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熱絡地歡迎汪佳琦的加入,而汪佳琦則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生活可以這麼的溫暖、融洽。
飯後,兩人窩在前院,享受夜晚的寧靜。汪佳琦坐在樹下所搭建的鞦韆上輕晃,朱雨桐則懶洋洋地背靠著樹幹,雙眸隨著汪佳琦的身影左右移動。
幽暗的光線遮掩了朱雨桐赤裸裸的感情,但卻無法阻擋他投射而來的熱烈眼神。
汪佳琦還沒辦法適應他澎湃的熱情,選擇閃避。「朱媽煮的菜真好吃。」
「是嗎?」他心不在焉地回應。
「嗯,我吃得好飽,你呢?」
「我是食不知味。」
「為什麼?」
「其實我比較想吃的是你。」
「你說話真直。」汪佳琦瞬間炸紅了臉。
「有獎勵嗎?」
「拜託,這又不是優點。」
朱雨桐抓住鞦韆兩端,俯身與她對望。「你喜歡我爸媽嗎?」
那狩獵般侵略的眸光令她顫慄,卻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換了話題,只好依本能回答。「喜歡。怎麼了?」
「那你喜歡仲堪跟我妹妹嗎?」
「喜歡。哎呀,真討厭,為什麼問一些沒頭沒腦的問題?」
「那我就放心了。」他喃喃地說完,隨即印上她的唇。
汪佳琦霎時瞭解他的目的。原來他要知道她對他家人的感覺,是因為他已打算要將他的家人與她分享。
這男人!明明是大老粗的外表,為什麼做事卻這麼細心呢?他一步步的將自己開放,先是他的人、他的心,現在還有他的家人,再來呢?
她與他的交往是以戀愛為前提,但他與她的交往卻是以結婚為前提。
她想放緩腳步,因為一段感情的培養,要經歷的變量太多了;但他卻義無反顧地只往前衝,目標只認定她一個。她不是不喜歡他,可是這讓她感覺壓力好大……
熱情的吻撩動著她的情慾,但心中的顧忌卻令她在推拒及渴求間掙扎。
「嗯哼!」楊仲堪的輕咳聲傳來。
朱雨桐身子一僵,汪佳琦卻一下子連鞦韆一起彈得好遠。
「姓楊的,你好樣的!」朱雨桐氣得快失控。這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風度!風度哪裡去了?迷路了嗎?」朱雨黎無辜似地打斷兄長的怒氣,然後笑嘻嘻地拉走汪佳琦。「走,我們進屋吃水果。」
強忍著維持形象,朱雨桐等兩個女子進屋後,才不爽地朝楊仲堪發作。
「等一下,別火、別火,我也是受害者。」楊仲堪忙舉手投降。
「你是受哪門子的害?」
「你妹子的害,是她命令我等你渾然忘我的時候,來個棒打鴛鴦。」
「她沒事幹麼這麼做?」
「話說當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個晚上,也是在這個院子裡,大舅子,你對我們也幹過這件事。」
朱雨桐想了想,收起怒容,哈哈一笑。「媽的,真是現世報了,我真的看起來跟當年猴急的你一個樣?」
「容我套句你當年的話,只差旁邊沒一張床而已。」
「沒那麼誇張吧?」朱雨桐不敢相信自己竟表現得如此失態,完全沒注意自己的回答,也跟楊仲堪當年所說的話一模一樣。
將車子停在汪佳琦家所住的大樓外,朱雨桐定定地瞧著她,還不想結束今晚的約會。
「很晚了,我下車了,你趕快回家吧。」汪佳琦雖然也捨不得現在就結束兩人的約會,卻有些怕今晚他一直過於熱烈的目光。
朱雨桐觸碰她的頸項,讓她轉向他,一記熱吻順貼而上。
那是個含有太多熱情的吻,或許是因為不再有閒雜人等打擾,他的侵略教汪佳琦目眩神迷,忘情地迷失了一切。
車內播放著柔美的音樂,都是些英文老歌,歌曲裡縈繞著一句句的「I love you」,配上他溫柔煽情的觸摸,她沒喝酒,卻已醉了!
「And I love you so……」朱雨桐跟著音樂,對她低唱,一吻一句。「The people ask me how, how I live till now. I tell them I don't know, I guess they understand……」
所有的顧忌全不見了,汪佳琦完全沈淪。她的理智罷工,她的堅持休假,她的猶豫陣亡。
她如何抗拒得了他?他一開始就坦蕩蕩地擺明,他會全力以赴地來偷她的心啊!
叩叩叩!玻璃窗輕敲,忘情中的男女同時一僵。
不會吧?朱雨桐不敢相信。這樣夜深人靜的夜,在私人的車廂裡,窗戶有隔熱紙遮掩,他外型又高大孔武有力……是哪個不知死活的白目,居然敢挑釁他!
「汪小姐--」大樓警衛朝按下窗戶的兩人,笑嘻嘻的露出曖昧眼神。「這裡是紅線區,不能停太久喔,車子可以停貴賓停車區。」
汪佳琦羞紅了臉。「蕭伯,不用了啦,車子馬上開走。」
「沒關係啦!你們年輕人這樣很好,很好。」
朱雨桐聽這沒有加分效果的話,臉黑了一半,大歎時運不濟,果然--
「你回去吧,開車小心一點。」汪佳琦催促他,取了包包下車了。
望著她纖細的背影,回頭朝他燦爛一笑後,隱沒於大門內。朱雨桐才認命地接受今晚已劃上休止符。
止不住臉上的紅潮,汪佳琦進屋後,心虛地靠在門上像個偷情被抓的人,心跳得猶如擂鼓。
這個男人啊!他到底對她下了什麼蠱?讓她的表現像個初嘗愛情的小女孩。
過往那些令人感傷的回憶,選擇在此刻如潮水般地在腦海湧現。她打開抽屜,在夾層中取出一張相片,那是一對青梅竹馬的少年少女,以滿山的蘆葦為背景,開心的笑容彷彿天地間沒有憂愁。
這是她的初戀情人,是她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兄。她從小就崇拜他、愛慕他,可惜他卻待她如妹。
反骨的性子使她執意強求這段感情,這是她個性的陰暗面。最後,卻鬧得兩敗俱傷,繼兄避走他鄉,她則獨自北上,從此與家人的關係劃上一道深溝。
年少時的不懂事,隨著年歲的成長,她終於明白對繼兄的感情,其實只是一種想獨佔他的霸道之心。可惜即使後悔了,時光卻不會為她再回轉。
往後的日子,她像個孤影,投身在茫茫人海裡。慘痛的教訓告誡她凡事不能強求,經驗則教會她越在乎的事,越要緩步前進。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與朱雨桐交往。從一開始,他給她的感覺就令人難忘。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如此牽動她的思緒,教她忘了一切的堅持。
他挑逗著她的心,使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跟著他飛揚。這種輕飄飄的感覺有如吸食嗎啡。嘗了,讓人上癮,接著沈淪。
這是愛情嗎?她不明白,她與繼兄之間的糾纏,苦澀多於甜,她已經嘗夠了這些滋味,原本打算從此不談感情。
可是朱雨桐只給她快樂。她感覺到他的用心,看見了他的誠意,聽見了他愛的低吟。他像個小男孩,捧著一顆赤子之心,沒想到該為自己留後路,只是專注直接地問她--收下收留他的心?
她怎能不心動?對這男人,她一直都是不由自主的啊。
時鐘輕敲了兩下。
拉回了她沈浸在回憶裡的思緒。兩點了,他睡了嗎?才分開沒多久,她已經開始想他了。
撥電話給他吧,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Hello?」朱雨桐活力十足的聲音傳來。
「喂,你精神怎麼還這麼好?」汪佳琦-著話筒,悄聲細語。
朱雨桐瞬間像洩了氣的皮球,睡意濃濃的語氣傳來。「我以為是客戶打來的電話。」
「美國?」
「嗯,他們跟我們正好日夜顛倒。」
「你真辛苦。」
「還好啦……」朱雨桐低笑。「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
對著話筒打個大呵欠,朱雨桐翻個身,讓手機躺在床上,自己的耳朵貼上去,又閉上眼。「怎麼了?」他的神智逐漸渙散。
「沒有。」汪佳琦不想跟他討論自己的情感轉折,只想跟他說話。「我們來玩遊戲,好不好?」
「嗯。」
「假裝我們是一對受父母反對的情侶,我偷偷打電話給你,然後我們在電話裡談情說愛。」
「嗯。」
「那開始嘍。喂……」
「嗯。」
「我行李已經打包好了,你呢?」
「嗯。」
「那我們早上六點約在火車站見面,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展開我們的新人生,好不好?」
「嗯。」
「那你愛不愛我?」
「嗯。」
「我也是。」
「嗯。」
「不行,這劇情編得不好,我們再換一個。這次換成你在當兵好了,我是你的女朋友,晚上你在站衛兵,我偷打手機給你。」
「嗯。」
「喂,你在站衛兵啊?」
「嗯。」
「好可憐。那我們說話小聲一點,免得被人偷聽。」
「嗯。」
「你們班長凶不凶?」
「嗯。」
「那他會不會整你?」
「嗯。」
「我星期日去看你,順便求他放你一馬,好不好?」
「嗯。」
「可是如果他要我跟他約會作為條件,我該不該答應他?」
「嗯。」
汪佳琦一怔,射出不悅的目光。「你不嫉妒?」
「嗯。」
「那我跟他約會嘍。」
「嗯。」
「乾脆做他的女朋友吧。」
「嗯。」
「順便跟他上床。」
「嗯。」
「朱雨桐!你混蛋!」
朱雨桐迷糊地睜開眼,又翻了個身,好想睡。「什麼?」
「你現在在幹麼?」
「跟你說話,不是嗎?」
「不是,你現在在站衛兵,偷偷跟女朋友講電話!」
「喔……哎呀,慘了,我們班長就在兩點鐘方向,他來了,我先掛。」
汪佳琦不敢相信地瞧著手機。他厲害,竟敢用班長當借口來掛她電話?
扣分!扣分!扣五十分,不是,是扣五十一分,讓他死當,翻不了身,沒指望了。
梳洗一番後,她跳上床,回想先前的對話,忽然覺得自己幼稚得可笑。
她無聊!真是雜書讀太多,亂七八糟的不學無術,竟然還假戲真作,大半夜的生起那無辜男人的氣來。
她猜,他一定是累慘了,才會順著她的劇情,順勢結束她天馬行空的無聊對談。這男人,真不懂得作假,哄騙女人呵。
布谷鳥的叫聲從客廳傳來,那是……她家的電鈴聲!
她抬頭傾聽,以為是錯覺,直到又聽見一記門鈴聲,才確定真是自家的電鈴響起。
是鄰居嗎?已經三更半夜了,會有什麼事?
套上薄絲睡袍,她從門眼往外望,突然瞪大眼,急急拉開門。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朱雨桐雙眼佈滿紅絲,定定地鎖緊她。「我受不了相思,逃兵了。」
汪佳琦兩手-著嘴,感動得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的現實與幻夢,他決心全都要介入。
向他綻露深情的一笑,她上前與他對望,在他的眼裡發現了燃燒著熱情的渴望。
她知道他的愛情觀一向都是直接切入,又充滿行動力的,所以兩人的親密接觸,她總是扮演理智、踩煞車的一方。
朱雨桐會因為她適時的喊「停」而失望,但他尊重她的意願。
可是現在,她不想再違背自己的感覺,不想老是掙扎著想讓兩人的進展速度慢一點。這一刻,她把對自己的警告全拋到九霄雲外。
握住他的大掌,引領他進入她的領地。
大門緩緩地關上。
這一次,她不再拒絕,心甘情願,全心付出。
朱雨桐不敢相信他會在毫無預期的情況不得到獎賞。
「汪汪,你……在幹什麼?」
「吃你。」汪佳琦輕笑,輕吮著他的喉結。
「這……不太好吧……」朱雨桐結巴地說。「我現在自制力很弱。」
「那正好。」她拉出他的襯衫,鬆脫鈕扣。
朱雨桐雙手握拳,反手在後,怕自己失控。「汪汪,你別頑皮。」
「你現在看起來好像是我準備對你用強。」
「用……用強的?」
「對,強暴你。」
「相信我--」朱雨桐難耐地呻吟。「你絕對不曉得我有多樂意。」
汪佳琦朝他嫣然一笑,褪去了他的上衣,緩緩地撫摸他精壯結實的肌肉,好奇地探索,之後踮起腳,從他的頸項一路往下親吻,雙手同步地解開他的皮帶。
「不行!」朱雨桐抓住她的雙手。
「我明白了。」她低首,假裝哀怨。
「明白什麼?」朱雨桐看不見她頑皮的笑臉,緊張地問。
「你不喜歡我碰你。」
「才怪!」朱雨桐立刻辯駁。「我是怕我會辣手摧花。」
汪佳琦噗哧一笑。「摧你個頭,又亂用成語了。」
那笑顏使朱雨桐心頭跳了好幾拍,他熱情澎湃,竄流焚燒的慾望根本收勢不住。「不然要怎麼說。」他沙啞地討教,嗓音卻像是誘惑。
「是兩情相悅。」
「真的?」朱雨桐露出賊兮兮的好笑。
「當然,你敢懷疑我?」她話一說完,朱雨桐立刻攔腰抱起。
他的行動力快速又有效奉,在汪佳琦一聲驚呼過後,兩人已在床上。
「你在幹麼?」她笑著閃躲他的纏吻。「剛剛你不是還誓死維護貞操?」
「兩情相悅嘛,我是你的人了∼∼」
汪佳琦讓朱雨桐的話逗得哈哈大笑。片刻後,嬉鬧笑語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細聲的低吟,撩人地在房裡迴盪。
又過了良久,朱雨桐滿足地親吻懷中激情過後的愛人。「還疼嗎?」
汪佳琦羞赧地搖頭。
「那我們再來一次?」他眼眸l亮,精神一振。
「不行。」汪佳琦嬌羞地制止,她需要一點時間來習慣朱雨桐的熱情。
一聽見這回答,朱雨桐有些失望,不死心地遊說。「保證感覺比剛剛更棒。」
「你是種馬啊?」汪佳琦敲他一記。
「我是種『朱』。」
「你自己去當豬,我才不要。」
「汪汪,你想不負責任?」
那纏人的語氣,惹得汪佳琦-他一眼。「神經,不理你。」
「好嘛,那明天我還要,可不可以?」
「嗯。」
「那以後我搬來你這裡住,好不好?」
「隨便。」
「那你要對我負責喔!」
「……」
「汪汪,為什麼不回答?你想始亂終棄?」
「後,真受不了你,好啦好啦,你愛怎樣就怎樣啦!」
朱雨桐滿意地咧嘴一笑,瞧她拿他沒辦法的無奈模樣,心中愛極了。
她一定不知道,當他說要她負責時,心中有多麼的認真。因為,這輩子他只認定她是他的唯一,他當然--纏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