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皇帝居住的寢殿,龍輕觀便越覺得有些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按說魚已到手,也證明了冰池裡有花青魚,他所言非虛,不是欺君,他理當安心,卻不知為何心突然惶急地跳快。
眼神偷瞄走在前面的衛朗,龍輕觀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生氣。
那時聽了他的話,衛朗沒有生氣,卻有些失望,或許連他自己也沒發覺,發覺自己有些失望。
可龍輕觀看到了衛朗的失望,他的心情也開始不好了。
總覺得自己似乎對不起他。
一路上衛朗一言不發,悠閒的走在前面,腳步不急也不緩,像是配合龍輕觀的腳步,卻又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不知道衛朗想什麼,或許就是不知道才覺得不安。
龍輕觀故意停住了腳步,他想看看衛朗是否在注意他,衛朗果真也停了步子,回頭朝他淡淡地笑。
龍輕觀的心情在一瞬間輕鬆下來,可他並沒有察覺,衛朗沒有靠近他,他只是停了等,卻沒有靠近。
衛朗不知道他該拿這位任性的王爺怎麼辦!
以為大事抵定,他們對彼此也無惡感,在一起也不錯,可那開玩笑似的句子得來的,不是自己心裡想的,和他一樣認真地決定,而是模糊的話語。
龍輕觀到底是怎麼想的?
距離好近,可又好遠,兩個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卻沒人想靠近彼此的心。
龍輕觀不知道的事,衛朗很認真地決定以後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就是他了。
雖然他們在一起的緣由很古怪,在於四年前的一起烏龍事件,可是事情畢竟是發生了,誰也無法抹平那時初醒,發現彼此的模樣,對方那樣氣惱又羞澀的目光。
可都是勇於承認的,不論是受害人還是加害者,雖然他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當時到底是什麼狀況。
衛朗永遠也忘不了那時,移動一步都疼得咬牙切齒卻還是爬起床,去給他做飯的小王爺。
而且口味還很好,他嘗過很多美妙的滋味,「清風飯」未必比其他食物的滋味更好,可這是他吃過的,最溫馨的一盒飯。
溫馨到,他一點也不想和人分享,連做飯的人都不可以。
那樣的滋味,是現在想到,也會笑的味道。
他以為龍輕觀有些喜歡自己的,雖然不明說,可他感覺到,卻沒想到龍輕觀居然不想承認。
他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自己呢?
唉,想問又不敢問,衛朗小聲歎氣。
又朝殿內走去,卻在將要跨入殿門的那一刻停住了腳步,在他身後走著的龍輕觀沒料到他會這麼突然停下,一頭撞到衛朗背上,正想瞪他,卻見衛朗回頭,朝他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衛朗的笑很柔和,像是看到了什麼好事,他的眼角眉梢,他的唇邊,都帶著笑。
龍輕觀好奇地朝殿內看去——
裡面有一個人在吻另一個人。
吻得很深很沉。
那是龍輕寒和衛非。
不知什麼時候,衛非已經醒了。
衛朗這輩子也沒看到衛非這麼柔順過,就他所知他這堂弟脾氣和螃蟹沒啥兩樣,愛跳腳愛玩鬧,最喜歡的是吃食,最愛的是壽桃糕。
可這時,衛朗覺得他最喜歡的其實該是皇帝。
那樣羞澀的衛非,趴在龍輕寒懷裡咬他耳朵,小聲說話的衛非,臉上的笑意很溫柔,衛朗第一次見到。
他的小堂弟,或許已經長大了。
龍輕觀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哥哥。
輕鬆的,無偽的,擁著衛非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微合雙眼,似乎在養神,可又會偷偷地吻他懷裡的人。
好像整個人都籠罩在陽光中一樣,他的哥哥,這時看去,似乎很幸福。
龍輕寒真的很喜歡衛非,似乎衛非也對他的哥哥,有一樣真誠的感情。
龍輕觀知道,看到幸福離他的哥哥這麼近,他突然便有點羨慕,忍不住看看衛朗,如果和他,他們以後也會這樣嗎?
如果是他們呢?
也會這麼幸福嗎?
龍輕觀不知道,可也許會有的,他想。
如果什麼都不做,什麼都頹然以對,是不是幸福就不會降臨,漫想著,龍輕觀想拉衛朗的手,可衛朗卻沒有看他。
衛朗看著靜悄悄走近身前的老婦人,也朝她打個了噤聲的手勢,氣度雍容的老婦人看了看裡面的場景,便抿著唇笑了。
她朝他們招手。
龍輕觀吃了一驚,想行禮,卻被老婦人說制止,也還是一個噤聲的手勢,似乎她不願因為自己的到來而驚擾到殿內看起來很幸福的一雙人。
這位老婦,是衛朗與衛非的祖姑母,也是與龍輕寒沒有血緣關係,卻是他在宮內最喜歡親近的人之一——
衛太皇太后。
跟著衛太皇太后身後,二人來到昭德殿,在殿內的几案旁邊坐下,就聽到在上位的太皇太后開口。
「朗兒已經有四年多沒見了,你長高了不少,今年行冠禮了吧,我記得你的生日日子似乎在上個月。」
「是,上月祖父和父親給衛朗加冠,太皇太后也聽說了此事。」
衛朗有些吃驚,他沒想到自己的生日,久居深宮,不問世事的祖姑母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衛太皇太后笑了笑,似乎想起什麼開心的事。
「宮裡有非兒在,我什麼事不知道?為了你上月加冠,這孩子因為去不了,不能親自把禮物給你,氣得和皇帝大吵了一架。我還以為你們處的不好,現在想起來,你們這些孩子,也不過是口是心非,明明把彼此都放在心上,卻愛用吵鬧的方式去表達。大哥一定很頭疼!」
「祖父對我們三兄弟一般放任不管,倒是勞煩太皇太后費心了。」
衛非也惦記著他加冠,衛朗心裡五味沉雜,他以為自己做大哥的照顧弟弟,那是天經地義,也不覺有什麼。
卻沒想到這個常常被他欺負的哇哇叫的小堂弟卻也沒忘記他的事。
這時衛朗突然感覺到有一隻手握著他的手,訝然回頭,龍輕觀已經不自然的側過了頭,手卻是沒有放開,他心不由一暖。
其實這人也是關心他的,就是死不承認而已。
罷罷罷,這人生性如此,讓他承認估計他也開不了口,自己退讓點也沒什麼,衛朗正想等會出去之後和龍輕觀說的話,耳邊又聽到聲音。
「這沒什麼,咦,你們這麼不吃擺在面前的食物,這葡萄是豐水剛貢過來的,你們嘗嘗看……」
衛朗龍輕觀對視一眼,又看看面前的葡萄,驀然臉大紅,二人面色都如熟透了的石榴果。
開玩笑,只有這葡萄他們死也不吃,四年前的苦頭又不是沒嘗到,一次還可以說不經意,二次就是笨了。
他們永遠也忘不了這加了春藥的葡萄是什麼滋味!!
那日宮中大宴,二人喝醉了酒,本欲出來醒酒,結果在花園中相遇,也是吃著這豐水來的葡萄,突然便覺得身體一陣發熱,又加上喝了太多的酒,衛朗和龍輕觀二人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反正第二天醒來二人就是光溜溜的窩在同個被窩裡了。
而且一個前面酸痛,一個後面麻痺,想也知道是龍輕觀把他衛朗給吃了。後來拉了個內侍才知道,這葡萄的成分裡有春藥,是給皇帝吃的……
就因為這個大烏龍,他們之間便有了異樣的感覺,即便逃避了四年,也還是忘不了,結果到今日二人就成了這樣的關係。
叫二人如何敢再吃這葡萄。
或許衛朗和龍輕觀看著那盤無辜的葡萄眼光實在太恐怖,衛太皇太后突然就笑出聲。
「放心放心,這葡萄沒有任何別的成分,就只是普通的葡萄,你們兩個放心,只管吃好了。」
衛朗呆呆的看向太皇太后,龍輕觀的臉紅如柿子,二人都是小小聲。
「太皇太后,你也知道那時的事?!」
衛太皇太后點點頭,衛朗和龍輕觀一陣頭昏,天啊地啊,殺了他們吧,別人知道也就算了,可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
怎麼讓他們最敬愛的長輩知道這檔子事。
完了!
他們毀了!
正當二人暗歎自己的不幸,太皇太后又開了口。
「當時的事就是我處理的,我怎麼不知道,放心,雖然你們吃了含有那春藥成分的葡萄,可沒出事。」
沒出事?
哪裡沒出事,龍輕觀都把他給吃了還沒出事?
哪裡沒出事,他從此就忘不了衛朗那叫沒出事?
衛朗撇撇嘴,龍輕觀低下頭,顯然都對太皇太后的話興趣缺缺。
太皇太后又好氣又好笑,這對孩子。
「確實沒出事,當時我讓人把你們丟進冷水浴池泡了老半天,又讓太醫給你們兩個服了安神的藥物,我可以保證,你們兩個是順順當當睡到第二天早上,絕對沒出事。」
「可我後面麻,他前面酸是怎麼回事?」
許是吃驚過度,在龍輕觀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衛朗已經脫口而出,龍輕觀在聽到的瞬間摀住他的嘴已是來不及。
太皇太后微微的,微微笑笑,語氣輕鬆無比。
「聽內侍們說,因為你們兩個都很難抓的到,結果他們一幫人用帶子把你們捆起來再放進冷水浴池,好像觀兒人是朝下擺的,朗兒你人是朝上擺的,可能是接觸到池壁,時間長了些,所以才難受吧!怎麼,你們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衛太皇太后不解,奇了,誰說春藥一定得發生什麼事才能解,她在宮裡生活了這麼多年,知道任何事都有辦法可想,可沒發生什麼事這兩個小傢伙表情怎麼這麼失望,莫非他們兩個還很希望發生什麼事不成?
衛朗和龍輕觀並非希望發生什麼事,他們只是想到了方纔,金色的陽光下,衛朗的那句話。
假如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會選擇我嗎?
如今當真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你還會選擇我嗎?
我還會選擇你嗎?
眸光如波。
風不定,人初靜。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兩個人也還是有見面,雖然看到彼此的時候,比起那時尷尬的關係,似乎更多了一絲不自在。
不管想與不想,見面,也似乎是避免不了的。
龍輕觀年紀不大可也不小,按常理來說如今他應該在京城開府為王,但因為他那早逝的母親杜美人乃是當今太后的妹妹,杜太后憐惜他年幼失慈,便留他在宮中住。
衛朗論職位只是一個小小的昭武校尉,本也沒在宮中行走自由的權利,即使,即使他的祖姑母是太皇太后。但衛朗的堂弟衛非是當今天子的愛人,他便有了特權,說來這特權也不是他愛有的,是被迫的。
不知出於什麼緣由,衛非最近很喜歡把堂兄衛朗喚進宮來,而且一反常態的親熱程度都叫皇帝龍輕寒嫉妒。
這樣頻繁的出入宮廷,於是龍輕觀與衛朗便見面了,只是今日卻與往常不同,不是皇帝飲宴,卻是那日之後二人第一次單獨見面。
在長廊那頭,龍輕觀便看見衛朗,本想扭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可腳步卻停住了,那頭衛朗似乎沒有看到他,步履不緊不慢,嘴裡不知道在嚼著什麼東西,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面容也依然風神俊朗,和平素沒什麼不同的樣子。
似乎幾日不見,他就胖了不少。
似乎一切對他都沒影響似的,摸摸自己這幾日吃好睡好卻不知為何急劇消瘦下來的面頰,突然龍輕觀心裡一陣鬱悶。
其實他一點也不想想起那個人,也不想見他,尤其是知道了什麼事也沒發生之後,曾經這麼認真地決定一件事以後才知道其實什麼也不存在,那樣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覺得很丟臉,原以為自己和他已經在一起,那麼繼續再一起也沒所謂。
可是現在一切回到了原點。
什麼也沒發生,他與他都不要認真,那是最好。
龍輕觀這麼想,他想衛朗也許也是這樣想,要不為何他每次看到自己,都是看了自己一樣,微微笑笑,卻是不願停步,即便是大庭廣眾之下,也是如此。
龍輕觀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可現在那人經過他居然沒停下腳步,還一個勁的往前走,更離譜的是衛朗的眼神直勾勾的只看著他手袋裡摸出的餅,極愉悅的咬著啃著,目不斜視,腳步輕快,眉開眼笑……
他覺得不好,他的感覺很不好。
龍輕觀更鬱悶了。
「站住,站住,你給我站住……」
衛朗轉過頭,看到他,一副吃驚的模樣。
「襄王也在,為何這樣看著衛朗,莫非你餓了,好吧,給你一個餅……快吃,可是新出爐的呢……」
剩下的話被某雙惡狠狠的眼瞪了回去,可那雙眼的主人並未發覺衛朗比往常略顯誇張的語氣,裡面還帶著一絲的忐忑不安。
龍輕觀一點也沒發覺,他只覺得自己的心火一陣又一陣的往上湧。
「餅?你還好意思和我提餅?」
為什麼不能提,衛朗疑惑地看著龍輕觀,又瞧瞧自己手上還冒著熱氣的餅,突然便是恍然大悟的模樣。
「呀,你嫌一個餅太少?」突然便正了神色,嚴肅道。「官不與民爭利,雖然你是王爺,可我也只能給你一個,這同阿餅我一早足足排了三時辰的隊才買到的,剩下幾個還得給衛非,不好意思。」
龍輕觀一陣無力,他捂著額頭,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氣,還是該笑。
「我不是要你的餅……」
瞅著衛朗興高采烈把餅小心翼翼放回袋子裡去,龍輕觀又改變了主意。
他怎麼可以人不如餅,他一定要人比餅強!
「看起來這餅不錯,給我一個。」
這人怎麼這樣啊,不是說自己不要的嘛,看看手上的餅又看看龍輕觀看來看去好像都很不是滋味的臉,難道他心情不好?
就一個餅,也沒什麼,原來和自己說的,看到他也裝作不知道,自己居然做不到,似乎他對這人就是硬不起心腸。衛朗暗歎,把一個餅放在他手上。
「這是『同阿餅』,平康裡北家校書院那新出的餅品種,味道很好,你吃吃看。」
龍輕觀瞪著自己手上的餅半晌,卻不咬。
「這幾日你天天一大早跑去平康裡,就是為了這個同阿餅?」
據他派人打探的消息,這些時日衛朗據說經常不在家,而且早上一大早就出門跑到平康裡北家校書院那兒報到,莫非不是為了那些歌姬,而是為了這餅?
平康裡乃是京中妓館彙集之地,北家校書院的女子更是以美艷而著稱於世。
可衛朗居然是衝著那裡的「同阿餅」去的!
衛朗點頭,又莫名其妙的看著龍輕觀頹然地坐到一邊的美人靠上。
「北家校書院的吃食很有名,你不知道?」
龍輕觀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
他這些天的氣,算是白生了。本來一聽到衛朗跑到平康裡最有名的歌姬館,龍輕觀的第一反應是很想自己也跑去把衛朗揪回來。
你不是說我們可以在一起,為什麼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現在,你把自己的話都忘了,難道發生不發生什麼事當真那麼重要?
很想很想去把那人逮回來,揉碎了回報的紙條,龍輕觀在出門的那一霎那又頹然而返。
他去那裡做什麼?
他是衛朗的誰,他能怎麼樣,他拿什麼樣的面孔他該擺什麼樣的臉色去見衛朗?
其實,其實他什麼也不是,對衛朗而言,他其實什麼,什麼也不是。
那時龍輕觀發狠心告訴自己以後不要再理睬衛朗,可心卻不由人意,想的和做的偏偏背道而馳,可更沒想到那衛家兄弟其實是一個模子裡打造出來的,除了吃,當真不會去注意那裡的歌姬有多美。
衛朗提到同阿餅的時候雙眼興奮得都快放光,足以證明他注意力的焦點放在哪裡。
是餅不是人!
龍輕觀不知自己該氣還是該笑,此時倒真是同情起自己的兄長,他如今很能體會龍輕寒一聽到壽桃糕就大皺眉頭的反應。
「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麼,我看京中只有你才知道北家校書院的吃食比那兒的歌姬有名……」
衛朗似認真又似開玩笑的拉拉龍輕觀的袖子。
「這有什麼不好,那兒的餅味道很好,莫非你想我注意那兒的歌姬?」
他——
當然當然不想!
正想開口,卻見衛朗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裡面似乎有什麼情緒閃過,只是一瞬,便不見了,又把他手上的餅拿了回來放進自己袋裡。
龍輕觀沒好氣的踢了衛朗一腳,被他敏捷地閃過,又見衛朗笑瞇瞇的樣子,他一陣咬牙,愣了一會,才道。
「這是你的事,與我何干,為何搶我的餅?」
「你既然不吃,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我拿回去……」
「誰說我不要吃,我要吃,我當然要吃。」
一把搶過衛朗的手袋,從裡面摸出一個餅,也不顧燙,龍輕觀正想一口咬下去,突然衛朗拉著他就往牆邊靠。
「你在我後面,別出聲。」
「這是幹嘛?」
龍輕觀疑惑地注視著衛朗,卻發現衛朗的神色非常嚴肅,而且,而且他還抽出了劍。
「宮裡可能出事了,你看看那些禁軍的刀。」
眼角的餘光突然瞟到了一群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龍輕觀驀然瞪大瞳孔。
「這些人不是宮中的禁衛軍,他們從哪裡冒出來的?」
方才一隊隊穿著禁軍的衣服,看上去似乎沒什麼異常的人正在巡視,龍輕觀已經覺得有點奇怪,卻想不出什麼,如今一經衛朗提點,他也看出了不同尋常之處。
那些禁軍所拿之刀的刀柄還是用烏木,可上個月宮中的禁軍一概將刀柄換成了鐵木,烏木和鐵木的顏色雖然只是深淺不同,但仔細看還是能夠辨識得出來。
一般禁軍不會拿錯刀,而且是一隊隊的人拿錯刀,那麼這些人有很大可能不是禁軍,想到這裡龍輕觀悚然一驚,遲疑地將目光轉向衛朗,卻見他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但說的話和神色相反,極為嚴肅。
「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可是這樣不合常理的出現絕對不是好事。」
龍輕觀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事,雖然先前輕玄太子反叛,但他是在外郡發動叛亂,宮廷裡氣氛雖然緊張,但平時看上去卻還是一副平靜祥和的樣子。
如今卻有突如其來的事發生,龍輕觀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也不知道他接下去該做些什麼。
這時,他突然感覺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抬頭,看到的是衛朗溫煦的笑。
忽然他便平靜了下來。
即便有天大的事發生,此時,這個人在他的身邊。
而那在他身邊的人,神色堅毅果敢,似乎發生什麼事都不懼怕的樣子,而他對自己的笑容。
那樣的平靜。
忍不住,忍不住,忘卻了自己不欲再和衛朗搭上關係的信誓旦旦,龍輕觀伸手握住衛朗不拿劍的手。
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這時心情有些莫名其妙的好。
臉紅了,心熱了。
也,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