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君特地穿上為唐羿而買的低胸銀白色晚禮服,時針快走到七點,外頭便聽見車子開進車庫的聲音,她忙不迭替餐桌上已經插好的高腳蠟燭點上火,再將一張旋律優美的鋼琴演奏CD送進唱盤,不一會,悠揚的樂曲流洩,將滿桌子的精緻菜色映襯得更加可口。
打鐵趁熱是她做事的準則,一見鍾情絕對是讓事情事半功倍的好方法,如果可以,她希望盡快將這筆生意做成,否則天知道繼續面對那張無害又滿是溫柔的臉孔,她能做出什麼違背良心的事來?
慇勤的上前開門,秦可君擺出自認最美的一張笑臉迎接他,卻在看見他身後跟著女人時怔愕了半晌。
「可君,我替你介紹,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季曉雲。」唐羿將身後的季曉雲拉到身畔,溫柔的笑了笑。「你跟曉雲的年紀應該不會差太多,也許可以做個好朋友,曉雲,你說對不對?」
季曉雲的臉色早已因為前來開門的女傭,竟然穿著低胸緊身的晚禮服而一陣鐵青,就算唐羿當面介紹她將成為這個家女主人的身份,她還是無法容忍他們之間那種莫名的親匿感。
她無言的抗議讓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尷尬,不過秦可君可是見過世面的女人,眨個眼又是燦爛如花的笑容掛在臉上。
「季小姐你好,或許我該喊一聲唐太太?」秦可君笑看了一眼唐羿,他只是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可以開飯了嗎?」季曉雲勉強的笑了笑,率先走進門。
餐廳的佈置浪漫得像是情人之間的約會,溫暖的燭光,柔美的音樂,滿桌子精緻的佳餚……季曉雲好不容易擺出的笑容在一瞬間垮下。
「你真是用心啊,可君,把餐廳弄得像五星級飯店餐廳一樣。」唐羿的眼中有著驚歎,微笑的望了秦可君一眼,「怎麼,今天是你的生日嗎?你如果早說,我還可以買份禮物送你。」
「不是,我只是想感謝你昨晚的那頓大餐,從小到大,還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所以……」秦可君抱歉的笑了笑,拘謹的看了季曉雲一眼,「我不知道季小姐會來,你們坐一會,我再去多弄點菜。」
「不用了,已經夠多了。你坐下來一起吃吧。」唐羿喚住她,順手拉了僵立在旁的季曉雲坐上餐桌,「曉雲,有你愛吃的豬蹄膀,今天你可要多吃點。」
「謝謝。」季曉雲望著碗裡那塊唐羿替她夾的豬蹄膀一眼,安靜的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好吃嗎?季小姐,我不知道你要來,所以只準備了唐先生愛吃的中式菜餚,下回你要來就先告訴我一聲,我可以替你準備一些你喜歡吃的東西,煮菜我很拿手呢。」秦可君在一旁邊看邊說。
她要來還要先通知這個小傭人?季曉雲胸口的怒氣愈燒愈旺,要不是礙於唐羿在場,還有她身為豪門千金的良好教養,她鐵定會翻桌子指著這個喧賓奪主的女傭人吼叫。
見季曉雲遲遲沒有理會秦可君,唐羿只好代為答道:「曉雲喜歡吃日本料理。下次她要來我會先告訴你一聲,今天是我不好,要帶人回來吃飯該先知會你的。」
「唐先生別這麼說,是我粗心忘了問,真不好意思,下次我會注意的,希望季小姐別見怪才好。」明白臉一沾了醋的女人不會讓男人高興,她秦可君才不會傻得跟人家的未婚妻吃這種飛醋哩。
「曉雲不會跟你計較這些小事的,一塊吃飯吧,別站在那裡。」唐羿體貼的替秦可君拉開一張椅子示意她入座。
「不了,唐先生,我是傭人,怎麼可以跟你們同桌吃飯呢,你跟季小姐先用吧,我下去了。」說著,秦可君優雅的退出餐廳,上了二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脫下晚禮服,她讓自己呈大字型的躺在舒服的床上,眼睛望著掛著水銀燈飾的天花板,悠悠地發起呆來。
晚禮服下穿著的還是黑色蕾絲花邊的吊襪帶,及一雙黑色透明的性感絲襪,只可惜它們無用武之地,獵物帶了個未婚妻回來,讓她一身特意的打扮反而顯得可笑至極。
唐羿可能連看都沒看到她為他特別打扮的模樣,瞧他小心翼翼呵護著季曉雲的模樣,他的眼中應該只有她一人。
閉上眼,秦可君腦海中閃過的總是唐羿替季曉雲夾菜的那個畫面。
原來,他的體貼是天生的,對每個女人都是如此,而昨晚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他的本性使然,不代表任何意義……
※ ※ ※
「唐羿,你不覺得你對傭人太好了,寵得他們無法無天?」飯後,季曉雲按捺不住心裡的氣悶,盡可能溫婉的開口。
正在煮咖啡的唐羿抬起頭來看她一眼,笑著搖搖頭,「大家是為我工作,我想沒必要對幫自己的人太嚴厲吧。」
「做人是不必太嚴厲,但也不能縱容他們胡來,看看那個女傭,工作中竟然穿著低胸晚禮服……活像是你的情人,更像是你的老婆,這一桌子菜都是為了討好你而做的,她根本……」
「曉雲,你想太多了。」他端了兩杯咖啡走到她面前,一杯遞給她,一杯則端在自己手裡。
濃濃的咖啡香,柔柔的音樂聲,該是個平靜的夜,但氣氛卻顯得有些緊繃。
「我想太多?」
「是啊!我從不管傭人怎麼穿衣服,何況她是在我家裡工作,不必面對客戶或外人,她如果喜歡穿著晚禮服工作就讓她穿,她心情好,工作狀況就會好,那受益的人就是我,又何必一定要限制她穿什麼呢?這是小事。」
「可是她那樣濃妝艷抹地,根本就不是來做事。」她看她是特地來勾引他的,這是擺明著的事實,偏偏唐羿少根筋,還一勁兒替那騷貨說好話,她真的愈想愈氣。
「她還年輕,愛美是自然的。」
「你喜歡她?」季曉雲身上所有的神經都緊繃起來,眼中有著擔憂、不安及迷惑。
「她是個可愛的小女人。」唐羿不否認。
「你真的喜歡她?」才一天而已,唐羿就對這個騷貨另眼相看?該死的!這代表什麼?季曉雲一顆心吊得老高。
他笑著搖頭,「曉雲,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要你馬上辭退她!」
唐羿微皺起眉,不解的道:「為什麼?就因為她一身的晚禮服?」
他的表情好像是她小題大做?
「天底下沒有一個傭人會穿著低胸晚禮服在門口等主人下班吃飯,更沒有一個傭人會吃飽沒事做的弄一桌子燭光晚餐,如果我今天沒來,那一起坐在這張桌子上吃飯的人會是你跟她。」
「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嗎?她只是一個傭人而已,你卻已經幫她說了不下十句的好話!」她激動不已的放下咖啡,一雙眸子顯得傷心又難過。
唐羿也放下咖啡,跨前一步將她輕擁在懷裡,「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們認識了十年,難道你以為我會輕易就對別的女人動心?在你心裡,我唐羿是個這麼隨隨便便的男人?你該知道她穿什麼不重要,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
季曉雲的眸子幽幽地抬起,望著他的眼神裡有著淡淡的不確定,「真的?你不會喜歡她?」
「傻瓜。」唐羿微笑的伸手拍拍她的臉,轉身將咖啡拿到她手上,「快喝吧,冷了就不好喝。」
「唐羿?」季曉雲緊緊的握住杯子,有點不安的望著他。
「嗯?」
「對不起,我今天可能真的太激動了。」
「人有情緒起伏是很正常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唐羿淡道,低頭喝了一口已經有些涼的咖啡。
「你真的不怪我?」她小心翼翼地瞅著他。
「你只是太在乎我,我為什麼要怪你?」
「那就好。」見到他的笑容,她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不要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而影響了她跟唐羿的關係,贏了面子失了裡子,那就真的太得不償失了。
※ ※ ※
門板上傳來幾聲輕響,秦可君忙不迭將手上的煙捻熄,隨手拉了件睡袍套上便跑去開門。
「唐先生,有事吩咐?」
唐羿看了衣衫不整的她一眼,挑染的松發蓬鬆的垂在背上,臉上的妝都卸下,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張絕對清麗的面容,就像昨夜她酩酊後沉睡的模樣,沒有多餘的裝飾與情緒,是一張毫無防備的臉。
她總是給他驚異的美感,讓他幾乎以為面對的是個不同的人,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睡了?」問話的同時,唐羿已經聞到房內濃濃的煙味。
「呃,是啊,不過沒關係,唐先生想吃宵夜嗎?我這就去替你弄。」說著,秦可君便要下樓。
她不習慣以真面目示人,尤其是他此刻看著她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快被看光、看透,什麼都不留似的,還是趕緊逃開為妙。
晚上那叫來的一桌子外賣根本沒吃完,熱一下給他當宵夜應該難不倒她才是。
「不必了,我不餓。」唐羿伸手拉住她急慌慌想要逃開的身子。
「嘎?那……不知道唐先生找我有什麼事?」秦可君低下頭,為的就是避開他打量她的眼神,「是不是我得罪了季小姐?唐先生,你幫我說說好話吧,我是來幫高嫂代班的,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而出了什麼錯,唐先生如果認為我做錯什麼我可以改的,真的。」
「我只是端點東西上來給你,晚餐你沒吃,剛剛又忙了一陣,一定餓了吧!」他把另外一隻手上端著的餐盤拿到她面前。
「唐先生……」秦可君瞪著眼前的餐盤,久久說不出話來。
天啊,究竟她是女傭還是他是男傭啊?他竟然端東西來給她吃?
「算是我替我的未婚妻道歉。」他補了一句。
「道歉?季小姐沒犯什麼錯啊!」
「我知道她對你不太友善,不過她絕不是有意的,如果你原諒她的話,就把這盤子上的食物吃完,否則就表示你很在意這件事。」他微笑的杵在她面前,等著她把他手上的盤子端過去。
秦可君接過了,不過無關原不原諒的問題,而是她真的肚子餓了。
「謝謝你,唐先生,你對我真的太好了。」
「我對你好一點,以後才常常有滿漢全席可以吃啊。」
聞言,她抬起頭來看他一眼,有點不自然的笑了笑,「唐先生真的每天都想吃這麼一桌子菜啊?」
又不是豬,哪有人這樣吃法的?再說,每天這樣叫外賣,可是得掏自己的腰包補貼菜錢哩,一點都不划算。
唐羿故意挑了桃眉,質疑道:「累壞你了?」
「不累不累,唐先生喜歡吃的話那就天天叫外……呃,不,是我天天煮給你吃,沒問題的,煮菜一點都難不倒我。」才怪。
如果他膽敢每天要她弄這一桌子菜,她一定舊菜新裝,把他當豬養。
「沒必要,平時只有我們兩個人,一切從簡就好。其實,我並不太喜歡吃那些油膩膩的東西。」
「嘎?」他不喜歡她替他叫的滿漢全席嗎?「我以為唐先生喜歡吃中式餐點。」
「是啊,不過,清淡的家鄉小菜其實比較符合我的口味。」為了避免以後一個人吃那滿滿一桌子菜,他還是把話說清楚一點比較好。
為了唐羿一句喜歡家鄉小菜,秦可君因此忙了一整天。她找遍全香港賣台灣小菜的小餐館,每一家她都試吃了一些,吃得她幾乎快要覺得味蕾已失去知覺後,終於找到一家比較像樣又乾淨的「家鄉小菜」,連忙付錢叫人在每天晚上六點半以前,把菜熱騰騰的送到唐宅。
「就這樣,每天的菜單就照這上面寫的,不要送錯了,還有,送來的菜一定還要是熱的,否則退貨。」秦可君將滿滿一張菜單按禮拜一到禮拜五的次序排好,遞給了老闆。
「絕對沒問題,秦小姐,我們一定會照您的指示送到。」老闆望著秦可君預付給他的一萬元,笑得合不攏嘴,一個禮拜五天,一萬元港幣進帳,嘿,這筆生意可是好賺得不得了,接一次夠他一家子一個月的生活費。
「還有,除了我之外,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們送東西到這個地方來,否則我們的交易就取消。」
「知道了,秦小姐,你交代過的事,我一定會注意的,你放心好了。」老闆鞠躬哈腰的一再保證。
他們做的是小本生意,突然有這種大客戶降臨簡直就是他們的福星,當然不會傻得跟錢過不去,又不是笨蛋。
「嗯,那我先走了。」
秦可君笑了笑,讓老闆不禁閃了神。走出店門外正要伸手招計程車,一輛凱迪拉克突然開到她面前,吱一聲地製造了不小的聲響,引來眾人的注目。
車子就停在腳尖前,差幾寸就要輾上她細帶高跟鞋的鞋面,秦可君不悅的皺起眉頭,對這種冒失鬼很是感冒。
「秦秦。」後車窗搖了下來,探出一張熟悉的面孔,是她在舞廳裡的常客李智澄,外號「人面獸心」。
「你認錯人了。」
秦可君冷冷的掃他一眼,正要繞道走開,不料那個不識相的男人卻打開車門追了出來,伸手便拉住她。
「我的眼力一向出奇得好,很少認錯人。」李智澄笑咪咪的瞅著她一身的米白色衣裙,嘖嘖有聲道:「何況就算人長得像,身材也不會這麼雷同,你全身上下我都摸遍了,可逃不過我的眼睛。」
「你這個人真的有毛病,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她掙扎的要抽回被他拉著的手。
她真的想不到,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還敢提三個多月前企圖強暴她的事,要不是當時老闆叫她息事寧人,拿錢了事,聲明有一個黑幫大哥肯替她擺平這個臭男人,只要她願意給那大哥嘗點甜頭,就算他李智澄是全香港最有錢有勢的人,也早已是草叢裡的一具死屍,還能在這裡扯著她的手不放?
她恨透了這個男人,恨透他的卑鄙無恥下流,恨透他的仗勢欺人與玩弄人於手掌心的城府心機!
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她懂,她並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等拿到唐垣的一百萬美金遠走高飛後,這裡的一切都將成為過去式。
「你叫啊,秦秦,我還真喜歡你那黃鶯出谷般的叫聲呢,聽得我心癢難耐,整個人都要沸騰起來。」李智澄俯低身子嗅聞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一臉的陶醉不已。
「你這個神經病!快放開我。」秦可君避開他一直探過來的臉,厭惡的直皺眉。她現在的身份不是秦秦,沒有必要勉強自己擺笑臉給這種邪惡下流又齷齪的男人看。
「我神經病?」他的音調揚高了好幾度,抓著她的手使力的往後一扳,疼得她都要掉出淚來。
「來人啊,救命啊,這個人衣冠禽獸,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要拖我去當他的情婦。來人啊,快報警,不然就要出人命了!」她不顧一切的大吼,眼淚開始成串成串的掉。
演戲她在行,尤其是楚楚可憐這一招,通常比說破了嘴還有用。
她的吼叫激怒了李智澄,他氣憤的扯住她的手便要往車裡頭拉,此時卻有幾個旁觀男子走上前拍拍他的背。
「喂,這位先生,放開她,不要以為有錢有勢就了不起,我們已經報警了,你再不走,小心偷雞不著蝕把米。」
「是啊,當街搶女人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真是丟我們男人的臉。」
「你他媽的說什麼?」李智澄一拳就要揮上那人的臉,卻讓趕忙衝下車的司機給制止住。
「李先生,還是先回去再說吧,這事若鬧到老爺那兒可不好……」
「你給我住口,我李智澄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你這個老小子來教訓我!」說著,李智澄還是將秦可君一逕的往車裡頭拉。
這一拉一扯,讓她的額頭「咚」一聲硬生生的撞上車門,又氣又疼的讓她當場真的哭了出來。
好痛……
她的額頭流了血,纖細的手腕就快要被這個臭男人拉到脫臼,該死的男人,真該下十八層地獄!
「你乖乖的不就好了,何必跟我來全武行,你以為每次都有人救你不成?走出舞廳,你秦秦還能是什麼?張開大腿好好的伺候我李大少,保證你一輩子吃香喝辣──媽的!」李智澄低咒了一聲,望著朝他的手臂橫劈過來的鍋爐及那個人手上的菜刀。
「放開這位小姐,否則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方纔那老闆怒氣沖沖的瞪著李智澄,手上的菜刀揮舞得霍霍有聲。
「你敢得罪了我李智澄,你是不想在香港混了?」一雙腳才要跨出,突然聽到遠處而來的警笛聲愈來愈近,讓李智澄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李先生,還是快走吧,這種女人到處都有,何必因為她而壞了自己名聲?」司機再一次出言勸道。
「再不放手,我們全體都可以作證,說你當街強搶良家婦女。」老闆聽到警笛聲,更是壯大了膽朝李智澄逼近幾步。
老實說,李智澄也不想真的把事情搞大,只是上回被秦可君踢到胯下,讓他足足有一個月那裡疼得厲害,差一點就不能人道,現在讓他遇上了,豈有輕易放過她的道理?
不過,來日方長……
鬆開手,李智澄將秦可君甩到一旁,隨即坐上車,砰一聲用力地關上車門,「快開車!我們走。」
凱迪拉克一下子消失在路邊的轉角處,等警車駛近,只見一群人圍著一個美麗的女人,還有聞訊而至的媒體記者。
「是誰報的警?」一個警官威風凜凜的走下車。
「是我們,有一個叫李智成的富家少爺當街對這位小姐性騷擾。」
「李智成?哪個李智成?」警官皺了皺眉。
眾人也皺起眉瞪著他,「我們怎麼知道哪個李智成?是他自己左一句李智成、右一句李智成,怕人家不知道他是誰似的。」
秦可君淡淡的看了眾人一眼,對他們點點頭表示感激,「我沒事了,謝謝你們出手相助。」說著,轉身要走。
警官很快的擋住她的去路,微笑道:「這位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跟我到局裡作筆錄?還有,你的額頭受傷了,我們可以先送你去醫院開張驗傷單,你便可以有證據告那個男人傷害罪。」
「不必了,我不打算告他。」秦可君發現身旁的鎂光燈不斷的閃了又閃,她不禁微微皺眉,抬手將自己的半邊臉遮住,「我不是明星,請你叫那些記者走開,我不想被騷擾。」
「如果你肯配合跟我走一趟警局的話,那些人我可以幫你處理。」
秦可君看他一眼,歎口氣點點頭,「好。」
她能說不好嗎?她太明白自己的姿色,知道男人只要一見到她,就恨不得找盡各種理由緊緊黏著她,這些無聊的警察當然更不會是例外。
※ ※ ※
秦可君才從計程車上下來,就看見唐羿自門口大跨步朝她走來,一臉的關心。
「你沒事吧?」唐羿審視著她,一眼就發現她額頭上和手腕上的繃帶,不由得皺起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時間已過七點,他一個人在家裡等著開飯,卻連傭人的影子也見不著,一定很生氣吧?秦可君抱歉的低垂著眼。
「對不起,我來不及做飯。」
「先進來再說。」唐羿拉著她另一隻沒有綁繃帶的手,往別墅的方向走去,直到進到屋內將她安置在沙發上才鬆開手。
「唐先生,我知道是我不對,老是替你惹麻煩,昨天得罪了你的未婚妻,今天又沒煮晚餐還受了傷,我……」
「怎麼受傷的?還疼不疼?」他關心的伸手抬起她的下顎,好讓自己可以看清楚她額頭上的傷,不看還好,這一看,他還發現她臉頰上有兩小塊青紫色的瘀傷,不太明顯,卻足以推論她一定受到不小的撞擊才會搞成這樣。
「我……不小心跌倒弄傷的,已經不礙事了。」秦可君被他眉宇之間的關心震了一下,忙不迭別開眼,慌忙的起身,「唐先生是餓壞了吧?我去弄點吃的。」
「我吃過了。」
「嘎?」秦可君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吃過了?她還以為他關心她的去向會擔心得吃不下飯呢,原來是她多慮了。
「你忘了你替我叫了外賣?那個老闆好像站在門外好久,我問他半天,他才支支吾吾的說,他替一位秦小姐送外賣過來。」唐羿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笑了笑,「你真的忘了?」
「我……是忘了。」她心虛的別開眼。
「腳抬起來我看看。」
「唐先生?」秦可君慌忙的縮回腿。她穿的是短裙耶!怎麼可以抬起腳給他看?嘖,他該不會是端著一副君子樣貌,現在原形畢露的現出男人本性要吃她豆腐吧?
唐羿見她看他的眼神帶著點不屑,不禁失笑道:「你不是跌倒受傷了?腳一定也有傷,我只是想替你擦點藥,你不要誤會。」
「喔。」她又自打嘴巴了,因為她的腳除了撞上車門添了點小瘀青外,根本一點事也沒有。
沒道理額頭上撞了一個包,手腕上也腫了一塊,率先跌倒的腳卻一點事也沒有吧?秦可君更心虛了,偷偷覷了他一眼,見到的是一副瞭然於胸的笑容。
「怎麼樣?還是不想跟我說實話?」唐羿溫柔的笑問,逼迫別人不是他的本性,但必要的時候例外。
「什麼實話?」她的心裡打了個突,有一種被出賣的預感。
「送外賣的老闆都跟我說了。」唐羿不笑了,一雙深邃的眼深深的望住她。
「說……說什麼?」她的臉微微熱了起來。
「那個男人是誰?告訴我。」
秦可君瞪著地,他的眼神好像有催眠作用似的……「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可君?」
他的靠近突然讓她全身不自在,她不由得伸手推開他,「你……我真的沒事嘛!你為什麼非得要追根究底不可?」
他的好心被雷親,氣氛被她搞得有點僵,凝滯的空氣好一會才因他的歎息聲而化了開來。
「我只是不希望你再發生這種事。」
「我會小心的,況且那並不是我的錯。」
「我知道。還沒吃飯吧?肚子餓了嗎?我去把菜熱一熱。」
「你?」秦可君愣愣的望著他。這個人話題轉得真快,讓她接招不及,有點像是個小癡呆。
「有什麼不對?我有手有腳,而且煮得一手好菜,所以熱菜這種小事絕對難不倒我。」說著,唐羿已經起身往廚房走去。
「唐先生,這樣不太好吧?我才是傭人……」
「我會扣你一天薪水,放心好了。」
他沒有說謊,只見他高大的身影在廚房裡俐落的忙著,比她這個女人還要賢慧,不一會便把菜全端上桌。
「坐下來吃吧,這家館子的菜一向好吃,很對我的味。」唐羿笑咪咪的走向她,扶著她的肩將她推到餐桌前坐下。
「你……知道這家館子?」她愕然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高嫂回鄉下去幫她媳婦坐月子的那陣子,我一個人開車四處晃,鼻子靈,聞香下馬,嘗過後讚不絕口,陸續亦叫了幾次外賣,因此跟老闆也混得熟了,不過剛剛差點認不出他來,要不是他送的一籃子菜,我還真想不起來呢。」
「喔。」秦可君頭低了下來,拿起筷子扒了兩口飯進嘴裡。現在情況不明,她根本不知道那老闆跟他提了多少她跟他說的事,還是少開口為妙。
「吃點菜,看合不合你胃口。」他夾了一道客家小炒和一道螞蟻上樹到她碗裡,看了她綁著繃帶的手腕一眼,笑問道:「你的手不方便,要不要我餵你?」
「唐先生,你別開我玩笑了。」她受傷的是左手,還能自己吃飯。不過,對他這個親匿的提議,她其實是有些心動的。
「我是開玩笑的,別介意。」在她面前,他發現自己好像有一點頑皮,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也許,他是想將她深藏著的那抹偶爾的羞澀給激出來吧?總覺得坐在眼前的女人是個謎,她愈是遮掩,他就愈想一探究竟。
※ ※ ※
「什麼?你說那婊子現在住在唐羿家裡?」李智澄瞪大了眼,匪夷所思的看著來人,「有沒有搞錯?我付錢給你們可不是讓你們吃飽撐著來耍我的!」
所有上流階層的人哪一個不知道唐羿是季氏大老的準女婿,形象好得沒話說,名媛淑女哪一個不是對那個俊小子趨之若鶩?偏偏那小子獨獨鍾情季曉雲一人,十年的交情,根本沒人攻得破,專情得令他們這些老是流連花叢的男人們都覺不齒。
這樣的男人會找一個舞國名花同居?簡直是天方夜譚!
「李先生,這事是千真萬確的,秦秦小姐的確在唐先生家出入好幾天,而且還跟唐先生有說有笑的,像是個小情人。」
「是嗎?你查清楚他們的關係了?」他還是不太相信。
「還沒有,但……」
「那就去查啊!笨蛋,我要弄清楚那個婊子跟他的關係。」查清楚了,賣個人情給季曉雲也不錯。
「李先生,事實上秦秦小姐名義上是唐先生的女傭,只不過是真是假很難說,除非拍到他們在床上的照片或錄影帶,否則這一點是很難證實的。李先生,你也知道這些富家公子做事一向小心謹慎,這個……」
「夠了,別這個那個了,這件事我自己去查。」他跟唐羿也算認識,套個話應該不太難。
一個舞國名花會跑到唐羿家當女傭?嘖,這可奇了!
看來這件事非得好好詳加琢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