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吃什麼關她什麼事呢?他只是寄住在這裡的陌生人,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呵,她要是喜歡他、在意他才是瘋了!可是偏偏,好像她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他、在意他了……
「我現在不想說話!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
她甩甩頭,想把腦袋瓜裡亂七八槽的想法甩開,尤其定斐焰那張漂亮、好看得不得了的臉。
「可是……」
「你很煩知不知道?我說我現在不想說話!你別吵我!你再吵,以後你就沒有早餐午餐晚餐可以吃!」她撂下狠話,打算餓死他這只流浪狗。
門外沒聲音了,這一招果然有效。
斐焰一臉無奈的轉過頭來看著身旁的男人,聳聳肩,「很抱歉,幫不了你的忙,我最怕餓肚子了。」
方浩凱一直盯著眼前漂亮得不像話的斐焰看,心裡的疑問終是問出口:「請問……你是晴男的弟弟嗎?」
斐焰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笑起來的時候,燦爛得連陽光也失色,「不,我是她的情人。」
「什麼?」方浩凱的嗓音陡地高上幾分,臉色變了變,「小弟弟,這種事不可以隨便開玩笑的。」
奇怪……這小子在跟誰說話?
聽到門外有人交談的聲音,季晴男下意識地將耳朵貼在門上。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在開玩笑。」斐焰修長的指在下巴點了點,一雙眸子在方浩凱身上打量了好一會兒,道:「要我猜,你是晴男的……男朋友?還是,只是同事而已?我想是只是同事吧!如果你是她的男朋友,那麼,她根本不可能如此沉醉在我的吻裡……」
房門陡地被人從裡頭給打開,季晴男的小臉探出來,一眼便看見站在房門外的方浩凱。
老天!老天!老天!該死的斐焰,他竟然是在跟方浩凱說話!
他剛剛說什麼來著?那些話他竟然是對著方浩凱說?
幾乎要尖叫地衝到斐焰面前槌他,但她克制住了,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瞪著他。
咬牙再咬牙,深呼吸再深呼吸,她想罵他,卻一個字出吐不出口,她真的太生氣了,這一回,她再也不會原諒他!
方浩凱第一次看見季晴男生氣的模樣,還有,剛剛這個男人叫她的時候,她在房裡頭大吼大叫的聲音也是他第一次聽聞。他以為她是個溫柔、說話永遠不會大聲的女人,沒想到她竟然也有這麼凶巴巴的一面,他有些意外的怔愣住。
「瞧,她這不就出來了?」斐焰沒事似的,面對她氣呼呼的小臉,他只是伸手將她的身子轉過去,好讓她面對方浩凱,「她就交給你啦,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她是個好女人,失去她可是你的損失,知道嗎?」
方浩凱一愕,季晴男也一怔,有點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卻只見斐焰揮揮手,沒事似的往門外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裡?」季晴男心急的喊住他。
他怎麼可以出門呢?雖然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是他的仇家可能還在等著他啊!他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有沒有腦袋啊?
「我出去走走。」
「不行!」季晴男像個管家婆似的衝到他面前,伸手擋住他的去路,「你不能出去,太危險了。」
斐焰失笑,性感的勾了勾唇,「小姐,我已經是個大人了,何況這附近很安全,你不必擔心我。」
「可是……」
「你有沒有毛病啊?」斐焰壓低嗓音靠近她耳畔道:「你這陣子每天苦著臉都是因為他,現在你的心上人就在你面前,把我教你的那些招式全用在他身上,我保證他會愛死你的!我不閃人,難道你要我留下來看你脫衣服,跳艷舞?」
「你--」
她又羞又氣,掄拳想打他那張不正經的臉,卻讓他輕易閃過。
「快去,乖女孩,他才是你的命定天子,我不是,愛上我的話,你會哭得更慘的,我保證。」
溫柔一笑,斐焰趁她聽完他的話驚詫得無法響應之前,瀟灑的打開門走出去。
什麼跟什麼?!
季睛男瞪視著被關上的胡桃木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所聽見的話。
她什麼時候說過她愛上他了?他憑什麼自以為廷的說她愛上他了?她愛的人是方浩凱!根本不是他!
呃……好吧,她不能否認她是有點愛上他了。
但,那只是身體愛上了他啊,不是她的心!身體又不是她可以控制的,能怪她嗎?
「晴男?」
方浩凱在她身後喚她,對於她剛剛和斐焰說話的樣子和相處的模式竟有點不安及吃味,尤其是現在,他喊了她兩三聲了,她卻好像全沒聽見,只是呆呆的瞪著那扇門。
「晴男!」方浩凱索性繞到她面前,伸手將她摟進懷,「我來找你了,你不開心嗎?」
是啊,她差點忘了屋裡頭還有方浩凱。
天啊!她剛剛在想什麼?竟然心思都放在斐焰身上,想他捉摸不定的心,促狹的眼神,色色的提醒,還有他出去可能發生的危險……完完全全忘記身後還杵著一個人。
怎麼回事?難道,她真的愛上斐焰了?
不!不會的!她只是因為太震撼於他所帶給她的激情體驗。
因為這是她的第一次,所以她才會念念不忘,而那些,只要是男人都可以辦得到的,根本沒什麼好留戀……
每當幸福酒吧門上的叮噹聲一響,就會有一名女子敏感的抬起頭來,注視著走進那扇門的客人,然後,就會見到她失望的眼神,低下頭去繼續用湯匙攪動著杯裡的咖啡。
這樣的情形從三天前就開始,從酒吧開門到結束營業,這名女子來去都是一個人。
「今晚,她是不是也要坐到凌晨五點啊?」顧盼兒邊洗著杯子,邊小小聲的問著在櫃檯算帳的老闆。
夏綠艷頭也沒抬,只是「嗯」了一聲,擺明是在敷衍。
「老闆,你說嘛?是不是?」顧盼兒實在太無聊了,沒人跟她說話的日子,她一天也過不下去。
「是是是,你說的都是。」
「老闆!」顧盼兒氣嘟了小嘴。這老闆,敷衍人的時候也不會裝得像一點。
「不要一直叫我。」
「……」顧盼兒住了嘴,覺得好悶。
「盼兒啊……」
「什麼?」一聽到老闆喊她,顧盼兒的唇馬上笑得彎彎的。
「為什麼都沒有人來應徵啊?是不是你故意把來應徵的人都嚇走了?再沒有人來幫我忙,我就快掛了!什麼跟什麼嘛,我可是老闆耶,結果做得像頭牛一樣可憐,嘖,算命的說得沒錯,我這人就是命苦,一輩子無依無靠,找不到好男人。」
「沒這回事的,老闆,你人這麼漂亮又這麼好心腸,一定會遇到一個世界上最棒的男人,安啦!」
「是嗎?」全世界最棒的男人?夏綠艷停下按著計算器的手,兀自笑了。
腦海浮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心,竟又開始發疼。
她遇見了全世界最棒的男人了,又如何?他不屬於她,在他的生活圈裡,她永遠只能當個影子,渺小且沒有人看得見的影子。
「我保證,一定會。」拍了拍小胸脯,顧盼兒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已惹得老闆心傷。
眨了眨眼,夏綠艷將湧上鼻頭的一陣酸意壓回去,朝顧盼兒扯出一抹笑容,「謝謝你,盼兒。」
「老闆,其實笑海哥他真的不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別說了!」聽到風笑海的大名,夏綠艷馬上變臉,「我絕對不會讓你跟他在一起的,你死心吧!」
嗄?什麼啊,她又不是要說這個……
就當顧盼兒無辜的想為自己解釋時,叮噹一聲鈴響,客人來了。
「歡迎光……」眸一抬,顧盼兒見到這輩子遇見過最漂亮的男人,小嘴兒一張就忘了合上。
「你好,我看見外頭貼了徽人啟示,請問一下貴店還需不需要人手呢?」
「徵人啟示」四個字讓夏綠艷連忙抬起頭來,然後,她開始笑得像朵花似的,「需要需要,真的很需要,你想找工作嗎?那好,馬上上工可以嗎?我不會虧待你的,我保證。」
究竟,她是在徵人還是在征情人?瞧她那副急得不得了的模樣,好像巴不得馬上把他拖上床似的!她甚至沒問他任何身家資科,是因為他這張漂亮又無往不利的臉嗎?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問任何問題就馬上錄用他?
斐焰失笑的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又嫵媚的女人,很難想像生得國色天香的女人性子卻是那般的……呃……隨和?平易近人?或者說大剌剌來的適合些?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她的眼睛閃亮亮的眨著,就算利用美色也在所不惜,沒辦法,她實在太缺人了!
快答應啊!快啊!這樣她才可以悠閒一點過日子!不必再當頭牛了,拜託!
也許,是上天真的聽到她的祈禱了,這個漂亮的男人竟然點頭了……她眼睛沒花吧?他點頭了耶!哇,她好想大叫哦!
「好,我馬上上工,時薪五塊美金,可以嗎?」
「好,沒問題。」夏綠艷非常阿莎力的答應了,反正店裡生意好,他又長得這般俊美,一定可以讓生意更好。
說著,她轉過身去拿東西,然後又很快的捧了一堆東西遞列他手上,「來,這裡有圍裙、菜單、酒單及一些調酒的細項,你好好看看,有問題問我。店裡很忙哦,你如果不適應要告訴我,就是不可以說走就走,讓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知道嗎?」
「好。」
斐焰真的很想笑,沒想到找工作這麼容易。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叫……」
「斐焰!」身後,竟有一個人代替他答了。
聞聲,斐焰的身子驀地一僵,緩緩地轉過身,果不期然,聲音的主人是童愛君--那個理當在澳門的女人,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真的是你?斐焰!」童愛君激動不已的衝上前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不肯放手。
「你……認錯人了,我不叫斐焰。」斐焰冷冷的推開她,冷冷的看著一臉不敢置信的她,然後,他彎下身走進櫃檯,穿起圍裙,打開老闆給他的一堆東西翻看著,再也沒有抬起頭來看她一眼。
「斐焰……為什麼?」童愛君覺得好受傷。他竟然不認她?她都已經找上門了,他竟然還裝作不認識她?「你連你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嗎?沒關係,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叫什麼名字?」
「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聞言,童愛君隔著吧檯激動的朝他吼:「你是!就是!你就算化成了灰我也不會認錯!你可以否認一切,但你身上的味道我從來不曾忘記!我是那麼那麼的思念你啊,斐焰,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說走就走,把我一個人丟下?你知道這三年多來我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嗎?你好狠心啊,是不是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所以,你才可以這樣一聲不響的就把我一個人丟下來?是不是?」
幸福酒吧頓時從鬧哄哄的談話聲中安靜下來,每個客人都望向吧檯,打量著這個深情又癡情,完全不顧旁人怎麼想而對著一個負心漢人吼大叫的女子,還有那個始終冷著臉、看都不看那女子一眼的寡情男人。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很同情你為了找那個負心人而傷心了三年,但……那些都跟我無關,我現在連填飽肚子都有問題,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工作,請你不要在這裡妨礙我的工作。」
「斐焰,你……」
斐焰不再理會她,轉身面對一臉好奇的望著他們的女人,「小妹妹,酒櫃上的酒有些缺了,我去補上,請問一下酒窖在哪裡?」
顧盼兒一愣,腦筋有點轉不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用手指了一個方向,「你懂酒嗎?那個……如果弄錯了,我會很麻煩的。」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斐焰溫柔的朝她一笑,彎身鑽出吧檯大跨步走了出去。
那俊美又勾魂攝魄的笑容讓顧盼兒的臉一下子紅得像蘋果,傻愣愣的呆在一旁。
「回魂了,盼兒!」夏綠艷沒好氣的推推她,「還說你喜歡風笑海,現在出現一個比風笑海還年輕俊美的男孩你就受不了了,對不?我就說嘛,你跟風笑海一定不是愛情,你只是有戀父情節才會以為自己喜歡那個老男人……」
夏綠艷開始念,顧盼兒則在心裡歎息。
究竟要她說多少次才可以讓老闆明白,她根本就沒喜歡笑海哥,笑海哥也沒喜歡上她呢?從頭到尾都是老闆一個人自以為是,只是很傷她的耳朵耶。
不過,她現在沒空回嘴,因為她的眼睛很忙,忙跟著剛離開的斐焰身影跑,心思無法二用,還有,她看見剛剛那個女人也跟上去了……
門被開了又關上,叮叮噹噹的響著,也散去了眾人的注意力,大家恢復了交談,幸福酒吧又是一副鬧哄哄的景象。
季晴男套著拖鞋的白玉雙足有些慌急的踩在柏油路上,四處尋找著斐焰。不知道他究竟上哪兒去了?這樣一個被仇家追殺的人又能上哪兒去?她擔心著,迫切的想要找到他,可是,他究竟在哪兒呢?
今晚的風有點狂,吹亂了她的發,一段損壞的柏油路面摻雜著許多的細砂與石子,風一吹,打得她柔嫩的小腿直髮疼,但她已經管不著這些,找完了行路燈照耀的馬路之後,她試著往偏僻一點的地方尋去。
也許,他受傷了?
也許,為了躲避追殺他的那群人,他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
都怪她,她該堅持不讓他出門的!
「他已經是個大男孩了,出個門有這麼好大驚小怪的嗎?」
她腦海裡突然響起剛剛方浩凱對她說的話。
「他是誰?這麼晚了,他為什麼在這裡?」
「他是……我的堂弟,媽媽要我照顧他,說他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暫時住我這裡。」
她說了謊。
自從斐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她好像就一直在不斷的說謊,唉。
不過,當時的方浩凱非但沒有懷疑她,還突然伸手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俯身便吻住她的唇……
季晴男眨了眨眼,甩了甩頭,想把剛附所發生的一切從腦海中抹去,可是好難,因為她身上還沾有方浩凱身上的古龍水味,風一吹,還依稀可以聞到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連她自己都不曉得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方浩凱吻她的時候,她在想著斐焰的吻,方浩凱抱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抗拒著,無法不想到斐焰抱著她時的感覺……
就這樣,她激怒了方浩凱,他的吻更枉,動作甚為粗魯,他把她壓在地板上,用他的吻和他的手企圖佔有她,她努力抗拒,他卻甩了她巴掌,然後,她反甩他一巴掌,掙脫他的箝制,衝出了自己的家門。
與其說她慌急著在找斐焰定因為擔心他,還不如說她下意識地渴望他的安撫與擁抱,渴望一個安全的避風港。
是的,詭異至極,她竟覺得斐焰那個壞男人是個可靠的避風港,她怕他,卻又想要依靠他。
再也不能否認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了。
但,他人呢?
走著走著,季晴男走到了幸福酒吧的大門外,往裡頭尋找熟悉的身影--沒有,他沒有在裡頭,轉過身要走,卻看見不遠處的大樹底下,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正低頭吻著一個女人……
季晴男的臉色刷地發白,走了幾個鐘頭的腳在此刻突然發了軟,身子微微一晃,便往地上坐了下去。
細微的聲響卻依然引起了那兩個擁吻中男女的注意,斐焰的目光陡地移向她這一頭,那個女人也是。
「斐……」
「你是誰?偷偷摸摸的躲在一邊看別人接吻似乎有點不大道德吧?」童愛君的眸子冷冷的掃向季晴男,為季晴男突然出現打擾她的好事甚感不悅。
季晴男幽幽的望著斐焰,希望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出來尋他,不小心才會壞了他的事,可是,她接收到的卻是他彷彿未曾相識的冷淡眸光。
那眸光,讓她的心像突然被刀劃過一樣的疼。
「對……對不起,打擾你們。」她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頭也不回的便往前面奔去。
因為心太痛,因為奔得太急,因為想把剛剛那冷冷的眸光遠遠的甩在身後,當作不曾存在過,所以,當季晴男跑著跑著一個不小心掉落了腳上的一隻拖鞋時,她都沒有停下腳步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