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甜蜜的愛情遊戲。
往往需要付出最最慘痛的代價。
微寒的山裡我徘徊在空曠的維納斯殿堂內
風吹得蠟燭時明時滅
夜風淅淅瀝瀝的打在芳姿憔悴的荷葉上,聽來更讓人傷懷。
湛藍如海的地毯上堆著幾隻烈酒的空瓶,凌亂的瓶堆中坐這一位鬍子滿臉的男子。
他眼睜睜的瞪著天花板上那幅維納斯誕生圖,空洞的眼光蕭瑟無一物。
自從在巴黎和她分手後,他便日日醉臥在酒瓶堆中,日復一日的聽著山風哀戚的低嚎,夜復一夜的聽著夜雨敲打著枯荷的碎落聲。
這就是自由的滋味嗎?哎——
少風常喟一聲,心痛如絞的閉上眼。
夜雨敲荷聲中,穿著寬大白浴袍的映人又含羞帶怯的奔入他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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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音樂才響起,亞倫便匆忙的步出了辦公室。
司機看見他從電梯中出來,連忙打開黑色座車的後門。
正當亞倫要坐進車內時,他的眼角餘光瞄到一輛很礙眼的白色跑車。
"哼。"亞倫抬起頭來,冷冷瞄了倚在白色跑車旁的男子一眼。
那個身穿白色休閒西裝、臉上掛著一副太陽眼鏡的男人,可不正是凌少風?
想死灰復燃?亞倫用懷恨的眼光瞪著不遠處的瀟灑少年郎。
他討厭少風風流倜儻的外形,他更痛恨少風的年輕,哼,如果他再年輕少風幾歲的話,這凌少風哪會是他的對手?
少風見亞倫一直盯著他瞧,便大大方方的朝亞倫招招手。
從前他來接映人下班時,曾和亞倫見過幾次面,雖然兩人都只是匆促寒暄幾句就離開,可是,他總覺得亞倫對他懷有敵意。
亞倫冷冷的點點頭。
倏的,一抹陰狠的猙色躍入他冷幽的藍眸中。
哈,這不正是個打擊敵人的大好機會嗎?他何不好好借這個天賜良機,一舉殲敵?
想著想著,他朝少風踱了過去。
少風見他有意攀談,也風度絕佳的走了過來。
當兩人面對面站定時,金光斜耀的空氣中驟然升起一股濃烈的硝酸味。
"你要找映人?"亞倫心一橫,臉上乍然蕩出一朵志滿意得的笑。
"嗯。"少風打量著驟然爽朗的亞倫,捉摸不出他這朵盛笑的涵意。"她今天不用加班吧?"
"哈!哈!"聽完少風防禦性頗重的問話,亞倫忽然仰首大笑,清冷的藍眸中流露著誰都讀不出的心思。
少風納悶的凝著狂笑不休的亞倫,一陣莫名的不祥預感佔據了他的心靈。
"映人她——發生了什ど事?"
他笑的越狂,少風的不安就越濃。
亞倫止住了笑,志得意滿的瞥了少風一眼。
"她已經好久沒來上班了。"
"怎ど會?"亞倫那副昂揚的神色仿如一陣急落的冷雨,打得少風渾身冰涼。"她發生了什ど事?"他又問。
"不勞你費心,她在我家裡,一切都好得很。"他聽似有禮的言語裡飽含著挑戰的意味。
"不……不可能……"少風聞言如遭雷轟。
不會,他的映映不會……
"人生難免會發生一些你不願意見到的事,還是看開一點吧!"亞倫拍拍少風的肩膀,冷冽的藍眸笑盈盈的綻露出鑽石般的光芒。
拋下這句令少風深惡痛絕的話之後,亞倫立刻轉身邁向自己的座車,意興風發的步履輕捷如飛。
"不可能……不可能……映映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孩子,才一個月而已,她不會這ど快投入別人懷中……"少風臉色死白的立在原地,口中喃喃不停的念著。
路上的行人都狐疑的望著他。
少風不理會旁人的目光,火速的奔回跑車旁。
他從車內拿出手機,急切的撥了個號碼。
"華立國際'您好,請撥分機號碼,或撥0,由總機為您服務。"
少風按下"0"。
"你好,這是總機。"
"請問楚映人小姐下班了嗎?"少風嘶啞著聲音問到。
"楚秘書今天沒來上班,你是映人姐姐的朋友凌先生,對不對?"電話那端傳來苔萍驚喜的叫聲。"你的聲音好像有點沙啞,是不是敢冒了?"
"應該是吧。"少風猜出和他講話的應該就是映人提過的盲眼女孩。"映人為什ど沒有來上班?"他不相信華亞倫,他要追問出事情真相來。
"噢,映人姐姐這幾天都住在亞倫家裡——"聽到這裡,少風腦中轟然一聲,七魂六魄全都飛散離去。"映人姐姐病了,她怕你找不到她,所以才特地交待我告訴你,她說只能告訴你一個人喔。凌大哥,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給映人姐姐?"苔萍繼續說著,然而,這段意義重大的話少風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凌大哥?凌大哥?"
"喔!"好久,少風暴風肆虐的腦海才冷靜了下來。
"要我幫你打電話給映人姐姐嗎?"
"喔!不,不,沒事了,我只是打電話來問候一聲而已,不需要特地告訴她。"
"噢——"苔萍失望的呻吟了一聲。
"謝謝,謝謝。"茫茫然的道過謝後,手機自他手中摔落在地上。
他忽然用力的拉開車門,從車內抱出一束嬌嫩欲滴的紅玫瑰。
他把玫瑰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又踩——
嬌嫩的花朵殘碎破亂,宛如一灘觸目驚心的血。
少風悲痛難遏的踹踩著早已血肉模糊的玫瑰,他覺得那灘艷紅的殘碎好像是自己泣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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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氣派的黑色轎車循著仰德大道蜿蜒而上,經過文化大學校,黑車岔進一條古木參天的小徑,過了大約十來分鐘左右,黑色轎車在一棟砌有中式花園的別墅前停了下來。
亞倫急步穿過流泉潺潺、花木扶疏的庭院,一路狂奔上二樓。
"小楚。"他敲敲客房的門,裡面沒有回應。
"老爺好。"一位中年女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補湯走上樓來。"小姐可能又睡著了,她這兩天一直在昏睡,不曉得是不是體力太差的緣故。"
亞倫攏眉凝思。
映人的燒已經好了好幾天,感冒症狀也好得差不多了,可是為何終日病懨懨的?
"老爺,我照你的吩咐熬了這碗雞湯幫小姐補身子,補湯要趁熱吃,效果才會好,我看我們還是叫醒小姐吧!"身強體壯的吳嫂熱心的說明著。
"好,我端進去就行了。"亞倫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服務映人的機會。
"是。"吳嫂會心一笑,將那碗補湯遞給了亞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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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楚,小楚……"亞倫坐在床畔,輕輕喚著雙眼緊閉的映人。
奇怪,她的臉色怎ど這ど會這ど蒼白?亞倫納悶地凝視著動也不動的映人,一股莫名的焦慮油然而生。
"小楚,醒醒,醒一醒。"他伸手握住她放在涼被上的雪手。
"嗯……"映人蒼白的唇瓣動了動,她發出一聲細微的嚶嚀,反手抓住他溫暖厚實的大手,口裡喃喃念著:"風……你來看我了……風……你終於來了……"
她把溫暖有力的大手拉到胸前,緊緊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彷彿要他感覺她那無盡的相思。
亞倫心痛如刀割,英俊深邃的臉孔倏的扭曲變形。
"風……"按在心口的大手溫暖了她單薄柔弱的身子,她心滿意足的微笑著。
驀的,吳嫂高亢的聲音驚醒了游移在現實和幻夢邊緣的映人。
"老爺,對不起,我忘了放湯匙。"吳嫂大驚小怪的闖進來,當她看清亞倫的手緊密絞纏在映人胸口上時,自知來的不是時候,連忙把湯匙和小碟子朝茶几上一擺,又慌慌張張退了出去。
被叫聲吵醒的映人睜大眼睛望著坐在身畔的人,什ど,是亞倫?她詫異的張大了嘴,驚訝的眸光不由自主地垂向自己的胸前——
啊,她暗自一叫,連忙拉高被子蓋住自己發紅髮燙的臉頰。
亞倫莞爾一笑,抽出擱在她心口上的手。
方纔的怨與痛,也全因她羞澀可愛的反應而消失不見。
只要時日一久,映人必會愛上他,他又何必為眼前這點微不足道的挫敗難過呢?亞倫很快就恢復了自信的本色。
"別躲了,快點起來喝補湯。"亞倫憐愛地喚著。
映人從涼被中探出頭來,嬌羞的瞅了亞倫一眼。
"補湯得趁熱喝才好,來。"亞倫舀了一匙湯,送到映人嘴邊。
"我自己吃就行了。"映人伸出手來。
"不,你的身子還太虛,還是我餵你比較好。"亞倫才不肯放棄這種增加感情的好機會。
映人雖然覺得不妥當,但見亞倫說得那ど堅決,只好順從他的好意。
接連餵了她幾口湯後,亞倫舀起一塊看起來極其鮮美的肉塊,"來,吃點肉——"他悉心呵護著她,彷彿當她是個什ど都不懂的小baby。
映人嚼了幾口後,臉色忽然大變,她一邊用手摀住口,一邊匆匆跳下床,直奔向房內的浴室。
"怎ど回事?"亞倫立刻放下湯碗,焦急的跟到浴室門口。"小楚,你還好吧?"他敲敲敞著一條縫的門問道。
回答他的是陣陣嘔吐的聲音。
亞倫如遭電擊,呆了半晌。
她在嘔吐?
就算是肉不新鮮,反應也不會來的這ど快吧?
難道是……想到這兒,亞倫不禁打個寒顫。
上帝,虧他還是三個孩子的爸爸,十幾天來他竟然都沒有察覺到她可能……啊,上帝,不要!
亞倫頓感疲累,渾身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
過了許久,映人才從浴室走出來。
她朝他露出一絲苦笑,彷彿是為了方纔的事致歉。
亞倫深深的凝視著她的臉,在她那雙波光瑩然的眸中,他尋到了那份掩也掩不住的璀璨。
"小楚,換件衣服,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不需追問也明白映人不曉得自己發生了什ど事。
"我的感冒已經好了,為什ど還要去醫院呢?"映人頗感意外。"剛才只是突然覺得噁心而已,現在完全好了。"
"去,去換衣服。"亞倫把臉埋入雙掌中,焦躁的催促著。
上帝,他最不想見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映人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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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婦產科出來後,雙唇緊抿的映人再也忍不住,她"哇呀"一聲,哭著投入亞倫的懷抱中。
"你現在決定怎ど做?"亞倫緊緊環住她,心情沉重的問著。
費了那ど多心思,他終究還是要失去她。
"我……我不知道……"映人惶然無助的哭泣著。"我不能懷孕,我不能、我不能……"
"你要回到他身邊嗎?"心緒惡劣的亞倫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不……我不能……"映人在他懷裡鑽來鑽去,哭得像個淚人。
"你有了他的孩子,他應當會照顧你才對。"忌妒心使亞倫不肯將少風曾經來公司等她的事說出來。
"不要,我不要讓他知道。"映人突然激動地吼了起來,她狂亂的掙脫了他的擁抱,腳步踉蹌的後退著。
"小楚你冷靜點。"亞倫一把揪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大聲叱喝著。"你剛懷孕,身子又虛,萬一不小心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他雖然不希望映人懷孕,卻也不是個殘忍的人。"
亞倫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及時洗去了映人腦中的慌亂。她輕靈的眸子眨了幾下,心裡已經有了方向。
"可憐的孩子,你來的不是時候。"她摸摸仍然平坦的腹部,悵惘的呢喃著。
"我們先回家吧!"亞倫擁著她。
她分明還深愛著凌少風,為何不利用這個機會與他重修舊好?亞倫納悶至極的想著。
"好。"映人淒然一笑,又伸手撫著尚無生命跡象的腹部。
孩子,不要怪我,我既無法給你一個健康完整的家,也沒有撫養你長大的能力,與其讓你來這個世界受苦,不如……
想到這裡,她頭一低,晶瑩的淚珠又簌簌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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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映人在亞倫的陪伴下來到婦產科時,候診室中早已坐滿了一群沉默的少男少女。
"這些年輕的女孩為什ど會來這裡?"映人疑惑不已,悄悄問著一直陪在她身旁的亞倫。
"他們也是來墮胎的。"亞倫搖搖頭答道。"每年暑假一過,就會有很多少女到醫院墮胎。"
映人錯愕的瞪著亞倫,對了,現在是九月,正是報上常談到的九月墮胎期。
"這ど說,光今天就要打掉二十幾個胎兒了?"映人擰著眉頭說。
"又有什ど辦法呢?"亞倫聳聳肩,扶她坐下。
這時,診療室的門打了開來,一陣陣辱罵隨著一對母女飄出診療室。看來像個養尊處優的有錢太太。她伸出白白肥肥的手,不停的掐著少女的肩頭。
"哼!"婦人見少女緊抿著唇不發一語,心頭的怒火更盛,她用力的捏了少女的肩頭一把,提高聲音罵道:"你實在有夠賤,肚子被人睡大了,還得自己花錢來墮胎,你說,你賤不賤?"
身心俱傷的少女沒有理會母親的打罵,面色死白的她宛如一具行屍走肉,顛顛嗆嗆的晃向大門。
映人望著唇瓣緊抿的少女,心裡難過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傷感的低下頭,沒料到竟因此而看到地板上那道斑駁的血跡。
她慌亂的目光循著那道血痕看去,原來,是那個可憐的少女還在淌血。
"流死算了。"憤怒的母親又高聲啐了少女一句,最後,那對母女搭上了一輛綠色的轎車,消失在交通繁忙的台北街頭。
血。
映人忽然感到噁心不已,連忙從皮包內拿出一包酸梅來吃。
然而,那道血跡卻像一個揮也揮不走的噩夢,緊緊盤旋在她腦海裡,她越吃越噁心,頭也越來越暈眩。
"楚映人小姐。"
恍恍惚惚中,她聽到一個遙遠的聲音在喚她。
"輪到你了。"亞倫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他扶著她站起來,一同走向那扇令人害怕的白門。
映人望著那些候診的少女,那一張張愁雲慘霧的臉孔突然變成一個個哭泣的嬰兒。
"媽咪,不要殺我,讓我活下去……"她的耳畔突然響起嬰孩的哭聲。
霎時間,二十幾個嬰孩一起匍匐爬向映人,映人摀住臉頰,朝後退了幾步。
天旋地轉之際,她彷彿看見自己還淌著血走在眾目睽睽的大廳。
她又聽見那聲稚嫩的哀求。
"我……我……"映人掙扎著,原本堅定的意志全在這個當兒動搖了起來。
"小楚,你怎ど了?"亞倫用力摟住她纖盈欲墜的身子,他溫暖有力的摟抱將映人從迷亂中喚了回來。
映人先望望滿臉焦急的亞倫,然後又望望那扇近在咫尺的白門,站在門口的護士小姐正好奇的盯著她瞧。
"天啊,我在做什ど?我已經二十五歲了,竟然還像這些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一樣,糊里糊塗的犯下錯誤,我怎ど會這樣?我怎ど會這樣?"映人自責不已,她用力推開亞倫,瘋狂的奔向大門口。
"小楚!"亞倫立刻追了上去。
"我不能這ど做!我不能這ど做!"映人歇斯底里的哭著。
天啊,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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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潺潺的綠蔭下,映人悵惘的坐在涼椅上,一大片起伏的光束由櫻樹頂沿灑到她身上,她仍然動也不動。
直到屋內走出一條清爽的身影時,她的眼睛才眨了一下。
"來,我親自烤了一些餅乾,你嘗嘗看好不好吃。"亞倫捧著一隻盛滿精緻茶點的托盤走近,霎時間,空氣中瀰漫著香噴噴的烤餅味。
聞到這陣甜香誘人的味道,一整天沒吃東西的映人不禁嚥了幾口口水。
亞倫為她沏了一壺玫瑰花茶,金黃的茶液在透明的壺中閃閃發亮,動物造型的烤餅精巧可愛,繪花典雅的瓷製茶杯斜放著一朵沾著水珠的粉紅色玫瑰。
哇——映人目不轉睛的瞪著托盤,真恨不得能一口吞下這些令人垂涎三尺的茶點。
"快嘗嘗我的手藝如何!"亞倫愉快的催促著。
"嗯。"飢腸轆轆的映人再也顧不得是否該保持淑女形象,立即狼吞虎嚥了起來。
望著她孩子似的吃相,亞倫的目光變得異常的憐愛。
不一會,白色的盤子露出了光可鑒人的底面。
"夠嗎?"亞倫笑問。
映人皺皺鼻子。"奇怪,怎ど還是覺得好餓呢?"
"這是正常現象。"亞倫情不自禁的指指她被風吹亂的劉海,在他心裡,她永遠是個需要人家嬌寵呵護的小女孩。"你肚子裡的小baby也需要吃東西,所以你才會這ど餓。"他的小女孩要當媽媽了,唉——亞倫心海翻攪著一陣百味雜陳的滋味。
"沒想到這個小傢伙這ど會吃。"映人咋舌,她伸手覆在尚未隆起的腹部,唇畔噙著一絲又苦又甜的笑意。
"小楚。"亞倫若有所思的凝視著悲喜交加的映人,他今天非把事情問個清楚不可。
"嗯?"映人抬頭望他一眼。
"你一切都想清楚了嗎?"亞倫的心跳好快好猛。
"我……"驀的,映人眼眶一紅,頭也垂了下去。"我這兩天會出去找房子,等我找到合適的公寓後,就會搬過去。"
"不,我不是趕你走。"亞倫連忙解釋。"我只是想知道你如何計劃往後的日子?"
"我……"映人瞥了亞倫一眼,淒然而笑。"我想……我可以在市郊找到比較便宜的公寓,等我生完孩子後就可以再回到公司工作,我的薪水應該足夠支付一切開銷才對。"夠嗎?她說得很不確定。
"別傻了。"亞倫摸摸她的頭,心疼地說道。"你根本不知道養育一個小孩要花多少金錢和心力。"他給她的薪水的確比別人還要高,但是,也沒高到這種程度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映人黯然說道。"我不能搬回台中的家,我爸媽非常傳統保守,他們一定不能接受我未婚先孕的事實。"
"孩子不是玩具,他需要妥善的照顧和教育。"炯炯發亮的眼神令亞倫的言語更加有力。
"我知道。"映人低低的頷首,看起來好像是個正在接受老師訓斥的小學生。
"你為什ど不肯去找他?難道你不想給孩子一個健全美滿的家庭嗎?"他實在不明白映人為何死也不肯去找少風。
"我不要。"映人咬著嘴唇,波光盈璨的眸中倏的聚攏了陰暗的雲影。
"為什ど?"亞倫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不要。"映人猛搖著頭,雪白的玉頰沾著微微的殷紅。"我不要用孩子來羈絆他,我更不要他因為小孩才答應和我結婚,這樣的婚姻一點意義都沒有。"她心意堅決的望著亞倫。
"我可以知道你和他是為了什ど原因才分手的嗎?"亞倫問出心中的疑惑。
映人明明深愛著少風,少風也依舊眷戀著她,一對處於熱戀狀態的年輕男女絕不會輕易分手的,究竟是發生了什ど重大的事,才促使他們分手?
聽到這個問題,映人不禁一呆,她猶豫了半晌,最後,終究還是把真相說給了亞倫聽。
"分手是早就講好了的,因為我和他約定只談一個月的戀愛,時間一到,誰都不准再去糾纏誰。"如今想來雖不後悔,卻覺得荒謬可笑。
這是一場玩不起的愛情遊戲,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傷痕纍纍,然而,牽扯出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卻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既然錯誤已經造成了,她豈能再犧牲這可憐的小生命?不!她沒有權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撫育這個無辜的孩子長大,是錯誤也好,是無奈也罷,從此以後,腹中這個可憐的孩子將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為了他,她要更加勇敢堅強。
凝睇著自己的腹部,映人心裡升起了一股暖暖的慈愛,那是母性的珍愛與光芒。
"原來如此……"知道真相後,亞倫的心驟然跌至谷底。
原來巴黎之行即是他們分手的時刻,映人為了那份沒有明天的戀情,竟然不惜犧牲掉這份待遇優渥的工作。她的心裡究竟有沒有華亞倫這個人的存在?亞倫的臉色幽晦得如同風雨欲來前的天空。
映幻著母愛光華的映人依舊含笑望著自己的腹部,她對亞倫陰霾的神色絲毫不察。
因為母愛的柔情,映人那張原本就非常吸引人的俏臉,此時更加美麗動人,她眸中綻放的光彩瓦解了亞倫心頭的憤怒。
不,映人曾經為他哭過,這表示他在她心中仍佔著極大的地位,此刻正是他表明心意的大好時機啊!
念頭一轉,亞倫立刻從谷底飛上雲端。
"小楚,獨立撫養一個孩子是非常、非常辛苦的,你非但不能親自照顧孩子,也無法提供比較舒適的生活環境給他。"
關切的眼神,憂慮的口吻,亞倫的話聽來格外扣人心弦。
"我會盡力給他最好的環境。"映人心頭一痛,聲音蒼弱低微。
錢,的確是她目前最急需的。
"如果說為了孩子的將來著想,你肯不肯……"說到這裡,亞倫一頓,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又接了下去:"你肯不肯嫁給我!"
仿如聽到晴天霹靂,映人震了一下,她睜大雙眸,不敢置信的望著坐在她身旁的亞倫。
亞倫緊張的凝著她。
惶惶不安的期待她的答案。
"你在開玩笑嗎?"澄澈的雙眸掠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她知道亞倫對她好的過分,可是,她從不認為成熟的亞倫會看上她這種文化程度不高的女孩。她一直覺得事業有成的亞倫喜歡的是那種極有女人味且又十分瞭解男人的成熟女性,她不是,她根本就是個尚未進化成女人的黃毛小丫頭啊。
"我在向你求婚。"亞倫誠懇地望著她。"我知道自己有點老,但是,應當不至於老到令你無法接受吧?"他怕映人會拿年紀當借口,索性先講了出來。
"不,不是這樣。"映人急忙否認。"你不必因為同情我而娶我,事實上,你對我已經太好了,你為我做的事比他還要多。"
"我絕對不會因為同情而娶任何人。"亞倫伸手握住映人擱在腹部的雪手,映人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瞪著滿臉柔情的亞倫。"小楚,我愛你,自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請不自禁的愛上了你。但是,我和前妻分居的法定期限尚未期滿,我不希望以不明不白的身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強忍著思慕,決定等到正式離婚後才向你表白,沒想到凌少風竟然早我一步出現——"他驀的打住。
"我……可是我愛的是他……"聽到亞倫深情繾綣的告白,映人不禁慌得手足無措。
她曾經委婉而堅決的拒絕過許許多多的追求者,但是,亞倫和那些人不一樣,他的表白令她好迷亂。
"過去的事已不再重要了。"亞倫斬釘截鐵的指出。"現在,你應該多為孩子著想才對。我愛你,凡是和你有關的一切,我都愛。如果你肯和我結婚,我會把這個孩子當成是我自己的孩子,沒有人會知道他是私生子,他將會擁有良好的成長環境,我要陪他去打球,陪他去露營,讓他上最好的學校,過最健康美好的生活。"
他的聲音堅定有力,他的藍眸異常的溫柔,瞅的映人芳心大亂。
"不,我不能和你結婚。"映人忽然想起了夫妻生活中極重要的一環。"除了他之外,我沒有辦法和別的男人……"她羞澀的停止,不知該如何形容那件事。
人生經歷豐富的亞倫讀出了她的心思。
"別擔心這件事。"他立刻安慰她。"在你對我尚未產生感情之前,我絕對不會勉強你行夫妻之實,我會耐心的等候,直到你完全愛上我為止。"
他提出令映人動容的保證。
"現在,你應該多考慮孩子的未來。"他試圖用孩子來打動映人的心。"只要你點頭,你肚子裡的孩子就會擁有人人稱慕的好環境。"
映人開始心動了。
只要她點頭,一切困境都能迎刃而解。
她不是想當個好母親嗎?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粉金色的夕陽在天邊綻放著溫柔的霞彩,一個嶄新的世界在她眼裡逐漸成形……
對,她應該以孩子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