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知名的五星級飯店,今晚正舉辦一場隆重而盛大的結婚典禮。婚禮的男女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知名人士,男方是“廣雲集團”董事長的小兒子,女方則是“威泰企業”總裁的女兒。
因為男女雙方來頭都不小,婚禮場面自然是浩大奢華。男女雙方的主婚人都笑得合不攏嘴,因為他們壓根兒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女兒,竟然能找到家世如此顯赫的人家聯姻。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而且男女主角其實根本不想辦這場婚禮,可是,最後還是屈服在兩家熱衷而開心的家長。
“喂!當初你母親不是很討厭我嗎?怎麼她今天笑得這麼開心?”新娘沈湘婷逮個空低聲對新郎說。
趙元旗瞥見母親正熱絡地和湘婷的繼母攀談。看樣子兩人是臭味相投,很聊得來的樣子。
“我想是因為她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千金小姐吧?當我父親對她說明你家的企業有多大時,她對你的印象便立刻改觀。”他低聲回答。
“那她不嫌棄我曾當過酒家女嘍?”湘婷挑著眉問。
“她自圓其說,說你是為了寫有關風塵女子的小說,才到風月場所實地去采訪了解實際狀況的。”
“她還真能掰!我不過是看不慣政府掃黃總是把責任推到酒店小姐身上,所以投了篇文章到報紙的自由論壇,跟小說差遠了。”
趙元旗彎了彎嘴角。“你不能怪她,因為是你繼母先這麼說的。”
湘婷翻了翻白眼。“我們還得忍受這場鬧劇多久?”
趙元旗瞄了瞄表。“可能還有得等,你等一下要再換一套禮服,然後去敬酒--”
“還要換?這已經是第四套了!”湘婷覺得她快瘋了。她好想扯掉頭上的花飾和身上那一堆項鏈、戒指,然後徹底消失,把這個亂七八糟的婚禮拋在腦後。
“忍耐一點吧!誰教你當初逞強,硬要我帶你回去,還讓我父母親知道你的真實身分。”趙元旗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體貼地幫她挾菜。
湘婷露出無辜的表情。“我是氣不過嘛!我怎麼知道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你也不對,干麼不拉住我,讓我做出這麼胡塗的事?”
趙元旗笑了笑。“是是是,都是我不對,你就別氣了好嗎?親愛的老婆。”
湘婷抿著嘴笑盈盈地睇著他一臉寵溺她的模樣,心底覺得甜蜜得像打翻了蜂蜜罐。
“算了,原諒你了。幸好再幾個小時,我們就可以逃離這一切,到夏威夷去玩。唉!一想到熱情的陽光和海水,我巴不得可以現在就走。”湘婷輕喟。
“再忍耐一下吧。而且,你也沒讓他們好過啊!我看光是小梨就讓我爸一個頭兩個大了。”趙元旗笑呵呵地看著正在台上拉著他父親跳舞的小梨。
湘婷一臉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好友把兩家家長整得七葷八素,總算小小地紆解了她心中的郁悶。
“這個小梨真夠嗆的,你是不是知道她一喝醉就成了這副模樣,才故意找她當伴娘幫你擋酒?”趙元旗問。
“什麼?我有嗎?我是那麼壞的人嗎?我原本也想找我‘愛情海’那班姊妹淘的,是我父親嚴禁我把隆重的婚禮搞成酒店,不得已只好找小梨的。你也知道,她是我最麻吉的手帕交,我的伴娘當然非她莫屬嘍!”
湘婷的眼睛狡黠地閃了閃,趙元旗一眼即知他的新娘在想些什麼。他也不想點破,就當作他們的家長強迫他們舉辦這場婚禮的代價吧。
“對了,你爸還不放棄要你回去繼承證券公司啊?”湘婷問。
“嗯。”趙元旗大口吃掉龍蝦肉,一點也不顧自己的新郎形象。
“你不會回去吧?”
“當然不會,我的小說已經被錄取了,等我們度完假回來,我還有更多題材要寫,哪有那閒功夫繼承什麼證券公司?”
“那就好,不然我的新工作就泡湯了。”湘婷點點頭,也低頭吃一口鮑魚。
“新工作?你不回‘愛情海’了?”趙元旗轉頭看著他的新婚妻子。
“我辭職了,當初我會到‘愛情海’是為了氣我父親,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自然不需要回去上班了。再說,那工作我也膩了,我現在找到一個更刺激、更具有挑戰性的工作。”
“哦?”趙元旗好奇地挑起一道眉看著她。“是什麼工作?”
“作家經紀人!”
“作家經紀人?誰要請你當經紀人啊?”趙元旗的右眼無由來地跳了兩下,他有非常強烈的不好預感。
“當然是你嘍!作家老公!以後你專心寫作,至於出版的相關事宜和宣傳就統統交給我吧!我一定把你捧成暢銷當紅作家!”
趙元旗聞言楞住了。“你……你不是認真的吧?”
“你說呢?老公?以後我們就夫唱婦隨,你不覺得太棒了嗎?”湘婷得意洋洋地說。
趙元旗覺得一朵烏雲緩緩飄來,她一定是在報復從前他把她耍得團團轉,現在,她要加倍討回來了。
“太……太棒……了……”他扶著額角,頭開始隱隱痛起來。“我慘了。”
此時台上的小梨正帶著大家跳舞,杜宇晨一臉陰沉地擋在她前面,避免她裙擺拉得太高洩漏春光。郎景伏和姚季安開心地跟著小梨“起肖”,整個婚宴的客人也玩得不亦樂乎。
鬧哄哄的婚禮,只有新郎一人獨自苦惱,該如何讓老婆打消把他捧成暢銷作家的念頭。
終曲外一章
熱烘烘的腦袋旋轉著強烈的音樂旋律,昏暗的廂座裡散坐著男男女女,郎景伏甩頭,覺得一陣暈眩。方才一直纏著他的小姐不知何時跑掉了,不過正好讓他落得輕松。
一整晚,看著姚季安像只哈巴狗似地纏著季萱,猛流口水的豬哥樣,徹底破壞他的興致。
他搞不懂自己在郁卒什麼,只是每次一看到姚季安對季萱猛獻殷勤,他的胃就沉甸甸的。
現在,又多了個什麼鬼“濃情時光”,更教他心底一陣煩躁。可惡!看來他還是逃遠一點,要他待在這兒看別人濃情蜜意地親熱,他搞不好會當場吐出來。
就在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時,燈光正好熄滅,性感的拉丁節奏響起--
突然,手腕一緊,他被人用力拉住,然後,跌入一個火熱的懷抱,毫無預警地堵上男人的嘴唇--
郎景伏震驚地睜大眼睛,嘴也不自覺地張開,男人乘虛而入,伸舌探入他的口中,火熱的舌滑膩地纏住他的,一股顫震像龍卷風狂襲而來,郎景伏不由自主地喘著氣,身體立刻起了反應。
他隱隱約約覺得似乎不應該這樣,可是他卻全身虛軟,無法推開這個霸道男人的懷抱。而直覺的,他知道抱著他的男人是誰,可偏偏他只覺得興奮、欲火難耐,一點也沒有該有的反感和罪惡感。
“你太火熱了,寶貝。比我想象中的還棒……”男人急切地吻著他的臉、他的耳,然後狠狠地吸吮他敏感的耳後、頸部。
郎景伏全身竄過愉悅的顫抖,他伸手將男人摟得更緊,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熱情竟燃燒得如此迅速、炙熱。
終於,從前那些煩悶、那些怒氣、那些不由自主的情緒,統統找到了答案。
他愛他。不由自主、不可自拔地愛著他。
所以他無法忍受他和別的女人交往,所以他看不慣他對別的女人獻殷勤,因為他嫉妒,他在吃醋。
了解自己的感情歸屬後,郎景伏更加毫無保留地付出熱情的吻,可是眼淚也不自覺地跟著冒出來,滑下他的臉龐,滲入兩人相貼的唇裡。他們共同嘗到他的淚,男人驚訝地分開,郎景伏害怕他識破,低頭埋入他的肩窩,不讓他看清他的模樣。
他其實是多慮了,因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男人也只能憑著觸覺和嗅覺來感覺一切。
“你怎麼了?為什麼流淚?在難過什麼?”男人溫柔地在他耳邊輕聲低語。
輕輕拍撫安慰他,抵著男人的肩膀,郎景伏搖了搖頭。男人更溫柔地說:“有什麼事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郎景伏仍是一徑地搖頭,他抬起頭,不發一語主動地迎上男人的唇。激烈的熱吻再次展開,這次男人的喉嚨甚至發出不明的咕噥,饑渴地攫取他的唇。
郎景伏激動地張嘴咬了他的唇一口,男人驚訝地楞了一下。
“別忘了我。”郎景伏在男人耳邊,用氣音低聲說。
男人粗重地喘了口氣,喃喃地說:“我不會,我不會忘記你,我……終於找到你了。”
又是纏綿、甜蜜的一吻後,原本慵懶的拉丁節奏,忽然換上強烈的電子舞曲。郎景伏心知“濃情時光”即將結束,他匆匆地結束長吻。
硬是扯開男人握住他的手,他迅速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憑著地板上鑲嵌的幾盞螢光燈的微微光線,走出舞廳。
他微喘著氣,心髒還劇烈地跳動著,激情還在血管中奔流。可是,一切都結束了,當燈光亮起,屬於他的短暫“濃情時光”也宣告結束。
靠在冷冷的牆壁上,他大口呼吸,努力平息狂野的心跳。抬起頭,驚鴻一瞥看見趙元旗緊握著季萱的手步入電梯。從好友嘴邊模糊的口紅痕跡看來,方才他們是兩人一起度過了“濃情時光”。
沒想到趙元旗一整晚默不作聲,居然“惦惦呷三碗公”,原來真正有什麼的是他們兩個。
就在他們踏入電梯後沒多久,姚季安也跟著追出來。他著急地按著電梯,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襯衫微微敞開,眼鏡也不翼而飛,微亂的黑發覆在前額,雙眉緊皺,他低聲詛咒,用力地拍了一下電梯按鈕。
原本稍稍平息的心跳,又下由自主地失速。郎景伏趕緊貼回冰冷的牆,他突然感到口干舌燥,嘴唇還留有剛才激情的痕跡。他無法在此時出去面對他。現在不行!
此時,杜宇晨的聲音響起,他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你怎麼出來了?”杜宇晨問道。
“沒什麼,你有沒有看到季萱?”姚季安著急地問。
“季萱?沒有啊!怎麼了?你真的煞到她啦?”
“也許吧。”姚季安的聲音裡有濃濃的失望。
“什麼也許,對了,元旗和阿伏呢?”杜宇晨問。
“我不知道,可能還在裡面吧。”姚季安回答。
“一起進去找找吧。”
聽著他們拉門的聲音,郎景伏沉沉地歎氣。
原來姚季安真的把他誤認成季萱了。也好,要是他知道自己剛才熱吻的對象竟然是一個男人,他大概會氣得痛扁他一頓吧?
就讓他誤會吧!這樣,他們還可以做朋友,還可以繼續原來的友誼,而不用面對別人的異樣目光,甚至失去原本的朋友關系。
郎景伏這麼安慰自己。
後來,就在姚季安正計劃著如何追求季萱--也就是湘婷時--卻聽到她和好友趙元旗傳出喜訊。
他苦著一張臉,向湘婷質詢那晚的事情,沒想到湘婷竟然紅著臉告訴他說:那晚的“濃情時光”,她的的確確是和趙元旗度過的。
欸?那A按ㄋㄟ?那天和他熱吻的人不是季萱的話,會是誰呢?
哦!My God!誰來告訴他,那晚到底是誰和他激情熱吻的呢?姚季安抓著頭發,陷入完全無解的問題迷陣中。
而郎景伏則在一旁暗暗偷笑。就讓他去傷透腦筋好了,郎景伏開心地決定。畢竟就只有他一個人煩惱、難過實在太不公平了,不是嗎?
【全書完】
編注:
*關於杜宇晨及殷小梨的愛情故事,請看采花系列301《新郎?!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