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新禧 第三章
    江新禧當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計程車裡,但是除了酒店她還能去哪。

    在高速公路上繞了不知多少圈後,在計程車司機和她都疲憊不堪之後,此刻站在酒店三十層的房間裡,望著窗外的點點夜光,江新禧反而變的清醒了,這樣看來整個城市彷彿都在她的腳底下,但此時她卻在這個城市裡找不到一個能容的下她的地方,可悲啊!

    她不想說自己可憐!曾經蔑視自卑自憐的人,可是今天,她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人不得不向殘酷的現實低頭,無論你有多麼優秀無論你多好強,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所謂成敗根本僅僅是一線間隔。

    這三十層酒店最高層的房間是她要求的,她想當時前台接待員那種疑惑的目光是在懷疑她的企圖吧,跳樓或者自殺?她看上去有這麼憔悴嗎?盯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長髮凌亂的披散在肩頭,一張容顏蒼白的突兀,雙臂環抱肩頭,連她自己看過去都覺得單薄,這樣的單薄怎麼能挑的起如此沉重的擔子?曾經她要求的又豈是三十層樓這樣的高度,比這更高更遠更宏大,可此時此刻,面對這纖細的倒影,她不禁覺得高處不甚寒,一種從未有過的孤單和恐懼漸漸爬滿她的心房。

    孤單就已經讓她驚訝了,恐懼更使她震驚!她何時有過這樣的感覺,即使是年少無知時的失戀,她也不曾覺得孤單和恐懼。

    瞪著玻璃窗上的倒影,腦海裡不由閃過一句回憶:「我最愛看鏡子裡的你!」

    是誰說的?

    這次她的腦海裡迅速浮上一張清晰的面孔,夏臨風!五年前當她為了得到趙鍵剛而利用他的時候,他曾說過,她精心妝扮過展示給別人看的容顏雖美,但她對鏡自覽時的美麗最真實。

    最真實!

    伸手輕輕覆上臉頰,江新禧腦海裡不由的開始倒帶,倒回曾經有他的回憶。

    「你叫什麼名字?」

    「夏臨風!」

    「好,夏臨風,願意請我跳這支舞嗎?」

    「我?為什麼?你……」

    「不願意?」

    「等等!是因為……他嗎?」

    「你……」

    「你想讓他嫉妒是嗎?可是……他根本不在乎你!」

    「你!笨蛋!」

    「如果你想氣他,那眼淚應該藏起來,好吧!跳一支舞迷到全場你的目的可能會達到!」

    就這樣她揚到半空中的手被握住,順勢被他帶進了舞池,她不記得那天他們跳了幾曲,也不記得當時他的表情,她只專注於贏得全場鼓掌的同時趙鍵剛吃味的表情,所以當曲終人散的時候,她志高氣昂的對他宣佈:「你做我的男朋友!」

    「好吧!」

    依稀記得這是他當時的回答,現在想來怎麼不是乾脆的一個好字,而是略帶無奈的好吧!

    也許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被她無恥利用的結果,兩個月後她如願得到了同她一樣高傲的趙鍵剛的傾心,理所當然的她提出了分手,他接受。

    對他不是沒有抱歉,他太投入,她無力承受,他毫無怨言,她自覺慚愧,所以她選擇趙鍵剛,逃的遠遠的。

    夏臨風是怎麼樣一個男人,雖然僅僅兩個月的相處,但他的全情付出足以讓她瞭解了,老實溫順就好像一隻任人牽扯的老黃牛,但是偶爾卻有固執的讓人驚訝的強硬。

    曾聽手下的組員小姐們大談對男人的幻想,最好的男人是平時對你千依百順,讓你過足大女人癮,但關鍵的時候則展現男人剛硬的一面讓你反抗不得,那種時候你只能變回小女人靠在他身旁乖乖聽話。

    如果這樣說來,那夏臨風無疑就是這樣的男人,回想五年前,最初讓她氣的牙癢癢的化被動為主動,最後當斷則斷的俐落,還有交往中他千依百順的關心和寵溺……到五年後的今天,握住她手腕時的大男人氣,被她挑逗的臉紅……不覺莞爾的同時,江新禧瞄眼玻璃窗上的倒影,愣住了,瞪著那張不再慘白的臉上一時之間轉不過來的微笑表情,她的心不由落了一拍。

    「呼……」

    她在幹什麼?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擊倒了嗎?什麼時候竟然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搖搖沉沉的腦袋活動脛骨,她該去洗個熱水澡然後鑽進被窩倒頭大睡才對,明天不知道還要面對什麼!

    轉身走進衛生間,放了滿滿一浴缸熱水,一腳跨進浴缸的江新禧這才發現自己的困境,一隻手不能沾水,臀部也不能落座在浴缸裡,那麼她要如何泡澡!

    正在煩惱的同時,電話鈴又不適時的響起,抬腳跨出浴缸急著去接電話,卻因為滿腳的泡沫而打滑向後倒去。

    「啊!嘶……該死!該死該死!」

    一連串該死脫口而出,雖然及時抓住一旁的面盆邊緣穩住了後仰的身體,但是手心的傷迅速的傳來鑽心的刺痛,痛的口中不停抱怨的江新禧,連眼淚都要痛出來了,而床頭櫃上的電話卻依然不懈的奮戰著響個不停,而且一聲急過一聲彷彿催命一樣。

    「該死!」

    站穩腳跟,用不疼的那隻手抓起毛巾勉強將腳地的泡末擦乾,瞪著電話緩緩步出浴室,希望當她走過去的時候,那該死的電話鈴聲能夠壽終正寢,但是沒有,對方好像不打爆電話不甘心似的,江新禧不得不接起電話。

    「江總?急死我了你怎麼不接電話!手機也關機!我……」

    「珍妮?怎麼打來這裡?」

    秘書小姐劈頭蓋臉就是焦急的責難,皺眉將電話拿離耳朵一尺距離,江新禧奇怪的開口詢問。

    「你現在是不是在新良大酒店?」

    「你怎麼知道?」

    反問的同時,一種不詳的感覺翻上心頭,這幾天這種感覺總是跟著她,踢也踢不掉。

    「老天!先別管那麼多了,你趕快離開那,記者已經蜂擁過去了,怕是現在已經到了,千萬別從正門走,我到後門接你!你快一點——」

    「等等!我不走!」

    打斷秘書小姐的交代,江新禧的口氣不容反駁。

    「江總!」

    「我不能總是這樣東躲西藏,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轉告趙鍵剛,如果有什麼交代讓他親自吩咐,不必煩勞你!就這樣了再見!」

    掛斷電話,僵持在電話旁,江新禧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賭氣還是在堅持所謂的原則,對趙鍵剛雖然有怨有恨,但是五年的感情不是這一息間說放就能放的,不想彼此之間趕盡殺絕,不想情人作不成反而成仇人,她希望趙鍵剛能夠有一點起碼的尊嚴,不要這樣苦苦逼她,她雖然處於弱勢,但她江新禧不是那種被人吃定的無能。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深吸一口氣江新禧拿起電話。

    「新禧?」

    她在等,等趙鍵剛良心發現,等他的懺悔,雖然晚了但是她可以接受,以他們倆的智商,這次的風波會平安過度的。

    「我聽說你不準備離開酒店?」

    「我沒有錯,不必東躲西藏!」

    趙鍵剛幾乎小心的語氣讓江新禧失望之餘不由多出一絲嘲笑,她以前怎麼會愛上這個男人的,怎麼會心甘情願為他賣命這麼多年!

    「新禧!你想怎樣?記者馬上就到,我希望你冷靜一點,我讓小張過去接你總可以吧!」

    一絲嘲笑忍不住的自嘴角滑出,她想怎樣?這句話應該換她來問才對,他以為她在意的是誰開什麼車來接人嗎?江新禧是徹底看透了,她看錯這個小人。

    「如果你親自過來當著記者的面接,我可以考慮!」

    「江新禧,你……別不知好歹!我現在這樣是為你著想,你以為單憑你片面之詞就會有人相信嗎?現在你手上什麼都沒有,所有資料都在我這裡,公司資金被私自挪動你一個財務總監誰相信你是清白的!乖乖聽我的,我會請最好的律師辯護幫你辯護要求法庭從輕發落,如果你——」

    「趙鍵剛!哼!我不想同情你!但很抱歉,你看錯人了!」

    不等對方接話,江新禧掛斷電話,起身走向玻璃窗前,望著腳下如蠶豆大的星星點點,這次她連生氣都吝與施捨給這個懦夫,他們都看錯對方了,五年的時間,現在看來就和一場夢一樣,什麼都沒弄清。

    不過此時,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她從來就不是被動挨打的角色。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江新禧的眉頭瞬間鎖緊。

    「你……」

    拿起聽筒卻發現鈴聲依然不斷,原來是手機,她關機了,但是如果有十通來電手機就會自動啟動,一時之間怒火上竄,江新禧翻過床拿起手機按下接聽就是一通怒氣:

    「我說好了!你為什麼不能給自己保留點尊嚴!趙鍵剛你真是個卑鄙無恥懦弱齷齪的小人偽君子!如果我……」

    「新禧?」

    「誒?」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盛怒中的江新禧瞬間頓住,不是趙鍵剛,而是——

    「新禧?你……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剛才……」

    聽不到她聲音的夏臨風有些著急,不由懊惱自己為什麼掙扎到現在才打電話,如果早點——

    「哦!對不起!剛才我以為……以為是……」

    頓時語塞,江新禧說不出此時自己竄上鼻頭的酸澀是為了誰,是為了無恥的趙鍵剛,還是此時明顯焦急關切的夏臨風。

    「是他嗎?」

    夏臨風替她說了出不了口的解釋,剛才那一通怒吼責罵他聽的清清楚楚,實在是江新禧的聲音太大了,而且他從來不知道江新禧罵人的功夫如此了得,簡直出口成章!

    「對不起,你打來……有事嗎?」

    有些洩氣,但卻更覺得尷尬,她不想勾起夏臨風對以前的回憶,但是此時此刻的情景彷彿和五年前銜接的天衣無縫,依然是為了那個男人,想來就覺得鬱悶,更讓她洩氣的是,今天她的處境是這麼的慘不忍睹,眾叛親離被圍追堵截不說還無處安身!

    突然想起記者,江新禧一蹦子跳到門口,耳朵貼上門板聽走道裡是否有人聲,她雖然說不離開,但那只是不想向趙鍵剛妥協,她可不能被記者團團圍住,就算她一個字不說記者照樣有本事寫的天花亂墜。

    「我只是擔心你的傷,有沒有記得吃藥,這兩天應該要到醫院來複查。」

    他心中有更多想交代的叮嚀,但是此時要對著她說就有很多出不了口,他擔心江新禧的處境,但牽扯到趙鍵剛,回想新禧剛才發的那一通脾氣,他猜是不是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夏臨風!抱歉我現在沒時間,先就這樣吧!以後我再聯繫你好吧!」

    踢掉拖鞋一手將浴衣帶子解開,江新禧不敢耽擱時間的打斷夏臨風的關心,此時此刻她顯然沒有時間哀傷暮秋了。

    「等等新禧!你……你還好嗎?有什麼是我可以幫的上忙的?」

    細心的夏臨風聽出她語氣中的緊張,擔憂的心提的更高了,也顧不了是否要避趙鍵剛的嫌。

    「臨風,謝謝你!」

    深吸一口氣江新禧掛斷電話,因為她不想當著夏臨風的面掉眼淚,即使是電話裡也一樣。

    一隻手將衣服胡亂的套在頭上,衣袖磨擦到傷口,惹的她眼淚落的更凶了,然而這次江新禧清楚的知道,這不斷滴落止也止不住的眼淚,是因為夏臨風。

    「——新——禧——」

    對著嘟聲陣陣的話筒,夏臨風悵有所失的喃喃出新禧二字,一絲擔心沒有放下反而更添新慮,她最後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

    她又哭了!重逢後的江新禧雖然變成了貨真價實的女強人,但是卻也比以前多了眼淚,是現實傷了她,還是某個人讓她傷心?趙鍵剛!曾經即使因為他而被利用夏臨風也不曾怨過,但是此時他對這個名字這個男人產生了一股埋怨,應該被珍惜的女人卻不珍惜,不可原諒!

    瞪著床頭十一點的時間,夏臨風洩氣的柔柔狗狗的腦袋,想來他又得熬幾個小時才能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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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依依的摸出房間移到電梯口,看著上移的電梯,江新禧生怕打開的門後是一群記者的閃光燈,所以咬咬牙的她選擇走樓梯。

    「天!我為什麼要住三十層!」

    爬下樓已經被累個半死的江新禧只差沒伸出舌頭吐氣了,長出幾口氣後她躡手躡腳的向酒店大廳的後門摸去,她可沒膽量往大廳裡瞧,秘書的告急電話距離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以記者的速度想來一定早在大廳集合了。

    「計程車!」

    招手向馬路對面候客的計程車,江新禧一口放心的氣還沒上來,就聽到身後一男一女議論的聲音:

    「好像是江新禧!」

    「像嗎?江新禧應該比她更漂亮一些。」

    「我看就是!上去問問——」

    等不了計程車調頭過來,江新禧直接邁步向馬路對面走去,腳底的頻率不由加快,她確定那兩個記者離自己不遠了。

    「江小姐!是建剛集團的江新禧小姐嗎?請等等!我們想請問幾個問題!江小姐!」

    「司機快開車!」

    跳上轉至馬路中間的計程車,一把將兩邊的門反鎖,望著追到車門外的記者,江新禧覺得自己後背上的冷汗直冒。

    「江小姐!如果你是清白的那為什麼要躲?是不是集團內部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變故,趙鍵剛總經理——江小姐!——」

    記者群追不捨的問題終於被拋在行駛的汽車後,江新禧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小姐去哪?」

    「先隨便開吧!」

    這樣的對白今天已經有過了,現在江新禧是真的不知道她能去哪。

    「小姐是明星?」

    司機好奇的從後視鏡裡望著江新禧,被記者圍追堵截的應該是名人吧,不過看她披頭散髮的憔悴樣,就算沒等到答案,司機也大概知道不是了,看乘客沉著的表情,司機沒趣的直接把車開上高速公路,一般大晚上坐計程車沒去處的主,一准拉上高速路沒錯,人少車少隨便跑。

    去哪?

    江新禧是真的沒去處了,換一家酒店然後再一次像這樣狼狽的逃跑?今天可以,明天可以,但她不能永遠這樣,這樣她會崩潰的!

    又累又困,太陽穴疼的彷彿腦漿要迸出來一樣,她不能再這樣了。

    大腦裡細細翻過一遍她的交際薄,親人?父母早已拋下她雙雙去世了。朋友?商場上呼朋喚友的到是很多,但這個時候估計肯幫她的就沒有了。至於愛人?哼!苦笑搖頭的江新禧睜開眼望向窗外,熟悉的燈光滑過她的眼前。

    「等等!在這停車吧,謝謝!」

    計程車捲煙而去,她被拋在深夜十二點無人的街道,望著馬路對面通宵營業的小吃店,眼前不由回想起昨天的時候,她坐在這扇窗後面,因為一個人的陪伴暫時忘記了煩惱,笑了叫了溫暖了……心軟了。

    一時之間眼前的光亮模糊了,江新禧吸吸鼻子從口袋掏出手機,按下最後一通來電。

    當夏臨風趕到的時候,隔著餐廳大大的玻璃窗,他看到的是一付讓他心疼到發酸的畫面,她應該是點了一大堆的東西,比他們昨天點的還要多,可是此刻她睡著了,就這樣趴在堆滿食物的桌邊沉沉睡著了。

    隔著一層玻璃望著她孤單的身影,夏臨風唯一想做的就是她抱入懷裡,心疼的像他揀到那條狗狗時的感覺。

    推門進入餐廳,舉手打斷了服務生的招呼聲,比劃著噓聲並指指江新禧的方向,悄然靠近角落裡依然熟睡的人,她蹙眉沉睡的模樣讓他心疼。

    站在桌邊望著她,卻不忍叫醒她,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小心翻看她手心的傷口,還好沒有感染,放下了一顆高高掛起的心,夏臨風就這樣安靜的坐在江新禧對面,看著她的睡容,看著她纖細的肩頭還有那散落凌亂的長髮,他的內心湧上無數的柔情,想保護這個女人啊,這心意從以前到現在從未改變過!

    雖然江新禧是堅強的,起碼看上去是那麼堅強,但是她脆弱時她流淚時她此時倦到沉睡的容顏,他永遠深藏在心底,忘不了,以至於每每想起她,都不由自主的心疼。

    「恩——」

    不舒服的睡姿讓江新禧暫態醒了過來,半瞇著眼睛望著對面模糊的人影,自然的勾勾嘴角,心在這一瞬間回暖了很多。

    「醒了?」

    「哦!我睡了很久?怎麼不叫我。」

    揉揉眼睛發現自己身上多出的外套,江新禧聲音懶懶的問到。

    「不久,我剛到一會。」

    伸手將下滑的外套拉攏回她的肩頭,夏臨風的語氣也是溫柔的。

    任他為自己拉上大衣,任他順手將她凌亂的長髮捋順,倦意再次浮上她的心頭,好想靠在這付肩膀上沉沉睡去。

    「你餓嗎?突然想起應該還請你一頓宵夜,可是,好像我又忍不住點了很多。」

    盯著一桌子足夠他們兩人吃幾頓的東西,江新禧為自己的懦弱汗顏,但她更不希望自己看上去可憐。

    「沒關係,可以打包回家。」

    望著她眼中點點孤單,夏臨風忍不住用了寵溺的語氣,彷彿回到當年的時光。

    「回家……你上次說仍然單身?一個人住嗎?」

    相當難以啟齒,但是他說過有需要可以找他,五年前分手時說過,剛才電話裡依然,所以——

    「不是。」

    夏臨風如實回答了她的問題,他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他驕傲高貴的新禧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不然不會向他開口的。

    江新禧原本端著的心,瞬間因為夏臨風的回答落下萬丈,原來他只是說說而已,那麼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為什麼三更半夜因為她的一通電話跑過來?一股被欺騙的惱怒和委屈湧上心頭,但她卻只能瞪著對面的男人,無助的荒涼佔據了她的心,視線越來越模糊。

    「不是一個人,還有一隻狗。如果你不嫌房子小,我們回家吧!」

    不忍心看她那指控又受傷的眼神,夏臨風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小心眼的一面,但是面對江新禧,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但關心切意傾巢而出,連同小小的懲罰,懲罰她為什麼被逼到走投無路才想起他。

    「夏臨風——」

    他眼角帶著心疼及捉弄的微笑,讓江新禧咬牙切齒的幾乎拍案而起,但還未落下的手掌就被他握住。

    「小心你的傷。」

    及時握住她施力的手,他緊張的皺起眉頭。

    「你混蛋!」

    看他小心的樣子,她衝到喉嚨的憤怒雖然依然出口,但是一滴不受控制的眼淚,讓她的憤怒顯得毫無效果,接著就是止不住的斷線淚珠,一滴一滴滑落眼眶,衝破了江新禧的心理堤壩,嗚咽也跟著逸出嘴角。

    夏臨風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壞心眼,因為他惹得新禧哇哇大哭,因為他像落井下石的小人,但此時看她在自己面前失聲大哭的樣子,他非但沒有自責,心底反而冒出一絲欣喜。

    一個惟獨在他面前洩露委屈軟弱的小女強人。

    將哭到哽咽的佳人擁進懷中,夏臨風輕輕搖晃安慰的動作,除了溫柔還是溫柔,這次他一定要讓她捨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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