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數名身著戰袍的魁梧大漢將萬歲喊得響聲震天,杜海棠卻只是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玉珮。
什麼叫做多少得賣她點面子?
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這塊玉珮等於烏焱國皇帝親臨?他從來就不肯明白地告訴她,他為她做了什麼!
為首的將領抬頭看她,眼中滿是驚愕。
杜海棠明白他的驚愕。這玉珮該是隆慶皇帝為防日後朝政有變,愛子在外遭人欺凌,因而親賜孛古野,這樣貴重的玉珮不該握在一名女子手中,更不該握在像她這樣的南夏國女子手中。
他是相信她不會狠心利用他對她的好來反噬烏焱國?還是早就料到她會為了故國而掙脫他的保護,因此預先為她將羽翼撐滿整個烏焱國天空?
「夫人。」領頭的將軍終於找到適當的稱謂,恭敬地問:「請問有何吩咐?」
「我要過河!」她握緊手中玉珮,幾乎忍不住眼眶裡的淚,「我要在三日之內度過皎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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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慶十七年 孟春
初春的天氣仍冷得凍人,上京城郊的草原上,杜海棠拉緊棉襖,眸子怨恨的直勾勾瞪著拉著韁繩的孛古野。
孛古野絲毫不以為意,將馬兒牽到她身旁,「上馬!」
「我……」
「你想回天牢?」孛古野一句話堵住她所有的拒絕。
那一回孛古野放她出天牢的條件便是要她學會騎馬,只是雪融之後沒幾天,他又隨軍西征那法國,直至過年前才凱旋回朝。她還以為事情過了這麼久,他早就忘記了,沒想到……
「你為什麼不戰死在那法國算了!」杜海棠咕噥著,手腳並用,狼狽地爬上馬背。
孛古野佯裝沒有聽見她的話,抬手為她調整坐姿,「本王不在的這一年,你完全沒有練習。」
「我又不像你們——」話聲未落,他已穩穩地坐到她身後,
「你再提一次烏焱南夏之別,本王立即把你丟下馬去!」
杜海棠咬住下唇,乖乖噤聲。
「不錯,愈來愈聽話了。」孛古野滿意地笑了,將韁繩交給她,「你來控制韁繩。」杜海棠接過韁繩,臉頰忽然燒紅,「喂!你的手放哪?」
「你的腰上啊!」孛古野大刺刺地回答,完全沒察覺任何不妥。登徒子!
杜海棠在心裡暗罵著,知道他絕對不會因為她的抗議而收手,反而還可能狠狠地嘲笑她一番,只得自立自強,將自己的小屁股往前挪。
「身子要坐正。」孛古野鐵臂一縮,立即將她抱回來。
這下子情形更糟糕,她整個身子幾乎貼在他懷裡了。
她又羞又惱,臉蛋愈發艷紅起來。
「腿夾緊,身子放鬆。」孛古野仍在說,絲毫沒有意識到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女孩,而是已屆婚齡的十四歲少女了。
「走啊!」他凶巴巴地催促。
杜海棠無奈,只得輕扯韁繩,催動身下白馬。
「有本王親自教導,不出三個月,你的騎術一定足以追上他人。」孛古野驕傲地說。
「我才不希罕呢!」她撇了撇嘴角。
孛古野只是微蹙了下眉,已經很習慣她不給面子的反應。
「其他人可是將此視為天大的恩惠。」
「那你去教她們呀!」她頓了一下,突然冒出一句,「去教杜嫣柔啊!」烏焱國的皇室男子大都在十六歲那年成親,孛古野原本也預備在十六歲那年成親,是與那法國的戰事爆發,臨時征派他出征,這才將婚事擱了下來。
然而坊間流行的說法卻是孛古野原意立杜嫣柔為正妻,可惜杜嫣柔年紀尚小,不能成親,孛古野的婚事才因此延宕。
所以杜海棠一直將杜嫣柔當成孛古野的未婚妻,畢竟大伙言之鑿鑿,而且孛古野對杜嫣柔的寵愛又是有目共睹的,教她不相信也難。孛古野不知她心中所思,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你別看嫣柔嬌嬌弱弱的,她的騎術可好得很。」
那他就該跟她並騎馳騁草原啊,來纏她幹嘛?
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想法讓她不開心,或者是騎馬這種活動對她而言太過勞累,杜海棠不一會兒便沮喪地縮起身子。
「腰桿挺直!」孛古野立即往她的背脊使勁一壓。
「你什麼時候才要出征?」杜海棠哀號。
她仍是堅持說南夏國語,綿軟的口音,生氣的時候像在撒嬌,撒嬌的時候,那可真是要酥人心腸了。
孛古野嘴角微揚,雙手微微收攏。海棠的南夏口音比嫣柔還要道地,卻不似嫣柔愛嬌。他是第一次見她這麼嬌嗔的說話。
「怎麼?你捨不得本王啊?」他逗她。
「才不是哩!」明明就是沒有的事,也不知為何,卻老覺得被他說中了什麼。杜海棠的雙頰赤辣辣地紅,「你最好死在外頭,不要回來!」又咒他死!
第一次她低聲暗罵,他可以裝聾作啞;但這回她這麼明目張膽的罵,他再默不作聲,豈不是要教她瞧輕了?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下回本王若是出征,十之八九是往南夏國,而你們南夏國那些殘兵弱將……」他輕蔑地揚起嘴角,「只怕連本王手下的小兵都殺不死!」
這話在孛古野來說,只是兩人間的針鋒相對,但在杜海棠聽來,卻不僅止於此,而是關乎國家民族的尊嚴聲望。若在從前,她定然無法駁斥,頂多就是罵他幾句臭蠻子了事,但今日可不同了,她前些天才聽說南夏國出了個英勇將軍,將蠻子兵一路從大汝嶺趕出了青州。
「是你連石將軍手下的小兵都殺不死吧?」杜海棠好不得意。
「誰告訴你石天毅的事?」孛古野擰眉。
「外面很多人在說呀!說你們蠻子兵撤出青州,柳州也岌岌可危,還說大汝嶺那一役啊,石將軍以五千步卒,殺得你們五萬大軍潰不成軍,好不威風!」
其實石天毅以五千步卒大敗烏焱國五萬大軍是有的,但潰不成軍、威風云云,是杜海棠自個兒加上去的,烏焱國人自然不會如此敘述。
孛占野皺著眉頭,很不喜歡她語氣裡的崇拜。「石天毅能打勝這一仗只有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她傻傻地問。
「他乘人不備!」他不自覺地收攏在她腰間的手,以防她激動得掉下馬去。「你忘了一年多前渥爾多出使南夏,劃定兩國以大汝嶺為界,如今石天毅破壞盟約,主動興兵,豈不是乘人不備,勝之不武?」
「你強詞奪理!自古以來南夏烏焱便以皎月河為界,是你們先興兵犯界,欺我南夏,我們石將軍只不過是索回南夏土地罷了!」
「你們石將軍?」孛古野語調低柔,隱含怒氣。向來他都不喜歡杜海棠將兩人分列敵對位置,但不悅的情緒從來沒有像這次這麼強烈。
「不是我們南夏國的石將軍,難不成還是你們烏焱國的不成?」杜海棠轉頭想瞪他,他立刻箍緊她的身子,「你給本王認真騎馬,不然明日本王便奏請父皇加派大軍征討『你的石將軍』!」
「還征討呢,人家石將軍說不定就要打來上京了!到時候,我也不用學騎馬了,我們南夏國女子是——啊!」
話還沒說完,她手中韁繩突然被人扯走,下一瞬間,她發覺自個兒趴在馬背上,蔥綠的雜草自眼前飛掠而過,細沙混著小石子不停打上她的臉。「孛古野!」她驚叫。
「本王說過,你再提一次烏焱南夏之別,便要將你丟下馬去!」孛古野一手控制韁繩,一手抓緊她的腰帶,口氣兇惡地說。
「快讓我上去!」杜海棠只顧著掙扎,哪還有心思聽他說話。
「除非你先承認你是我烏焱國子民!」
「孛古野!」杜海棠一個扣頭,赫然驚見前頭竟橫亙著一截巨大的樹幹,看來好似以極快的速度朝她的腦袋迫近,嚇得她驚叫出聲。「拉我上去!臭蠻子!快拉我上去!」
「你真是學不乖!」孛古野聞言,怒火更甚,韁繩——抽,竟然催快馬蹄。
「不要!」杜海棠駭然驚叫,馬兒突然飛跳而起,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樹幹已被遠遠丟在後頭,而她依然趴在馬背上。
「臭蠻子……」札海棠已經嚇得渾身虛脫,但孛古野可沒打算就這麼放過她,韁繩再抽,馬兒加大步伐,雜草如利刃飛快劃過她的臉龐,更可怕的是不知哪來的大石頭竟在不到十步遠的地方。大石頭畢竟沒有樹幹醒目,孛古野奔到近處,要命令馬匹跳起,已經有些窘迫,他暗叫聲糟,右手用力拉起杜海棠,左手扯緊韁繩.幸虧馬兒機靈,千鈞一髮之際.險險地掠過大石。
饒是孛古野自恃騎術精湛,此刻也嚇出滿身冷汗,立刻勒停馬匹,低頭查看懷中的人兒,「你沒事吧?」
杜海棠滿臉都是血痕和淤青,一時還回不過神來,只是睜著空茫的大眼睛怔怔地看著他。
孛古野發覺不對,急得大喊,「吸氣!杜海棠,你還沒死,快吸氣!你要是敢死,本王會要整個南夏國陪葬!你聽到沒有?」
杜海棠突然哇地—聲哭了出來。
孛古野這才發現自己有多緊張,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收緊,整個身子放鬆下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臭蠻子!你欺負我!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杜海棠驚魂甫定,不停地捶打著他的胸膛,像個孩子哭鬧。
孛古野不但沒有生氣,嘴角反而漾上一抹淺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溫柔地摟緊她。
「臭蠻子!」她的右手打了他一下。
「是。」他伸手拭去她臉上血跡。
「我討厭你!」她的左手捶上他的胸膛。
「我知道。」他低頭輕吻她的髮絲。
「你是壞人!」
「你別哭了。」
「我偏要哭!」
「那你哭吧。」
「會痛!」
「咱們回去擦藥。」
她不作聲。
「海棠?」
「我討厭你!」
春風中,傳來一聲歎息,長長的、無奈的,包含寵溺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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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雁宮裡哪來這麼難喝的茶?又澀又苦!
孛古野將茶杯放上茶几,擰眉問道:「海棠才幾歲而已,能嫁人嗎?」
厄魯圖嗅了嗅清茶的淡香,這才滿意地輕啜了口香茗。
「本王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滿十四了吧?」
「是滿十四了。」鐵蘭公主點頭。
滿十四了?孛古野屈指算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了。「南夏律法規定,女子十五成親,海棠不過十四,你們急什麼?」
「話不能這麼說,她入我烏焱國籍,自然得循我烏焱國律法行事。」厄魯圖說道。
孛古野一時詞窮,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厄魯圖裝作不知道,沒事般地問:「聽說過年前須葛喜大人便派人登門提親?」
「不只須葛喜大人,木悟大人也派人來了,可你們知道海棠那性子的。」鐵蘭公主歎了口氣,「再說駙馬也不願她嫁人做妾。」
「那丫頭模樣生得好,又是皇室姻親,做妾是委屈了點。」厄魯圖轉頭看向孛古野,惡意地問:「你說是吧?」
孛古野恨得牙癢癢的,卻只能點頭。
「這麼說來,石天忍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年歲相當,又是南夏人,可立她為正室,倒也不委屈那丫頭。」
「石天忍還被軟禁在顧園裡!」孛古野插嘴道。
厄魯圖回眸,佯作不解地看著他說:「所以才要凌海棠嫁他呀!是你說讓他娶妻生子,落地生根,幾年之後,自然就忘了南夏,自然便肯降了。」
他是說過這話,但他沒想到他們竟要海棠嫁他!
孛古野捏緊拳頭,「海棠不適合!她根本不會勸他投降!」
「孛古野,你在說什麼啊?你前些日子不是才說石天忍若有了子嗣,便會懂得為孩子著想,他日即使派遣他出征南夏,與他的兄長石天毅對壘,他仍會念著留在上京的妻兒,也不敢有反叛之心,根本不用勸降。再說,」厄魯圖勾起一抹笑,「他娶的不是宗室女子,自然該明白,到時,咱們是不會客氣的。」
孛古野聽得心驚膽跳,已經能夠想像得到那笨丫頭拚命勸石天忍逃回南夏,不用管她和孩子的模樣。
「姑姑,你就讓杜大人帶她去瞧瞧石天忍吧,父皇那兒,本王會幫你說去。」厄魯圖不再理他,轉頭說道。
「謝謝大殿下!」
「母后前幾天還問起你,你要不要順道過去見見她老人家?」他委婉地送客。
「我這就過去。」
鐵蘭公主也是機靈之人,聞言立即起身告辭。
一待內侍領她出去,厄魯圖拿過手邊的藥瓶。
「哪,雲白傷藥,上回父皇不是也給了你好幾瓶嗎?」
「用完了。」孛古野悶悶地接過。
「這麼快?也沒見你受什麼傷啊。」
「不過拿你一瓶傷藥,囉唆個什麼?了不起下回還你便是了!」孛古野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忿忿地起身離去。
「好大的火氣。」
厄魯圖笑著搖搖頭,耳邊傳來環珮輕敲的響聲,他的笑意更深,回身將來人擁進懷中。
「在笑什麼?」
「本王在笑……」他吻了吻懷中的人兒,笑著輕喃,「幸虧本王愛上的不是南夏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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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族人就是蠻族人,絲毫不懂什麼叫「一諾千金」!
明明就說好,在她臉上的傷痊癒之前,不用練習騎術的,他現在突然變卦拉她出來不說,還不許她抱怨。
杜海棠皺著眉,鼓著腮,氣呼呼地掌著韁繩,載著孛古野漫步在城郊。
隨著日影西斜,杜海棠終於忍不住開口,「孛古野——」
「專心騎馬!」他冷冷地說。
杜海棠立即閉嘴。孛古野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現在兩人又在馬背上,還是別惹火他,免得他這回真將她丟下馬去。
可是她的背都快僵得沒感覺了,若是孛古野再不許她下馬,
她的背脊只怕會硬生生折斷。
杜海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軟著聲音哀求,「可是人家的背好酸……」
孛古野接過韁繩,右手攬住她的腰,往後一帶,讓她倚進他的懷裡,杜海棠登時紅了臉。
「你幹嘛?」
孛古野沒理她,馬鞭一抽,馬兒立刻放開步伐,颯風呼呼自耳際吹掠而過,花草樹木飛快地往後退去,沒多久,兩人來到小溪邊,他勒停馬兒後隨即下馬,將手伸向杜海棠。
「咱們來這裡幹嘛?」杜海棠仍止不住臉紅心跳,傻呼呼地問。
「你要不要下馬?不下馬,咱們就再騎一段!」
他面無表情地說,杜海棠趕緊將小手遞給他。孛古野微一使力,將她扶下馬來,目光一觸及她臉上再度冒出血珠的傷痕,忍不住又蹙起眉頭。
南夏國女子的肌膚怎麼嫩成這副德行?隨便吹個風也能讓傷口綻開?
「有沒有帶手絹?」他問。
「有啊,幹嘛?」
「你煩不煩人?老是問我『幹嘛』!」孛古野一把奪過手絹,牽著她走到溪邊。
「你又沒回答人家。」杜海棠小聲地咕噥,跟著他坐到溪畔的大石頭上。
孛古野濡濕了手絹,轉身抬高她的下顎,輕柔地拭去她傷痕上的細沙。
「會疼。」她本能地躲開。
「廢話,當然會疼!」孛古野立刻將她的臉扳了回來。
杜海棠這回沒再躲開,只是蹙著眉頭,讓他為她擦臉,反正她自個兒擦藥也是會疼,倒不如就讓孛古野服務,再說受傷的這幾日都是孛古野替她上藥的,她也早習慣他刻意放柔,偶爾卻仍是過重的手勁。
孛古野的手指裹著絲絹輕輕地抹過她嫩白的臉蛋,劃過她粉紅色的唇瓣,忍不住在心底讚歎起她精巧的五官。冷不防和厄魯圖的談話闖入腦海,竟讓他滿腔的讚賞轉為詛咒。
美又如何?
就是因為海棠長得好,所以他們才會將她當成招降納叛的工具!若可以選擇,他倒寧願她生得平凡一點,醜陋一點,他就不必將她拱手讓人——
這個猛然竄出的想法,驚出孛古野一身冷汗。
拱手讓人?他什麼時候將海棠當成自己的了?
他發愣得太久,杜海棠從疑惑轉為不耐煩,終於忍不住拉下他的手。
「你在發什麼呆呀?」
孛古野驚覺自己的失態,不禁尷尬地漲紅了臉,「本王沒有發呆!」
他兇惡地瞪了她一眼,才從袖袋裡取出向厄魯圖討來的雲白傷藥,塞進杜海棠手裡。
「自己擦!」
「自己擦就自己擦,凶什麼凶。」她喃喃地抱怨,自個兒倒出藥汁,胡亂地抹著。
「你沒擦到傷口!」孛古野看得皺眉,伸手又拿回藥瓶,將透明的藥液倒在掌心,用手指沾著仔細塗上她的傷口,「疼嗎?」
「還好。」她小小聲地回答,不明白孛古野今兒個的態度怎麼忽冷忽熱,陰晴不定。
「等會兒回去,坐我後頭,別再吹到風了。」他將木塞塞回瓶口。
「我不用練習騎馬了嗎?」杜海棠興奮地問。
孛古野難看地扯了下嘴角,「傷好再練。」
「啊?」她哀叫了一聲,整個人委靡下來。
孛古野見狀,不由得失笑。
除去她老是開口閉口的臭蠻子,除去她倔得教人失去耐性的硬脾氣,海棠其實挺可愛的,好吧,他承認他是有點喜歡她,有點想將她據為已有。
但這又有何不可呢?
他是烏焱國三皇子,父為皇,母為後,內定的儲君人選是他的同胞兄長,放眼天下有什麼東西是他得不到手的?
「海棠,你別嫁人了!」孛古野突然說道。
「誰說我要嫁人了?」杜海棠瞪眼。
看來她還不曉得杜興邦打算將她許給石天忍,不過她也沒必要知道了,永遠永遠沒有必要知道。
他揚起唇角,「烏焱國女子大都年滿十四就嫁人了,拖太久可是會被人笑的。」
「我又不是——」
「嗯?」孛古野挑眉。
杜海棠偷偷地蹬了他一眼,不甘願地改口,「你不也沒依規矩成親?怎麼就不見有人笑你?」
「本王是拖得久了些。」他忽然俯首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
杜海棠被嚇了一跳,雙手摀住額頭,愣愣地看著孛古野,一時間忘了出聲喝罵。
「所以……」孛古野笑得無比溫存,愛憐地輕揉她的發,「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