人,第三步衣服也要穿可愛型的。
什麼套裝啦、褲裝啦,統統不要穿了,她要可愛,可愛……可愛到擄獲唐繼堯的心。
「老大,別開玩笑了!」五隻手指頭驚愕地在她眼前揮了揮。
她這才回過神來,瞬間面紅耳斥。
她一個人又是傻笑,又是摸臉的,老大今天有沒有問題?
「這可是會影響工作的。」
說話的男職員一直看著她,讓她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有個像磁鐵般的男人吸引她全副的注意力,害她今天什麼都沒辦法做,只好趁早收拾回家。
隔天一大早,她穿著一件綴滿了蕾絲的蝴蝶袖上衣,一件雙層花邊的蓬蓬短裙,提著一個粉紅色可愛包包,一踏進部門……
大家全都目瞪口呆。
「那個人是誰?」
「是我們公司的嗎?」
唐繼堯驚愕地看著她,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你……你……」怎麼……怎麼穿那麼奇怪?
「老大!」突然有人認出她來,驚疑地大叫。
「老大,你玩笑開太大了!」有人愕然發現是怎麼回事。
大家哄堂大笑,開始圍過來,還有幾個女職員笑到眼淚差點流出來。
「不好看嗎?」她愕然地問。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唐繼堯臉色一陣鐵青,一看站在遠處的楊哲勳和沉芳芳正得意洋洋的,一副正中下懷的表情,他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穿洋裝不好看。」他滿腔的怒火,知道她被人耍了,暗暗咬牙的握緊了拳頭。
不好看?
不好看?!
大家差一點暈倒和哄堂大笑的模樣撕裂了她的自尊,她竟然成了笑柄?!
她躲在廁所裡痛哭流淚。
「羞死人了。」
「原來老大喜歡唐繼堯。」
「你們看到沒有?她竟然穿洋裝。」
「笑死人了,女強人穿洋裝怎麼會好看呢?」
她不甘心地躲在廁所裡,氣得直哭。
難道她這一輩子真的只能工作,不能有女人的夢想?她在心裡吶喊。
男人走出一步,就有七個敵人,女人就不止了。
「嗚嗚嗚——」她掩面痛泣。
「唐繼堯,」女職員們落井下石。「經常聽到她在罵屬下的聲音,你有沒有被嚇到呀?」
「我覺得她很帥氣呀!」他老實說。
「呃?!」大家一臉驚愕。
「這樣的女人才有味道。」他加了批注。
「是嗎?」女生們一臉驚奇的說。
「可是你不覺得她很凶悍嗎?」有人不死心地問。
「我覺得她很有活力。」男人會覺得女人「凶」「悍」?那當什麼男人?
「可是……」
「她的活力教我欣賞。」
「呃?!」大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唐繼堯微微一笑,決定幫她解圍,儘管他驚愕地見到她「怪異」打扮的感覺,是差點暈了過去。
「她是我的女朋友,你們不知道嗎?我們正在交往。」
「什麼?」大家嚇一跳。
其中有幾個女孩心碎的張大嘴巴。
「真的嗎?」有人不死心地問。
「是真的。」他一副教人不得不相信的肯定表情。
不少人心碎。
「所以她今天才穿這麼……『可愛』?」那人像很艱困地吐出最後這兩個字。
「是我要她穿的。」他暗暗又咬牙。
大家愕然張大了眼眸。
「怎麼?不好看嗎?」他故意問。
見那兩個在一旁竊笑,他胸壑裡的火燒得更旺。
「不……不……」大家趕緊搖頭。
「只是……還是她原來的樣子好看。」有人說。
當然了,只有這個傻瓜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迷人之處。
「難怪老大最近變了,變得很愛笑。」昨天被她訓的那個男職員終於恍然大悟。
他沒空理他們,只擔心她躲在廁所裡不知道哭成什麼樣子,恨不得能立刻把她拖出來,要她振作點,她的敵人在笑。
她一個人躲在廁所裡嗚咽,覺得她真是丟臉丟大了,心想她再也不要想要結婚了,可愛的女孩總是佔便宜,偏偏她不是屬於這一型的。
她好傷心又好懊惱,埋怨自己大概不該生在這個世界,才要受那麼多苦。
她的身高讓許多男人退避三舍,「好高喔!不像是女人。」的評語,更是經常讓她差點氣厥,她到底該怎麼做,才不會讓這個像磁鐵般的男人從她手中溜走?
或許她以後都不要再談戀愛了會比較好,她今天就是為了男人又栽跟頭的。
她抽抽噎噎的,終於下定決心要面對一切,才一出來,她卻驚愕地發現所有的女生都圍了過來。
有的驚奇,有的羨慕,當然也有人嫉妒得不肯挨過去,只是冷眼瞪著大家圍著她的也有。
「老大,你真會保密呀!」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她愕愣住。
她們在說什麼?
還來不及思考是怎麼回事,一大堆問題又接踵而來。
「他是怎麼追你的?老大。」
「他對你很好耶,我看你們都一起下班。」
有嗎?是順路吧?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想不到他喜歡帥氣的你,他說你很有味道耶!」
她愕然,好像有什麼流人心頭的轉頭,一直看著他。
股長室、課長室、會客室,及其它公共設施就已經佔了這層樓的三分之一,中央隔著條走道,便是一大片的其它同仁的辦公場所,一直延伸至角落的會議室。
高處不勝寒,好幾次她透過玻璃看大家工作,總會有這股感慨,可是她現在眼裡卻有著深深的感動和感激,她作夢也沒想到,他再度伸手拉她一把。
他似乎能解讀她的心思,在裡頭朝她頷首一笑,並朝自己豎起拇指,要她快進來。
「你今天穿這衣服……真的是為了他打扮的嗎?」
「為什麼?你平常的穿著就很好看啦。」
「謝謝。」她鼻尖又不小心地透紅了起來。她真傻!
他終於不耐煩地打開門催人。
「白薇薇,有你的電話。」
「你看,他叫她白薇薇耶……」大家興奮地叫了起來。
「謝……」
她還來不及說完,砰一聲,她一進來門就摔上,窗簾也拉上,他開始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