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相談甚歡嘛。」不慍不火的一句,自兩人身後傳來,小菲驚得跳了起來,看著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出現在身後的顏擎,呵呵乾笑著:「哦,你回來了呀?嗯……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小兩口好好聊聊,我先出去了。」說著,一溜煙似地跑出病房,消失得無影無縱。
「你嚇到她了。」陸尹秋看著她竄逃的背影,愕然失笑。
「我可沒做什麼。」顏擎聳聳肩,在她身旁坐下。
「我都明白了哦?」雖仍有些虛弱,陸尹秋仍是打起精神微笑地說,「關於那個『討人厭』,還有,那一晚——」
「嗯?」顏擎挑起眉,靜待下文。
「就是我生日那晚,你帶我看夜景的那棟大樓?」那是直到她明白他的身份後,才恍然大悟的,「那是『J.L』所屬的商業辦公大樓?」怪不得他能如人無人之境啊。
顏擎只是微笑不語。
她深深凝睇著他,而後放鬆而疲憊地閉上眼,勾著唇角輕喃:「謝謝你,顏擎,真高興我還活著。」
他深寵愛戀的目光緊緊鎖著她,低語:「睡吧。」
正當陸尹秋帶著滿足的笑意閉眼休息之際,門外驀然傳人一陣熟悉的叫喚:「女兒啊?」
下一秒,病房門被推開,一位中年美婦氣喘吁吁地奔人。
陸尹秋愕然睜眼,「媽?!」
「女兒啊,你要不要緊?真是急死我了。」陸母心焦如焚地衝到床畔,又是追問又是探察她的傷勢,「我一得到消息就急忙趕到台北來了,怎麼上回還好端端的,才過沒多久就出了事呢?」
「我沒事了,媽。」陸尹秋躺在床上解釋著,「你怎麼大老遠的跑上來?」
「沒事?!你這個樣子叫沒事?」陸母心疼地嚷著, 「你看你,就是太出風頭了,才會惹來禍事!當初叫你安安分分的找個人嫁了,讓我和你爸爸早點抱孫,你偏不要;這下可好,現在人躺在醫院裡了,你要是有個什麼萬一,要我和你爸爸怎麼辦呢?」
「唉,媽……」陸尹秋無力地歎息,明知母親是愛女心切,但仍忍不住因她連珠炮似的叨念而頭痛起來。
「好好好,不說了,你休息吧。」陸母體貼地將故單拉上,這才發現身旁站立已久的顏擎。
「你是……」陸母皺著眉,努力要回想起這個看來感覺萬分面熟的年輕人,而後腦中靈光一閃,「啊,你就是報上那個——」
她想起來了!在近半月前的報紙,當她清早在家裡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和心愛的女兒親密擁吻的頭條新聞時,驚得差點把嘴裡的牛奶給吐了出來!好啊,她正想「興師問罪」呢,沒想到這個男人倒是主動出現在她眼前了。
「伯母你好,我的名字是顏擎。」他微笑率先開口,在陸母明顯而嚴厲的審視目光下,仍舊一派從容。
「哦,叫顏擎是吧?」嗯哼,好樣兒的,倒真鎮定!陸母在心中暗暗稱許,光是俊美無儔的外表就足以和她貌美如花的女兒匹配了,更別論他展露的溫文沉穩氣息,特別是那雙暗藏智慧有神的眼——就她活了幾十年,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絕不是簡單的人物!
而且重點是:她的寶貝女兒終於有人要了!還是這種「上等貨色」……噢,百分之兩百合格!陸母愈想愈欣慰感動,決定等一下就要趕快打電話給親愛的老公,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媽,你在想什麼啊?」陸尹秋不由得出聲打斷她的思緒,因為母親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詭異了,讓她心裡直發毛。
「咳……沒什麼。」陸母回過神來,掩飾了臉上過於雀躍的表情,正色地朝顏擎問道:「那麼,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
陸尹秋不解地眨眨眼,什麼怎麼辦啊?
正要開口,顏擎已微笑地接口:「事實上,我和尹秋已經有了共組家庭的打算——她也已見過我父親,若不是發生了這個意外,我早已準備要找個時間去拜訪你們。」
「什……什麼?!」陸尹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聽到的。
共組家庭?誰跟誰?她跟顏擎?別開玩笑了吧
她不記得她什麼時候跟顏擎討論過這些,而且她是當事人耶,怎麼連她自己都不曉得有這回事?
「是這樣的嗎?那就太好了!」陸母喜形於色,樂不可支地道;原來他們早就進展到這一步啦?難怪她無論安排什麼相親都沒用,這尹秋也真是的,有了這個男朋友怎麼也不早說呢?
「媽,不是的……」因傷勢加上震驚的陸尹秋,發出微弱的聲音辯解。
「哦,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呢?還是先訂個婚比較好。」已經被喜悅沖昏頭的陸母,自動「隔離」耳邊細如蚊蚋的嗓音,興致勃勃地問。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陸尹秋直想哀嚎,她……她是不是還在夢裡沒清醒啊?還是今天是愚人節?
「我想,這就要看尹秋的想法了,我完全尊重她的意願。」顏擎煞有其事似地,含情脈脈地視著臉色比方才更加難看的陸尹秋。
「你……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她瞪著他,要不是身上的傷勢讓她尚無法動彈,她早就驚得從病床上起來跳腳了。
「噯,尹秋,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對媽隱瞞什麼呢?」陸母根本完全聽不進她的話,「都二十八了,再不嫁也不行,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媽,你真的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這樣子……」陸尹秋只覺,陣頭暈目眩,已經無力再多說什麼。
顏擎俯下身,溫柔地拭去她臉上因心急和不解所逼出的熱汗,微笑地輕道:「都怪我讓你沒有心理準備,今天正好當著伯母的面,讓我補回來不及向你說出口的求婚。」
說著,在其餘兩人驚愕的目光下,拿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絨布小盒,將它打開送到陸尹秋面前。
一枚閃亮亮的鑽戒。
「你——」這下陸尹秋當真嚇得連嘴巴都合不上了,呆呆地望著那玫光彩奪目、幾乎要炫花她的眼的戒指,好久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我從來都不相信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它或許是一道枷鎖,卻是一個用愛制做而成、最美最甜蜜的束縛。」他柔情萬千的神情及嗓音,讓聽的人為之動容,整顆心都要醉倒在他的眸光中,「我此生只對一個女人訴說,這是我永恆的不變承諾,請你嫁給我。」
她傻了,完完全全的呆滯了,陷溺在他的溫柔情海。
「好,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陸母感動地拭著眼角的淚水,她的女兒果真有眼光,抓住了這個好男人。
嗚,老公啊,咱們女兒終於可以嫁出去了……
陸尹秋從頭到尾只是傻愣愣地,沒有任何動作。
是嗎?是真的嗎?她不敢置信,這實在太意外、太突然了!讓她以為這只是一場幻境——
以致於,她只能張大著眼,看著他緩緩把鑽戒套在她的手上。
當冰涼的觸感套上她的指,她眨著眼,有一瞬間的清醒。
她可以拒絕,她可以推開,她可以縮回手……但她並沒有。
是驚嚇過度,糊里糊塗的忘了反應,還是其實是她心裡也已悄悄默許?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陸尹秋,在傷後初醒的病房內,成了他顏擎的未婚妻。
然後,事情就這麼定案了。
現在回想起來,陸尹秋仍是覺得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我覺得……我是不是太衝動了?」
夜晚,陸尹秋半趴在床上,對著身旁的顏擎正經深思地說。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休養,她傷勢早已完全痊癒,偏偏顏擎還緊張兮兮的,深怕她又碰了、傷了、痛了,每每總弄得她哭笑不得。
「衝動什麼?」顏擎翻了個身,攬住她嬌柔的身子。
「結婚啊!我居然就這樣糊里糊塗的就……」她愈想愈覺得自己輕率。
「不要忘了再過不久就要舉行婚禮了,你該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要反悔吧?親愛的老婆?」他在她耳邊低語輕誘。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套住,絕不能再讓她溜走了!
「也……也不是啦。」陸尹秋被耳畔的熱氣呵得有些酥麻,吞吞吐吐地道;不知為何,他那聲「老婆」喊得她心裡莫名甜蜜起來。
好像有一種很幸福的歸屬感……咦,見鬼了!她怎麼這麼輕易就被他洗了腦?
「那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溫存的吻移往細緻的鎖骨,輕啃。
「只是……好像不應該這麼快……」她沉醉在他的綿密細吻中,眼兒迷離。
「沒有什麼快不快的,只有適不適合。」他低笑,繼續埋首在她軟玉溫香的嬌軀中,「而現在正是時候?」
「但……」她還想再說些什麼,便被他溫熱的唇堵住,吻得她不知天南地北、今夕是何夕。
兩具相貼的身子逐漸燃燒起來,陸尹秋輕喘著勉強找著了空隙說話:「那……那你幹嗎非得要樓敬杭當伴郎不可?」
是要給他最重的打擊嗎?真狠。
「因為小菲。」顏擎靈巧的手不著狠跡地解去她的衣扣,含糊不清地答。
「小菲?跟她……有什麼關係?」她輕輕拉出他的襯衫,回應他的熱情?「再說……他會願意嗎?」
「因為小菲,他會點頭。」灼熱的唇蜿蜒而下,他的嗓音明顯沙啞。
「你是說……?」她在喘息中驚喊,他們兩個?可能嗎?
「我們拭目以待就是。」他以這句話做為結尾,隨即吻住了她還想說話的小嘴,結實的身子覆上。
陸尹秋攀住他,在他懷裡化成一癱泥,再也開不了口。
※ ※ ※ ※ ※ ※ ※ ※ ※
「噢……杭……」誘人的軟語嬌吟,由艷紅的唇瓣輕吐。
沙發旁,一對人影難分難捨地擁吻著,雙方飢渴而快速地褪去對方的衣物,火辣的熱吻沒間斷過,激情的演出讓所有人看了都會臉紅心跳。
偏偏甫推門而入的顏小菲撞見了這一幕,只是眉兒一皺,交叉著雙手倚在門上,眼裡只有嫌惡。
「我們……到房裡去——」穿著入時、身材曼妙的美人兒癱軟在男人的懷裡,幾乎是半掛在他身上,喘著氣低喃。
「當然……親愛的……」樓敬杭正要一把抱起懷中柔若無骨的女伴,不料眼角餘光卻瞥見了大門旁一抹不應存在的人影。
「是你?!」乍見顏小菲,樓敬杭臉上儘是掩飾不住的訝異之色。
「哎呀,討厭!她是誰啊?」美人兒也發現了,趕緊拉好身上的衣服,不解地瞪著來人嬌嗔。
「你是怎麼進來的?」樓敬杭立刻恢復了冷靜,即使身上的襯衫半敞,卻絲毫沒有任何不自然的神情。
好色、無恥、淫蟲、種馬一隻……小菲冷冷地瞪著眼前這對男女,在心裡將樓敬杭狠狠罵了一遍,才不屑地輕哼:「你以為本小姐愛來?要禾是有正事,你以為我吃飽閒著沒事幹嗎?至於我怎麼進來的……」黑白分明的靈動大眼在兩人身上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才道:「才正要按門鈴,就發現大門微敞……恐怕是兩位太過猴急,忘了關上門吧?」
「你這個女人是誰啊?還不快出去。」美人兒對著小菲惡聲惡氣地嬌嚷著,木甘心好事被打斷。
小菲尚未反擊,樓敬杭已早一步對著身旁女子說道:「親愛的,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處理。」
「什麼?你竟為了這個女人要趕我走?」美人兒不敢置信地尖喊。
樓敬杭仍是好脾氣地安撫她,「乖,我改天再去找你,嗯?」語氣雖是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哼。」美人兒不情願地氣沖沖離開,在經過小菲身邊時,還用凶狠怨毒的目光瞪了她一眼才離去。
「真是抱歉,打擾你了。」小菲皮笑肉不笑地冷哼。
早知道他是個花心風流的男人,今日親眼所見,果真所料不差。
「有什麼事嗎?顏小姐?」樓敬杭對於她的敵意視而不見,泰然自若地走到沙發上坐下。
「報喜羅。」小菲開門見山地說。哼,這下讓你完全死心,免得又來覬覦她的大嫂。」還有……想請你當伴郎。」
嘿,不愧是老哥,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雖然身為準伴娘的她,心裡有一千千萬個不願意和這只淫蟲有任何交集,但為了哥哥嫂嫂,這點犧牲是可以忍受的。
而且,請他當伴郎是給他面子耶,他要是敢說出任何拒絕的話,她就——
「當然可以。」樓敬杭出乎意料之外的爽快答覆,讓小菲結結實實的愣在當場。
奇怪,他一點也不在意嗎?最起碼也應該要露出傷心或打擊的神情吧了
樓敬杭將她愕然的可愛神情看在眼裡,忍不住輕笑,「還有什麼問題嗎?顏小姐?」
他發現,比起陸尹秋結婚的消息,眼前這個小女孩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呃,沒有了?」小菲訥訥地道,「那麼我走了?」說著便要轉身離開。
「慢著。」樓敬杭敏捷的動作飛快地阻止了她。
「你想幹嗎?」小菲防備地道,由他帶來的巨大壓迫感讓她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見鬼了,她居然覺得他現在衣裳半褪、露出半片古銅色結實胸膛的模樣真是該死的性感……
她不覺地吞了口唾沫,有些心慌。
「你沒有問題了,但我有。」樓敬杭將她的反應一一收入眼底,輕笑。
「你的問題我想我無法解決,恕我幫不了你,再見。」小菲飛快地說完,便輕巧地轉身逃開。
不知又有什麼企圖,不跑的人是白癡!
但樓敬杭已早一步攔下她,一隻手臂壓住門板不讓她開門,小菲氣極,回過身欲斥責,卻發現此刻自己被困在身後的門板和他看來很結實寬厚的胸膛中。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很想用力大罵,但此刻居然下風的劣勢和明顯變得稀薄的空氣讓她的聲音消了不少氣焰。
「你還沒告訴我……」他性感的薄唇靠近她,嚇得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告訴……告訴你什麼?」她開始冒汗,拚命往後退,卻已是貼緊門板的極限。
混賬!怎麼心跳愈來愈快?
看見她單純臉紅的反應,樓敬杭心裡更加想捉弄她,俯下頭,以一種勾引挑逗的姿勢,嗓音低啞:「你還沒告訴我——婚期是什麼時候啊,顏小姐。」接著自然地放開她,好似方才曖昧的氣氛從未發生過。
她一怔,立刻明白自己被耍了!
她瞬間羞窘地脹紅臉,用力將他推開,咬牙恨恨地道:「就在半個月後。」說完,隨即飛也似地奪門而出。
樓敬杭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真可愛,他真是對她愈來愈感興趣了——
小菲捂著臉狂奔,漠視身後可惡的狂放笑聲。
混賬樓敬杭!竟敢對她如此,真是該死!
哼,女子報仇三年不晚,她有一天會讓他好看的!
結果,婚禮當天,擺了個大烏龍。
新郎新娘沒有出現。
已經逾時近一個鐘頭,典禮還遲遲尚未開始,眾賓客們已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尤其是坐在最前頭,臉色已經發綠的雙方家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又在搞什麼鬼?」承受著各方注目禮的壓力,面色如土的顏宏景,問著不遠處還一派悠閒的女兒。
「我怎麼會曉得?」小菲一臉無辜,身著伴娘禮服無奈地攤攤手,「剛我進去休息室嘛,大嫂就立刻把我趕出來啊,我有什麼辦法。」
身旁陸母一聽,立刻變了臉色,「我這女兒真是不像話!我去看看好了?」說著,就要起身離座。
「不用去了。」身旁忽地響起一道聲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樓敬杭掛著一貫的微笑,站到大家眼前,不輕不重地說出一句:「他們走了。」
這話如同平地一聲雷,驚得大夥兒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最後還是顏宏景輕咳了咳,恢復鎮定,急問:「你說什麼?誰走了?」
「不會吧?」小菲眨眨眼,瞬間領悟過來。難怪剛才大嫂行為有點古怪,原來是……
急性子的陸母沉不住氣地嚷道:「你快說清楚呀,真是急死人了。」
「我說,他們——這場婚禮的男女主角,已經早就離開了。」
「什麼?簡直胡鬧。」顏宏景氣得一站而起,額際青筋隱隱浮現,「我為他們舉行的婚禮,他們兩個竟然……」開出這種天窗,要他如何收拾善後?他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簡直讓他顏面掃地!
陸母也氣黑了臉,「不是開開心心的要結婚嗎?怎麼到這節骨眼上逃跑?死丫頭,氣死我了!」想她早八百年前就昭告親朋好友這個好消息了,今天這樣叫她一張老臉怎麼掛得住?
樓敬杭聳聳肩,擺明了置身事外;小菲站在他身旁,頓時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呵欠。
顏宏景瞇起眼看著兩人,在氣極之餘驀然浮現了荒謬至極的想法。
而後,他站到眾賓客面前,朗聲宣佈道:「多謝各位撥空參加小女的成婚大禮,那麼儀式馬上開始。」
頓時,所有人都傻了。
小菲更是瞠目結舌,差點睜著眼睛暈過去!眼見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在她身上,她瞬間感到寒毛直豎。
眾賓客也是莫名其妙,明明就是兒子要結婚,怎麼到最後變成了女兒要出嫁?那麼新郎官是——
想著,眾人一致的目光望向小菲身旁、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樓敬杭。
這下,連向來從容沈穩的樓敬杭,都免不了些微的怔忡,他怎樣也沒想到顏宏景會在兩位新人雙雙鬧失蹤後,竟拿他們這兩個無辜的伴郎伴娘開刀!
「爸爸,你在說什麼鬼話呀?」小菲首先發難。有沒有搞錯?今天明明要結婚的人是哥哥耶,關她什麼事啊?噴,就算爸爸覺得再怎樣丟不起這個臉,也用不著犧牲她這個女兒吧?
但顏宏景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依然故我,表情恢復了自在。
「爸?!」小菲幾乎要衝到他面前了。
不妙,爸爸的表情好認真……
接著,顏宏景朝身後的兩位保鏢使了個眼色,他們立即向前一步,伸手欲向前捉住她的雙手。
「嚇?!」小菲見此景,又驚又急地止住步子,連連後退。
賓客們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上演哪一齣戲碼。
顏宏景在心底暗笑,其實他早已中意樓敬杭許久,將他這位設計奇才納入自己旗下,除卻是為自己公司增添商業利益外,另一個原因,是為了寶貝女兒小菲——這樣一個優秀的好男人,怕是打著燈籠也沒處找了!正所謂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他是個生意人,怎麼可能不好好盤算盤算?
唉,本來他們兩個的事,他是不打算那麼快的;偏偏顏擎這個渾小於,竟在新婚之日鬧失蹤,氣死他了!本來他是打算,要在他們結婚之日,順便宣佈要將「J.L」交給他的——雖說他已不再反對兒子當言情作家,可也沒說要放棄讓他繼承他的事業……
「爸爸,你是開玩笑的吧?!」在混亂中,小菲仍存著最後一絲希望,虛弱地問。
要她跟那只種馬結婚?她還沒那麼想不開!這簡直是將她推入火吭嘛。
但顏宏景唇邊的笑意卻讓她頭皮發麻,就在兩個高頭大馬的保鏢將要捉住她時,驀然一隻大掌早一步攫住了她的手腕。
「你……」她驚愕地瞪著來人。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樓敬杭半拖半拉地抓著她往出口跑,唇邊的笑意帶著興味,「難不成你真想留下來……結婚。」
「我是瘋了才會跟你結婚?」她立刻還擊地道,隨後加快速度跟上他的步伐。
直到身後追趕的人再也消失無蹤,遠遠的逃離那個是非之地後,兩人才停下奔跑;小菲氣喘吁吁地喘息不止,樓敬杭則氣定神閒,看著她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都是你害的!要不然爸爸也不會忽然說出這種話來。」待氣稍順,小菲立即指責地嬌嚷。
樓敬杭看著她因奔跑而紅撲撲的可愛臉蛋,心悄然一動,臉上仍掛著好脾氣的笑,「好像是你要我當伴郎的哦。」
她尷尬地一僵,又道:「誰……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啊?那現在怎麼辦?」
他們這一跑,那裡不知又會鬧多久;還有,爸爸既然將話說出口,表示是萬分認真,要是她馬上就回去,鐵定是會被抓起來的。
「喂,人家這麼傷腦筋,你這個當事人之一好歹也想想辦法吧?」不甘心只有她一人在費神,小菲氣憤不滿地戳戳他的胸膛,「你也不想莫名其妙就和人送作堆,和我結個莫名其妙的婚吧?」
樓敬杭唇畔的淺笑不改,溫醇好聽的嗓意輕吐:「這……好像也不壞。」
聞言,她嚇得掉了下巴。
她的反應惹出他的輕笑聲,「你的回應真叫我傷心。」好歹他也是名列鑽石單身漢之流,有多少女人渴望得到他而不成,她這樣的態度真讓他啼笑皆非。
「你你你……你瘋啦?」小菲結結巴巴,只能說出這句話。
「或許。」他步步逼近,她顫抖地後退,「人生本來就需要做些瘋狂事。」
話末,她已背抵著牆,再也無路可退,熟悉的紅熱竄燒,讓她心慌得不敢直視他的眼。
醒醒啊,顏小菲,振作點!他是個宇宙無敵的濫情花花公子,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被電得無力招架?!
「我……我警告……你唷,我可是……不會這樣就屈服——你……你不要再靠過來了……」
毫無氣勢的恫嚇顯得嬌軟無力,樓敬杭終於忍不住,覆上那已吸引他許久的小巧菱唇,頓時,天地無聲,一切都醉了。
失控了,真的失控了……小菲被唇上的溫熱攪得無法思考,她怎麼可以被這只種馬吻得神魂顛倒?偏偏混沌的腦子就是無法恢復正常運作——
可惡,下回她非要討回公道不可……
※ ※ ※ ※ ※ ※ ※ ※ ※
飛機上。
頭等艙的一隅,一對穿著禮服的年輕男女,吸引了眾人目光,連空姐也跑得特別勤,倒茶送水好不周到。
「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啊?」女聲嬌懶迷人,偎在男人胸前,話語中卻聽不出絲毫的歉意和罪惡感,「媽媽一定氣得冒火了。」
「對她或許抱歉,但誰教是爸爸存著『非份之想』?」他早就知道爸爸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而他可不想順他的意,被一間大公司綁住,只好趕緊先溜為妙。」再說你也該卸下工作的重擔,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她笑問,想必是鬧得雞飛狗跳吧。
他擁住嬌妻,滿足地微笑,「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
她舒服地躺在他懷裡,有些疲累地閉上眼,卻掩不住嘴角和眉眼間的笑意,「噢,我現在真是太幸福了……」放下所有的公事,拋下一切心煩的東西,和心愛的人常相伴隨,這種滋味甜蜜得幾乎要溢出心扉。
他伸手取下她頭上浪漫的白色頭紗,親暱地湊近,低語:「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嗎?」
她仍閉著眼,美麗唇畔的笑意卻緩緩擴大,輕聲說:「神父不在場,所以請自動——」
話末,他深情吻住她的唇,甜蜜深濃的吻持續久久。
身後,端著茶水的空姐微紅著臉,輕巧地退開。
居然穿著結婚禮服來坐飛機,真是奇特的一對新人……還是別再來打擾他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