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第四章
    薛濤的臉埋在雜誌後面,耳朵如兔寶寶般以最大限度的拉伸傾向那聲源的傳播中心。「不去。」斬釘截鐵的聲音配合死板的臉,在在說明薛蟠的努力又要白費了。「求求你了,黛玉,給我一個機會。」萬人迷的俊臉上滿是乞求。大哥這輩子沒對女人這麼低聲不氣過,給老媽看見可鐵定妒忌死掉。但是這種努力用在這個女人身上真是浪費,換作其他女性,只要那張臉微一皺眉,早就心痛下已點頭如搗著,要星星要月亮都給他摘下來。唉,男人都有受虐傾向。

    自從走廊事件發生之後,大哥足足有十幾天見不到林黛玉,今天如果不是要拿租金的支票,他可能到地老天荒都沒有機會見她一面。唉,女人絕情起來真的是很恐怖。所以,當你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千萬千萬不要得罪她。「機會機會是那麼輕易就給的嗎?女人冷笑。

    薛濤看見大哥瞼上的肌肉抽搐起來,身畔的拳頭握了起來。

    哦——有趣了,暴龍終於忍不住了。發標吧,發標吧,發標才有趣!

    牙根咬了又咬,拳頭握了又握——「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給我個機會?」

    我倒!薛濤倒在沙發上,重傷。

    大哥真的完蛋了。原來以為他只是不甘心被甩,所以卯足了勁地來追林黛玉,看來他看錯了。大哥真的是愛上這個女人了。居然肯為了這個女人控制他臭名昭著的壞脾氣,懂得忍耐了。了不起啊,愛情的力量!女人的眼睛以上外六十的角度在空氣裡轉啊轉,轉得面前男人高大的身體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上刀山,下油鍋,有何懼?有何懼?-但是,她的神色真的很令人恐懼啊——女人的眼珠轉夠了,回到薛蟠的臉上「你——」心吊了起來,「肯不肯——」吊到了嗓子眼, 「付錢?」我暈!薛濤再度在沙發上摔了個狗啃泥。

    「付錢?薛蟠畢竟久經沙場,愣了零點零一秒,立刻反應過來,點頭如搗蒜,「我肯,我肯,付多少都沒關係!」早知道這麼簡單,早說嘛!原來,她還是愛錢的。這樣事情就好辦了!他什麼都不缺,錢更不缺。金錢啊金錢,我愛你,如果你幫我追到這個女子的話,我給作修個錢廟都沒關係。林黛玉看著滿臉堆歡的薛蟠,心裡盤算著:要不要索性讓他幫賈寶玉把債務還清,這樣她就可以完成任務回去,從此不再被這個男人糾纏?「你要多少?」薛蟠急切地揣摩她的臉色,見她臉上陰暗不定,一顆心被她急得七上八下,就怕她忽然又改變了主意。「嗯--兩千四百萬--」

    「好!」

    「不行!」

    同意與反對的聲浪同時響起,震耳欲聾。

    「你閉嘴!」林黛玉與薛蟠難得陣線一致,齊聲對著不知何時加入的賈寶玉吼。「走開,這裡沒你的事。」薛蟠推著他,恨不能他立刻消失在宇宙盡頭,不要來破壞他的好事。「你豬啊你,馬上就能還清債務了,這麼好康的事情你居然還反對,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啊?纖纖玉指在那瘦骨磷峋的胸口上戳啊戳,戳啊戳,戳得賈寶玉步步後退。誰稅三個女人一台戲?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才真的是一台大戲問!薛濤發覺每次只要有賈寶玉的加入,場面就會熱鬧十倍,簡直就該稱呼他為「添加劑男人」嘛!那贏弱的身體雖然在兩條暴力的步步進逼下不斷後退,但是卻沒有絲毫妥協的餘地。「我反對。」斯文的聲音意外地堅定,「我是債務人,以何種方式還債應該由我來決定。」哦?原來柔弱書生有這麼氣勢的一面,以前看走眼了。眼見所向披靡的林黛玉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熱鬧的男人眼裡多了絲著有所思的神色。「如果你給他兩千四百萬,」斯文的聲音轉向了另一條暴龍,「你以為她接下來會怎麼做?」會怎麼做,當然是立到包袱款款完成任務走人,從此再也不在大觀園裡出現,天涯海角,讓你去追尋芳蹤,如果你追得到的話!不像現在,雖然也是不常能見得到她,但是至少在同一層論下,要見面的機會還是很多的。薛蟠念頭一轉,立到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暗暗一驚。薛蟠啊薛蟠,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難道,愛情真的能夠令最精明的男人變成笨蛋嗎?但是,如果不給的話,那麼她答應給他的機會不就得不到了嗎?薛大帥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惱之中。

    厲害啊厲害!一旁的閒雜人等看得眉飛色舞。這位文弱大哥向直就是孔明再世啊,三言兩語的,局面立刻就扭轉了!賢才啊!有機會的話,真要把他網羅過來。「你聽他的好了,別墅的事情提也別跟我提!」一肚子氣沒處發洩的女人轉移目標,全部發洩在薛蟠身上。「別--我--」薛大帥哥手足無措,久經沙場,在她面前卻像個愣頭青。薛濤不禁為大哥掬一捧同情的熱淚。「不如、你把錢交給我」文弱書生再度語出驚人,驚得薛濤連偽裝的雜誌都丟棄了,全神貫注傾身看戲。「我同你去別墅度假,加何?」

    他的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薛蟠隱約聽出點名堂來,他好像是來幫他的,所以就不吭聲,反倒是林黛玉氣得跳了起來,一把揪住賈寶玉的衣領:「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想幹什麼。」

    賈寶玉平靜地凝視她的眼睛,平靜地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跟我們一起去的話,那麼我就帶著那筆錢遠走高飛,從此不再回來。」靠!簡直是太絕了!薛濤簡直要拍手喝彩了。

    「但是,如果你和我們一起去的話,那麼我就又不能收薛先生那筆錢了,否則對你不是種侮辱嗎?」「你!」林黛玉氣絕,齜牙咧嘴,頭一次發覺自己對一個男人沒轍「你到底受了他什麼好處,這樣幫他?」他的眼神溫純得如同一塊暖玉,曖暖地凝望著她,良久,才柔聲道:「我只想讓你休息一下,你太累了。」 林黛玉傻掉。

    去與不去,全都不受她的控制了,現在,掌握權在這個風吹就倒的男人手上。雖然很慪,林黛玉還是同意了去薛蟠的別墅滑雪。

    原本去別墅度假使薛蟠想出來的好主意,借此機會和林黛玉獨處,培養感情。搞到後來,變成了集體秋遊。賈寶玉去,是林黛玉堅持的。她怕他背後收受薛蟠的好處,等她度假日來,他已經棄債遠走高飛。薛濤去,是他死皮賴臉跟著,為看熱鬧。

    焦大去,是為了照顧賈寶玉。

    但是,一大群劇組的人一起去,就太沒無理了吧!

    但是,導演自己先蹺班,無論如句說不過去。

    這樣子,和在大觀園裡有什麼區別?

    浩浩蕩蕩的車隊向度假別墅進發,薛蟠的心情如陰天,差到極點。只有身旁坐著的林黛玉才能稍微緩解他的鬱悶。而另一輛車裡。

    「你為何要那麼做,我還是不明白。」薛濤看著對面閉目養神的賈寶玉,「你不是喜歡她的嗎?」「這是我的方式。」他淡淡道,臉上帶著一貫溫和的笑容。

    薛濤沉默了。過了許久才又道:「你難道從來都沒有自己想要的嗎?東西也好,人也好?」這次換作賈寶玉沉默了。半晌,他低低地歎口氣道:「得到了又如句?重要的是,能不能保存。」其實,要保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增。薛濤又想起自己的那個計劃,只是,現在就用似乎可惜了點。算了,還是看看再說。

    薛蟠的別墅臨近著名的滑雪場,又是臨湖而建,平滑如鏡的湖水倒映滿山斑斕的楓葉,天藍藍,水青青,遠山覆著白雪,真加世外桃源人間仙境,如果沒有這麼一大群殺風景的人的話,真是賽過活神仙了。分派房間。

    呵呵,好奇怪哦,分來分去怎麼總是有一男一女多出來,不得不分在同一間裡,偏偏這裡全都是單身男女,想分派個情侶套房也好困難哦,真是讓主人好難為哦,呵呵。「笑你個大頭!林黛玉殘酷地打碎薛蟠的遐想,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鑰匙,振臂高呼:「有要和薛大少爺同居的請舉手!」「我要!我要!」「我要!」「我要!」

    真是登高一呼,四野回應啊!凱覦的暗戀的,一干女子為了搶奪與白馬王子同住一室的機會,打作了一團,把薛大帥哥也一起捲了進去,真是硝煙滾滾,邦迪亂飛。「解決了。」林黛玉聳聳肩,搬自己的行李去也。

    「你是惡魔。」薛濤看著她道。

    「過獎過獎,哦呵呵呵呵呵——」惡魔翹著蘭花指長笑而去。

    「林黛玉——」硝煙滾浪裡,薛蟠發出淒厲的長嘯。

    「你們在商量什麼」林黛玉剛剛洗了個溫泉澡,路過小毛的房間,看見一堆人聚在裡頭,便走過去隨口問了句。「我們要去滑夜雪,林小姐有沒有興趣?」

    哦,滑夜雪啊!很刺激哦!

    「我也要參加。」

    「不要讓導演知道,他會寫入的。」

    「怕什麼,出什麼事有我呢!」

    是哦,大伙都等你這句話了。天王老子都不買帳的薛導,就對這位美女沒轍,如果有林小組同行,無異是帶了個護身符。一幹好人呵呵地賊笑了起來。

    於是,一群人偷偷摸摸地摸出了別墅,往滑雪場進發。

    「啊——」淒厲的慘叫聲把所有人都驚得從床上跳起來,蜂擁向慘叫的起源點。林黛玉的房間裡,薛蟠正在翻箱倒櫃。

    「黛玉!黛玉!你在哪裡?」

    「導演瘋了!人群裡膽小的悄悄朝後退。

    「發生了什麼事?」薛濤打著哈欠擠進來,「大哥,你在找什麼?」

    「黛玉啊,她不見了!怎麼會啊!」薛蟠跳起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朝後一跳。「她會不會被綁架了?」「怎麼可能」薛濤上前把他按坐下來,唉,關心則亂啊!想他六歲那年被歹徒綁架,也不見大哥為他焦急到這種神經錯亂的程度,甚至在他被爸媽贖回家的時候還咬著棒棒糖悠閒地靠在門上對他說:「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一點都不好玩。」「各位,拜託去看看還有多少人失蹤。」

    人群散開,不一會兒又聚集回來,再來八人失蹤的情報。

    「這樣啊!薛清沉思片刻,「各位,再拜託去看看他們房間裡是否少了什麼。」人群再度散開,不一會地聚集回來,報告少了滑雪用具。

    「他們一定是去滑夜雪了。」薛濤下了個正確無比的結論。

    「他XX的!」薛蟠暴跳如雷,「竟然敢偷偷摸摸去滑夜雪!回來我非扒他們的皮抽他們的筋不可!轉眼傷心起來,「黛玉,黛玉,你要去滑夜雪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會帶你去的啊--偏偏要和那群混蛋--」悲從中來,淚水潺潺而下。如此癡情的男子--嗚嗚,人群裡的女人們忍不住流下同情的熱淚。

    正哭得熱鬧,外頭有動靜傳來。

    眾人交換了下眼神,拔腿朝客廳衝去,其中尤以薛家兩兄弟的速度最快,薛蟠是要去找那群不怕死的傢伙剝皮。薛濤是要去搶佔最佳位置看熱鬧。等後頭的人全部趕到客廳,紛紛佔得有利地形,只見薛蟠正拎著小毛的衣領,暴跳如雷,嚇得小毛臉白如蠟。「不見了?你再說一遍!」他咆哮得屋頂都在一飛--飛的,「我要殺了你!」「不要!導演,你冷靜點啊!十幾個人撲上去,拖手的拖手,抱腿的抱腿,攔腰的攔腰,才把小毛從暴龍的利爪下解救出來。小毛驚魂未定,把經過述說了一遍。他們一行八人上山滑雪,約好兩個小時後在廣告牌處匯合,時間到了,卻不見林黛玉的影子,等了很久都不見她來,眾人尋了許久,猜想她大概先行下山了,就回來了,沒想到她真的失蹤了。「你們全都給我出去找,找不到人一個都不許睡覺!薛蟠心急如焚,十里地外都聽得到他的吼聲。「賈寶玉,你報警,然後留在家裡接電話。」』薛濤穿上大衣,眼放人一齊出去。一個小時候後,放入重新聚集回別墅,由救護隊取代搜索,卻發覺又少了一個人——賈寶玉。「他一定是出去找人了。」

    「天哪!他那種身體--」眾人的臉色全白了。

    咕咚一聲,焦大昏了過去。

    一片混亂啊。

    賈寶玉的確是去找人去了。

    在雪上滑行似乎比在陸地上行定要省力對多。月光靜悄悄地落在皚皚白雪上,即使負著墨鏡仍然有些刺眼。很多年沒有滑過雪了居然沒有忘記技巧,全虧了那個曾經獲得過奧運會金牌的師父的教導。他在雪地上悄無聲息地滑行著,側耳細聽著四周的動靜,不知不覺滑過了雪場的正常軌道,滑向了林海深處。「黛玉!」他滑滑停停,用擴音喇叭喊幾句,側耳再細聽片刻,他的體力不允許他做太長時間的運動,所以他不時要停下來喘口氣,因此進展不是很快。「黛玉!」聲音在林間迴盪。

    他休息了片刻,再度起身向前滑行。

    呼!一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掠過他的身邊向前滑了過去,那個身形似乎是--「黛玉!」他心一急一喜,慌忙追了上去。但是他那種滑行的速度只能勉強稱之為在雪上行動,根本追不上前方的身影,反而因為太注意目標而忽略了腳下的障礙,一頭我進了雪堆裡,連救命都喊不出來。掙扎著好不容易將腦袋從窒息裡救出來,卻見她就站在旁邊俯視著他。

    「真的是你?」她皺著眉頭,好像看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怪物。「你怎麼會來這裡?」「你!你沒事!」他喜得傻呆呆坐在地上忘記起來,「我當然沒事。」她又忍不住皺眉,把手伸給他,「起來啦,你嫌地上不夠冷,要生病是不是。」「啊!」他低叫了聲,過了片刻,不好意思地道「我--我的腳好像扭傷了。」林黛玉仰天長歎。

    「真是不好意思。」賈寶玉喃喃地道歉。

    「你給我閉嘴啦,囉嗦死了!」從剛才到現在,他不知這已經迫了多少個歉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話,她現在還要這麼辛苦地馱著他走嗎?雖然他是不重啦,但是,現在是在雪地上耶!雪地上耶!一走一個坑耶!「--超過了約定的時間,大家見不到你就到處找你--」賈寶玉把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嘎!」林黛玉冷笑,「約好時間就一定要去嗎?那邊的雪道實在不夠刺激,我就另找地方玩去,還沒玩過癮,就懶得回去。」「但是你這樣做會讓別人擔心。」

    「我高興!要你管!你給我同嘴啦!」

    背上的人沉默了。非同尋常的沉默,似乎是——是——不悅了。

    哼,他不高興關我屁事!林黛玉一向我行我素慣了,做事一向自己高興,從不顧慮別人。但是--未免也太安靜了吧,好像用沉默在抗議什麼——真是令人不爽——「好啦好啦,我下次會注意的啦!」鬼使神差的,這句話就出口了,害她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掉。「真的?背上的沉默終於有了動靜,聲音裡也高興了起來,令林黛玉也神經莫名地跟著心情舒暢了些。真他的,我是不是中邪了?

    「對了,拜託你,大哥,沒事不要添亂子好不好,焦大發現你不見了,肯定會發病的。」想起焦大舉世無雙的嘮叨功,林黛玉不禁打了個寒戰,停下來。「怎麼了?」賈寶玉發覺了她的異常,因為她站在原地超過一分鐘沒有動靜。「前面好像有東西」林黛玉悄聲道,好像是——」

    「房子!」

    有人家了!萬歲!

    因為,十幾分鐘前,兩個人就發覺他們迷路了。

    「有人在家嗎?」敲了半天都沒動靜。

    「好像沒有人。」黑乎乎的,有人的話,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醒了。

    「哎呀,不管了啦,先進去再說」林黛玉後退幾步,助跑,飛腿,砰,門應聲而開。「這樣不好吧!賈寶玉有些歉然。

    「等我們獲救了再回來幫他修好就是了啦!沒有男人比他更煩了,林黛玉簡直要被他煩死了。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難道凍死在外頭就好了?嗤!差點被塵土嗆斃。藉著雪光打量屋內——空蕩蕩,家徒四壁。

    「賈寶玉,這家人家好像比你還窮哦!」

    「好像是沒有人住的房子。」賈寶玉喃喃道。

    「可能哦!」林黛玉把他放下來,四處找,希望能夠找到個火燭,一圈下來,她放棄。「真的是間空屋子。在別人找到我們之前,看來我們只能暫時呆在這裡了。」好過在外頭走啊走,力竭凍死。賈寶玉那裡傳來的聲音。

    「你幹什麼?」

    「你穿得太少了,穿我的吧。」

    「算了吧,要凍死的話也是你先。」

    「既然是我先,那麼你穿我的也無妨。」

    她愣了愣,瞅瞅他溫純的眼珠裡淡淡的笑意,有些失神。「說——說什麼呢?」她竟然有些結巴起來,被那種溫文的眼神看著,心竟然撲通通跳起來 「我過去好啦,我可不想和具凍僵的屍體呆在一個房間裡。」她咕咕咕咕地挪到他的身邊,和他靠在一起。他雖然沒幾兩肉,一不小心還會被他的骨頭硌得生痛,但是畢竟是男人,骨架大而寬敞—一她在用什麼亂七八糟的形容詞啊?「喂,排骨精——」一轉頭,發覺他竟然睡著了。「王八蛋!」她笑罵:「你是男人耶,怎麼可以睡著?真不像話,還要我來守夜」這屋子破破爛爛的,半夜裡來隻猛獸,他們兩個豈不要完蛋?好無聊哦,長夜漫漫,又沒人講話,那群傢伙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裡?

    好安靜哦。月光如冰水,涼颼颼地從不完整的窗戶流進來。四周安靜得可怕,連風聲都沒有,只有空蕩蕩的寂寞在午夜的空氣裡碰來撞去。林黛玉是不怕鬼的,就怕寂寞,特別是這種熬夜的夜晚。

    咳咳,咳咳咳--似乎聽見那個熟悉的節奏,伴隨著震動,硌得她好痛。咳咳,咳咳咳--啊!她怎麼睡著了?

    「醒了?再睡一會兒吧。」溫柔柔的聲音低低地在耳邊響起,夾雜壓抑的咳嗽,「抱歉,把你吵醒了。」林黛玉動了動身體,一件滑雪衫從肩膀滑落。

    「為什麼把衣服脫給我?」她的臉陰沉。

    「我沒關係--」

    「沒關係作個大頭!你要是凍死了,麻煩的是我!」真是的,還欠一屁股債的人,你最好給我自己當心點自己!「把在回穿上!」不由分說地把衣服給他套上,「你看你,凍得像冰塊,拜託你,大哥,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好不好?」「你--如果不嫌棄的話,一起來。好嗎?」他拉開衣襟,很誠懇地等待她的回應。

    「呵呵。」她乾笑著,腦袋裡快速衡量,如果她一腳踹出去,把他端上天堂的機率有多大。可能她考慮的時間持續得太久,令他有些赫然,蒼白的臉上出現了兩朵紅暈。「我,我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只是--這種非常時期--」他的臉紅得說不下去。授受你個大頭!林黛玉啼笑皆非。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說這種活,迂腐。見他的手還堅持拎著衣襟等待她的回應,她峻地笑出來,挪過去,鑽進滑雪衫裡,拉鏈拉上,於是把兩人緊緊地裹在裡頭。「你放鬆點啦,我又不會強姦你!看你緊張的。」

    他的臉又漲得通紅。

    她從眼角瞥他尷尬的臉色,心底暗笑,繼續道:「你知道嗎?當你快被凍死的時候,最好的取暖的方法是什麼?」他不敢做聲。

    「就是——」嘴角的弧度悄然彎起,是好玩的心態,「做愛!」

    咚!他驚跳起來,忘記了兩個人裹在一件滑雪衫裡,於是連林黛玉一起帶著摔了個倒栽蔥,他在下,她在上。一時間,兩個人都動不了。

    他是不敢動,手指規規矩矩地貼著褲縫;她是不想動,玩心大起,還沒玩夠。她的頭髮撲他的臉上,鼻息間一陣陣香氣以逸過來,他的臉從頭皮紅到了脖子,像舊熟透了的番茄。「哎呀,沒什麼好難為情的,這是人類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區!」她還在上面吐氣如蘭,媚眼轉來瞟去,「現在,我們兩個好像就符合這種情形區,那麼——」『麼』的音拖得又魅又柔又長,拖得他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拖得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大氣不敢出一絲。「不如來做吧!」「不——要 ——啊——」男子淒厲的慘叫聲把方圓十里內的雪松樹上的積雪展得落英繽紛。冰水般的月光照著破舊的本屋,照著在一團在地板上滾來滾去的球。

    「--請你住手--林小組--請住手--請自重--」球的一半極力抵抗,無奈手無縛雞之力,明顯處在下風。而球的另一半響著邪惡的獰笑,在狹窄的空間裡已經成功地解開了男子的兩排鈕扣,繼續朝最後一道關卡進發。眼見最後的防禦在惡魔的進攻下即將瓦解,賈寶玉又差又急又氣,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奮力一推,圓球一滾,居然扭轉了局勢,換成惡魔被壓制在了底下。他喘著氣,俯視著剛才還在他上面肆虐的惡魔女人,說俯視,不如說對視比較恰當,因為兩個人離得實在太近,彼此的呼吸都擾和在了一起。而她,則依然噙著笑,媚眼如絲,一頭長髮凌亂地披在地上,笑得好了開心,笑得他的心臟差點窒息。她張嘴,吐氣如蘭。

    「你還是個處男吧?」

    她冷眼瞅著他努力掙扎著脫離滑雪衫束縛的動作,從一分鐘前他就在努力了,到現在都沒有建樹。因為,拉鏈在他的背後。他又要顧忌盡量不去碰到她,又要去解拉鏈,結果是,只有他的骨頭硌得她發痛。所謂作繭自縛講的就是這種人。而他越是拖得時間越長,他的臉就越紅,紅得好像都要哭出來了。

    「喂,要不要我幫忙?」她發慈悲決定放他一馬。老是逗他,怕把他逗得翹辮子,她損失可大了。他連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只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朝旁邊一點啦!她伸手去摸索拉鏈,這下,兩個人的處境更加曖昧了,就好像她抱住他一樣。「手不要撐著!」他搖頭。死不放手,不能放啊,一放就等於壓在她身上了。

    「放手啦!」

    搖頭。

    她眼珠一轉,手指襲向他的胳肢,嘴裡笑道:「我看你放不——」

    他轟然倒塌,正好與她唇對唇。

    兩個人全愣住了。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了,但是,不是出於惡作劇的,這是第一次。

    他的唇柔軟,有股乾淨的氣息,還有淡淡的藥味。冰冰的,冰涼的,令她想到了龜苓膏。她忽然想吻他,而她也就吻了。她的唇熨著他的唇形,他生澀得手足無措,只用一對忡怔的眸子直直地落在她的眼底。對視著,她的舌尖滑出唇瓣,在他的唇形上劃出一道抽氣,於是她便順勢繼續滑了進去,尋找到了他的舌尖 —一地緩緩地問上了眼睛。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去吻一個男人。而他的滋味,令她忡怔。

    她睜開眼睛,他也睜開眼睛,對視的兩人,良久都不敢出聲,彷彿一出聲,便會破壞了這如夢般的氛圍。「再來一次?」她低喃。

    這一次,他不再堅持要離開滑雪衫的束縛。

    原來,用她說的那種方式真的能夠取暖,而且是非常曖--賈寶玉睜開眼睛,陽光照在他的臉上。

    他用手遮在上面,陽光照得他的手彷彿透明。

    倒過頭,她已經不在身邊,滑雪衫蓋在他的身上。他略微拉起滑雪衫看看,衣服已經多得整整齊齊,彷彿昨夜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場夢。但是,他知道那不是夢。那是回憶,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回憶。

    「黛玉!」他低喃,發覺嗓子有些痛。

    「排骨精,你醒了嗎」愉悅的嗓音從屋子後面傳來,「醒了就過來,我發現好東西了!」他坐起來,身體有些虛,但是扭傷的地方似乎沒有昨日那麼痛了。循著聲音的方向,他走過去,唇畔含笑,那笑容裡,除了一貫的溫純外,已經多了絲柔情。當搜索隊終於在本屋後面找到這一對迷路的男女時,他們已經在溫泉裡泡得頭暈目眩手腳發軟。幸好有這眼溫泉,他們兩個人才沒有凍死。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而當他們被救回別墅時,薛蟠還在漫山遍野的積雪裡瘋狂地尋找林黛玉的蹤跡,最終得了重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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