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比男人bad 第一章
    陽光普照的白色沙灘上、迎風搖曳的棕櫚樹下,走來一個年約二十七、八的女子,她剛從後頭的SPA木屋出來,遙望著不遠處在海裡浮潛的兩個大男人,瞧他們玩得不亦樂乎,一點也不怕曬。

    那兩個男子,一個是主子,一個是令她恨之入骨的下人!

    「艾琳!」一個俊美異常的男子注意到她了,「要不要下來玩?把卿妃也叫下來玩吧!」

    「不了,少爺,您慢慢玩吧!」程艾琳揚了揚手中的一疊資料,「我跟小姐還有事要忙呢!」

    「難得來這裡度假,還把公事帶來。」俊美的男子一臉不悅,「快點做完,咱們才能好好度個假。」

    呵……艾琳笑了一下,跟男人揮了揮手,沒有應聲。

    而海裡另一個黝黑的人影忽地竄出頭來,身體向後一伸展,水珠兒飛散,健壯的身子因著水而閃閃發光,他性格的臉龐直直的面對她。

    如果是一般女子,或許會被這樣的凝視所迷惑,但看在她的眼裡,卻打死也吸引不了她!

    黝黑的男人輕瞥了她一眼,游向自己的主子,兩人交頭接耳。

    艾琳根本懶得理他,轉過身就往遠方的木屋走去。

    「艾琳!小盛邀你下來游個十圈八圈的。」俊美男子驀地扯開嗓子高聲大喊。

    「主子!」叫小盛的男人急忙把他壓進海裡。  

    「哦?」艾琳轉過頭來,嘴角揚起一抹笑,惡狠狠的說:「叫他自己游到死吧!」一撇頭,她加快腳步離去。

    小盛小盛!這個名字光用想的她就有火,結果現在竟然是天天見面,還住在同一個屋簷底下!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傢伙在十年後的今天,竟然不是什麼十大槍緝要犯,反而搖身一變成了名門望族的貼身保鏢;這不打緊,偏偏他的主子跟她的主子還結了婚,害她每天都得跟他大眼瞪小眼,相看兩厭!

    十年的時間讓她變成俐落幹練的女人,成為望族之後的隨身助理兼保鏢,她原以為這輩子不可能再跟那負心的混帳傢伙有交集,可是……唉!世上就是有這麼巧的事情!

    「小姐!」艾琳狠狠的推開木製門,一雙眼盯向躺在吊床上的艷麗女子,「你在幹什麼?報告全部看完了嗎?」

    吊床上的女人愣了一下,來不及把MP3給毀屍滅跡,「嗯……我……抽空偷閒一下嘛!」

    「小姐!你就是偷閒太久了,才會連度假也得把工作帶來做!」艾琳上前一步拿走女人的MP3隨身聽,「我拜託你快把事情做完,讓我們可以好好的度個假。」

    「是是是,我的艾琳大人!」沉卿妃癟了嘴,不甘願的開始拿過一旁桌上的資料仔細閱讀。

    艾琳歎口氣坐到木桌前,把手上剛拿回來的一疊資料放到桌上,沉卿妃立刻發出哀鳴,可被艾琳白眼一掃,她只好癟癟嘴乖乖噤聲。

    國內有兩個重要的名門望族,幾乎是操控著這個國家的幕後黑手,一個是沉氏家族,另一個是白氏家族;她的主子沉卿妃,正是沈氏唯一繼承人,而主子的老公,正是白氏的繼承人。

    就某方面而言,她必須感謝當年那個混帳男孩讓她徹底改變,才會使她有今日截然不同的人生際遇。

    待在沉家近十年,她不但要處理小姐生活中的大小瑣事,更要陪她一起瞭解政治經濟,以便能應付小姐所交代的任何事情,還得會一些拳腳功夫,在緊急時可以保護小姐……雖然依照小姐的本領來看,可能沒什麼必要。

    「真可怕。」沉卿妃突然從吊床上半坐起身,「一個會期的預算竟然要六千萬。」

    「嗯?大家搞政治不就是為了賺錢?當然什麼都得要抽一點啊!」艾琳抬起頭看向主子,「那份預算要趕快通過,立法院在催了。」

    「好,我只給四千萬。」沈卿妃優雅的把資料本扔上桌,「剩下的你處理吧!」

    「沒問題。」艾琳拿過資料本,好整以暇的放到一邊。

    「嗯?那兩個大男人跑哪去啦?」沈卿妃戴上墨鏡,懶懶的問。

    「少爺在浮潛呢!」艾琳瞇著眼笑道:「幹嘛?都結婚快一年了,還這麼黏?」

    「誰黏了啊!」沉卿妃微紅了臉嬌嗔。

    艾琳淺淺一笑,看著主子那種甜蜜神情,連她似乎都有一種幸福感。

    看到小姐幸福快樂她是很高興,不過……那是在少爺沒把那傢伙一起帶來新居,跟她同處在一個屋簷的前提下。

    「欸!他一個人去嗎?還是有小盛跟著?」沉卿妃狀似無聊的問。

    「對……少爺跟『那傢伙』一起浮潛。」說到「那傢伙」三個字,艾琳的聲調就明顯冷然許多。「你專心點,工作結束後愛游多久都隨便你。」

    「嘿∼∼何必那麼冷淡呢?」沉卿妃趴上木桌,摘下墨鏡盯著表情嚴肅的艾琳,「我聽說……你跟小盛以前是一對呀?」

    「那是一個錯誤,」一提到章晁盛,艾琳整個人就繃得像刺蝟,「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他了!」

    「哦?那也就是說,他是你最難忘的人囉?」沈卿妃勾起一抹恍悟的笑。

    咦?艾琳被主子的話嚇了一跳,她怎麼會忘記主子的牙尖嘴利呢?反正再怎麼說也說不過主子,上上之策就是沉默是金。

    人家都說冤家路窄,他們重逢的地點竟然是在當初分手的地方──「美夢成真」。想想還真可怕!

    「這個……」沉卿妃指著艾琳左手腕上那條又長又醜的疤痕,「好可怕。」

    「這是一個傷痛,一個提醒。」艾琳微微一笑,「就是他給我的。」

    「你們……愛得很刻骨銘心嘛!」沉卿妃嫣然一笑。

    「小姐,我跟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艾琳不耐煩的甩開桌上的計算器,「不要試圖撮合我們,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選擇他。」

    因為已經錯了一次,她不會再笨到錯第二次!

    「好好……別生氣嘛!」識時務者為俊傑,沉卿妃立刻改變態度,「我們只是覺得奇怪,你跟小盛以前是一對……又怎麼會在多年後重逢時這麼劍拔弩張的?」

    「這事沒有討論的必要,而且我們已經很努力的在找和平共存之道。」艾琳拾起可憐的計算器擱在桌旁。「拜託你跟少爺不要有空就在我們倆身上找樂趣,我相信那些國家大事多得夠你們打發時間。」  

    「哎呀!國家大事算什麼,對我而言,你的事才重要呢!」沉卿妃瞇起眼對著她笑著,讓艾琳不禁打了個哆嗦。

    「我、我……我的事?」她小心翼翼的問,就怕主子又要拿她「尋開心」了。

    「是呀!既然確定你跟小盛沒什麼,我就可以放心了。」沉卿妃興奮的跳起身,轉頭打開床頭上方一整排的櫃子。

    咦?艾琳好奇的湊上去,只見櫃子裡有整整兩大排的灰色資料夾。

    「這些是什麼?」她狐疑的問,伸手想抽一本來看看。

    「相親資料!」沈卿妃拉住艾琳的手,塞給她一片光盤。

    「啥?B」艾琳愣了一下,主子沒頭沒腦的說什麼啊?  

    「相親呀!你都要三十了吧?認識那麼久,我都沒看你交過男朋友呢!我能結婚也多虧你幫忙,現在該輪到我回報回報了!」沉卿妃噠啦噠啦迅速把櫃子給關上,「這裡面有兩百多個相親資料,我已經叫人燒成光盤方便你讀取,你就不必一本一本翻,浪費時間了。」

    艾琳微蹙起眉頭,凝視著手上的光盤,「我?相親?」

    「是呀!我跟翕詩能結婚是靠相親,前幾個月我們促成的那一對情侶也是相親認識的。」沉卿妃樂得眉開眼笑,一點也沒發現艾琳的面無表情,「所以呢!我跟翕詩決定也幫你弄一場相親。」

    「你們……是吃飽撐著沒事幹嗎?幹嘛找我當娛樂啊!」艾琳吼了出來,「我才不需要什麼相親呢!」

    「誰說不需要!你在沉家、在我身邊,忙都忙翻了,哪有時間去交男女朋友?這可是主子我精挑細選出來的兩百位好男人,說什麼你都得去!」沉卿妃擺起主子的架式。

    「……我說小姐啊……現在工作多得跟山一樣高,哪有時間玩什麼相親啊!」艾琳無力的哀求著,「更何況,我根本不想再談戀愛了。」

    她受夠了忍耐、受夠了等待、受夠了一天到晚期盼他的溫柔對待,更受夠了每一個期待總是落空……曾經付出這麼多,到頭來她什麼也沒得到!

    你怎麼還在這裡啊……想到當初他殘忍的話,艾琳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沉卿妃注視著陷入沉思的艾琳,逕自偷偷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是因為小盛嗎?」

    因為小盛嗎?

    這個問題在艾琳的腦子裡炸了開來,她瞬間白了臉色,低首再度凝視手上那道醜陋的疤痕……不!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就算她付出再多的感情,最終只會換來拋棄與背叛……

    她飛快別過頭,想走。

    「艾琳!」沉卿妃急忙追了上去,雙手合十,「就一次嘛!拜託,一次就好。」

    艾琳表情厭惡的回頭,「我對相親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要這樣嘛!你看,我跟翕詩就是相親結婚的,公司裡那一對也是……」沉卿妃開始滔滔不絕她的相親完美論。

    「小姐……你跟少爺好像不是因為相親認識而結婚的嘛!」艾琳不懷好意的逼近沉卿妃,「我記得,『美夢成真』才是你們邂逅的地點喔!」

    「欸……都一樣啦!再說我們是真的有相過親啊!」沉卿妃把光盤片再塞進艾琳手裡,「慢慢挑,然後告訴我編號就可以了。」

    艾琳看了看手上刺眼的光盤,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非去不可嗎?」

    「一次就好!不管成不成功,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逼你參加任何相親。」沉卿妃舉起手做發誓狀。

    「好!」艾琳點了頭,然後上前拉開櫃子,「我現在就來選。」

    「現、現在?」看著被打開的櫃子,沉卿妃的臉色閃過一絲不安。

    「對!反正不管是誰,他都只有被拒絕的命運。」艾琳邊說,竟然躺上了木床,光著一雙腳丫朝櫃子抬起腳。

    呃……沉卿妃看著艾琳奇怪的動作,不明所以,只見她的腳趾頭來來回回刮著上下兩排的資料夾,然後突然停到一個點上,用腳拇趾跟食指把那本資料夾給「夾」了出來。

    「就他了!」艾琳將資料夾在沉卿妃面前揚了揚。「時間地點你看我的行事歷做決定囉!」

    「艾琳……你的終身大事竟然……竟然用腳來決定?」

    「誰說它是我的終身大事了?」艾琳沒好氣的撇了撇嘴,動手拿起腳趾頭間的資料夾,「來看看這倒霉鬼是何方神聖吧?」

    「等等!等一下!」沉卿妃飛快的搶過來緊緊護在手中,「你還不能知道……不可以……」

    主子幹嘛遮遮掩掩的?要是她有時間看光盤,還不是能看到他長怎樣,姓啥名誰?

    「既然你不打算看光盤的話,那我們就……保持神秘感吧!」沉卿妃陪著笑臉,順勢把艾琳手中的光盤片搶回來,「相親當天,你就能看到這個好男人的廬山真面目了。」

    「呼!」艾琳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轉身下了床,「我沒差,反正就算他長得跟湯姆克魯斯一樣,我也不會心動。」

    是嗎?沉卿妃臉上閃過一抹竊笑。要是你知道你夾到的是什麼人,就不會這麼說了吧?呵呵……

    「你在笑什麼啊?」程艾琳不知何時又回過了頭,「趕快把那疊國政報告看完,晚上五點有人會開飛機過來拿!」

    「是是是,我的艾琳大人。」沉卿妃再一次故作可憐狀,還對艾琳行了一個禮。

    艾琳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她跟主子的感情不像主僕,反倒像極了姊妹,這樣的情感她是既珍惜且喜愛的。

    她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步出小屋,前往島上另一個SPA屋去,進行她預約的全身美容。

    難怪主子會擔心她,自十年前起,她就拒絕再談戀愛!那場戀愛讓她身心俱疲,到現在她甚至都還記得跟那傢伙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當然也包括那天的寒冷、雨絲、牽著他手的女孩,還有他一臉莫名其妙的說──

    你怎麼還在這裡啊?

    她怎麼還在那裡?她怎麼還在那裡?B這句話她想一百遍就火一百遍!

    她的十八歲生日,好不容易他發誓說一定會陪她一起度過,沒想到結果他卻讓她在寒風中等了快四個小時,而且悠哉游哉的帶著另一個女人出現,還質問她幹嘛還在那裡?

    都怪她以前太笨、太蠢、太白癡、太智障,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丟臉!

    「艾琳!小心──」

    咚!一個東西飛上前,直直K上她的前額,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噯……」艾琳皺眉蹲下身,緊撫著前額,看見腳邊有一顆雞蛋般大的石子。

    「糟糕!艾琳,你沒事吧?」俊美的白翕詩焦急的跑了過來。

    白翕詩的身邊還跟著「那」個男人,他有著健美的體魄,身上到處是傷疤,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粗獷的味道跟身邊白皙俊美的白翕詩形成一股強烈的對比。

    「少爺……」艾琳微抬起頭。

    「流血了嗎?」一隻黝黑的大手驀地握住她的手腕察看,「還好……只是瘀青而已……」

    這聲音……又是這厭惡得讓她想吐的聲音!

    「你喔!亂扔亂扔,幸好出來的不是我的寶貝老婆。」白翕詩嬉笑著推了章晁盛一把,「不然我絕對跟你沒完沒了!」

    「少來了,要不是你躲開,石頭哪會砸到這女人?」章晁盛也推了白翕詩一把,「而且要真的砸到你老婆,不必你跟我沒完沒了,她就跟我沒完沒了了!」

    艾琳一知道兇手是誰,眼神陡變,倏地站起身,提起一隻穿著海灘鞋的腳就往章晁盛胸口踹去。

    「砸到我就不會跟你沒完沒了嗎?」艾琳使勁的再踹一腳,「你竟然敢拿石頭丟我!」

    哎呀呀……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種時候他還是快溜,免得掃到颱風尾!白翕詩打定主意,飛快的往他寶貝妻子的小木屋走去。

    「你凶什麼啊!我又不是故意的。」章晁盛在她第三次抬腳時握住了她的腳踝,「踢夠了沒?」

    「還、沒!我額頭腫了一個大包,好歹要踢斷你一根肋骨來賠償!」艾琳猛抽著被章晁盛緊握不放的腳踝,「放開……放──啊呀!」

    艾琳因為重心不穩,臀部著地,整個人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那是你自己跌倒的,別又怪在我身上。」章晁盛馬上放開手。

    「還敢說!你……唔!」痛死人了!她還想繼續發動攻勢,無奈屁股像還是裂成兩半的疼,害她動彈不得。

    「你怎麼了?」看見她痛得臉孔扭曲,章晁盛急忙湊了上前,「很痛嗎?」

    「不關你的事!」艾琳一抬頭,大手就是一揮。

    章晁盛皺起濃眉,只是輕嘖了聲,接著,不顧艾琳的揮打叫罵,二話不說將她橫抱而起往後頭的小木屋步去。

    「放我下來,你這個討人厭的傢伙!」艾琳使勁掙扎。

    「我們非得要這麼劍拔弩張嗎?」章晁盛低沉的嗓音帶著質疑,「我以為我們應該還是朋友的。」

    「誰跟你是朋友!」艾琳惡狠狠的瞪著他,「你還有臉跟我做朋友?」

    「為什麼沒有臉?我們雖然十年不見,但好歹是舊識。」章晁盛不解的低首望向一臉怒容的她,她真的跟當年不一樣了。

    「你當年是怎麼對我的,你假裝忘記了嗎?」艾琳冷冷的響應。

    章晁盛深呼吸一口氣,將艾琳抱到SPA間裡,把她放上柔軟的床,交代按摩師父關於艾琳的跌傷後,他就沒再多說一句話。

    艾琳當著他的面嫌惡的拍了拍全身上下。

    「艾琳。」臨出門前,章晁盛突然回首。

    「不要叫得那麼親切。」艾琳沒好氣的說。

    「對不起。」他沉著聲音說道,然後走了出去。

    對不起?他在跟她道什麼歉?為剛剛的跌倒?還是前額的石子?抑或是十年前的對不起……事到如今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事過境遷,這三個字不會說得太晚了些嗎?

    記得十年前分手後,他來找過她兩次,她一對他惡言相向,而那時的他,一句對不起的話也沒有,還指責她為何如此不明事理。

    這三個字晚了整整十年,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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