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原透送鍾松齡上飛機,她這一別,以後可能不會再相會了。
「有空來台灣玩。」她伸出手,和他一握。
荻原透被鍾松齡拒絕,對她的愛並未減退;她還是自由身,關靜又另娶他人,自己還是大有希望的。
「松齡。」他直呼她的名字,眼中燃著熱切。「你等我,我馬上去台灣找你。」
他還沒死心。她低垂眼,勸解也無用,等她走了,他自然會把心思移轉到別的女孩身上。
鍾松齡揮手告別,通關候機。
她進入沒多久,關靜也來到機場。
會社的事交代完,他訂了去台灣最近的飛機,他心想趕到台灣,追回他的妻子。
兩人同搭一班飛機,卻屢屢擦身而過。關靜坐在候機室等候,而鍾松齡則在免稅商店為家人購些小禮物。
上飛機時,關靜人高腿長,又歸心似箭,快步上了飛機坐下;鍾松齡在他坐定之後也上機,兩人的座位隔了很遠,走道也不相通,終究沒發現到彼此。
數小時後,飛機抵達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關靜很快拿到行李出關,七年之後再踏上故土,他的心情複雜萬千,悲喜參半。
景物變更,人事也繞了一個大圈;心境上,他像是老了十歲,又像回復情竇初開的青澀年紀。
他邁開腳步,一瞥眼,人群中一個好眼熟的人影。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定神一看,沒錯,是她,是她!心臟狂擂起來。
鍾松齡拖著行李箱出了海關,張尋著鍾蘭生的身影,電話中曾說好會來接她,如今不見人影,是不是有事耽誤了?
一轉身,對上了一對熱烈的眸子,她作夢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他,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隔著五、六公尺距離,兩人遙遙相望,嘈雜的人聲成了另一個世界的背景。就這麼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時間彷彿完全靜止了。
鍾松齡先是一楞,之後露出一種不似喜又不似愁,充滿無限懷念愛戀的溫柔神情。
關靜心中大大一震——她用這種愛憐橫逸的眼光默默看了他七年。
一股巨大的暖流從腳底湧遍全身,幾乎要席捲了他。
他舉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像在大海巨浪中搏鬥,又像踩在雲端上的不實在。
他終於來到她面一刖,張開口嘶啞地說:「好久不見。」
這一句「好久不見」,其中隱含了多少年的辛酸與悲哀啊!
她回他一個熟悉的微笑。「真巧。」
「我是專程回來找你的。」
她一怔,甩脫了按捺不住的欣喜之情,知道他對她不是沒有絲毫情分,這就夠了,她眼眶蓄滿淚水。
「你現在該做的是回到明雪身邊。」
她的善良還是令他激動不已,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吃了一驚。
「我不回去了。」
「為什麼?」她驚訝。
「為了你。」
「你不要因為聽了什麼流言而動搖心意。」她急說:「你都和明雪結婚了,怎麼可以……」
她的話戛然中斷,因為關靜倏地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夠了,別再說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沒有和明雪結婚。」他是如此心痛:「你為什麼這麼傻?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為我付出這麼多。」
她就是這麼傻,傻得不求回報。
她不知該說什麼,熱淚早已淌下。
他附在她耳邊喃喃地說:「不要再推開我了。如果你還有一絲絲愛我的話,讓我待在你身邊好嗎?不!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讓我愛你,我會好好愛你的!」
「關靜……」鍾松齡臉上佈滿淚痕。
真的嗎?他們已經掙脫一切藩籬和束縛,可以在一起了嗎?
真情——是割不斷的。
「我會好好愛你,再也不讓你流淚。」他抬起頭,她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我會給你最大的幸福。」
這是他往後最沉重,也是最甜蜜的神聖任務。他現在甚至開始相信,以往所遭遇的那些磨難險阻,只是為了成全他們的愛。
暗暗守護他七年,鍾松齡以為自己可以放得下;現在依偎在關靜懷裡,她才知道她錯得離譜。
她含淚重重點頭,下一秒,又被狂喜不已的關靜緊擁在懷中。
歷經風風雨雨,真心相愛的人重相聚守;再也沒有悲傷,再也沒有分離,他們緊緊相擁,再也不放開彼此的手。
在幾度尋覓、迷惘、沉淪、絕望之後,真愛終戰勝了黑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