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繡球招親 第三章
    據說-昭筠公主的病情有更加惡化的趨勢。

    「大哥-」汪家的老二汪聰睿叫著看似心事重重的汪精睿-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著-好奇地一直盯著他。「你發什麼愣-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再說一次。」汪精睿無奈的放下一直拿在手裡的茶杯-之前他心思飄忽-根本沒有聽進去。

    他的心飄得好遠好遠-眼裡-心裡全充斥著某個躺在床上已快奄奄一息的人影。「大哥-你怎麼啦-」大哥怎麼一副好煩又無聊的樣子-聽他說話這麼痛苦嗎-家中四個兄弟-只有大哥文武兼備-他則擅長謀略。老三汪明睿生得濃眉大眼-狂放不羈的豪爽性格不知迷死了這附近多少姑娘-偏他一向來者不拒-而好動兒的他喜愛武學卻恨透了讀書-是四兄弟中最令父親頭痛的一位。倒是明睿挺崇拜大哥的-原因無他-只因大哥擁有一身的好功夫-家中也只有大哥制得住他。

    老四汪穎睿-今年十六歲-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是家中唯一能比得上大哥的人-當然也是最受疼愛的一位。

    只可惜他挺愛跟老三混在一起-而這也是經常令父親氣急敗壞的原因。

    嚴格說來-穎睿的書讀得不算好-明明能念好書-卻老是被夫子斥責-也因為如此-父親大人一生氣-老二和老四總是一起罰。

    爹怪老三帶壞老四-又怪老四不懂事就會愛和老三廝混-因此父親大人的吼叫聲經常讓這個家熱鬧滾滾-時常有碗碟齊飛的現象發生。

    他們四兄弟個個都是父親最驕傲的成就-論相貌-儀表-老大和老三長得威武-神-非凡;論斯文-俊秀-瀟灑-則沒有人能與他和老四相匹敵。

    他父親汪楚材對自己有如此儀表出眾的兒子們-怎能不令他得意洋洋呢。「聘禮的事你處理就可以了。」汪精睿手一揮-似已不勝厭煩。

    「什-什麼-」汪聰睿張口結舌-從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成親的人是你-你是新郎倌耶-」怎麼聘禮變成他在張羅-「爹和娘要你負責協助我打點聘禮-迎娶的事-我交給你辦-你高興怎麼辦就怎麼辦-順便實習一下當新郎倌的滋味。」

    汪聰睿簡直不敢相信。「你好歹也該抽個空聽聽我為你準備了些什麼-」「不用。」

    「那聘金-」

    「爹說多少就多少。」汪精睿套上了披風又打算出門。

    「給媒人的紅包-」

    「交給娘處理。」「那新房你決定--」挑哪一間啊-汪聰睿被汪精睿轉身一瞪-還沒說完的話只好又吞了回去。「我說過-不准動我現在住的這一間-其餘隨便你打理。」說完他狠瞪了二弟一眼-見他不敢再囉唆-才拿起了掛在牆上的馬鞭出門去。

    大哥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壞。

    但是-他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壞-汪聰睿百思不解。

    從小到大-和他差兩歲的大哥-給他的印象一直是成熟穩重的-至於另兩個弟弟則跟他們倆有一段不小的年齡差距。

    很少動怒的大哥-這兩天脾氣反覆無常-陰晴不定-真是怪哉-不管了-還是張羅大哥的婚事要緊-辦不好-爹一發起脾氣來-吃虧倒楣的人還是他。

    搞什麼名堂-走路不長眼睛。「奇怪-」汪明睿搔了搔頭-一直回頭看著後面。「挨削了-」汪聰睿偷笑-他剛剛才挨了一頓刮-現在換人了-真爽-「大哥有沒有不准你碰他-」汪明睿奇怪的問。

    「沒有。」汪聰睿想了想-現在才發覺每當他拿著帳本靠近-大哥就立刻走開與他保持距離-真是奇了。

    「我剛剛拍了下他的肩膀-他立刻吼著要我別碰他-又不是有什麼傳染病-摸一下也不行。」

    「大概他嫌你太髒了。」汪聰睿故意損他。

    「聽說昭筠公主病了。」對於二哥的惡意貶損-他早已練就百毒不侵的本事-岔開了話題。「他大概是怕自己也感染-才要我別碰他。」他天性樂觀-凡事往好處想-不像有的人愛鑽牛角尖。他朝汪聰睿挑了挑眉-坐了下來。

    「是嗎-我剛才還跟他勾肩搭背的-怎麼沒聽他吼著要我別碰他。」汪聰睿也朝著汪明睿挑了挑眉。這時-汪明睿猛地抄起了桌上的杯子一口氣灌下水後-滿足地歎了一口氣-他渴死了。汪聰睿對他這個舉動不敢恭維-搖著首走開。沒見過這麼沒衛生的人-進來就喝-也不問問那是誰用過的杯子-真髒-被他打敗了。

    ***「她快死了-她就快死了-」汪精睿駕馬奔馳-吼出積壓多日的悒鬱。

    駕馬狂奔的汪精睿-彎著的背影幾乎快與白雲的背脊相貼在一塊-人與馬融成一體-浩瀚蒼穹下只見一道迅捷筆直飛騰的黑點。

    不-不能死-你不能死-他在心中吶喊。

    皇宮分八個方位-他和另外七個統領分掌八方-每月輪調-每八個月才得輪守梅苑一次。這三年來-真正遇到她-碰到她沒幾回-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該逾矩-但是他揮不掉盤踞在他心中多年的容貌。

    「你得好起來-」他發出期盼之聲。「即使你被皇上賜婚-嫁給比我好上一千倍的男子-我也會衷心祝-你-但你千萬別死。」

    汪精睿臉上依舊是一副堅毅冷靜的模樣-但他身下的白雲卻感受到主人內心的惶恐和焦躁-腳步愈發急促。

    「別離開我-」他再次大吼。「你千萬別死-」

    遠處一小隊人馬急忙往他的方向飛奔而來-汪精睿堪堪勒馬停住-身軀傲然挺直在馬背上-宛若戰神般睥睨一切。

    在他乎靜無波的臉上已看不出任何一絲焦躁的情緒。

    高天明領著一小隊人馬奔至他的面前-似乎已找他好久了-臉上有著焦灼之色。「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稟統領-公主的病情惡化-聖上下今要統領立即親自護送公主至秋意園靜養。」聞言-汪精睿一顆焦灼的心立刻跌至谷底。

    「不送走怕會傳染。」傳聞天花的末期-身上的紅庖會腐臭-傳染率因而更高。雖然到目前為止宮內依然人畜均安-但公主的病情惡化必須立即送走-未來恐怕不樂觀。而秋意園-除了是埋葬宮內早夭的皇嗣外-凡後宮嬪妃有任何不治之症者-最後皆是送來秋意園-任憑老天爺處置。

    汪精睿一咬牙-拉起了韁繩-「走-」

    一小隊人馬緊跟其後-奔回皇宮。

    這時突然刮起了一陣強風-捲起了漫天狂沙。

    初秋剛至-卻已寒意甚深-恍若汪精睿一顆冰涼的心-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宮內-在還末踏進梅苑前-就已聽聞一陣陣的哭聲。

    汪精睿咬著牙-握緊了拳-堅定地邁入梅苑。

    「皇上-真的得送走嗎-」璩悅詩哭著說。昭安紅了眼眶-疲憊地別過臉去無法成語。「我的筠兒--」

    皇太后早已悲傷過度而昏厥-昭儀則低首啜泣-幾度哭倒在杜衛天的懷中。「卑職見過皇上。」汪精睿屈膝行禮-臉上難掩悲慟。

    昭安一直將臉側向一旁-喉頭幾度滑動-完全開不了口。

    好一會兒-昭安閉上了眼-用手支著額-數度歎息-數度哽咽-仍是無法張口說話。罷了-昭安睜開淚眼-仰望了天際-傷心的淚水竟在百官的面前滑了下來-手還微微發抖。

    「送走公主。」他揮了揮手-似乎欲將內心的猶豫難捨斬斷。

    一陣號哭霎時又響起-聲音悲切得今人鼻酸。

    似乎過了一甲子的沉窒-直到昭安的淚眼與汪精睿悲慟萬分的雙眸對上-汪精睿才咬了咬牙-緩緩站起。「卑職領旨。」

    然後很快的-昭筠就被送出宮去-賈道存則緊跟在轎子後面-一列隊伍浩浩蕩蕩地直驅皇宮之北的秋意園。

    皇太后再次哭暈了過去-而昭安只能紅著眼-吞下淚水-看著自己摯愛的妹妹被人由玄天門送走。

    今朝一別-已無相見之日-***「公主-別探出頭來。」小青與昭筠同轎-見她探出了頭-立即將她壓回了被褥裡。昭筠不依地又探出嬌美的臉蛋-清靈的鳳眼眨呀眨的。

    「真虧你想得出這種鬼地方。」小青不住埋怨著-什麼地方不好選-偏偏想出這種埋葬死人的地方。

    一想到秋意園-小青的手臂就坐起雞皮疙瘩-她還煞有其事的搓著手臂。「什麼鬼地方-當心他們晚上來找你。」昭筠嚇唬著她。

    反正一去秋意園她就溜了-根本不住那個地方-住那裡的-除了老神醫外-就是可憐的小青和幾個傭僕了。

    「公主-」小青臉色發白的抗議。

    「噓。」昭筠趕緊伸出食指貼上嘴唇。「小聲點-你想穿幫啊-」好不容易「逃」出來-她可不想前功盡棄。

    「拜託你別嚇我好不好-」

    「也許『他們』缺個伴-晚上出來挑媳婦-」昭筠壓低了聲音-又故意恐嚇她。「啊--」一聲尖銳高揚-小青捂著耳朵討饒。

    行進中的隊伍立刻停下-有人火速地掀開了轎簾。

    「什麼事-」汪精睿擔心的眼光來回梭巡小青驚慌的臉孔-以及縮躺在衾被中的昭筠。糟了-小青暗叫不妙-方才地怕得尖叫了起來-早將現在身處何地的事忘得一乾二淨。昭筠咬著下唇猛笑-盡量憋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可是她卻止不住因憋笑而有點發顫的身軀。而她那模樣看起來像是極力忍著咳嗽-病情嚴重得好像隨時咳得出血來-身子還不安的蠕動著。

    汪精睿直瞅著昭筠略微露出衾被的一小片發頂。

    他那眼光嚇得小青涼透了心脾-汪統領好像想掀開棉被一探究竟似的。

    「公主她-她-」小青急得說話結結巴巴的。汪精睿人如其名-精銳的眼光直直射進她的雙眼-害她掰不出謊話。

    千萬別穿幫-昭筠也暗叫不妙。雖然她在轎簾掀開的瞬間已縮進了棉被裡-將頭至腳全身裡得密不通風-但在縮頭的-那-不曉得是不是有被他瞧見而起了疑心-「公主怎麼了-」汪精睿的口氣低沉冷硬-緊盯著小青的雙眼活像洞察實情的判官。

    「公主剛剛-剛剛-」怎麼辨-她想不出好藉口。「她剛剛突然探出臉來-那模樣很不得了-」她捂著胸口-斷斷續續的說著-那表情似乎被嚇壞了-久久無法回神。實際上-小青是因為汪統領那雙銳利的鷹眼盯得她頭皮發麻-心臟快要-痺。死小青-昭筠在心中咒罵地無數遍-小青的語氣活像她很醜似的。人人都知道紅庖破了口後-整張臉幾乎全化膿-她在汪精睿心中嬌麗甜美的好印象-已被小青的一句話破壞掉了。

    汪精睿一向冷靜精明的臉龐倏然浮上沉痛。他的手就擱在轎門旁-他突然有一股想抱她入懷-撫著她的發心-與她分擔痛苦的衝動。

    但他的理智強將那份衝動壓了下去。

    「她還好吧-」汪精睿不安分的手指仍忍不住想掀開衾被-觀看昭筠的病容。「啊--」小青駭然的大喊-撲上去打掉汪精睿的手。「別掀-別掀-」掀了她就嗚呼哀哉-立即問斬。

    她沒注意到自己的姿勢多麼「奇怪」-汪精睿攢緊了眉心瞪著她。小青這樣撲在昭筠的身上-兩人中間只相隔一條衾被-難道她不怕被傳染-小青趴在昭筠的身上-慌張地揮著雙手-不准汪精睿太靠近。「一掀開被子你不小心被傳染了怎麼辦-別忘了你家中還有老父-老母和末婚妻呢-難不成新婚之夜就教她守寡-」

    昭筠縮在被裡猛翻著白眼。怕會被傳染-你還趴在我身上-這種理由誰會信服-果不其然。

    「那你呢-」汪精睿緊盯著她-看她慌張他愈覺得怪異-也愈想掀開衾被一探究竟。「你就不怕被傳染天花-年紀輕輕的就早夭-」說著-他伸出手指擰著衾被的一角就打算掀開。「不行-不能掀-」小青驚嚷-把昭筠抱得更緊。

    小青的重量-加上被蒙在被子裡不能呼吸-令昭筠差點窒息-漲紅了臉猛咳起來。汪精睿更擔憂了-原來沉鬱的俊臉蒙上了一層不安。「我看看。」

    「不行-」小青的語氣幾乎是哀求。

    這被不能掀-不能掀呀-事發當日-公主雖然全身長滿了紅庖-但三天一周-真的如醫書上所云-積毒盡退-皮膚更加細緻柔滑。公主原本就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一身賽雪似的柔白肌膚如今鮮嫩得恍若掐得出水來-十分嬌媚動人-更甭提染上了那子虛烏有的天花了。

    所以-這衾被千萬不能掀呀。

    「為什麼不能掀-」汪精睿的聲音透出些微惱怒。

    聽到這裡-昭筠的心臟幾乎快停止了。

    「公主生病已經夠可憐了-原本漂亮的一張臉蛋如今變得像醜八怪-你忍心讓她難堪嗎-昭筠公主一定不願意以現在這張病容面對你-給任何人瞧見她臉上的麻子。」小青說得頭頭是道-其中「醜八怪」這三個字像把利刃-直刺向汪精睿的心臟-讓他的心驀地揪緊發疼。

    汪精睿沉吟了半晌-終於縮回欲掀被角的大手。「好好照顧公主。」

    他的眼前再度浮現那張熟悉的笑臉-只是恐怕將再也見不著了-唉-轎簾再度一揮-輕薄的紗帳隨著震幅飄了飄-轎內恢復平靜-隊伍再度起程。

    「嚇死我了。」小青猛拍著胸口-心怦怦地跳。

    昭筠小心翼翼地探出臉來-清亮水靈的鳳眼瞄了瞄四周。「好險。」她壓低了嗓音-盡量以氣音說話。

    「我會被你害死-」小青瞪了她一眼。

    昭筠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心思又飄回到汪精睿的身上。

    他是不是因為一聽到我成了醜八怪-就連瞧我一眼的興致都沒了-她又在鑽牛角尖了。不過-她又立刻否決掉先前的胡思亂想。還是他怕被我傳染-可是-如果怕被傳染-他幹嘛掀開簾子-又想掀開衾被看看我呢-隨即她又否定第二個推論。

    她開始愁眉苦臉起來-水亮的鳳眼又再度蒙上一層猶疑。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呢-汪精睿。

    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每次把你與我對視的眼光-誤認為你對我也有那麼一點點意思呢-我到底應該如何做-才能教自己徹徹底底地死了心-不再想你-昭筠憂愁的小臉理人衾被裡-只露出一雙靈活的眼珠-隨著她的思緒閃過複雜的神色。

    ***「這就是秋意園-」小青差點沒氣炸。

    根本就沒什麼墳墓-作古的皇族全葬在遠遠的另一個山頂上-而且派有重兵看守-以防有人伺機破壞-盜墓。單看遠處那端燈火通明-建造得富麗堂皇的陵寢-雖然望過去山坡不高-但氣勢雄偉-渾然不覺有一絲陰氣-也不會教人毛骨悚然。

    之前昭筠公主是存心嚇她的。

    秋意園內此刻落英繽紛-造景瑰麗-置身其中便有一股忘卻煩憂的感覺-至於遠方那些「不好惹」的人物-由於距離遙遠-完全感受不到半點陰沉壓迫的駭人氛圍。「好啊-你騙我-」小青一入轎內便低聲埋怨道。轎子來到了秋意園-依禮應由她這個丫鬟先下轎打點一切-認為妥當後方可請公主下轎-只是如今卻由汪精睿代勞。「我來。」轎簾被掀了開來-他低沉有力的聲音隨即響起。

    昭筠的心頓時漏跳了一下。

    汪精睿毫不避諱地彎腰一抱-就將昭筠攬人懷中抱著走。

    在衾被裡的昭筠驚異得眼睛圓睜。身體被一股強而有力的懷抱穩住-她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只覺得窩在他的懷裡是多麼地安全舒服。

    昭筠公主得了天花的事早已傳偏京城-分列在秋意園內兩邊的奴僕-丫鬟-自然對這一幕-愕得目瞪口呆-紛紛垂下眼瞼-不敢看向高大俊挺的汪精睿奪人懾魄的無畏目光。可惜-這美妙的時光太過短暫-昭筠還來不及多享受一會兒-便被送入了房內。待汪精睿離去後-昭筠才探出頭來-在確定房內僅剩下小青後-她趕緊將裡在身上的衾被七手八腳的扯開來。她總算能鬆一口氣了-大費周章  的「逃」出宮-七上八下的一顆心直到現在才落了地。

    「公主-你都不知道-汪統領抱著你一路走進來是多麼的豪氣干雲。」小青說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雙手捂著臉頰直拍著-羨慕昭筠的好運道。

    「這還用你說-要不然我怎麼會這麼喜歡他。」昭筠笑得十分燦爛-只有豪氣萬千-威武雄略的男子才配當她的駙馬。

    「喲喲喲-誇他兩句你就一點也不害臊了-我去跟他說。」

    小青作勢往門邊走-昭筠咯咯笑的與她拉扯-兩個人嬉鬧成一團。

    「噓。」小青聽到有人走近的聲音。

    昭筠一離開宮中-膽子似乎變大了不少-一點都沒有慌忙的跡象-她氣定神閒地傾聽著足音由門廊前走過。

    「公主-你連膽子也變大了。」

    「當然-接下來-你大概會說我無法無天了。」昭筠大剌剌地跨坐在椅凳上-完全沒有嬌嬌女的氣息。

    「公主。」小青歎道-連忙幫她將跨坐約兩隻腳併攏。「女孩子家要有女孩子家的樣子-別把男人嚇跑了。」

    「對-男人就是要有男人的樣子。」昭筠清了清喉嚨-壓低了聲音說話-聽起來帶有幾分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門的味道。

    「什麼男不男人-你是公主耶-」小青挑眉怪叫-執起桌上的麒麟翡翠玉壺為昭筠的杯裡斟上茶。

    「從明兒個開始-我要當個男人。」昭筠說著抬高了下巴-一臉的意氣風發。「啊——」小青愣愣地張大嘴看著她。

    「明天幫我準備一套男僕的衣裳-愈破舊愈好。」昭筠壓低了嗓門-神秘地說道。小青手裡的茶壺險些拿不穩-不祥的預感在心中不斷擴大。

    「你別害我呀-公主-」她就知道讓昭筠公主跨出宮門-她的災難便會接踵而來。「你要男裝做什麼-」「當然是女扮男裝囉-」昭筠橫了她一眼-嫌她的問題有點白癡。「那你要女扮男裝做什麼呢-」小青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噓-」昭筠被她突然高揚的嗓音嚇出了魂。「明天-明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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