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築涵一如往日,在相同的時間回家。卸去一身的疲憊,她只想快快奔回那個溫暖的小窩。
但是今天很反常,屋子裡竟然沒有燈光。夏築涵疑惑地掏出鑰匙開了門,門內果然是一片漆黑。
「爸?媽?我回來了!」
奇怪,平常爸媽都在家的。除了哥哥雨航常常在外面逗留之外,家裡一向都有人的。
夏築涵伸手要打開壁燈,卻被人搶先了一步。
燈光一亮,夏築涵嚇個半死。她眼前竟然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他蓄著短髮、額前留著劉海,髮根削薄服貼在腦後;一對黑得發亮的眼睛,咄咄逼人地凝視她。挺直的鼻樑、弧形優美的雙唇,嘴角有一絲玩世不恭的味道。
他的身材極為高大,穿著亞曼尼的西裝,手上戴著勞力士金錶,看上去挺像黑社會人士,但穿著又極為講究倒像個公子哥兒。他是誰?為何出現在她家中?她的家人又到哪裡去了?夏築涵心中的惶恐直線上升,為什麼爸媽都不見了?這個男人又是怎麼進來的?
男人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夏築涵,目光極為放肆。他旁若無人地坐在沙發上、蹺著腿,從口袋掏出都彭打火機,「嘟」的一聲,火光閃閃中,煙霧瀰漫了起來。
「我姓唐,單名徹。唐徹,同我有一手的人都喊我阿徹,拍我馬屁的人尊稱我為『金大少』,你是哪一種?」唐徹對夏築涵吐了口煙圈。
「誰管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會在我家裡?」夏築涵壯著膽子問,音調提高了八度。不過唐徹顯然沒有回答她的意思,只是挑高了眉,饒富興味地瞅著她。
「你就是夏築涵吧?你給我聽清楚!我是你們家的債主,以後這裡就歸我了!包括腳踩的地毯、坐得渾身不對勁的沙發,另外還有你這個長得眉清目秀的『清粥小菜』佳人。『山珍海味』我吃慣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唐徹說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夏築涵聽得是一頭霧水,他們家何時負債纍纍了?拜託!這年頭哪還有賣女求榮這種事,更何況是對她疼愛有加的爸媽。
「唐先生,我看你找錯債主了吧?」夏築涵瞧這男人就有氣,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這可是她家耶!
「你不信?」唐徹霍地站了起來,他高大挺拔的身形逼近夏築涵,濃厚的男性氣息不斷往夏築涵襲去;他用一雙可以殺死人的眼光緊盯著她,彷彿要射入她的內心,勾走她的魂魄一般。
「仔細端詳你,你的眉毛太淡,臉頰太瘦,嘴唇太薄,不過全拼湊在一塊兒,倒是別具風味。」唐徹的臉又逼得更近,近到和夏築涵之間只有一拳之隔。
「你不準備給我一巴掌,然後大喊非禮嗎?」唐徹一副看穿夏築涵的樣子。
怎知夏築涵沒有動手也沒動口,她只是不解地凝視著唐徹。暗忖這人莫非心理不正常?什麼話都教他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我要吻你了哦——」唐徹嘴再抹上邪笑地接近她。
「人如果慾求不滿,就很容易做出失去控制的事來。我想你是失戀了吧!所以闖入民宅胡作非為一番,藉此來沖淡你內心的衝動憤恨。」夏築涵想通之後便豁然開朗,這個人也有可能被女友甩了吧!
「你!真是無趣。連『清粥小菜』都不如,像極了隔夜的冷飯,令人胃口全失!」唐徹離開了夏築涵,他原本只是要戲弄她一下,沒想到她如此的枯燥乏味。
唐徹又叼起一根煙,重新審視著夏築涵。
「聽好!隔夜飯。」他居然給她取了個如此難聽的綽號。唐徹不再油腔滑調,一副他說了就算的模樣。
「你老爸販毒,你老媽聚賭,你老哥欠堵,你老爸私吞想造反,你老媽欠一屁股高利貸,你老哥讓我逮到不是斷手就是斷腳!從現在開始,你一步也不許移動!這裡由我接管,掌握了你就是掌握了他們!」唐徹語出驚人,可又講得神色自若,稀鬆平常。
「怎麼可能!」夏築涵好像在聽天方夜譚,這是哪門子的童話故事?想唬她?
「信不信由不得你,你現在是人質,膽敢報警,後果自行負責。」唐徹正式扣押夏築涵,用她來當做抵押。天哪,這是怎麼一回事?
夏築涵沒有嚇得手腳發軟、驚惶失措,她只是不明白現在的狀況。說她爸是個泯滅良心的走私客?說她媽是個六合彩組頭?說她哥是個偷心大盜?這是她所認識的爸爸、媽媽、哥哥嗎?
夏築涵拒絕相信,這太誇張、太離譜了。
「證據,拿不出證據就馬上……滾出去——」夏築涵怒吼,一張臉因生氣而脹得火紅。誰知生起氣來的她,卸掉了先前的偽裝,回復了原本的可人模樣,反而平添了唐徹的樂趣。
唐徹雙手抱胸,意態慵懶,他倒要看這只發火的小綿羊,能玩出什麼把戲來?
「你這個流氓,再不走我就報警。」夏築涵再次出言警告道。
「報警?唉!你也太不上道了。如果我不是黑白兩道都罩得住,我還能混到現在嗎?你以為『金大少』這外號是怎麼來的?用白花花的鈔票堆起來的!」唐徹數著手指,盛氣凌人的態度令夏築涵氣得牙癢癢的!
「你——」夏築涵一時氣結。什麼金大少,天皇老子也不許在她家撒野!夏築涵的目光馬上射向了掃把。
把他掃地出門,她家可不歡迎這種霸道不講理的人。
夏築涵的一舉一動全逃不過唐徹的眼睛,他一個轉身,將夏築涵連人帶掃把地全扯進他的懷中。
「這一招叫『愛不釋手』!」唐徹促狹地說,使力箝制住她掙扎的身軀。他伸手輕撫著夏築涵一頭亮麗的烏絲說道:「你都用關之琳那個牌子嗎?」
「我用『黃飛鴻』!」夏築涵急中生智,用腳踢他。「擅闖民宅,我可以報警!」夏築涵一面吼道,一面走向電話。
唐徹見狀立即上前擋住她,不懷好意地說:「你放聰明點,報警不會有好下場的!」隨後他又有意無意地拍著腰間,說道:「你小心點,我有槍!」他正眼也不瞧她一下。
「好啦!去放水,我要洗澡了!」唐徹像個大爺似的揮揮手,完全把夏築涵當下女看待,一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而且他故意撩起西裝外套,向夏築涵展示了他佩掛在腰間的手槍。這招的確見效,夏築涵見槍心便涼了半截,原來這個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黑道大哥!
她開始擔心家人安危。萬一唐徹說的是真的,黑社會已經發出了追殺令,那家人豈不是危在旦夕了嗎?那種人絕不會手軟的。夏築涵探看著四周,不知爸媽有沒有留下訊息給她?
誰知,爸媽的房間早全給翻遍了,看來拜訪夏家的不只一人。唐徹只是留下來守株待兔。夏築涵望著滿地瘡痍說不出話來。
平日看來貌似忠厚的老爸,居然會走私販毒?
平時打打小牌打發時間的老媽,竟是個大組頭?
平常靜靜吃三碗公半的老哥,原來早花名在外?
夏築涵收拾著房間,憶起二十四年來的生活點滴。難道她以為的幸福只是一種假象?最親近的人反而是最不能相信的人?
「天啊!這是什麼世界!」但願這只是一場噩夢。
夏築涵從睡夢中驚醒,好加在!真是一場夢而已,她這樣告訴自己。可當她看到一個渾身一絲不掛,只剩一條平口褲的男人,坐在餐桌旁,大搖大擺地拿著她昨晚帶回的宵夜當早餐時,她再次尖叫出聲:「這是什麼世界!」
「食之無味,棄之又可惜,反正肚子餓了!」唐徹手抓著滷味,擺出一副很勉強將就的模樣。
夏築涵兩眼呆滯,一顆心早已陷入昨夜的愁雲慘霧之中。
「『隔夜飯』真是難以下嚥啊!」唐徹一語雙關,夏築涵也沒有心思反駁。
爸媽一夜未歸,他們到底跑到哪裡去了?竟然丟下她一個人!
夏築涵愈想愈難過,偏偏家裡又來了一個黑社會老大。
唐徹霸佔了夏雨航的房間,又赤條條地來回在客廳和廚房之間,夏築涵拚命裝作視而不見,但這個男人囂張的舉動著實惱怒了她。
「唐先生,你有暴露狂嗎?你不會加件上衣嗎?」夏築涵一邊批評他,一邊抓起包包準備要出門,同時在心中暗自祈禱,回來時他已消失不見,家人平安歸來。
「叫我阿徹好了,我還以為你沒睡醒呢,不懂得欣賞完美男人的完美曲線!」唐徹說著說著便穿回他的衣裳,穿到一半又卸了下來,反反覆覆的。
就像在跳脫衣舞一樣!唐徹似乎還樂此不疲。
噁心!夏築涵在心中不斷地咒罵他,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場誤會。她今天還要上班,只能等爸媽主動和她聯絡了。黑社會少惹為妙!
「你去哪兒?」唐徹好不容易穿戴整齊,霸道地問。
看來這個男人不但是個「暴露狂」,還是個「自大狂」!竟擺出一副命令她的口吻!他真當自己是一家之主?
「上班!可以嗎?不上班哪有錢還債!」夏築涵憋著一肚子氣把話說完,旋即轉身甩上了門離去。
夏築涵上了公車,才發現唐徹竟一路跟了上來。
司機看了看唐徹,唐徹比了比夏築涵,表示他們是一道的。他身上既無公車卡也沒零錢,只有信用卡和鈔票。夏築涵覺得自己好似被監視一般,唐徹根本是如影隨形地在跟著她。
車上有座位,不過夏築涵沒有坐下來。能站的時候她就不坐,站著搭公車可以消耗身上過多的卡路里。唐徹可不一樣,他一屁股坐了下去,而且還旁若無人地取出煙來。
夏築涵鄙夷地瞅著他,暗忖:他真的很沒禮貌,不尊重別人也就算了,還想抽煙,污染空氣……
「我喜歡叼著煙剔牙,犯法嗎?」唐徹沒有把煙點燃,彷彿看穿了夏築涵的心思,先出聲奪人。
公車上的人越來越多,座位全滿了。人一個貼著一個像肉牆一樣。夏築涵感到有人貼近她,這情形她已碰過多次。她既不敢大聲喊叫,又不敢回頭斥責,只好往別的地方閃躲。沒想到她越閃那人就越得寸進尺,益發地貼近她的身體。
是可忍?孰不可忍!夏築涵準備發飆,揪起非禮她的色狼。
就在她準備發難時,一聲哀嚎傳了出來,接著是連續的毆打聲,只見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被打倒在地。出手的正是唐徹,事實上他一直盯著夏築涵,一切的情形他全看在眼裡。
「你是國中健康教育沒讀好,還是你爸媽沒教過你,非禮勿碰知道嗎?像我多有禮數,打人還會先說一聲:借你的屁屁用一用!」唐徹當著眾人的面,用腳踹男生的屁股,替夏築涵討回公道來。
車上的人有的沉默不語,有的鼓掌叫好,大部分的人是袖手旁觀。
「司機,停車!」唐徹立刻一把將這病態高中生踢下車去。丟人現眼!竟然跑到公車上來非禮女性同胞,太不知好歹了!
「你做什麼?」夏築涵想攔他,已來不及。
「你才做什麼?被人欺負也不出聲,沒見過像你這麼忍氣吞聲的女人!」唐徹完全不顧夏築涵的自尊心,辟哩啪啦地罵了一串。
「你坐下,誰敢再碰你一下,我就剁掉他的手,從九歲到九十九歲都一樣,格殺勿論!」唐徹硬把夏築涵拉到方纔他的座位。
如果不是為了盯住夏築涵,他才不坐這種破公車,他親自出馬不為別的,全是為了「面子」二字。
這個小女人居然不買他金大少的帳?太不給他面子了,他無論如何忍不下這口氣,他要親自出馬。
好不容易,公車從天母經士林開到了台北車站。夏築涵工作的便利超商在台北車站附近,生意非常好,所以她常常加班,從早上九點半到晚上七點半,一天工作十小時。
夏築涵不知如何是好,為什麼爸爸媽媽遲遲沒有消息呢?唐徹在她身邊跟前跟後的,她也拿他沒法子。至於哥哥,他偶爾幾天不回家也是常事,她要從何找起?
她一面想著,忽然又瞥見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請你不要干擾我的工作好嗎?」夏築涵頭也不抬,只見唐徹已拿了一罐飲料要來結帳。
「小姐,我口渴。或者你有別的方法幫我止渴也可以。」唐徹別有涵義地說,一面還把自己那張俊臉貼近夏築涵,搞得夏築涵瞬間心跳加速。
這男人討厭是討厭,但那股無法言喻的魅力卻深深牽引著她的心。
「作你的大頭夢!」夏築涵沒好氣地把他的飲料裝好,又接著替下一位客人結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唐徹寸步也沒離開這個便利商店。她心中開始著急起來,這樣子她要如何去找哥哥呢?現在她唯一可以求救的便是夏雨航,她也知道夏雨航最常出現的幾個地方。
為了預防唐徹發現,她把叩機由呼叫轉成震動。她心想,也許爸媽或哥哥會叩她也不一定。就在她在店中吃便當時,她腰間的叩機震動了。像唐徹這種金大少是不可能只吃便當的,她發現唐徹不在,立刻查看叩機。
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一定是家人留訊給她。她已無心再用餐,便利超商外就有公用電話,她立即起身去撥電話。該死的!有人正在情話綿綿,把公用電話當私人電話講。她不想讓別的店員聽到她的講話內容,因此不能用店內電話。好不容易,愛情長篇連續劇終於告終了。
夏築涵撥了叩機上的電話,半晌無人接聽。
她好急!任由嘟聲持續著。終於有了聲響——
「喂!是爸爸嗎?」夏築涵壓抑不住興奮和期待。
「不是!是你老公!」電話那頭回著話。
這又是哪個神經病在尋她開心?她哪來什麼老公?再仔細一想,這聲音好熟又好近,夏築涵回過頭一看,唐徹正拿著手機在和她通話。夏築涵心沉了下來,他不但監視她還打算監聽她,無孔不入!
夏築涵悠悠地放下電話,她明白自己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你怎麼有我的叩機號碼?」
「想知道自然有辦法!」唐徹答得十分曖昧。
夏築涵回到店內,一直忙碌到下班時分。
依然是八點鐘,台北夜未眠。夏築涵一如往常地等候公車。唐徹卻駕著一輛凱迪拉克滑近她身旁,打開了車門,示意她上車。
不過夏築涵一點也不想上車。她從沒坐過這麼好的車子,現在也不想坐。
她不是愛作夢的灰姑娘,此刻她只是個賣火柴的女孩。因為,就在一夕之間,身旁的親人全都棄她而去。如果燃燒火柴可以點燃希望,那她願意徹夜不眠不休地燃燒下去。想想真是欲哭無淚,自己怎會落入此種慘境。
看夏築涵杵在那兒不動,唐徹只好動手拉人。
他對她一直這麼蠻橫霸道,彷彿理所當然一般。她為什麼不生氣反抗?唐徹這麼想,他比較愛看女人撒嬌。
但是坐在車內的夏築涵只是沉默著,反正現在聯絡不上家人,唐徹又寸步不離的監視她,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耗下去吧!
「我帶你去吃飯,淨吃些便當、滷味怎麼會飽呢?殊不知這世上有人間美味這四字!」唐徹自作主張二話不說,車子已駛動起來。
車行至天母的高級餐廳,停了下來。
「如果不喜歡這兒,下回我帶你去敦化那一帶?」唐徹的態度儼然像個美食家。穿金戴銀的他和在便利商店打工的夏築涵,價值觀有著天壤之別,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人。夏築涵沒有表示任何意見,有人請吃飯為何不好?
「你覺得有錢是種罪惡是吧!瞧你一副『我是清流』的臉孔,好像我是濁水似的!」
最後,唐徹挑了一間韓國燒烤餐廳。可惜夏築涵吃東西的口味一向清淡,燒烤口味對她而言太重了,她什麼都不肯吃,這下子金大少又開始發飆了。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愛吃什麼?」看夏築涵翻著筷子要吃不吃,唐徹搖著頭。她是太好應付還是太難伺候?
「我家人在哪裡?」這是她食不知味的最主要原因。她終於忍不住,還是問了他這個問題。
「我若知道還跟著你!」唐徹口氣不悅地道。
「我還是不相信你,我的爸媽和哥哥,絕不會做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來。」
「你啊!幸福太久了!像你家還是小意思呢!說起我們唐家,那才是荒唐家族。五個兄弟姊妹全沒一個好人,像我是混黑社會的,黑金漂白!流行嘛!」唐徹說起自家不良事跡面無絲毫愧色。
「是啊!這點我們家是比不上的。」夏築涵一面吃著東西,一面沒好氣地說。唐徹一雙眼睛在她身上溜來溜去,瞧得她很不舒服。夏築涵吃了幾口,忍不住開口道:「喂,你沒見過美女是嗎?幹麼一直盯一我看?」
「嘖嘖,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要在便利商店做事呢?」唐徹眼神一轉,露出一抹迷人的笑。
「出來拋頭露面太辛苦了,不如做我的黑市夫人好了。」唐徹喝一紅酒開她玩笑,但夏築涵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如果你是要找女人陪你,請便!打開你的電話簿,從頭打到尾,可以從天母排到火車站。」
「我的電話簿內只有你的叩機號嗎!」唐徹撒謊大言不慚。
「那這本電話簿一定是新買的,以前的N本全記滿了!密密麻麻的,台北的知名女人你一個也不會放過的。」夏築涵沒上他的當,如此花言巧語,她聽得多了。
「你怎麼知道?你調查我?」唐徹賊賊地笑。
「對啊!你的仰慕者這麼多,被她們知道我和你共進晚餐,不被拿刀追殺才怪!不只騎機車要戴安全帽,連走路也得戴,我可不湊這種熱鬧!」
「我只喜歡你一個,我就是你的安全帽!」唐徹玩笑越開越過火,但是夏築涵一點也不領情,她站起身來,忍住想把果汁潑過去的衝動。
「唐徹先生,請不要隨便把『喜歡』兩個字掛在嘴上,你太隨便了!對一個你根本毫無興趣的女人說『喜歡』,對你和她而言都是種侮辱,請尊重別人,也尊重你自己。」夏築涵把話說完掉頭就走!她才不是男人的戰利品,特別是那種自以為是的沙豬大男人。
「我沒讓你走——你給我站住!」背後唐徹嚷了起來。夏築涵不理他,她自顧自地往前走,反正她又不是他什麼人,誰管他去!
「你難道不在乎後果嗎?」唐徹威脅她。
這句話正中她的要害。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卻不能不在乎家人。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威脅她。她百般不情願地坐了回去。
「倒酒!」他真當她是酒家女使喚,還開了一瓶XO。
夏築涵咬著唇,滴酒不漏地倒滿了他的酒杯。
唐徹飲著酒,邊欣賞著夏築涵。他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受了威脅便如此聽話。他有點好奇,也有點惡作劇的心態,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多久。
回到夏家,唐徹大男人態度地命令夏築涵為他脫鞋子,惹得夏築涵怒火上升。
「憑什麼?」夏築涵逕自走向自己的房間,佯裝無視於他的存在。
這下子,換唐徹火大了,他最不能忍受別人對他視若無睹。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拉住夏築涵的手腕。
「為什麼你不生氣?你不怕我吃了你?」唐徹瞪大了一雙眼睛,夏築涵感到心裡有一股特別的情愫在孳長,但她不願承認。這個霸道的男人憑什麼得到她的心?
「我生不生氣關你什麼事?你這個人有自虐狂嗎?」夏築涵用力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天又過去了,夏築涵仍無家人音訊。
從此就生離了嗎?還是……他們已遭到不測?夏築涵的危機感又升了上來,她走到爸媽的房間。同住這麼多年,她竟全被蒙在鼓裡,是她太善良太好欺騙了嗎?還是她真的太遲鈍了……
譬如爸爸有時會出差好幾天,媽媽老是在家開個幾桌打麻將到天亮,哥哥心中有人所以才會夜夜不歸營……這樣想起來,一切都是有可能成真的!
她拒絕再想下去!她只希望明天一睜開眼,她的家人全都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