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成了!」
雨紅甫進門,即見父親興高采烈地對她喊著,一掃近日來的陰霾愁苦。
「什麼『成了』?」她狐疑地問著兀自狂喜的父親,絲毫沒有想到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出聲。因為聽了父親的話之後;她再也……說不出話了……
「乖女兒!成了!你被『相』中了!爸爸欠的一大筆債不用還了!」
秦朝陽一逕歡呼著,全然無視女兒的目瞪口呆。
「對方見到你,觀察之後,滿意極了!他們立刻打電話給我,答應了這門婚事,太棒了!女兒,老爸不必破產、不必蹲牢房、不必橫屍街頭了!」
那我呢?雨紅在心中吶喊著。
「你也算有了好歸宿!」秦朝陽似乎懂得女兒所有無形的疑問,滔滔不絕地說著。「接下來,就得積極籌備婚禮,好讓你們早日完成終身大事啦!」
你好,虧你敢這樣眉開眼笑!雨紅的雙眼頓時充滿恨意。你就這樣把我犧牲了!你就這樣把我犧牲了--
「爸絕不是犧牲你,女兒!」秦朝陽真懂女兒的心事,她的一顰一蹙,似乎都逃不開他的視網膜。「要不是他各方面都還不錯,爸怎麼會答允這個條件?爸也是為你著想,想著你的後半輩子,女兒……爸絕對不希望你過得不好!爸……是爸沒用!爸辜負了你,辜負了你媽!我沒用!」
秦朝陽頹然坐下,神色歉疚,卻又無可奈何。秦雨紅一看,心又軟了下來。
「原諒爸,小紅……過門之後,他若對你不好,爸是拚了老命也要將他碎屍萬段的!爸會常去看你,據我的瞭解,他們家對你很滿意,該會好好待你……」
不對!雨紅靜下心想,那人未曾現身,是如何「觀察」的?難不成卑鄙地躲在眾賓客之中,欺負她不認得他?但是,也該「目睹」了她的「醜女十八變」呀!據自己對人性的瞭解,「正常人」是不會「青睞」這種「行為舉止極端異常」的人的!除非……
他不是常人。
完了!她可以預見黑暗的將來了!父親並不知道她今天的行徑,她是到了餐廳,才在化妝室把自己糟蹋一番的,而看中這類女子的人,你能期望他是什麼好角色?準是仗著有錢玩弄女人於股掌的肥油子弟!
她不會嫁!她不甘願!她要用自己的方法討回個公道!當然得瞞著父親。
「小紅!你說說話呀!你這樣爸怎麼放心?人你也見到了,好不好你心中有數,倒是說話呀你!」秦朝陽說著,垂下頭來。「如果你不願意,我看,我也認了,坐牢就坐牢,我總不能對不起你,和……你媽……算了,老爸看破,你直說,不願就算了,爸不會怪你……」
雨紅蹲在父親身旁,拍拍他的背。「爸……」
「說下去呀!」秦朝陽紅著眼看女兒。「老半天不吭聲,『無言的抗議』嗎?
可以,如果你再沉默,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爸不會逼你了。死生有命……」
「我要求見他一面,」秦雨紅言詞篤篤地說。「我答應,但是要見他一面。」
秦朝陽愣瞪著女兒。「你……你不是才見過他嗎?」
「沒有,但是他見到了我。是不是,不公平?」
頡鞍資掀笠蕩舐ャ保秦雨紅遮著陽光,上望這幢閃閃發亮的建築。這染料界數一數二的頂尖公司,果然氣派非凡,清一色柔柔的白色系,將整棟大廈由裡至外襯托得高雅脫俗。
雖然專司生產各種顏料,但白色似乎為主人所偏愛,四處可見。
不!秦雨紅的心隨著腳步,愈走愈堅定。這斷然是「黑」社會的刻意「漂白」
,好個障眼法,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秦雨紅!雖然父親再三叮嚀別多話,但她卻有股不罵不痛快的忿氣。
「千萬不要提我們欠債的事,」她回憶父親的話。「免得觸怒了人家,以為你在諷刺他花錢買老婆。」
「事實就是如此啊!」那時她說。
「我不管!你看他一眼就好,要不要就隨你了,別給人家添麻煩!你也不需要考慮我,照自己的意就好!我不要你將來怨我,更不要你媽怪我!」
真是!她怎麼能不為父親著想?
接待小姐引她上樓,她竟然有是去「掀頭蓋」的荒謬感覺。唉!歎一口氣。看著很有禮貌引領在前的這位女性,雨紅湧上勸她「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念頭,但……自身都難保了,還想救人?
來到一間裝潢氣派的貴賓室,她不禁嗤之以鼻,哼,不義之財!
「這裡是休息室……」
同的作法更加生氣,一進所謂的「辦公室」,她便在門口毫不客氣地數落起來:「有話你就直說,不必這麼迂迴!我知道你很有錢也很厲害,瞭解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年齡,還賄賂我的同事,現在好了,連餐廳都可以收買了!有錢就可以這樣亂花嗎?只為了向一個毀你婚約的弱女子報復?」
「白奕凡」臉上的笑容不變,仍舊一副溫吞不敢作主的模樣,秦雨紅真要氣得炸開了。在對他喊了聲「你到底要不要講話?」之後,她發現他的眼光瞟著室內另一個方向。雨紅前進兩步,循著視線望過去……
裡邊辦公桌前,一位髮色花白的人背對他們坐著。又是白髮男人!雨紅不禁低叱。他是白令剛嗎?這麼讓孩子害怕的父親,說實在不會好到哪裡去。
「白先生!」雨紅緩下脾氣,她也不想太失禮數,儘管是白奕凡逼她的。「我的話講完了,請你以後別再這樣了,再見。」
「秦小姐!」他喚住她,她轉身看著,等待他的下文,不料他逕是微笑,似乎沒有說話的打算。
雨紅看得實在惱怒,她自認不是沒有耐性的人,可是眼前這傢伙著實讓人想發火。「白先生,沒事的話,我想『請求』離去,因為我們家境平凡,必須努力掙錢,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沒有光陰可以虛擲……」
「請接受我誠心的追求。」
雨紅兀自說著話的小口還未及合上,因聽到他貿然迸出的言詞而張得更大了。
「你……什麼?」雨紅硬是退了三步。「要追……追我?」
「是的。百分之百確定。」
他究竟有何居心?秦雨紅雖然愣住,但暗下不斷自問,這個舉動一絲不苟,連笑容都是固定模式的機械人,為什麼要追求她?他先是窺視她、戲弄她,而後任由她指著鼻子罵,氣都不敢吭一聲;現在倒又以雞翅諷刺她、又由著她罵,最誇張的是最後說要追求她!這……
弄不懂!這個男人還是少惹為妙!
「我是誠心的,秦小姐。」
快走!快擺脫他的糾纏,這人鐵定是怪胎,搞不好還是個變態,多留一秒鐘,自己的處境就多十萬分危險,快走啊!
「秦小姐!喂,秦小姐!別走呀,你怎麼了?秦--」
「別喊了!她會回頭才怪。」真正的白奕凡轉身說。
「少總,您當真要這麼做嗎?」林立中問。
白奕凡摸摸下巴,微笑道:「你覺得她怎麼樣?立中。」
「時而天真時而潑辣,時而爽朗時而易感,既正直,又可愛。」
白奕凡點點頭。「你才見過她兩次,想不到就把她看得如此透徹。」
「少總,以您的身份,這麼做似乎太委屈了,有必要嗎?」
「有,我就是要這麼試她。」白奕凡攏攏頭髮,語氣堅定地說。「欣賞她不代表愛她,愛情沒有經過生活的考驗,彼此的心靈很難產生共鳴,而缺少共鳴,就不會有愛。放心去做吧!立中,就照計劃進行。」
「那董事長……」
「別擔心,我已經大致向他提了,他也拿我沒轍。只是……希望這一切,你多擔待了,以後可能會很忙,要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應該的。」
「挨罵的,大概也都會是你……」
「沒關係,小事嘛!」
「我知道你是銅牆鐵壁,但小心,那女娃兒可是蝕鐵銷銅的化學劑呀!你千萬別栽觔斗。」
「是的。」
虻鼻賾旰斕耐事真的很有口福,因為香噴噴的炸雞翅正一盒盒地送進來。
當秦雨紅的同事實在也很痛苦,因為必須眼睜睜看著一盒盒香噴噴的炸雞翅被推往門外。似乎誰多吞了一口口水,她也要跟他翻臉。
「小紅啊,老大不小了,交個男朋友挺正常的嘛!」朱莉是被指派的說客。「給他機會,別拒人於千里之外嘛!他是大公司的『大』開,也不是他的錯呀,你何必跟雞翅……嗯,跟自己,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嘛!」
「朱莉小姐,如果你對他有興趣,你就放膽去把雞翅拿回來吃,別跟自己過不去,也別考慮我,一點都不要考慮……」雨紅搖著頭,反唇相稽。
「這……我怎麼敢,我是那種人嗎?」朱莉識趣地逃了開。
雨紅走向門口站著的「白奕凡」,也就是林立中。今天的他,一成不變,平整的絲質西裝,光亮的皮鞋,還有那個招牌笑容,在在都使她不敢領教。
「白少爺,我謹代表盧安達難民向您懇求,拜-你別再糟蹋糧食了!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到本公司來,同仁的工作情緒我得維護,求您『成全』。」
林立中臉上仍不見怒意,相反地,他還很專心地聆聽秦雨紅的「教誨」。
「奇怪,你真的很奇怪!」雨紅皺著眉看他。「你的行為其實算固執了,因為已經對人造成困擾,卻屢勸不聽;但是,有時看你的舉止,又老像唯命是從,對你那白髮老爹這樣,對我也這樣,難道不能『表裡如一』,有點個性嗎?但『有個性』,絕非要你勉強人。」
「是。」林立中點頭。
「天!不是『唯唯諾諾』,你還搞不清楚嗎?白奕凡!」
「好,再見。」林立中轉身便往賓士裡鑽,乾脆、性格。
雨紅一時傻愣,半晌才低聲說:「真受教。希望不會暗裡又想辦法報復我。」
蚩車上下班的秦雨紅,從未出過任何交通狀況,可是今早,出事了……
她撞上一輛迎面而來的機車。
「搞什麼!單行道啊!」雨紅輕斥。
機車騎士硬闖單行道,才會造成兩車相撞,還好她開得並不快,否則傷亡就慘重了。
「有沒有怎樣?」她下車問跌坐在地上的騎士。「也不戴安全帽!撞到頭沒有?有就去看醫生,我會付你醫藥費,雖然錯的是你。怎麼樣啊?你還好嗎?」
騎士一直捂著額頭,俯首不說話,一旁躺在地上的機車,輪子轉呀轉的,似乎也傳達著它的痛。
「究竟怎麼樣,你倒是說啊,來,來,我扶你起來!」雨紅伸手要去扶他,機車騎士抬起頭,原本皺著的眉因見了她而顯得更彎曲了,嘴巴更且哀叫起來。
「好痛啊,好痛啊,我的頭好痛啊!」他揪著頭髮大呼小叫。「我快死了!但我不能死啊!家裡還有個八十歲阿媽要我養呀--我死了,她無依無靠怎麼辦哪!
不行呀!我不能死呀!救救我啊--」
原本秦雨紅真的擔心那男人是否摔傷了,可是現在……她可不是三歲小孩,這一看便知,其中必定有詐。男人像唱戲般,對著秦雨紅這位觀眾上演「苦肉計」劇碼。
雨紅暗暗微笑。碰上別人,這招可能行得通,而碰上才被家裡的天才老爹耍了一回的秦雨紅,就沒那麼容易得逞了。她可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的,男人的小把戲絕對無法逃過她的法眼。
她不動聲色,默默等著想詐財的男人開出他的條件,一萬?五萬?十萬?
「快叫救護車啦!我不行了,快暈了!」男人支著頭呼叫。
雨紅等著他暈,他會真暈才怪。一個男人應該是頂天立地的,況且他才三十模樣,四肢健全,身高至少一八○!雨紅搖頭,歎他沒出息,放著正經事不做,專幹此類不勞而獲的勾當!這個社會怎麼了?四體不勤、好吃懶做的青年愈來愈多了!
「啊……來人啊,有人見死不救啊……」他依舊呻吟著。「不然你給我一千元,我自己去看醫生啦……」
終於開口了。雨紅思忖,還挺有良心的,才開一千元價碼,可見天良未泯。
「你這女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虧你漂亮得像朵花,誰知竟然是冷血動物!」
「瞧你長得英俊魁梧,誰知比小羊還脆弱!你這樣不對!」雨紅不甘示弱。
「你見死不救!你……」這男人像小孩一樣,似乎非說贏不可。「你一命嗚呼!兩敗俱傷!三頭六臂!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六親無靠!七竅生煙!八面玲瓏!
九泉之下,實在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頭不痛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聽了,趕緊又用手指揉壓著頭,繼續這方才不小心提前落幕的戲。
雨紅不禁莞爾。眼前高大的男人,行為舉止怎麼看都有小孩的味道,是他有赤子之心,還是他的……嗯,腦筋有問題?啊,自己不該亂想。
「不玩了!被你看穿了!」這位騎士終於站了起來,拍拍牛仔褲。
哦!對嘛,他只是在裝孩子般的耍賴,並非真的有問題。
「你演小孩還真像。」雨紅對他說,順便乘機勸他改邪歸正。「你知不知道這種製造假車禍敲竹槓的行為是犯法的?今天碰上我,算你走運,我並不想多事,否則扭你上警察局!快點回頭吧,夜路走多了會碰見鬼的,別再自誤。好好找個正當工作吧,我真不信你沒有自食其力的本錢!」
她以為他會迷途知返,對她這番「曉以大義」也必定「感恩圖報」,誰知--
「囉唆的女人!」他哼著氣,竟然捲起了袖子。「你把我撞傷了,到底賠是不賠?」
「傷?傷在哪兒?好,我陪你到醫院驗傷,真的有傷我就賠你。」
這男子見雨紅斬釘截鐵,軟硬都不吃,臉色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倏地垮下,暗淡。
「你這人一點都不好玩,人家別人都被我騙得團團轉,只有你……你幹麼那麼聰明?我最討厭比男生聰明的女生了!」
「你到底幾歲了?怎麼一舉一動都像個拒絕長大的彼得潘!」雨紅懷疑地問。
「戚--小--揚--」一位拉著嗓門大喊的婦人,突然從路旁冒了出來。「你又給我闖禍了!
七隻小羊?雨紅暗暗笑著,他的名字可真有趣。婦人踮起腳,揪著他的耳朵便是一陣罵:「戚小揚!你要給我惹多少事?一天到晚闖禍!我會被你氣死!」她對著雨紅又是哈腰,又是點頭。「小姐,抱歉,一定給你添麻煩了!請你放過他吧,他還小……」
雨紅正愣著不知如何回話時,婦人已經自顧自地說起來了。「他叫戚小揚,飛揚的揚;我就是他口中那個八十歲阿媽,他老愛這樣騙人!其實我是他姊姊戚珍珍,今年才三十八歲而已。他也有三十好幾,但是沒辦法,長不大了。」
「為什麼?我也正在懷疑他的言行舉止,難道他真的有病?」
「唉!你看他,舉手投足,根本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戚珍珍放下弟弟,神情沉重地說:「十八年前,我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去世,當時小揚也在車上,因為爸爸媽媽用身體保護了他,他才能劫後餘生,得以不死。但從此以後,目睹雙親死亡慘狀的小揚,再也不願長大了……」
真的很可憐。雨紅拍著流起淚來的戚珍珍,戚珍珍愈發哽咽。
「那時我大一……苦撐著拉拔這長不大的弟弟,十八年了,犧牲掉寶貴的青春,我根本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沒有快樂,沒有希望!」她愈來愈激動。
「我已經很苦了,他還到處惹麻煩!天知道我多不想照顧這個小白癡!但是他是我弟弟!」
五十C.C.兜風機車上的戚小揚,聽了姊姊的話,臉上便是一陣黯然。
「你別那樣罵他,他會很難過的!」雨紅拉了戚珍珍到樹下,試圖使她消氣。
「你走啊!走啊!」想不到戚珍珍餘怒未消,指著前方的戚小揚大叫:「你走啊!別再回來了!我累了!為了你我犧牲得還不夠徹底嗎?你當初怎麼不和爸媽一起去!」
看來十八年的悶氣全在此刻爆發了。的確,拖著一個沒有未來的人,的確會對自己的未來產生懷疑,尤其是在她熬了十八年之後。但是,手足情深,他可是親弟弟呀!
看著嘟著嘴的小揚發動車子,雨紅真不知該如何幫忙這對姊弟,所幸小揚的機車經過方纔的撞擊,一時竟發不動,他氣得坐在紅磚道上,低頭踢石子。
「戚小姐,你別太悲觀。」雨紅上班是遲定了,索性就好人做到底,總不能眼睜睜見手足分離吧!「你看,小揚會騎車,還會製造假車禍來詐財,這就表示他有『智慧』,並非白癡。只是他仍停留在小男孩任性的為所欲為,沒有更進一步的學習欲,沒有更深一層的責任感。這叫『小飛俠併發症』,我曾經看過這本書,專門分析男人不願長大的心理狀態。小揚則可能多了父母慘死的印象,因為太根深蒂固了,所以,拒絕長大。」
戚珍珍瞪大了眼睛看雨紅。「你講得很對!想不到短短的時間內,你就對小揚這麼瞭解,連見解都如此獨到!」
「沒有啦,過獎了!」雨紅謙虛地說,自己只是將朱莉借她看的書「學以致用」罷了。有關男人的書,什麼「男人心理一百問」、「男人的肢體語言」、「男人面相大透視」、「如何尋找好男人」……等,朱莉家中一應俱全,還會逼著雨紅看!
「那……」戚珍珍眼裡閃著光芒。「你可不可以讓小揚恢復正常?起碼心智年齡再增加個十歲吧!要不然他這輩子算完了!」
「戚小姐,你錯愛了,我不是神仙,雖然我希望小揚能再長進,但是我愛莫能助,這必須靠你在日常生活中灌輸他長大的概念,激起他學習的慾望……」
戚珍珍一臉苦不堪言,仍壯著膽子哀求她:「小姐!求求你,我的生命中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闖入,我等了好久都等不到!因為我拖了個怪胎小揚!只要與常人不一樣就是怪!沒有男人願意接近我……難道你要我這樣老死?求求你呀!」
這……不對吧!怎麼變成「托孤」了?而自己成了燙手山芋的「被委-人」,怎麼可以!管閒事管出大麻煩來了。
「戚小姐,我真的無能為力……告辭了,我得上班去了!」
再不走就脫不了身了,並非自己沒有同情心,而是戚小揚需要一位合格的心理醫生,不是她這個半調子。況且……戚珍珍一副急著想把弟弟往外推的模樣,令人害怕。早知道就不看那本書了,都怪朱莉!
「再見!」秦雨紅趕緊上車發動引擎。這責任太重大了,她可擔不起。
「喂!小姐!小姐!」戚珍珍仍不死心地呼喚著。「別走啊!小揚怎麼辦?」
不怎麼辦,帶他去看心理醫師吧!雨紅一路上疾馳,暗怪自己倒楣,撞車、遲到、找麻煩!唉,可別再出什麼事喲!
像回應她的問話似的,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
「媽!你別這樣啊!別啊……」
緊急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