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預料之中的火拚場面,風御海部置在芬帝斯教堂的人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便把在新娘休息室等待的原野智子給綁走。
「怎麼回事?」風御海看向負責這次任務的部屬。
「報告二少,並沒有任何人阻撓我們把新娘帶走,事實上,現場三少的保全人員,根本沒有人發現我們的行蹤。」
「紅葉幫那些人呢?」他們在外頭搞了那麼一堆人,怎麼到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風御海挑起眉,莫名其妙的看了始終未說話的原野智子一眼,對她表現出來的鎮定及若無其事感到好奇。
「都撤了,一個人也沒有留。」
「什麼?」風御海一愕,正想詢問清楚時,沒想到原野智子卻似乎比他還急。
「不可能!他們不可能撤退的!」原野智子一聽紅葉幫的人都敝了,終於慌了,本來還在想瀨戶雅子定會派人把她安全救回教堂,好跟風淮恩結婚的,畢竟,這個婚禮對瀨戶雅子而言是誓在必行,對她也是,怎麼會突然……她不相信!
「看來你認識紅葉幫的人?或者說……」風御海的眼光冷冽的掃向她,「你根本就是替他們做事的?你接近風淮恩果然是另有目的。」
「我……」
「說!」風御海大喝一聲,「你跟紅葉幫究竟是什麼關係?嫁給風淮恩又有什麼目的?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瀨戶雅子?」
「我……我是真心喜歡風淮恩。」原野智子咬著唇,蒼白著臉慌稱。
「真心?那他是誰?」
「誰是誰?」她迷惑的抬起頭來看著他,隨即又馬上低頭,避開他銳利得幾乎要看透人心的眼眸。
「把人帶上來!」
隨著風御海一聲呼喝,一名男子走進了大廳,見到穿著白紗美麗嬌艷的原野智子,激動得奔上前緊緊的抱住她。
「智子!」
「山本……」原野智子愕然了,淚驀地滑落,兩隻小手緊緊的反抓住對方,突然間,像想到什麼的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們抓了你嗎?還是傷了你?啊?」
「我沒事,你別擔心……」
「你為什麼要抓山本?」原野智子沒聽完他的話,像只母雞一樣的護在山本身前,瞪視著風御海,「他跟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為什麼要抓他?你快放他走!我不准你傷害他!」
看原野智子護著山本的模樣,看來山本之前所說的話應該都是真的了,他是她的愛人……哼,那風淮恩算什麼?
「可以,只要你把事情交代得夠清楚,我就放了他。」風御海難得大方的允諾。反正這個男人也不是他抓來的,他一點損失也沒有。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行什麼事?」
「瀨戶雅子她要我勾引風淮恩,讓他愛上我然後娶我。」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聽她的?」山本激動得緊緊抱著她不放手,「我愛你啊!智子!」
要不,他又何必找上風淮恩又再找上風御海呢?為的就是要他們阻止這場婚禮進行,他不相信智子會突然之間不愛他了,其中定有蹊蹺,而他必須把事情的真相查出來,所以在風淮恩不顧他的要求,還是執意要娶她時,他就找上了據說是風淮恩唯命是從的二哥風御海。
「我知道,可是爸爸在她手上,我真的沒辦法……」原野智子痛哭出聲,壓抑了將近一個月的悲傷與害怕在此時此刻一併的宣洩出來。
「原野先生?他不是死了嗎?」山本莫名其妙的道。
「不!他沒死!雅子派人去殺爸爸後,又把他給救活了。」
「這麼說,原野俊一是詐死的嘍?目的是讓你有機會攀上風淮恩?」風御海推論道。
「是。」
「所以紅葉幫根本不可能自己撤退離開,他們的目的是為了讓婚禮順利進行,而我們把新娘子綁走,她不可能一點動作都沒有……」風御海眉一皺,突然抬起頭來望向一旁待命的部屬,「午叔人呢?」
「報告二少,今天行動之前就沒看見午叔了,他說他有件事情急著要去辦,很快就回來,要我們別告訴二少,免得你擔心。」
「該死的!一群飯桶!」風御海氣得站起身,一想到午夜可能親自上了紅葉幫管起閒事,一想到他可能會遇到不測,他就一分鐘也待不下來,「風淮恩人呢?我現在馬上要見他!」
「報告二少,三少一直在教堂裡招呼客人,可能還不知道新娘子被我們給綁走了。」
「他這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被騙婚了不曉得,現在新娘子不見了也沒反應,從沒見過他這麼笨過……」說到此,風御海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一抹濃濃的不安浮上心頭,「你確定風淮恩一直都待在教堂裡?」
「是的。」
「多久前的事?」
「一個小時前。」
一個小時?夠一個想逃跑的人從日本飛到任何地方了。
「去把他給我請過來。」風御海下了一道命令,心卻覺得十分不踏實,老覺得這回自己才像是那個栽了大跟頭的人……希望只是自己的多慮才好。
***
瀨戶雅子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這一群要她馬上滾出紅葉幫的人,更不敢相信坐在她身邊一副懶洋洋模樣的高杉洋也背叛她。
她的計劃再差一步就要達成了,只要風淮恩娶了原野智子,她再殺了風淮恩讓原野智子成了寡婦,就可以分得風城財團四分之一的偌大江山,然後她再詐死,殺了原野智子,以她的身份待在波士頓安享未來的每一天,沒有人會發現住在波土頓的人不是真正的原野智子,而瀨戶雅子因為詐死從此消失在世上,風城也不會天涯海角地追殺她,一舉兩得呵,可是高杉洋也卻親手毀了這個美夢……
哈哈,她真的很想瘋狂大笑,一個她這輩子除了父親之外最信任的人,卻是那個巴掌一翻,便把她的一切給毀了的人!
「你走吧,把關於你父親曾經挑起的一切恩恩怨怨全部一起帶走,二十年了,是是非非我已經不想去論斷及裁判。」午夜坐在一旁,神情有些疲憊與蒼老。
「這怎麼行呢?幫主,你不是說是瀨戶神一居中挑撥製造你與鷹幫幫主的誤會,以致造成那場死傷無數的火拚?更何況瀨戶神一還把你們困住,害死了幫主夫人和鷹幫幫主,我們竟然還讓他代了幫主之職快要二十年,這個仇我們怎麼能不報?」紅葉幫長老級的兄弟抗議了。
「是啊,幫主,就算你仁義過人,但我們得對得起死去了的弟兄們啊,為了一場惡意製造的誤會,害死了那麼多人,說什麼我們也不該輕易放過他們父女!」
「逝者已矣,你們既然叫我一聲幫主,就聽我的。」午夜不得已只好端出幫主的架子,他早知道幫裡的人一得知事情真相又會冤冤相報,但事過境遷二十多年,他回來可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報答風城家族的恩情,他絕不能容許他幫裡的人去傷害風家兄弟及風城。
「你快走吧。」高杉洋也望了瀨戶雅子一眼,「再不走,你可能就永遠走不出去了。」
瀨戶雅子欲哭無淚的緩緩走到高杉洋也面前,不住地搖頭,「為什麼?你為什麼背叛我?」
「我的父親被你的父親害死,你說,是誰背叛誰呢?」高杉洋也落寞的一笑,「我本來就是為了報仇留下的,拿回我該拿回的一切,我不殺你,已經是對你最大的恩賜。」
再怎麼說,他跟雅子也相處了十幾年,多少有些感情,當年瀨戶神一收留了流浪在外的他,卻不知道自己養的是敵人的兒子,很可笑,但卻是個事實。他守株待兔十多年,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天,找到秦嘯天,揭穿瀨戶神一的陰謀,拿回屬於他的一切。
「你父親?」
「阿部和。」
「你父親是阿部和?」瀨戶雅子不敢相信的瞪著他,想也想不到這個跟她一塊長大的男子,竟然是鷹幫幫主阿部和的兒子阿部杉……
「沒錯,高杉洋也就是阿部杉,也是我們紅葉幫的下任幫主。」午夜緩緩地開口,決定將紅葉幫交給阿部杉。
「什麼?幫主,你才剛回來,怎麼轉眼之間就把幫主之位交給旁人呢?」
「是我們對不起鷹幫,理當補償人家,更何況,阿部杉這十多年來在紅葉幫長大,早就是紅葉幫的一分子,若有不服者可以提出更適當的人選,我想阿部杉會接受大家的挑戰與考驗,直到大家都心服口服為止。」
***
坐在飛往巴黎的班機上,秦舞專注的望著窗外那貼得迫近的皚皚白雲,可出現在眼前的一幕幕,都是風淮恩牽著穿著白紗的原野智子的手,走在長長的紅地毯的畫面,耳邊飄來的是悠揚且令人喜悅的結婚進行曲……
咦?結婚進行曲?是她的幻覺嗎?還是飛機上真的放起了結婚進行曲?
秦舞的目光從窗外移開,側耳傾聽那該令人快樂喜悅,可是令她感到悲傷的樂曲,正隨著飛機的緩緩升空而越來越清晰。
「各位旅客可以解開安全帶了。」空姐美麗的笑容裡帶著比往常更多的笑容與一絲詭譎,「很榮幸的,今天我們的航班上有一對羨煞全世界民眾的愛侶將要舉行一場空中婚禮,希望在場的每一位旅客都可以為他們作見證,分享他們相愛的喜悅,並祝福他們永浴愛河。」
秦舞聞言一愕,沒想到自己錯過了一場婚禮,在飛機上竟然又參加了一場意外的婚禮。
空姐一說完,九百九十九朵象徵著永永久久愛情的香檳玫瑰率先出現在眾人面前,接著另一名空姐推出了蘋果綠瓶身冰鎮過的香檳,每個酒瓶上頭還繫著粉紅色緞帶,一一分發給在場的旅客。
「婚禮即將要開始,我們現在掌聲歡迎波亞神父及新郎和新娘——風淮恩先生和秦舞小姐!」
秦舞的腦袋轟然一響,愣了半天回不了神。
風淮恩和秦舞?他們怎麼會突然間變成了婚禮的男女主角呢?她沒聽錯吧?還是她幻想過了頭產生了幻聽?
直到一大束玫瑰被送到她身旁那一直空著的座位上,直到風淮恩帶著他一貫溫柔迷人微笑的俊眸出現在玫瑰花之後,直到他牽起她的手站起身,直到他微揚的唇緩緩地俯近貼上她的……
溫柔濕熱的觸感再真實不過了,風淮恩柔柔地、專注地捧起她兀自怔愣中的臉吻著,眸子裡只有她一人……
淚在不經意之間滑出了眼眶,鹹濕了兩個人的唇,染亮了她的眼,讓她可以更仔細的瞧著他的眼——那雙只有她秦舞一個人的眼。
「我在作夢嗎?」她幽幽地看著他,伸手撫摸上他的眼、鼻和剛剛吻著她的唇瓣,感受它們的真實性。
「不,是我在作夢,作了一個好久好久的夢,現在這個夢終能實現了,我要你當我的新娘,好嗎?」
「我以為你不愛我……」
「我早就愛上你了,是你自己太笨,笨得遠赴重洋的離開我,把我一個人丟下,莫名其妙的以為自己被甩了。」直到他再次見到她,見到她眼中對他的癡情與矛盾,他才知道她愛他很深很深,卻沒有愛他的勇氣。
他曾經生氣過,氣自己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才會讓地逃離他,氣她不夠愛他,才會輕易的放開他一走了之。
隨著年歲增長,本以為可以淡忘了的身影卻從沒有消失過,永遠記得她說過,這輩子她只要當他風淮恩的新娘的誓言。
是了,就是這份認定讓他好整以暇的等待著,等待她從女孩變成女人……
「你愛我……有這麼久?」她訝然不已,心兒在他帶笑的目光裡怦然亂跳,覺得自己這些年像個傻瓜。
「嗯,比你想像的還要久。」他貪戀的又湊上前去,啄了她的小嘴一口。
「那你那個晚上為什麼……不抱我?」害她傷心得要死。
風淮恩抿唇一笑,「我對你的愛情不需要靠那種關係來證明,更何況……你忘了你當時受了傷?」
「那你又為什麼要娶原野智子?」
「我若真要娶她,現在怎麼會在飛機上跟你求婚?現在回答我,你嫁不嫁我,嗯?觀眾看的免費愛情戲也夠多了。」
經他一說,秦舞才突然想到自己跟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擁吻——
「老天!」她驚呼一聲,羞慚的忙不迭伸手摀住臉,頭低低的埋進了他懷中。
風淮恩朗朗一笑,緊緊攬住她纖細的腰身,對著已經站在旁邊的波亞神父道:「親愛的神父,婚禮可以開始了,不然,我的新娘子可能會羞得昏倒過去。」
風淮恩的話引起滿機艙的笑聲,在神父的證婚詞後,他替秦舞戴上一枚雕工細膩、精緻萬分的三克拉天然裸鑽婚戒,俯身再一次親吻新娘。
「我現在以天主之名,宣佈風淮恩先生與秦舞小姐正式結為夫妻……」
***
「該死的!」風御海氣得火冒三丈,他壓根兒沒想到風淮恩竟然會偷偷的在飛機上跟秦舞結婚,當他想到事有蹊蹺時已攔阻不及,派巴黎境內風城的人到機場攔截,卻載回來滿車的鮮花與香檳,還有一張婚禮所有開銷的帳單。
「別氣了,二哥,你就算氣死了,三哥也不會知道,他現在正和嫂子在巴黎高高興興的度蜜月呢。」風琉璃嘲弄的睨了風御海一眼,嘴巴說完話又開始忙著吃水果和蛋糕。
孕婦愛吃的東西,體貼的蘭嫂全給預備上了,風琉璃吃得歡喜,一旁的夫婿看了也開心,不過一如往常,風家的聚會他絕不插口。
「你給我住嘴!」
「別對孕婦大吼大叫的。」風元帝不太贊同的瞄了風御海一眼,就算心裡暗笑到快要得內傷,表面上也得來紐約跟風御海
「共體時艱」一下,誰叫風淮恩這傢伙竟然利用他「偷渡」新娘呢,太過分了!
「是啊是啊,孕婦最大,御海你給我住口,我好不容易盼到你們幾個兄妹全結了婚,應該高高興興的。」風老夫人管初雪笑咪咪的瞪了風御海一眼,「你說說看,究竟是哪一點對舞兒不滿意啊?」
午夜待在一旁,半句話也不吭,自己的女兒終究還是拐了主子,他根本沒立場說什麼,真是該來的躲不掉,不該來的也求不到,本來還打算要把舞兒許給阿部杉,沒想到三少爺的動作那麼快,竟然自己搭上飛機就跟舞兒結婚去了,誰也沒通知。
「媽,我只是氣,氣那傢伙隨隨便便就自己結婚去了,他拿媽當什麼?拿我們這些哥哥嫂嫂當什麼呢?簡直是兒戲!」
風御海想到自己擴大版圖的美夢終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就覺得喪氣透了。
「我不在意啊,你們這幾個兄弟就淮恩最浪漫了,在飛機上結婚哩,簡單隆重又特別,婚禮完一下飛機就到了浪漫之都巴黎,新鮮味都沒散呢,漫步在雪中的感覺可真是太棒了。」
管初雪開心得直點頭,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風淮恩這一招高啊。
把風御海的焦點轉移,又在飛機上結了婚,就算風御海這個二哥和八股的午夜想搞破壞也來不及,總不能派部飛機到空中劫機吧?
嘿嘿,她生的這個兒子在娘胎裡就懂挑好的吃,是個精透了的人,想做的事,不管多久他都會想辦法去做到,御海哪是他這個弟弟的對手呢?一切的一切她管初雪可都看在眼裡,只是裝糊塗罷了。
「媽,你怎麼老幫著淮恩!」
於常安聽了半天也搞不太清楚他這個愛生氣的老公究竟在氣什麼,但他生起氣來真的挺嚇人的,還是別讓他生氣的好。
「御海,我有事要告訴你。」
她悄悄的走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你聽了可不許再生氣,好嗎?」
「什麼?」風御海的手一讓於常安軟綿綿的小手給握住,口氣也不自覺地溫柔起來。
「我們到房裡說去。」
她拉著他的手就往房裡走。
不一會——
「什麼?你有了!真有了?我要當爸爸了?」
房裡傳來一陣狂喜的驚呼聲,接著是風御海抑制不住的爽朗笑聲。
管初雪聽了更加的眉開眼笑,「這會兒他可沒空生淮恩的氣了。午夜啊——」
「老夫人。」
午夜聞聲趕忙上前卻不敢看她。
「你可要叫舞兒多加加油喔,我等她為我生個孫子可等了很久呢。」
「嗄?」午夜莫名其妙的抬起頭來。
「你不知道啊?我家那淮恩早在十多年前就看上你家丫頭,當初要他出國念大學,還得硬拎著他才去成的呢,沒想到舞兒後來卻走了,真是苦了我家的兒啊,你別看他總是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樣子,他那心眼可死透了。」
「啊?是這樣……」午夜心虛不已,不住地擦著額頭上冒出的汗。
「不過我當時對他說了,該是他的跑不掉,果真,如今還是抱得美人歸。」
「是啊、是啊,恭喜老夫人。」
「午夜啊,從今兒開始我們就是親家了,你別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的叫了,要叫親家母,知道嗎?他們不都叫你午叔了嗎?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如今叫親上加親,稱謂非改不可,聽到了沒有?」
「這……」
「午叔,你可別再可是了,不然媽待會又頭暈了。」風琉璃悶悶一笑,把管初雪老拿來治風御海的招數給搬了出來嚇唬他。
聞言,午夜會心的一笑。管初雪則半笑半斥責的瞪了風琉璃一眼。
自此,風城家族裡裡外外傳著幸福的笑語聲,世代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