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肯是不?你是嫌棄嵐兒?」
「娘!您別這樣,會嚇壞陶公子的。」
以前,陶丹楓都以為自己是要「嫁人」的。但他不想嫁,只想多陪陪他的娘陶夫人。如今,他卻得娶媳婦了。
「由不得你不答應。」聶大娘的臉拉了下來,一副陶丹楓不答應就得死的凶神惡煞狀。
哪有這樣逼婚的!
陶丹楓求助地看著嵐兒,涉世未深的他,才剛恢復男兒身,又遭到此難題,一下子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何況他跟嵐兒才初相見,對嵐兒只有感恩之情,不到一天的時間,叫他如何接愛嵐兒成為自己的妻子?
「娘!陶公子可能已有心上人了!」嵐兒替他解危。
「姓陶的!你可有喜歡的姑娘了?」
聶大娘詢問陶丹楓。
「姑娘!沒有。」陶丹楓想也沒想就答了。
「那不就成了——」
聶大娘不想拖拖拉拉的,她受夠了陶丹楓那副婆婆媽媽、不幹不脆的窮酸樣。
「但是……」
陶丹楓想澄清些什麼,但又不知該如何啟齒,總不能明言自己剛從女兒身變為男兒郎,心中又忘不了舊日「情郎」,所以不想和嵐兒成婚。這種荒謬故事,若非當事人是無法理解的。
趕鴨子上架,陶丹楓不做新郎官也不成。
既然陶丹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在聶大娘的監控之下,兩人完成了婚禮。
送入洞房之後,陶丹楓遲遲沒有後續動作。
他也不知道如何過這洞房花燭夜,嵐兒獨坐在床頭。
是嵐兒自己把頭紗拿了下來,她站起身來。
「陶公子,你別為難了,這一場婚禮並不算數!」嵐兒不想陶丹楓為難,是故宣佈此婚姻無效。
陶丹楓很感激,頻頻點著頭。嵐兒看了一陣鼻酸,不過她忍了下來。
「陶公子,你從何而來?卻往何處去?」
「我從情人谷出來的……」
嵐兒一聽情人谷就臉色大變,立即摀住陶丹楓之口,要他噤聲。
「我娘對情人谷恨之入骨!你切勿在她面前提起。」
「原因何故呢?」
「詳情我也不知,娘很少提起她的心事。」
「嵐兒!謝謝你,你一連救了我兩次。」
「陶公子,是我射下了你的坐騎,害得你淪落在此荒山野地,打斷了你的行程!不知你要前往何處?」
「京城。」
「京城?聽娘說,那是一個很繁榮的地方,有很多有錢人家。不知陶公子去京城是尋親還是訪友?」
「回家!我世居京城。」
兩人坐下來,促膝長談。
人說春宵一刻值千金,若看見他兩人秉燭夜談的情形,不大吃一驚才怪。
「陶公子,你為何會從情人谷出來呢?」
「我是陪一名友人去情人谷求藥!」
「友人?」
嵐兒想,此人對陶丹楓而言必定非常重要。就不知此人是男是女?
一想到石無心,陶丹楓就感到落寞無比。
他好似是「逃」離石無心一樣。難道在自己內心深處,也希望自己是個女兒身,能和石無心共結連理?希望石無心永遠記住的是那個亭亭玉立的女紅妝——陶丹楓,而不是現在的自己?
「那你那位朋友呢?」
「他還留在情人谷中。」
「他的病可好了?」
陶丹楓黯然搖頭。
冷小弟說不用他操心的,反正陶丹楓也幫不上忙。冷小弟打了包票,他會醫好石無心的。
陶丹楓是個男人,所以冷小弟不要他做妻子。可是陶丹楓得走,而且必須離石無心遠遠的。
原因是:一來免去兩人相見時的尷尬:二來冷小弟說了,他的侄女冷小翠對石無心有意思,陶丹楓不該夾在其間的。為了報答冷谷主的恩情,陶丹楓沒有任何異議。
陶丹楓拉拉雜雜說給嵐兒聽。但他保留了他的性別錯亂,還有和石無心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愫。嵐兒聽得入神,直覺他們是「金蘭之友」。
這下子,嵐兒已明白陶丹楓的友人是個男人,她總算安心了。
「你們可曾結拜為異姓兄弟?」
「沒有,不過喚他一聲大哥。」
「陶公子,我真羨慕你,可以遇到如此性命之交。」
「嵐兒,你也可以的。」
「真的?」
「對啊!不如你也喚我一聲大哥啊!咱倆就成了『異姓兄弟』了!」
大哥?嵐兒苦笑著。這一聲大哥若叫了出去,恐怕再難改變彼此的關係了!嵐兒寧願當陶丹楓的紅粉知已,也不想當他的妹妹。
「嵐妹,如何?」陶丹楓胸無城府,已喊嵐兒一聲「妹」了。
這下子嵐兒不得不喚他一聲「楓哥」了。
陶丹楓想送嵐兒一份見面禮,但他身上別無長物,除了那一隻「孤單耳環」。
耳環原本是一對的,當年因故兩隻耳環被拆散了。
陶丹楓將雞心耳環掏了出來,卻又捨不得地放了回去。
不成的,這耳環他已送給石無心了。
冷小弟曾搶走了它,最後冷小弟又把它還給陶丹楓。
別以為冷小弟是不取他人之愛的仁人君子!那就高看他了,他是想要陶丹楓和石無心「藕斷絲連」,等著看好戲!
嵐兒眼尖,一眼瞧見了那耳環。耳環是女人的飾物,陶丹楓的身上為何有一隻耳環?
嵐兒沒問,不該她多嘴的。
想來,陶丹楓果真有意中人了。不過他沒承認罷了!
嵐兒很羨慕這耳環的主人,因為陶丹楓小心翼翼地寶貝著它。如果她有這個榮幸,能戴上那耳環,不知該有多好!嵐兒一顆少女心被陶丹楓牽引得忽喜忽悲,不能自己。
兩人談至天明。
什麼事也沒「做」,洞房之夜純談心而已。
一早,聶大娘就來敲門。嵐兒連忙把陶丹楓拉向床去,假裝兩人同床共枕。
「娘!早。」
嵐兒又故意弄亂了頭髮,好似才剛醒來狀。陶丹楓不大會作戲,愣在那兒。
聶大娘兩眼緊盯著床鋪,一把掀開被子不知在搜尋什麼。
「嵐兒!你騙我。」
「娘!我不懂您在說些什麼?」
「落紅呢?為何我沒看見白床單上有落紅?」
初夜的落紅,是每個女人都有的。
「落紅!什麼是落紅?」
陶丹楓不解,問了這一句。這一問,可把底全洩光了。
嵐兒想瞞也瞞不住了。怎麼陶丹楓對於「房事」如此的白癡呢?嵐兒早就聽娘提起過了,洞房前又特別說了一次。她一時大意競忘了,如今她只得從實招來了!
「嵐兒,你沒有同他圓房。」
「娘!不急於一時。
「難道你想放了他……」聶大娘橫眉豎眼,陶丹楓已危在旦夕了。
「娘!您別為難陶公子,他真是有心上人了。」
「但他昨天說沒有!」
「陶公子是畏懼娘的威嚴,所以才不敢實說的。」
「我一向痛恨負心的男人,如果他真和別的女人定情在先,我自會放他一馬的。」聶大娘撂下話來。
「陶公子,你還不快把你懷中之物拿出來。」陶丹楓不明究理,但還是掏出了雞心耳環。
「陶公子,你快跟我娘說,你已同這只耳環的主人訂情了。耳環本是一對分雌雄,如今你手中的是雄耳環。」
嵐兒急得替陶丹楓編起了故事來。
陶丹楓看著嵐兒替他編故事,半句也插不上嘴。
因為根本沒有「她」啊!
雌雄耳環的主人,都是他陶丹楓一人。
聶大娘盯著雞心耳環久久,最後長吁了一口氣。
「嵐兒,是你福薄了。」
「娘,我已和陶大哥結拜為異姓兄妹了。」
「兄妹?」
聶大娘看著女兒,知女莫若母。看嵐兒一直如此地維護陶丹楓,那豈只是兄妹之情。
「嵐兒,你可別造次了!」
「娘!您想到哪裡去了?」
「嵐兒,我是為你著想。」
聶大娘語重心長,不想女兒一腳陷進感情的漩渦中。
陶丹楓在山寨中住了三天。
很有意思的是,陶丹楓會的,嵐兒全不會。什麼棋琴書畫,嵐兒全部一竅不通。而打獵、武功,屬於男孩的玩藝兒,嵐兒卻是一一精通,但對陶丹楓來說,就是門外漢了。兩人誰是男誰是女,還真有待商確了。
三天之後,陶丹楓準備離開絕塵峰了。
聶大娘旁觀者清,她知道留不住嵐兒了。
嵐兒嘴裡雖沒說,但那份依依不捨之情怎逃得過這作娘的眼睛。
嵐兒為陶丹楓準備了些糧食,好在路上吃。
可是,她一點也不放心讓陶丹楓一人走。陶丹楓一介文弱書生,如果在途中遭遇壞人該如何是好?更何況陶丹楓原本有護騎相送的,是嵐兒射下了它。嵐兒自覺理當送陶丹楓一程的,可就不知如何同母親開口,怕聶大娘不肯。
畢竟兩人沒名沒分的,若兩人同行,這一路上,難免遭人議論。就算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也恐一些宵小的冷言冷語。再說娘也不會應允的。
「娘——」嵐兒硬著頭皮向母親開口了,但又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說。
看著嵐兒欲言又止的,聶大娘已心知肚明了。
「嵐兒!你可得想清楚才好!」
「娘,我只是想陪陶大哥一程。」
「是嗎?只是如此嗎?」
「是的!娘。」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聶大娘哺嘻地念著。
年輕時,聶大娘也經歷過感增的大波浪。她被擊倒了,而且傷得很重。
感情受創之餘,她竟把一腔怒火發洩在無辜的第三者身上。而那無辜者,正是她的親生兒子,因為他長得太像那個負心漢,又遺傳了父親祖傳的心病。
孩子一生下來,就沒好日子過,她打他、罵他、甚至最後還遺棄了他。她也不知道孩子現在在哪?
都十幾年了!
她的孩子如果還活著,也該有二十歲了。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孩子遺傳了他父親的心絞痛,她帶幼年的孩子尋遍名醫,大夫都說孩子活不過十歲的。
收養嵐兒,無疑是一種補償作用。
「嵐兒!你想去就去吧!」
「娘!謝謝您。」
「嵐兒,不要輕易動情,一動情就容易傷了心。」
「娘,我和陶大哥只是兄妹之情。」
儘管嵐兒一再否認、一再澄清,聶大娘卻看得明白。
知道嵐兒要陪他一同回京,陶丹楓非常高興。原本他也擔心,這一路會橫生枝節,怕自己應付不來。
這下有嵐兒陪伴,一切都解決了。
嵐兒有著女子少見的英雄氣概,陶丹楓不禁為之心折。
以往,陶丹楓一直認定,女子就該溫溫柔柔、輕聲細語的。但嵐兒讓他見識到另一種堅強的女性美。
下山的路是下坡,順勢而走,腳程上快了許多。
陶丹楓不慣於如此長途跋涉,備覺吃力,已是氣喘噓噓、汗流泱背了。
嵐兒不再穿著獸衣,一副江湖兒女的勁裝打扮,更顯俐落。
陶丹楓是個男人,理當拿包袱的。但卻是嵐兒把它扛在肩上,沒有半句怨言。
嵐兒為陶丹楓拭著汗,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嵐兒!謝謝你。」
「陶大哥,不如我背你走吧!看你累成這樣。」
陶丹楓尚在猶豫時,嵐兒已背起他。嵐兒健步如飛,沒有任何的疲憊感,教陶丹楓汗顏不已。
嵐兒的腳力好、腳程快,不一會兒功夫,已至山下了。
絕塵峰已在身後,絕塵而去了。
上了郊遭,路上漸有別的行人。
陶丹楓不想旁人指指點點的。即使他腳底已起了水泡,仍堅持自己慢慢走。否則被人瞧見了,不當成笑話看才怪。嵐兒見狀,心想,先找家店休息一下吧!
「陶大哥,趕明兒個買匹馬,我們騎著進京。
陶丹楓點頭。
嵐兒和陶丹楓走向路旁一間客棧,店名是「貴客客棧」。兩人走了進去,客棧內生意冷清,沒半個客人。
名為「貴客客棧」,可是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有人出來招呼。
店小二打著呵欠,想是生意太清淡了,無聊得在打盹。
「要吃還是要住?」店小二的態度很不客氣,想是怪他們打擾到他的打盹。
嵐兒柳眉橫豎,一臉不悅,她可不是可以讓人隨便凶的,她是來住店,可不是來受氣的。
「上等好菜拿幾碟來,然後要兩間乾淨客房。」嵐兒雙眼圓睜,和店小二大眼瞪小眼的。
店小二摸了摸鼻子,暗罵:「惡婆娘。」
嵐兒拿起桌上的筷子甩了出去,正插中店小二的帽簷,嚇得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趕緊張羅。
「嵐兒!你好威風哦!」
「陶大哥,你不知道,人善被人欺。有一些人天生就是欺善怕惡,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就會得寸進尺。」嵐兒興高采烈地說著。
飯菜來了。
兩人飢腸轆轆,吃得盤底朝天。
現在的陶丹楓,比以前「豪放」多了。
但在嵐兒看來,他仍是過於斯文的。嵐兒一直偷偷打量著他,猜測丹楓是出自何種家世背景。吃飽了以後,兩人分別進房休息。
夜裡睡到了一半,嵐兒聽見了隔壁陶丹楓之房有異聲。
嵐兒急忙躍起,飛身而出,一腳踢開陶丹楓的房門。
床鋪上空無一人。
嵐兒一看心驚不已,該不會是誤上了賊船,來到一家「黑店」?
原來陶丹楓經過一天奔波,早已疲憊不堪,原已上床休息。但睡到半夜,床鋪突然湧轉了過去,他整整個人往下摔了去,跌在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上。
那軟綿綿的東西是什麼?陶丹楓張大了眼一瞧。
自己竟跌坐在一個擁有巨大身子的怪人肚子上。
怪人顯然是太胖了,站不起來,所以只好躺著。
不過一見陶丹楓卻露出飢餓不堪的貪婪狀。
陶丹楓大吃一驚,天下竟有胖成這樣、而且好像還會吃人,這豈不成了怪物?
正在危急之時,頭上忽現亮光。
嵐兒終於發現了床鋪的機關,也連忙跳了下來。
怪人卻捉住兩人,嵐兒使出用獸骨製成的暗器,全打在巨人身上的要穴。陶丹楓這才看清楚,原來這披頭散髮的巨人是個女的!
這時一遭暗牆打了開來,店小二走了進來,已不是剛剛那副很瑣像。他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兩人。
「你們是黑店不成?」嵐兒見店小二眼露凶光,已知來者不善。
「如今知道已太晚了,認命吧!」原來店小二也是身懷武功的江湖人士,剛剛一副縮頭緒尾樣全是裝出來的。幸好嵐兒也非弱者。不過,這店小二看來並非泛泛之輩,嵐兒只得以智取勝了。
「咱們別打了!這怪物已中了我獨門暗器,一個時辰後立即身亡,我們再纏鬥下去,恐怕她性命不保了。我們與你素昧平生,為何要害人性命,原因何在?」
「告訴你實情亦無妨,我夫婦倆原是不見天日的鴛鴦殺手,專為人除去眼中釘;我們眼中只認錢,並不管此人是否該殺。或許年歲漸長,我夫婦倆想金盆洗手,又恐仇家追殺,故備黃金萬兩往情人谷求取長生不老之藥,若江湖傳言屬實,我夫妻自可過得神仙般快樂的富裕生活。不料……」這店小二不勝悲淒,聲音哽咽。而那怪物也淚流滿腮,激動萬分。
「既是求長生藥,夫人為何……」陶丹楓迫不及待地問著。
「說來話長,只怪我夫妻平日作惡多端,老天爺在懲罰我們吧!我們好不容易到了情人谷,苦等一月餘,都沒等到回音。一日,忽見一童子,手持一果實,說是谷主念我夫婦多日苦求,特給一顆未經提煉之無花果,效力如何則不敢說。但絕對不傷性命。我夫婦得此果實,心滿意足,隨即離開情人谷。回至家中,我想這果實雖未經提煉,但谷主明言絕不至取性命,何妨一試?唉!我夫婦一向情深,賤內隨我出生入死,若有仙丹也當她先用,便讓妻子服下,想不到竟害她成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倆聽說只要吃七十二個活人,便可解此病,才出此下策。」
陶丹楓及嵐兒聽得膽戰心驚,天下竟有如此惡毒之人,簡直喪盡天良!而陶丹楓心中瞭然,那童子必是冷小弟無疑,不取人性命卻搞得人生不如死,正符合他喜歡捉弄人的心態。一思及此,不禁替石無心擔心起來。
「你別難過了,你夫人並未中什麼獨門暗器,我只是點了她幾外要穴。」嵐兒立即為那怪物解開穴道。
夫妻倆好不容易得以抒發這多日來的鬱積,竟抱頭痛哭起來。
一旁的陶丹楓及嵐兒不忍目睹,正想悄悄離去,不想忽聞身後傳來店小二悲淒的叫聲——「夫人──」
兩人快步超前一看,怪物竟咬舌自盡了。正自發呆時,店小二舉起手,往自己頭頂一掌劈下……嵐兒來不及阻止。
這場慘劇來得太快,兩人皆措手不及。這夫婦兩人雖非善類,但也稱得上「夫妻情深」,一人既死,另一人也不願獨活。
嵐兒拉著已被嚇得失魂的陶丹楓快步走出這陰慘慘的地方。到了客棧外,嵐兒放了一把火燒了這充滿罪孽的「黑店」,讓一切隨煙消雲散吧!
兩人連夜趕路,匆匆離去。
直至天明,兩人方至市集,草草解決了早餐,便趕緊添購了一匹馬,以為代步工具。
「嵐兒!到了家我就把錢還你。」
「陶大哥!我們還需要分彼此嗎?」
嵐兒的錢,多半來自她獵得的獸皮所換取的。
「陶大哥!這匹馬性子好,你大可放心。」
嵐兒幫他牽著馬匹。然而陶丹楓騎了一會兒,卻又下馬來。
「嵐兒這一路你也累了,一起騎吧!否則我也不騎了。」
於是兩人都坐了上去。
馬匹奔馳了起來,往大道上疾馳而去。
眼前就是「龍陽坡」,離京城已越來越近了。
可是冤家路窄,竟又碰上了張虎那班人了。
看來,張虎一行人還留在老巢,賊性不改,隨時都在打過路人之主意。
張虎攔下了馬匹。
陶丹楓一直躲在嵐兒身後,不想被張虎認出來。
數月不見的張虎,右眼戴著眼罩,好似瞎了一隻眼。
看來是當日被石無心所傷的。
其他人也都成了獨眼龍,個個都只露出一眼來。
想來這還是陶丹楓求的情,否則他們全都會沒命的。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想要打此過。留下買路財。」滿口的綠林黑話,張虎等果然仍操舊業。
「閃開!誰擋我的路,我就對誰不客氣!」嵐兒可沒被嚇到。
她從小生長在叢林中,同獅虎猛獸斗是家常便飯。這群酒襄飯袋算什麼?她完全不把張虎等人看在眼裡。
可張虎卻把嵐兒瞧扁了,憑她一名女子能夠如何?非但不退,反而步步逼進。
「陶大哥!你坐穩了,我要衝過去了。」嵐兒轉頭吩咐陶丹楓,綠繩一拉,馬嘶鳴著。
「衝啊!」嵐兒騎著馬向前衝了去!
張虎一干人也衝了過來,想把嵐兒給拉下馬來。
可是嵐兒的獨門暗器「獸骨針」飛射而去。
「別射他們的眼。」宅心仁厚的陶丹楓,不想他們又瞎了另一眼。
看在陶丹楓求情的分上,嵐兒的暗器只射中了他們的膝蓋。張虎一干人全跪倒在地。無法站立起來。
在嵐兒載他離去前,陶開楓回頭望過去。
張虎等人這才看清坐在嵐兒身後的是誰。即便陶丹楓如今是男兒打扮,仍是靈氣逼人。
張虎等人屈膝跪地,個個狼狽不堪。
一瞬間,嵐兒和陶丹楓已走遠。
在他們身後,卻出現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冷小翠。
冷小翠在出谷時,帶廣一些沒煉製成功的無花果。沒有煉製成功,顧名思義就是這無花果無法讓人變身成功。一如當年冷小白和冷小弟偷食的無花果一樣。
冷小翠拿不到控制人心的情人果,那一向是谷主的珍藏。
冷小翠這一次是為了破壞石無心和陶丹楓而來,哪怕兩個人都是男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進展,冷小翠也不給他們半點機會。冷小翠才不管那麼多,她就是要為所欲為。
冷小翠帶走這些無花果,其實是得到了冷小弟的默許。
整人成性的冷小弟,想利用傲慢自大,又一心報復的冷小翠去捉弄石無心及陶丹楓。
冷小翠手一揮,張虎等人穴道立解,以為遇到了救星,頻頻叩頭感謝。
「你們想不想武功大進,好打過方纔那女人?」
想!當然想。敗在男人手下也就算了,輸給女人簡直是奇恥大辱!
於是冷小翠給了帶頭的張虎一顆無花果。張虎以為是功力丸,興奮地吞下去。
冷小翠陰惻惻地冷笑,走開了。
張虎吃下藥丸之後,感到丹田有一鼓氣直往上衝,而且源源不絕而來,他控制不住。他的雙掌如排山倒海地推了出去,那群手下全被他的掌風給當場震死。
張虎張目結舌,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竟有如此的功力。方纔那翠衣女子真是個活神仙。
然而張虎未免高興得太早了,因為他吃下的是無法控制住的無花果。
張虎體內的真氣,一直不斷地湧了出來。
他叫苦連天,直感到肌膚一陣撕裂,身子就要爆裂開來了!黃沙飛揚了起來,張虎竟落個死無全屍。
張虎臨死前竟想如果能再見到陶丹楓一眼,不知多好!
人真是最神奇的動物了,臨死之前的張虎,居然還放不下美色,真如世人所言:色字頭上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