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無瑕 第五章
    “晚安,筱薔。”夏宣豪的聲音輕輕地響起,炯炯有神的目光幾近貪婪地注視著她。

    “你、你怎會……怎會……”不知怎麼了?在炎熱的夏季夜晚,她竟覺得一股寒意正急速竄起,沿著脊背席卷了她。

    毫無預警地一個動作,夏宣豪猛地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剎那間她腦海一片空白,無法弄清這是怎麼一回事?一抹熟悉、屬於他男性味道向她襲來,令她感到震顫、心跳加速,當她回過神發現自己還被他緊擁著時,她開始強烈的掙扎。

    “你做什麼?!放開我——”她不斷地想推開他,然而與他猶如銅條鐵鏈般地雙臂相較,她的掙扎根本起不了作用。“放開我!”她放聲吼道。她咬著下唇,不讓眼中的霧氣凝聚,漠視心中的躁動,極力克制自己對他的擁抱保持無動於衷,他做什麼還來找她?為何知道她的住所?

    “是你,筱薔,真的是你!”他將她輕拉一些距離,以微顫的雙手輕捧起她的臉溫柔地端詳著,虔誠地說道:“你就是我的筱薔,為什麼那晚你不認我?”

    她垂下目光,淚水因而滑下臉龐,“沒錯,真的是我,那又如何?”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緊瞅著他,試著不帶一絲情感地說道。就算他本事好找到她,但那又能如何呢?

    夏宣豪回視的眼中滿痛楚與自責,他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聲音裡有著復雜的情緒,“我——想你。”

    “不!你不要說了。”她搖起耳朵哀求。“如果你只是想證明我是不是你所認識的人,現在你已知道了,可以走了!”自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你聽我說,筱薔。”他拉下她的手急切地想解釋,“六年前是我不對,不該說走就走,然而這六年來我不斷地嘗試找你,我一直無法忘記你。”

    “夠了!別再說了。”她低喝一聲阻止他,旋即自她口中逸出一聲細碎的哽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明白,然而如今,這一切已不是那麼重要了。”她強裝漠不在乎地說道,其實她內心那一波波強烈的痛苦,幾乎要將她淹沒。

    “不!你不明白,這六年來,我對你的感情始終不曾變過,而你也是。我感覺得出來,你還是在乎我的。”夏宣豪的臉上一派著急。

    丁筱薔仍冷冷地說道:“這些年來即使沒有你,我一樣過得很好,六年不是個短時間,人會長大,很多事也會跟著改變,就算我們之間曾有過什麼,那也早就結束了。”

    “不,我不相信!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覺,你只是在恨我,恨我當年的不告而別。”他激動地說道。

    “是的,我曾經想恨你,但我無法,畢竟錯不全在你,所以我試著不去在意,事實證明我成功了,當年的傷痛已隨時間流逝而變淡,你放心吧!我還活得很好,是你教我要堅強的不是嗎?我做到了,那些過往對我而言已不再具任何意義了。”她微笑地說道,內心卻不住地抽痛著。

    夏宣豪的手臂再次環了上來,“我不信你真的忘得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犀利的目光仿佛想看進她的內心深處,“你騙不了我的。”

    他冷不防俯首吻住她的唇,她大驚,又開始掙扎,他不為所動地撬開她的唇瓣一舉入侵,當他嘗到她濕鹹的淚水時,他掠奪的吻立即轉為溫柔的善誘,在他的引誘下,她的反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熱情被激起。

    “筱薔、筱薔,我甜美的筱薔。”他貼著她柔軟的頸項低語道:“你總是能令我不由自主……”

    “不!我不能。”噙著淚,她痛苦地緊閉雙眼,他對她何嘗不也是這樣!多年不見,依舊可以輕易地左右她的情緒、擾亂她的心,其實她心裡很明白,自己根本無法漠視他的接近在她體內所產生的陣陣顫動,無法辯駁地,她心裡從沒有一刻忘懷過他,可是,還是不行!她辦不到,她無法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再次投入他懷中。

    “為什麼?筱薔。你真的那麼恨我?”他痛苦地說道,頭無力地抵在她的肩上,雙手環著她的腰。他的痛楚透過彼此的接觸而傳給了她,難以遏抑的心酸悲憐,她舉手輕輕地擁著他,“我不恨你,宣豪,只是有些事逝去就無法再挽回了。”就像他們的小寶貝,想起她可憐的念豪,她的淚水再次無聲無息地奪眶而出。

    夏宣豪發現到了,“別哭,筱薔,你別哭——”他捧起她梨花帶淚的臉龐,心疼憐惜地吻去她的淚,他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那雙盛滿哀傷的眸子,決心想撫平它,他低頭輕輕地、溫柔地吻了一下她的唇,“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認定了你,這種感覺到現在從未改變,六年來,我不斷驅策自己,只為成為配得上你的男人,就只為要再與你相逢。”他低下頭來看著她,眼中盡是抹不去的深情。

    淚水再一次湧進眼眶,沉痛的淚當場如斷線珍珠不斷滑下臉龐,她心痛!為他語中深切的苦楚,她沒有錯愛,這六年來,他也和她一樣的不好過。

    “筱薔,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分開我們了,讓我愛你。”

    丁筱薔完全迷失了,她可以感到他正用那雙深情的眸子在央求她,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夏宣豪感覺到她心中的掙扎,“請你,筱薔。”他鎖住她的眸子熾烈地說道,接著封住她的唇,帶著酸楚的溫柔和一絲急切吻她。

    在他需索的雙唇下,她軟化了,她的身體比她更快明白她的答案,結果是她根本抗拒不了他,自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她今生的淪陷……

    “筱薔……”夏宣豪低啞地喚道,不知何時,兩人已雙雙跌入沙發裡,她身上的洋裝被褪至腰際,露出無瑕的肌膚,她在他懷中蠕動地想貼近他,夏宣豪呻吟了一聲,輕輕地吻上她的肌膚。

    在灼燒的火熱下,她的手撫上他的胸膛,卸去他的上衣,感覺他沉重的心跳與肌膚相親的美好,他的唇沿著她的頸側緩緩地往下滑,他的手不知在何時繞下至她的背脊抬起她的身子,好讓他能更加順利地撫弄著她的酥胸。

    “你是我的,筱薔。”他粗嘎的說道,然後伸出手褪下她的衣服,“你是我的。”

    “是的,宣豪。”丁筱薔忘我地呢喃,她無助地弓起身子呻吟著,在他的撫觸下,她渾身就像火一般地灼熱。

    “天吶!筱薔。”他猛地封住她的唇,一再深探品嘗,丁筱薔緊攀著他,熱切地回應著。

    “宣豪……宣豪……求你……再一次地……”

    夏宣豪倏地一僵,他聽到丁筱薔最後一句話後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再一次?”他看著身下的人兒痛苦地脫口問道。

    丁筱薔一咬下唇,“是的,再一次。”

    他的臉上頓時滿受傷之色,“那之後呢?是不是就從此各走各的?”他逼問,“我要的不是這樣!”丁筱薔舉手擋著眼睛,不讓他看見她眼中的痛苦,“除此之外,我已給不起更多。”

    “你可以的,那是因為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他朝她發出悲傷的低吼。

    “既然你這樣想,為何不就此放過我?就當我們從來不曾認識過。”強忍著心痛,她說道。

    “我不——”他驟然起身,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面對他的嘶吼及搖晃的身子,她視而不見地說:“我就只能給這麼多了。”她倏地起身迎向他,主動地吻上他,“就這麼多。”她抵著他的唇說道。

    “不,”他突然一把推開她,“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他臉色蒼白地盯著她,良久才沉沉地開口,像洩氣的皮球般落寞,“我——走了,筱薔,再待下來,我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地傷害你。”

    他的話像雷殛般貫穿了丁筱薔,她的臉霎時一片死白,雙唇也不停地顫抖。他要走了?又要再一次地離開她了……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不!不是這樣的。她不是真的要他走,她……她只是怕再次受傷害,她還是愛他的,不管自己如何否認。

    當她看見他疲憊地打開門的剎那,她的心倏地揪緊。

    別……她瞪大眼看著他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而她阻止的話卻始終梗在喉嚨口,沒有說出口。

    太遲了!她癱軟在地,他走了,再一次地離開了她的生命——

    接下來的日子,丁筱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她還是照常上班工作,正常地作息,然這一切對她而言都已不具任何意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表面上,她是無異狀,然而她卻明白,自己的某一部份已不再是自己,這全是那夜夏宣豪離開後帶來的影響,他再次帶走她的心……

    每每夜闌人靜,獨自守著孤寂的房子,一抹孤單感總不受歡迎地跑來湊熱鬧,在這時,她每每必須想些愉悅的事來驅逐那些蝕人的孤寂,然而她總不由自主地想起念豪和宣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想起他們,她的心沉浸在昔日的幸福時光,而現實中,陪伴她的除了孤單之外就是悲傷,這樣的日子比起宣豪、念豪相繼離開她時更叫她痛苦,那是一種絕望的寂寥,深深地攫住她。

    在這種情況下,丁筱薔正已驚人的迅速憔悴中。

    她的消瘦及沉寂,看在不知所以然的蔣以禮及杜維倫眼中自然是憂慮不已,邀她進餐,她不是推說沒胃口,就是食不下咽;見她臉色不好,她卻以“太累”來回應他們的關心;建議她休個假,她卻以公事為重回絕,諸如種種真的叫他們無技可施了。

    “老板,這是與BOC興業合作案子的相關資料,兩點的會晤請不要忘了。”丁筱薔拿出下午的行事表提醒道。

    “我知道了。”杜維倫點頭,他不經意地看丁筱薔一眼,突然說:“幫我跟對方要求改個時間吧!”“為什麼?兩點老板不是沒事。”丁筱薔詫異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她知道經人事革新後的BOC興業是杜維倫目前最渴望與其合作的對象,好不容易有機會合作,她不懂他究竟在想什麼?怎麼反而不若預期的積極?

    “我是沒事,可是你有事,我不希望談至一半,我的秘書突然莫名的昏倒,讓人產生我苛待員工的印象。”杜維倫難得擺起經營者嚴肅的一面開口。

    他微慍的口吻令丁筱薔為之色變,她臉色蒼白地看著他,雙眼迅速閃過一絲落寞,“你這是在暗示我自動請辭嗎?老板。”

    這下震愕的人換成杜維倫,“你怎麼會這樣想?!如果我想叫員工走路,從來就只有明示。”他板起臉不悅地說。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老板。”丁筱薔也覺得自己言過於重,她應該是最明白他的為人的,這會兒惹他動怒,全是她不好,“近來我的表現不甚理想,我會注意的。”

    杜維倫重歎了口氣,“以禮很擔心你。”他語氣沉重。“我們不曉得是什麼原因造成你的消沉、自閉,也無法強迫你說,但至少,希望你明白還有我們在關心你。”

    他真誠的語氣令丁筱薔眼眶為之一熱,自她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悸動,他們的友情及關心總在她最沮喪、痛苦之際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她怎會忘了呢?宣豪走了,她還有以禮和維倫啊!她不是孤單的一個人。

    “謝謝你,老板,我會振作的。”她感激地說道。

    “那兩點的會晤——”

    “我絕不會失態,請老板放心!”丁筱薔立刻接口。

    丁筱薔和杜維倫比約定時間早幾分鍾到達會面地點。

    “我有點納悶。”丁筱薔突然說道,“BOC不曾和我們有過生意上的往來,為何這次會突然地找上我們?”她說出心中的疑惑。

    “針對這點我也懷疑過,但接觸後覺得這又不像有詐。”杜維倫也說,“反正就當投石問路,看情況後再做定奪……啊,對方來了。”由於杜維倫面對大門,所以能立刻反應,他起身相迎,“幸會,夏先生。”

    “很高興見到你,杜先生。很抱歉來遲了。”

    這個聲音?!熟悉的低沉嗓音讓起身相迎的丁筱薔雙腿差點一軟,不!這是不可能的,但……他也姓夏。

    “不,你很准時,是我們早到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秘書丁筱薔小姐;筱薔,見過夏宣豪先生,BOC興業的總裁。”

    “幸會,丁小姐。”夏宣豪微笑地說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卻是熾人的。

    丁筱薔聞言腦袋轟然作響,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她的目光順著他的手來到他的臉

    真的是他!他竟然就是BOC興業的總裁……

    她當場震愕得無言以對!

    “筱薔?”杜維倫發現她的異狀,納悶地輕喚了一聲。

    杜維倫的輕喚使她猛然自震愕中回過神,這才驚覺自己失態了,“你好,夏先生。”顫著聲音,她飛快地打聲招呼後立刻抽回被緊握住的手。

    杜維倫敏銳地感覺席間氣氛的異常,首先是丁筱薔,她的臉色白得像張紙,仿佛隨時會昏倒的模樣,他開始擔心他的“預言”會成真,再反觀夏宣豪,雙眼緊盯著他的秘書,似乎壓根兒忘記今天見面的目的,奇怪的現象!

    難不成——他們認識?!他看向丁筱薔,再望向夏宣豪,想從中找出蛛絲馬跡印證他的想法。

    “你還好吧?筱……丁小姐,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夏宣豪關心地詢問,專注的目光不習自她身上移開,他怕是自己的乍然之舉嚇壞她,因為此刻她臉上蒼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他不是想嚇她,但除了以公事當借口,他再也想不出任何冠冕堂皇接近她的理由。

    她瘦了!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地授精神,他不捨地想道,他多想將她納入懷中好好地呵護。

    那個眼神——

    杜維倫一愕,他不會看錯的,那是看待心愛人兒的眼神!他倏地望向丁筱薔,駭然發現她的臉色益發蒼白了,“筱薔,你怎麼樣?不舒服嗎?”他擔心地脫口問道。他形於色的擔憂今夏宣豪微皺起眉頭,和那晚的情形幾乎如出一轍,難道這個杜維倫也對筱薔——

    丁筱薔搖頭,困難地硬擠出一句話,“我沒事,老板,只是有點不舒服,不礙事。”她試著對他展開一個安撫的笑容,但顫抖的嘴角令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不要緊吧?”

    “你還是回去休息好了。”兩人幾乎同時說道,他們很有默契地打量彼此一眼,心中各自充滿疑問。

    “不!”丁筱薔驚叫。“我真的沒事,你們談公事,很抱歉我失禮了。”她說完就准備拿起隨身的資料。

    杜維倫衡量情勢,明白這個會是開不成了,不過,他至少得到一個重要訊息:就是夏宣豪和筱薔,他們兩人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事,他敢肯定。

    “我看——”在杜維倫開口之際,夏宣豪的聲音快一步地蓋住他的。

    “人都不舒服了還逞什麼強!”看不下去的夏宣豪,索性一把奪去她眼前的一大堆資料。

    “你做什麼?!”她發出一聲驚呼,霍地起身打算奪回他手上的東西,“還給我!那是我們公司的文件資料。”

    杜維倫被眼前的意外發展嚇傻,看著你爭我奪猶小孩般斗嘴的兩人,他懷疑他的立場究竟在哪兒?

    “還給我!你這小偷!”她氣得渾身發抖,頭也劇烈地抽痛著,她忍不住要想,他是不是策劃了這一切,想害她丟飯碗?

    夏宣豪二話不說地將資料全數遞給杜維倫,“抱歉,杜先生,依我看,閣下的秘書玉體微恙,我想公事方面下次再擇期討論如何?”他問道,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丁筱薔。

    “你——”她死命地瞪著他,全身氣得僵硬無比,她的頭更像被緊繃住似的難受,太過分了!他真的太過分了!在氣憤的淚水奪眶而出之前,她迅速地背轉過身不想讓他看見,接著冷不防說走就走。

    “筱薔?!”杜維倫立刻起身要追上去,“抱歉,夏先生,改日再談。”

    然而夏宣豪並沒有聽到杜維倫說了些什麼,因為他看見丁筱薔一個搖晃,接著整個人就毫無預警地倒了下去,他驚叫一聲,三步並作兩步就趕至她身旁抱起她往外沖。

    “等等!你要將筱薔帶去哪裡?”杜維倫焦急地問,當他看見夏宣豪頭也不回地抱著丁筱薔奪門而出,他見狀不對,也火速地追了上去。

    眼前這位對丁筱薔種種關愛、憐惜之意溢於情的男人究竟是誰?為什麼她一看見他會神情乍變,甚至還受刺激,驚嚇過度而昏倒?

    此刻在杜維倫的心裡有無數個疑問正待解答,可是他卻什麼也沒做,只是倚在門邊靜靜地注視著床上尚未清醒的丁筱薔及守在她身側寸步不離的夏宣豪,狀似優閒的態度中卻隱藏著一股犀利、謹慎,雖然他的舉止在在充斥著對筱薔的在乎,但他還是不放心,因為對他而言,夏宣豪是個陌生人,是害筱薔昏倒的人。

    “家庭醫生說筱薔已無大礙,你可以放心了。”杜維倫突然說道。他決定要試探一下這個人,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請他離開。

    敏銳如夏宣豪自然是聽出來了,他緩緩地起身面對杜維倫——他可能的情敵,打從進屋以來,他就一直感受得到身後那道來自他的視線。

    “你……和筱……丁小姐很好?”他控制不了心裡那翻湧的醋意問,小小的房間裡頭,氣氛因他這句話而變得詭異。

    杜維倫的嘴角向上彎成一個小小的弧度,“我必須很抱歉的告訴你,這是我和筱薔之間的事,而且——”他頓了一下,滿意地看著他倏地變得陰郁的臉色後又說:“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你的關心真叫人吃驚,夏先生。”

    “這也與你無關吧!杜先生,你無權過問。”夏宣豪冷冷地說道,眼中燃起對他的敵意。

    面對夏宣豪表現出的敵意,杜維倫絲毫不引以為意的又說:“需要我提醒你嗎?關於你與方夕黎小姐之間的傳聞。”

    夏宣豪突然冷笑了一聲,“杜先生都是這樣關心員工的啊?”輕松的口吻卻蘊含使人不寒而栗的威力,杜維倫在心裡暗地慶幸自己幸好沒與這種人為敵,光是他不怒而威的氣勢就能使膽小的人為之喪膽,他對筱薔的強烈占有欲是他始料未及的,不過,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忍不住想逗他。

    “當然!因為筱薔是特別的。”他笑稱。

    “你——”夏宣豪眼中發出足以置人於死地的寒光,他身上迸射出一股強大的怒氣,“離筱薔遠一點,她是我的。”他冷硬地說道。

    嘩!杜維倫的嘴不自覺地形成一個O型,天!他沒聽錯吧?如此赤裸裸地警告竟就這樣脫口而出,“如果,我的回答是……不呢?”他試探性地一問,沒辦法,萬一他嚇得就此開溜,害筱薔出事,以禮第一個就不放過他,衡量情況,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還是不能走。

    “你——”夏宣豪鐵青著臉,深邃的雙瞳清楚地耀動著兩簇怒火,他一步步地朝杜維倫逼近。

    不……不好了……杜維倫在心裡慘叫,此時閃人或求饒太窩囊了,但他又偏偏是個愛好和平的人。情急中,一個念頭躍入腦海,他倏地指向床上喊道:“啊!筱薔醒了。”

    眨眼間的動作,夏宣豪人已來到床邊,怒氣更是霎時化為無形,“筱薔,筱……你竟敢騙我!”他忿忿地轉身瞪著杜維倫,怒火更形旺熾,他毫無預警地撲過去——

    “筱薔!”

    就在這時,只見一團黑影如風般刮進來,一聲焦急的呼喚後緊接著是一聲哀嚎,蔣以禮與夏宣豪撞個正著痛得倒向一旁。

    “以禮!”杜維倫見狀大驚失色地來到她身旁扶起她,“要不要緊?”他邊問邊檢視她的情況,霍地轉頭瞪向夏宣豪氣急敗壞地朝他說道:“如果以禮有何差錯,我惟你是問!”

    被杜維倫乍變的態度嚇到的夏宣豪,再聽到他的話後怒火再次竄升,“你這家伙——”音一落,他冷不防又撲向他。

    而這次為了蔣以禮,杜維倫也火大了,當場就和他扭打成一團。

    “你們在做什麼?住手!”蔣以禮驚叫道,根本不曉得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錯愕歸錯愕,她還是上前推著夏宣豪,“住手!你要對維倫做什麼?不准你打我的男朋友!”

    “你的……男朋友?”夏宣豪本能的愣住,結果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吃了一記杜維倫揮過來的拳頭。

    他捂著臉怒瞪向已爬起身站定的杜維倫,“你該死的!你是她的男朋友?你竟腳踏雙船!我不准你再接近筱薔!”

    “誰腳踏雙船了?”杜維倫反唇相稽,“我又不像你!夏總裁,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筱薔是我的女友。”他強調,暗示一切都是他胡思亂想。

    “你們在說什麼呀?我一點也聽不懂。”蔣以禮納悶地說道,她皺起眉頭看著眼前氣宇軒昂的陌生人,即使滿面怒容,但依舊是致命地吸引人,“你是誰?為何會在筱薔……啊!筱薔。”她驟然低叫一聲,不再睬理眼前的人,轉而繞過他奔向床邊。

    “筱薔、筱薔,你醒醒!”她擔心地呼喚。“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怎會無緣無故昏倒?”她轉向杜維倫焦急地問道:“有沒有請醫生看過?”

    “醫生說有點輕微貧血,又加上受到刺激……”杜維倫瞄了夏宣豪一眼。

    “貧血、受到刺激?!”蔣以禮訝異,“是你說話刺激她嗎?”

    “拜托!你扯去哪了?”杜維倫發出挫敗的一喊。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的。”夏宣豪突然說道,接著他走向丁筱薔蹲下身,伸出手溫柔地輕撫著她的額頭,蔣以禮被他的舉動嚇著,無言地詢問著杜維倫。

    “他是夏宣豪,也是BOC興業的總裁。”他聳聳肩,表示自己就僅知道這麼多。

    “啊!你就是夏宣豪。”蔣以禮聞言驚愕地張大眼看著他,原來他就是……她突然板起面孔寒聲道:“你還來做什麼?你害筱薔害得還不夠嗎?現在竟然還害她昏倒,你到底要將她折磨到什麼地步才肯罷手?”她老實不客氣地朝著他冷言攻擊。

    “你知道他?”杜維倫就眼前情況推測。看來這個夏宣豪似乎與筏薔很熟,否則以禮不會用折磨這個字眼,可是說他折磨筱薔?他卻又偏偏一副很在意她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在假裝,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懂。

    “知道得夠多了,他就是狠心絕然棄筱薔而去的人。”蔣以禮對著他冷哼一聲。

    “當年……我的確是錯了,但……”他的解釋只講到一半,飄遠的眼神顯示他已沉浸在昔日時光中,眸中閃過懊悔、自責、痛苦等復雜情緒,“我最不願的就是傷害她啊!”他沉痛地說,雙眼沒有一刻自丁筱薔娟秀的臉龐上移開。

    “只是不願就造成她無數的痛苦,假若你是故意的,那筱薔不就死無全屍了。”蔣以禮譏嘲,在夏宣豪開口之前,她繼而又說:“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而且我自忖沒此資格,你還是留待筱薔清醒後再說給她聽,如果她想見你的話。現在,請你離開!”蔣以禮小手一揮指著門口下逐客令,她臉上的神情是不容貴喙的堅決。

    “不,我不離開。”夏宣豪也篤定地回答,他站得僵直挺立,動也不動一下。

    “你!你根本沒權利說這種話。”蔣以禮忿忿地朝他咆哮,這時,杜維倫走過去輕拍著她氣得發抖的雙肩,“維倫……”她的眼神請求他幫忙,她不要再見筱薔受到任何傷害了。

    “在筱薔清醒之前,”他一字一字清楚的說道,“我哪裡也不去。”

    “你憑什麼!”蔣以禮這下真的被夏宣豪目中無人的口吻激怒了,她一臉激動,“這裡又不是你家!”

    “冷靜點,以禮,別吵到筱薔。”杜維倫的話立刻收到效果,轉眼間她的怒氣斂去許多。

    毫無預警地,夏宣豪突然轉過頭來,審視的眸子分別停駐在他們臉上,良久才說道:“請你們讓我留在她身邊,我只是想特在她身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他轉而注視著丁筱薔,幾近自言自語,瘠症低沉的聲音,仿佛充滿無數的痛苦。

    蔣以禮聞言一顆心好像被人緊揪住般地苦澀,她退至杜維倫懷中尋求他的支撐,“你為什麼求我?又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

    “我不會再傷害她的,這是我的保證。”他慢慢地又開口說道。

    “你為何以為我們可能答應?”這次說話的人換成杜維倫,他平靜的語氣令人無從聽出他的打算。

    “基於……同樣的心境,對筱薔的同樣心境。”

    “我明白了。”約莫兩、三分鍾的沉寂後,杜維倫如此說道。“好一句同樣的心境,希望你清楚自己說了什麼,筱薔暫且就交給你。”

    對於他堪稱大膽的決定,蔣以禮並沒有加以反對,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裡,也多少為夏宣豪流露出的情感動搖,她盯著他的背影,希望自己沒有做錯。

    “謝謝你們。”在杜維倫和蔣以禮相偕離去的前一刻,夏宣豪再次出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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