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走了丫環後,路思瑤怔怔地對著湖面發了一會呆,滿湖的落花飄飄蕩蕩地,就像她此刻尋不著邊際的心。
沒想太多,她輕扯著絲裙下擺,脫了羅襪、繡鞋,光裸的腳丫子便往湖水探去,冰冷刺骨的溫度讓她的小腳丫子瑟縮了下,但牙一咬,橫了心,把雙腳都往湖裡擱去——
探不到底呵,這湖。
就算她的腳探不到底,也不代表她整個身子進去還踩不到底吧?也許,那湖只是比她的下半身再深那麼一點,只要她勇敢一點下湖去找,那支玉簪子或許還是可以找得回來的。
想著,不再猶豫,噗通一聲整個身子已經落入湖中——
冰寒刺骨的湖水讓猛地掉進湖裡的路思瑤直打哆嗦,咕嚕咕嚕吃了幾口水,雙手雙腳揮啊揮地,卻怎麼也踩不到底……
“笨呆!”一只大手在她整個身子都要沒入湖中時拉住了她,輕一使力,雙掌一轉,將她整個人從湖中給托上岸,穩穩抱在懷中。
懷中的女人全身濕透,本就雪白的小臉有些泛紫,卻睜大著一雙眸子幽幽怨怨地瞅著他。
“你……”
“你是笨蛋嗎?我叫你呆呆,可不是要你長大了真的變成個沒腦子的笨呆!”濃密飛揚的眉不羈的挑起,責難似的盯著她瞧。
她,變得比以前更美了,白白胖胖的可愛小手變成了雪白的纖纖玉手,五官比八年前更增添幾絲迷人的小女人風情,精雕細琢得仿佛他輕輕一摸便會在他的掌心中壞去。
菱形小巧的嘴兒勾勒出動人心魄的曲線,那幾乎要漾出水來的動人眸子,直勾勾地望進他內心深處,挑起了他潛藏多年的思念與渴望……
她還是他卓以風要的女人,一點都沒有改變。
他罵她,一見面他就嫌她笨……
洶湧的淚禁不住心裡的委屈與難過從眼角撲簌簌滾落,多年的等待與相思折磨一古腦兒全宣洩而出,止也止不住。
“呆呆……”她這一哭,讓卓以風方才的氣全化為烏有,殘存的只有濃濃的心疼與不捨。
“我討厭你!”路思瑤伸手往他的胸口上推,想把他推開,可那胸膛呵,像鑲了銅牆鐵壁似的,讓她的手這一碰還有些發疼,“唔。”
淚掉得更凶了。
“別哭了,這樣很丑。”他輕輕地替她拭淚,不再是當年那個粗魯的小男孩,粗糙的掌心雖比當年多了些繭,卻多了更多的溫柔。
“我要是丑,還不都是你害的!”等啊等,最璀璨的芳華都給等了去,他還敢一再嫌棄她?
男人,果真都是沒天良的負心人。
“好好好,是我害的,別哭了。”哄溺的話才落,路思瑤的粉拳像雨點般打在他寬大的胸膛上,對他不痛不癢,卻怕她的使力會傷了自己,他不由得伸手抓住她的手,“好了,呆呆,多年不見,這就是你給我的見面禮?”
“當然不是。”
卓以風朗然而笑,“那是什麼?”
“這個才是。”她微微低眸,從水袖裡掏出一把匕首,二話不說的抵上他的脖子。
他動也不動的凝著眼瞧她,深不見底的黑潭裡盡是說不盡、道不完的深情。
“我讓你受苦了。”是他的錯,但再讓他選擇一次,八年前的他還是會離開她,去嵩山少林。
“你少臭美,我活得可好呢。”要她像呆子一樣承認自己癡癡等了他將近八年?門都沒有!
“這樣最好,我一直都希望——沒有我,你也可以自己過得很好。”她戀他戀得越深,只會越傷害她自己。
他了解自己也了解她,他像風,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不會單單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下來;而她,卻像菟絲花……自從認定他這個人後,就一輩子打算纏繞著他而活。
他喜歡她,卻不愛被勒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對其他這樣的女人他可以毫不戀模的擺擺衣袖走人,對她卻不行,這樣一走八年,時時惦在心上的還是眼前這個令他捨不下,卻又不想被勒得透不過氣來的容顏。
“什麼意思?”敏感的心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拉扯到,讓她全身防衛的刺都蓄勢待發。
“沒什麼太多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可以為自己而活,不是為任何人,包括我,這樣對你比較好。”純粹不想讓她這樣鑽牛角尖的性子不時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小事傷害她自己。
路思瑤盯著他瞧了良久,瞧到偏西的太陽都仿佛已被山頭給掩去才淡淡地開口,“我沒有死賴著你不放,也不會。”
“我不是這個意思。”卓以風在心中歎息。
“那是什麼?”她負氣的站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雙手都抖得不像話,濕透的衣裳沉重得讓她幾乎要邁不出步伐。
沒想到等了八年,等到的竟是這樣一句話。
他不再想要地,直說一句便成,何需拐彎抹角的叫她為自己而活呢?怕她為他尋短見嗎?怕她死了,他的心會永遠不安嗎?
“別跟我鬧脾氣,好嗎?”長手一伸,他將她狠狠拉進懷裡,“你明明愛我,又何必嘴硬?這樣很吃虧的,知道嗎?”
“誰愛你來著?”她不認,絕不。
“你不愛,何必又要不顧危險的落湖找那支玉簪子?”她的那丁點心思他要是不懂,就枉她等他這麼多年了。
他,看見了?
看見她把他送給她的玉簪子親手丟進湖裡?
路思瑤擔憂的抬起眸來瞧他一眼,就怕他生她的氣,真要自此不理他,可是,他卻把她抱得這般的緊……
“誰……誰說我要去找那支玉簪子了?”扭動著身子想要掙開他,卻又眷戀他身上的體溫與味道。
她,好想好想他……
他變高、變壯了,精壯有力的身軀、矯健筆直的雙腿透過濕冷的衣料緊緊的貼著她,仿佛要把她身上的冰冷都給偎暖了……
她不自主地又向他的懷裡靠近一些,卻依然悶聲不響的想氣他。
“那你跑進湖裡做什麼?”卓以風眼裡凝著笑意,擺明著取笑她,隱藏在笑意裡的卻是不為人知的氣悶與在乎。
原本就在高牆上的他親眼看她負氣的把玉簪子丟進湖裡,也心知肚明她會馬上後悔,只是沒想到她那雙小腳丫子探啊探地,真的就把身子給探進湖裡去了……
他低咒一聲翻牆而下,使輕功輕而易舉地越過湖面救起了她,卻驚得自己一身冷汗,自己的魂魄仿佛也在鬼門關兜了一記才歸位……
她這不怕天、不怕地,惟我獨尊的烈性子比兒時又增上幾分,要是他不在場,不就真要香消玉殞了?
“我……想玩水,不成?”就是嘴硬。
“再有下次,我定打得你屁股開花,絕不輕饒。”緊緊鉗制住她柔軟濕透的身子,他語出警告。
“你敢?”竟然威脅她一介女流?可惡。
“不只敢,而且絕對做得到,只要讓我知道你做出任何輕忽自己生命的舉動與作為,我都會這麼做。”他不可能十二個時辰都緊緊跟在她身邊,不是嗎?
“你好像在擔心我。”路思瑤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痕。
“很意外?”卓以風伸手抹亂她的發。
她搖頭,一雙眸子盡望著湖。
“我再到蘇州買一支給你。”她還是不捨,他知道。
“我喜歡那支簪子。”非常喜歡。她如果沒把它給丟進湖裡該有多好?
“我買一模一樣的給你。”雖然很難,那是他請工匠特別做的,世上可說是獨一無二,為了那支玉簪子,他在蘇州城一待就是一個月。
“嗯。”漫不經心的應了聲,一雙眸依然直勾勾地望向湖中。
唉,為了那支掉進湖裡的玉簪子,她怕要自責愧疚得幾日不得好眠吧?真要等他從蘇州再買一支一模一樣的回來,可又要折騰她整整一兩個月的時日,想著,他便覺得不捨。
卓以風開始動手將外衣脫下,路思瑤一見酡紅著臉,忙不迭背過身去——
“你做什麼?”心兒怦怦跳得厲害,耳膜跟著嗡嗡作響,路思瑤開始覺得全身有點發暈了。
“為了你,我什麼都會做。”
“什麼意——”話未落,她聽到身後噗通一聲,湖水濺上了身,冰冰涼涼地打在她愕然回眸的臉上。
他竟然跳下湖裡去了……
眼看著他的頭沒入湖面,她蹲下身子想伸手扯住他已然來不及,心裡驀地一慌,急急喚道:“卓以風!你快上來啊!”
無聲無息,回應她的只有湖面上輕蕩的余波
“卓以風!你聽到沒有?快上來!我不要那支簪子了!你給我上來!”要是沒有他,那支簪子對她而言根本沒有意義,他不知道嗎?該死的!
路思瑤睜大眼盯著湖面瞧,眨也不敢眨,卻見那湖面越來越平靜,連一絲波動也沒有,讓她的一顆心幾乎要停擺了……
“卓以風!”慌急得淚都要掉下, “你再不上來,我可要下去了。”
他真要溺死了,她也要一塊走。
一只腳才輕點到湖水,湖面突然興起一陣劇烈水波,翠綠色的湖水中冒出一張俊美非凡的臉。
不是卓以風是誰?那張俊臉還帶著笑,不一會,高大的身子已躍上岸來,手中多了一支玉簪子。
“喏。”他討好的將它遞給她。
這一驚一氣,她的淚撲簌簌地又落了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呆呆……”她怎麼又哭了?比當年六歲的小女娃似乎愛哭了許多。
“你才呆!呆死了!”她伸手抹淚,卻越抹越多,臉上的胭脂早糊了,狼狽得讓人看了多一分憐愛。
“我可是為了你才會在這冷死人的夜裡跳進湖裡找簪子,你還不高興?嗯?”天底下,他大概只會為了她做這種傻事。
他卓以風,要什麼女人沒有?偏偏對她沒轍,任她打、任她罵、任她怨,就算遠上了嵩山,心裡還是惦著她。
是上輩子欠了她吧?合該這輩子無怨無悔地來還。
“誰要你像白癡一樣多事來著?”她就是氣啊,氣他害她急慌了心,短短的片刻像是丟了魂。
聞言,他非但不生氣,還溫柔的伸手將她擁進懷裡,“我不會有事的。”
頂多,讓湖水凍得他病上幾天罷了。
“可是你一下去就這麼久……”叫她怎麼不但心?
“你從一數到十了嗎?”他逗她。
“誰有心思從一數到十?”她抬起眸來瞪他,幽幽怨怨的眼飽含著淚,格外令人心動心憐。
“好,算我錯。”他一笑,手上的玉簪子輕巧利落的插進她的發間,“很美,也很適合你,我的眼光果然沒錯。”
路思瑤臉一紅,淡淡的低下頭,“你這是在稱贊我美?還是稱贊這支簪子的好?抑或是驕傲你自己的眼光獨到?”
“你說呢?!”這美人,就是愛跟他斤斤計較,唉。
“依我看,是這支簪子美。”
“依我看,你的美比這簪子甚上三分。”卓以風挑起她的下顎,深邃的眸子變得益發黝黑。
她讓他看得不自在,粉紅色的雲彩染了她一臉,斂下眼來就想躲開——
“別躲。”他將她拉回,俯下臉——
吻,准確無誤地落在她嬌喘微啟的唇瓣上,深深地,像是要她償還他近八年來的思念掛懷……
這吻來得急又切,像狂風驟雨般令她有些承受不住,雙手不禁抵住了他的胸口想推開他,這一觸摸卻觸到一片冰涼黏稠的濕意……不是湖水沾上身的那種濕意,而是……
“不要,你放開我!”她驚得只想低頭看清楚他胸前的那片冰涼究竟是什麼,偏偏他的吻像條蛇般纏住了她,硬是不放……
“乖,別亂動。”他用雙手定住她的小臉,熾熱的眸子緊緊盯住她柔美的容顏,渴望往他的下腹部集中,逐漸繃緊。
“卓以風,你先放開我。”
“不放。”他撒賴,俯身又要吻她。
這回,她鐵了心的使力將他推開,手好巧不巧的使力在他的胸口上,痛得他悶哼一聲松了手——
“你……”她看見了,他胸前的一片鮮血……
“沒事的,一點小傷而已。”還是被她看見了,唉,虧他吻得這麼賣力又癡狂,偏偏這丫頭理智得過火。
瞧,這回她的臉真的發白了,他還是嚇壞了她。
“怎麼會這樣?你被什麼東西傷了?”湖裡面有怪物嗎?還是……天啊!“我去請大夫!”
“這傷已經看過大夫了,大夫說不礙事,多休息就好。”他將她拉回懷裡當暖爐一樣抱著。
已經看過大夫了?這傷……
“你早就受傷了?從你回到紹興的那一天開始就受傷了,是嗎?”她終是恍然他為什麼到今天才出現在她面前。
今天是十月初八,八年前,他與她的定情之日,所以他裝作若無其事負傷而來,她卻氣得伸手捶他。
後來,他又為了她跳進湖裡找玉簪……
老天爺,瞧瞧她做了什麼!
鼻頭一酸,眼眶一紅,禁不住懊悔與心痛的路思瑤又落下淚來,滴滴落入卓以風伸手來接的掌心裡。
“我回家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哭的。”就是怕她擔心,他才要所有人不准說他受傷的事,包括她的丫頭小細。
“對不起,風哥哥。”她不知道啊,若是知道也不會那樣誤會他。
“不干你的事。”他心疼的擁緊她。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會——”
“我說過了,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可是——”
“好了,天色暗了,你快回去用膳吧,久了,老奶奶可要派人來找你了,何況,小細已經在那頭等你很久了。”
小細那丫頭?
聞言,路思瑤望了一眼入桃花杯的小徑,他說的沒錯,那裡正站著一個小丫頭,鬼頭鬼腦地也不知在那探多久了?
“那你的傷呢?”她擔心不已,兩家之間的牆太高,他負傷爬牆可攀得過?
“我一回去就找大夫再來瞧一次,可以了吧?”他瞧出她的擔憂,自動自發地道。
“嗯,你要記住。”
“我知道,你一回去得先叫小細替你換上干衣裳免得著涼,知道吧?”說著,卓以風把自己未濕的外衣披上她的身。
“這——”
“乖乖披著,沒有了我這個火爐,一路上會冷。”松了懷抱,卓以風親吻了她一下額頭,足尖輕點,人已飛上高牆消失不見。
他就怕她冷,才會從頭到尾抱著她吧?
她卻只想著氣他、怨他、惱他……
“小姐!小姐!”小細笑得眉眼彎彎的奔近。
“做什麼?”這小丫頭怎地笑這麼開心?
“這簪子好漂亮啊,是不?”她什麼都看見了,對這姑爺更是打從心眼裡愛得五體投地,喔,不,不是愛,而是欽慕,欽慕他對小姐的好。
路思瑤紅了臉,不答反問:“我的蓮子湯呢?”
巴巴地討著要那碗蓮子湯,只不過為了掩飾她不善於在人前表露感情的羞澀,就算是親近的小丫頭,被她從頭到尾瞧見了剛剛的那幾幕,想到了還是會讓她全身不自在。
“老奶奶叫人擱在飯桌上了,小姐,大家都在等你用膳呢,快回房,我替你換件衣裳,免得讓人瞧見了還以為這裡的妖精出現把你拖進湖裡,這可不妙啦,老奶奶一定非要你搬離這片桃花林……”
* * *
一襲秋香綠絲綢外衣與精巧薄紗,在路思瑤行進之間勾勒出動人的款款柔波,一進門,大廳裡的飯桌上已坐齊了路家所有的人。
“老奶奶、姑姑、大哥、大嫂、二哥。”一一喚了所有人,路思搖這才乖巧的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
“怎麼這麼晚?所有人都在等你。”大哥路朗元板著一張臉,不太高興她的姍姍來遲。
“是啊,這老奶奶可不禁餓,你不來,老奶奶一口飯也吃不下。”路朗元之妻王惜容微笑地提點道。
“說的是,為了你一個要大家跟著餓肚子是萬萬不該的事。”未出嫁的姑姑路之芹也不禁開口訓道。
匡當一聲,是桌上的碗被重重放下的聲音——
眾人一愕,全抬起頭來,剛好被當家老奶奶掃過來的白眼給對上,不由地全又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怎麼了?餓著你們了?我這老的都還沒叫呢,你們這些小的嚷嚷個什麼勁?要說這家裡誰該最禁不住餓的就是思瑤了,你們個個吃得身強體壯又細白豐腴,哪一個比不過她?她沒叫餓,你們倒是喊得比誰都大聲,嘖。”
“老奶奶,是我的錯,你別生氣。”路思瑤頭低低地道了歉, “對不起,姑姑、大哥、大嫂、二哥,讓你們久等了,真的對不起。”
“沒事沒事,開飯吧。”路家老二路朗書爽朗一聲笑,首先拿起筷子在老奶奶碗中布了菜, “老奶奶,這鵝肉可是加了上等的葡萄醃的,嘗嘗看。”
“鵝肉加葡萄醃的?能吃嗎?”老奶奶皺了眉,沒聽過這種吃法。
“當然能吃,而且好吃,在臨安,這可是連皇上都搶著吃的上等名菜,聽說是外國使臣引進外國人的新吃法,結果這皇上一吃可吃上癮來了,現在這方子傳到了民間,我們才有口福,不吃可真沒眼了。”路朗書邊說又夾了一塊鵝肉進路思瑤的碗裡。
“謝謝二哥。”
“別客氣,快吃。”路朗書討好的對她一笑。
王惜容冷眼的看著這一切,漂亮典雅的鵝蛋臉上卻是笑容滿面,體貼的也伸手夾了一塊鵝肉給路之芹。
“姑姑,你也嘗嘗,瞧小叔講得天花亂墜,不吃倒像我們傻了。”說著,王惜容回頭又夾了一塊進自己相公碗裡。
“你吃吧。”路朗元把她夾給他的鵝肉又夾回她碗裡。
“相公,我可以自己夾,這塊是腿肉,比較好吃,你留著吧。”她低低說著,又要把那塊鵝肉夾進他碗裡。
“夠了沒有?鵝肉還一大盤呢,你們兩個不必在我面前推來推去,我老奶奶也知道你們夫妻倆感情好得沒話說!別再推了,快吃!”
老奶奶一喝,誰還敢說什麼?全都低頭吃飯去了。
只有路朗書從頭到尾不受飯桌上忽冷忽熱的氣氛影響,吃飯皇帝大,他可不想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