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村、御村、西川、木村、真田、堂本是日本六大望族。
長久以來,日本經濟一直受到這六大家族操控左右。
即使日本曾經走過泡沫經濟、產業蕭條的歲月,但這六大家族在日本產業界的地位仍舊屹立不搖,百年不變。
古有富不過三代之說,但這六個家族的後代是一代比一代優秀爭氣,不僅將家族企業經營得有聲有色,早有遠見的他們並沒有因自滿而畫地自限,反而還將自家產業版圖推及至全世界。經過數十年的拓土有成,這六個大家族早已成為家喻戶曉、雄霸國際的大財團。
最新一份產經雜誌中指出,全世界前一百名的大企業,這六大家族全在其中。
現今,放眼日本,六大家族的地位無人可取代。
在東京市中心,有一棟樓高百餘層的摩登建築物,新穎的建築外身醒目亮眼,銀白色系格局深具現代感又不失時髦,與東京急快的生活節奏十分相映,它是東京的新地標——御村大飯店。
這棟大飯店就是屬於六大望族之一,御村家名下的產業。
一本專門針對東京住宿做評比的雜誌,由讀者每月投票票選,經過統計,御村大飯店的頂級總統套房已經連續兩年蟬聯「讀者心中最渴望的住宿夢想」寶座;而御村大飯店也被東京人票選為「最優質的住宿飯店」。大眾對這間飯店的評價由此可見。
雖然御村大飯店在東京人心目中的評價很高,不過飯店的住宿客源仍以外來客為主,主要是因為這間五星級水準的大飯店價位貴得令人卻步。
光是在普通客房住一晚就要幾十萬塊日幣,而東京人的住宿夢想「頂級總統套房」更不用提了,奢侈個一夜就得花掉一年的薪水。
這麼貴的住宿,自然有它的道理。
御村大飯店的待客之道可是舉世聞名。
接待房客的排場、客房服務、飯店內休閒設施包括酒吧、賭場、俱樂部、歌舞秀場……以及近幾年吹起的SPA風,飯店內設有美容養生中心,所有豪門巨賈、王公貴族流行的玩意兒,這裡應有盡有。
不用飛到有錢人的天堂蒙地卡羅,也不需要傾家蕩產,在這裡就可體驗大亨奢侈的度假生活。
對住過御村大飯店的房客而言,這裡所花費的每一分錢都是值得。
所以即使價位比其他同為五星級的飯店高,御村大飯店仍是日本人的嚮往;頂級總統套房依舊為日本人的夢想渴望。
這一天,飯店內頂級總統套房早有住客。
雖是大白天,但總統套房內的窗簾全部被拉上,漆黑如夜。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精油香,伴隨著香氣飄散飛舞的,是一陣悅耳旋律。
昂貴的名床此時被一個男人所佔據。不過,時而可見床上的男人不停翻來覆去,似乎無法在柔軟寬敞的大床上入眠。
「天殺的,這是什麼鬼音樂?還說能助人入眠?我看是擾人清夢才對!」澤村剛躺在床上咒罵,隨即起身關掉惱人的音律。
音樂一停,他躺回床上,不到五分鐘光景,他又開始翻動身子。
「熱死人了,什麼爛冷氣嘛,根本不涼!等退房時,我一定要寫張房客意見表,叫御村好好改進。」挑剔完,他又起身將冷氣開到最強冷,然後拉過厚棉被往身上一蓋。
安靜沒多久,他再度坐起身,抓狂寫滿全臉。
「棉被那麼硬,怎麼蓋嘛!」他跳離視為蛇蠍的被窩,煩躁不安地撥著黑髮,困容難掩。「不行,根本睡不著。」
離開面目全非的家園搬到飯店,雖然前後時間不過兩個鐘頭,但他卻覺得似乎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我錯了。」他踱來踱去兼碎碎念:「我不該給那女人那麼長的時間,早知道應該叫她明天就把房子搞定。還要一個禮拜才能回家,我怎麼熬得過去?」
悒鬱的情緒因前途黑暗,又再度被撩撥起來。
「天啊,我要我的床、我要我的棉被、我要我的枕頭……」他無力地趴在床沿低喃。
怪來怪去,只能怪他有個怪癖。
他是個很念舊的人,只要他用過的東西就會對它產生感情,他會一直用,用到東西壞掉為止,這還不夠,他會再去買一個一模一樣的回來傳承。
他的家也是。
從小到大,他面對的都是同一個場景,現在突然被人改變了模樣,他當然會發瘋。
溫子應該慶幸她只是被趕走而已,她的擅作主張讓他想殺了她。
現在可好,她所做的一切,苦果卻由他來承擔。
他已經睡慣了家中那張大床,也習慣了家裡的棉被、枕頭,所以他從不在外頭過夜,不管應酬多晚,一定回家睡。
戀物過度的結果,導致他在這間豪華套房中輾轉難眠。
一趟長途的海上旅行,睡眠品質根本不可能好到哪裡去,在下船之後,當然會渴望趕快回家休息,睡個大頭覺。如今,家不像家,搬到飯店後,明明想睡卻睡不著,身心的煎熬宛如煉獄。
他後悔了。
他不該仁慈,他不該那麼輕易地放過溫子,早知道他應該先殺了那個可惡的女人才是。至少,在他受苦時,還有人跟著陪葬。
當他沉溺在自怨自艾中,房門突然被人不客氣地踹開,從門外探進了一張大剌剌的笑臉。
「聽說有人不知好歹,居然在太歲爺頭上動土?」雄霸日本黑白兩道,「震日盟」少主木村龍昊正拿著一瓶頂級香檳進入房內,太過燦爛的笑容讓人不禁懷疑他的居心。
「不對,不對,應該是說『某人』終於想開,願意脫離苦海。」接著踏進來的,是目前當紅科技新貴,也是西川家族第一繼承人——西川景彥。
「大家為何不說上帝終於眷顧他?」航空業巨神真田廣拓緊隨之後。
「我終於可以擺脫那女人的騷擾,謝天謝地。」最後進入房內的堂本恭介是個醫生,溫子老纏著他,要他幫她做整型隆乳,讓他不堪其擾。
房間內一下子擠進四個高大英俊的美男子,不分軒輊的俊美頓時讓總統套門的金碧輝煌失了顏色。
「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澤村剛蹙起黑眉,戒慎地看著來人。
「是我通知大家的。」飯店總裁御村則也親自推著餐點進來。
一個瘦高的大男人推著小小餐車看起來實在不搭,不過他的英俊瀟灑倒是遮蓋了這分唐突。
有他加入,房內這幕賞心悅目的美男畫面才算完美無缺。
「我不是要你別說嗎?」他就知道則也不可信任,一定會把他的事大肆渲染。
「好兄弟,大家都是特地來關心你。」御村則也安撫道。
六大望族的長輩們皆為舊識,一直以來,這六家族成員彼此都互有往來。
在他們這一代子孫中,就屬他們六人年齡相仿,感情最好。
他們自小玩在一塊,一起求學、一起打架、一起泡妞、一起成長,連闖禍也一起接受處罰。
他們是一群損友,也是一群相攜相伴的益友,雖然並非親手足,不過感情比親手足還親密。二十多年朝夕相處,他們發展出一段堅不可破的兄弟情誼。
「只要有樂子,大家一起享;只要誰有難,大夥兒一起扛」是他們六人幫的中心幫則。現在,正是實踐幫則最好的機會。
「我不要關心,我只要安靜。」澤村剛煩悶地嚷著。
他們的愉悅和他的沮喪是明顯的對比和反諷,他們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
他現在沒空哈拉,他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他忙著為自己未來七天的生不如死哀悼。
「我們好心來探望無家可歸的好友,結果是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那位仁兄一點情也不領。」真田廣拓控訴道。
「對啊,枉費咱們二十多年的交情,你居然講這麼無情的話,真冷血!」西川景彥也埋怨起來。
「我就是太瞭解你們,才不相信你們有這麼好心。」
早八百年前就認清他們的真面目,還想誑他!
他才不相信他們只是單純來「關心」他,八成看熱鬧的成分居多。
「各位,大家就體諒一下他吧!」堂本恭介笑得很包容。「他的情婦才剛跑,慾望無處發洩,講話難免苛薄些。」
「喂,注意你的措辭,是『我』把那個女人趕走的!」
「好、好!你愛怎麼說都成。」
真田廣拓直盯著他的熊貓眼瞧,一臉玩味:
「只不過房子變了樣嘛,瞧你,好像老婆跟別人跑了似的,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連住的地方也佈置得像鬼屋!」他一邊數落,一邊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室內。
「喂,別拉開窗簾,我在睡覺!」突來的光線刺得他睜不開眼,他遮著眼,難過地說。
「大白天的睡什麼覺?你的生活也太靡爛了吧!」
「拜託,我才剛下船。」這幾個不懂人間疾苦的傢伙,根本無法體會他隨船奔波的辛苦,跟他們爭辯簡直是對牛彈琴。「你們到底想幹嘛?」澤村剛好沒氣地問。
睡不好,心情已經夠惡劣,還得遭受這幾個看熱鬧的人疲勞轟炸,他快崩潰了!
「沒什麼,只是想為你慶祝一下,恭喜你終於脫離魔掌。」木村龍昊搖一搖手中香檳,朝他擠眉弄眼。
那種女人早該甩了,真佩服他居然能忍受到現在,耐力空前絕後。
「你們果然是來幸災樂禍。」他就知道。
「不管是不是幸災樂禍,至少我們來了嘛!阿剛,把溫子甩掉的感覺如何?發表一下感言吧!」
「無可奉告!」他重新躺回床上。
「幹嘛一臉酷樣?」真田廣拓似笑非笑。「難道你對她還念念不忘?」
「別再提起那個女人,否則我跟你翻臉!」
「如果不是因為溫子,你幹嘛一副鬱鬱寡歡的失意樣?」西川景彥好奇地推測:「莫非,你是不習慣沒有女人的日子?」
「說到女人,我最有辦法。」木村龍昊自告奮勇道:「如果你真的缺女人,就來我店裡坐坐,不是我自誇,雲楓町內多的是天仙絕色,無論幼齒或美艷、大胸或腰細……全都應有盡有。只要你開得出條件,就算你要H罩杯的女人,我也想辦法替你弄到手。」瞧他把自己說得像媽媽桑一樣。
其實,他這麼毛遂自薦無非就是想贖罪。
要不是當年他辦了那場餞行宴,找溫子陪酒,也不會送羊入虎口,害阿剛被溫子纏上。
說來說去,他才是害阿剛有家歸不得的兇手。
「你還敢推銷雲楓町的女人給他呀?」真田廣拓冷嗤一聲:「再多來幾個像溫子那樣的女人,纏著阿剛五年、十年,我看澤村家鐵定絕後。」
「你幹嘛詛咒我?」澤村剛的頭愈來愈疼。
他們意見不合也就算了,幹嘛拖他子孫下水?
「對呀,你幹嘛亂詛咒阿剛!」木村龍昊幫腔。「況且我的雲楓町又沒得罪你,你幹嘛把它批評得像是間沒有好貨色的低俗酒家?」
「溫子算是好貨色?」
「她只是少了大腦,拜金了點,其實外表還頗正點。」
「這點我倒是認同。」
看這兩人一搭一唱,澤村剛在一旁猛揉發疼的太陽穴。
「不跟你們廢話了,反正再過幾天我就可以回家。」思及此,他頗感安慰。
在另一個房間內,有一座小泳池,他朝那裡走去。
他決定遠離噪音,好好去游個泳。也許,運動完後就能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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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再說一次!」澤村剛宛如凶神惡煞地拎著眼前男人的衣領。
「魏……魏小姐已經回……台灣了,所以……」男人抖著聲音說,緊張地汗如雨下。
「回台灣?她不是日本人?」意外的答案讓他怒火更燒熾。
可惡的女人!不是日本人也不講,還不把他的話當話,不負責任地就飛回台灣。看來,她一定是存心與他做對。
「魏小姐是台灣人,她是我們公司約聘的室內設計師,不是專職,結束這個案子後,她就回台灣了。」
「怎麼找她?」他口氣不悅地問。
「我幫您聯絡看看,如果聯絡上她,我再通知您。」男人唯唯諾諾,只希望自己不要受遷怒。
「要多久?」
「澤村先生,我會盡快……」他吞了吞口水,一雙顫抖的手摸上領口,將領帶稍微鬆開一點空間。
天啊,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很缺氧,這個魁梧男人的咄咄逼問讓他無法呼吸,他好像快昏倒了。
「你的盡快是多久?」不給他一個時間,他決不善罷甘休。
「我不……」
「你敢吐出『不知道』這三個字,」他亮出拳頭恫嚇。「就給我試試看!」
男人刷白臉,寒毛直豎。
媽呀!誰來救救他啊?
「回答我!」澤村剛不假辭色地命令。
「我馬上聯絡。」他飛快地請人調來魏璇衣在台灣居所的聯絡電話,然後戰戰兢兢地撥起電話——
「喂,你好,請問魏璇衣小姐在嗎?」他頓了頓,隨後臉色難看地彷彿如喪考妣。「這樣啊,那可否幫我留個言,請魏小姐回來之後回我個電話,我是……」
掛掉電話後,他畏怯地看向澤村剛:「澤村先生……」
「我都聽到了。」他不耐地打斷他。
「澤村先生,」他硬著頭皮說:「不然這樣好了,我等一下再試著聯絡魏小姐看看,如果她有回電,我馬上通知您。」
「如果她沒有回電或還是找不到她呢?這件事要怎麼辦?你打算拖到什麼時候?」他低頭想了想。「算了,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就隨便找個設計師來負責這個案子,反正只要把我家重新變回原狀就好。」
先退而求其次,把房子搞定才是首要,其餘的以後再說。反正地球是圓的,總會有相遇的一天!
聞言,男人歎了口氣。
要是有這麼簡單就好了,他也不用罰站在這裡,被罵了一個多鐘頭。
他無奈地開口:「澤村先生,您房子原先的建築結構只有魏小姐清楚,房子的恢復工程一定非她不可……」
「你們這間公司怎麼搞的?怎麼一點制度也沒有!」他的耐性告罄,霹靂啪啦一陣轟頭大罵。「走了一個人就搞得一團亂,這算什麼設計公司!」
「澤村先生,請您息怒。」男人安撫聲細如蚊蚋,而且愈退愈後面,根本沒膽子上前再與他接觸。
誰敢碰一隻盛怒中的老虎嘛,又不是不要命!
「怎麼了,武田?」公司的負責人山口真紀從辦公室走出。她的臉上寫著不明所以,顯然是被爭吵聲給引來。
「老闆,」男人看到救星出現,頓時鬆了口氣。「這位澤村先生不滿意我們公司的裝潢,要求我們將他的房子恢復原狀。」
「恢復原狀?」這是史無前例,難怪她一臉吃驚了。
不過,以她一個弱質女流能在競爭激烈的建築設計業界打滾這麼多年,擁有一間知名度頗高的空間設計公司,可見她也非省油的燈。很快,山口真紀就平復了訝異的情緒。
「澤村先生您好,我是公司的負責人,敝姓山口。」她遞出名片。「剛才本公司職員要是有得罪您的地方,還請您見諒。」她轉頭喚著:「武田,請澤村先生到會客室。」
「不用了。」他拒絕,態度十分強硬。
「好吧。」不強人所難,她直接開門見山問:「澤村先生為何不滿意我們公司的裝潢?」
「反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原因。」
「不喜歡也沒關係。」她很有耐性且有禮貌地安撫:「澤村先生,我再介紹我們公司其他幾位設計師給您好嗎?這一次一定尊重您的意見,您覺得滿意,我們再動工,這個提議如何?」
「不必浪費時間,我只要我的房子變回原來的模樣。」
「澤村先生……」
「你知道澤村海運嗎?」他截斷她的話。
她點頭。她當然知道,那可是日本海運業龍頭。他提它做什麼?
他挑明地講:「我是澤村剛,如果明天我還看不到關於我那棟房子的解決方法,你的公司就準備關門大吉吧!」
他在簡捷有力的威脅下退場,宛如高不可攀的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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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 清晨
魏璇衣窩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中,一邊喝著管家端來的現搾柳橙汁,一邊發呆。
沒錯,她正在休假中。
忙了兩個月,好不容易結束日本那邊的case回到台灣,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休息,讓腦袋瓜留白,不要再想跟工作有關的事。休假使她在忙碌的生活中得以覓個小空喘息,此時滿足的神情表露無遺。
她的小叔是個享譽全球的知名室內設計師。不可否認,她對小叔有著盲目的崇拜,她覺得真正的男人理應像她小叔那樣,成熟有為。
在他的薰陶影響下,從小她對設計就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狂熱。因此,她不顧母親的反對,畢業之後,一腳踏入室內設計界。
自從投身這個辛苦的行業,她就當起了空中飛人,時常三天兩頭飛來飛去地接case,一下子羅馬,一下子又換成加拿大;而一位在她大學時很照顧她的學姊,畢業後回到她的祖國日本開了一間裝潢工作室,人情邀請下,她偶爾還要到日本幫忙。
各地時差不一,她幾乎天天都在適應新時差中度過,繁重的工作量也讓她累得像顆洩了氣的皮球。
所以每次只要一休假,她就會回台灣的家裡窩著,什麼事也不做,讓自己全然地放鬆。
像此時此刻,她就懶懶地窩在沙發中發呆。她一向認為發呆是讓頭腦淨空最好的方法。
正當她在發呆之際,大門被人打開,一個小男孩朝她興奮地跑過來。
「小姑姑!」男孩親匿地摟住她的頸子,小嘴在她粉頰印上一吻。
「毅毅。」璇衣欣喜地抱起小男孩。「哇!毅毅愈來愈重了,小姑姑都快要抱不動嘍!」
「小姑姑,我好想你喔,你有沒有帶禮物送我?」男孩仰頭問。
她捏了他鼻頭一下。「你是想念小姑姑,還是想念小姑姑的禮物?」
「都有嘛!小姑姑,你到底有沒有帶毅毅的禮物?」他撒嬌地依偎著她。
「你以為小姑姑會忘記嗎?」她寵溺一笑。「禮物在小姑姑房間,最大盒那盒就是,自己去拿。」
「YA,小姑姑萬歲!」小男孩開心地跑上樓。
這時,魏御忻和雲素提著行李進屋,兩人臉上皆有疲態。
「你們回來了啊!」她起身迎向大哥大嫂,順便幫忙接過幾件行李。
「璇衣,」雲素驚喜地看著她。「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前天。」她看了看門口,隨口問:「二哥他們呢?沒和你們一起回來嗎?」
魏家三兄弟皆是醫生。這次受邀到美國參加一場國際醫學研討會,已成家的三人皆帶著家眷隨行,順便血拼一番,而那對已是老夫老妻的爸媽又恩愛地跑到紐西蘭度假。
她一回到台灣,迎接她的便是冷冷清清的屋子,少了家人的歡樂笑語,她實在無聊得很。
「老二他們還在屋外搬行李,老三轉機到澳洲了。」新婚不久的魏家老三在研討會一結束,就偕同嬌妻度蜜月去,沒和他們一起回台灣。
「小妹!」說曹操,曹操就到。正當他們還在交談的同時,一個開朗的男聲加入大家。魏御-古銅色的俊臉上掛著一朵大剌剌的笑容。「難得,真是太難得了!是什麼風把我們家大忙人給吹回來了?」
「我又不是機器人,你當我三百六十五天都要工作啊!」她理所當然地說。「我當然也有休假時間。」
「璇衣,你這次準備休息多久?」雲素關心地問。
「我明天就要去澳洲了。」
「時間這麼趕?」雲素有點失望。
她和這個小姑情同姊妹,感情好的沒話說。本來還想說可以趁她這次休假好好聚聚,或相約去逛個街,沒想到她明天就要走了,真可惜!
「我要去澳洲參加同學會,順便參觀在雪梨舉行的設計大展,一個禮拜後就回台灣,之後我有三個禮拜的長假可以放,到時候就算我們要聊到天昏地暗也不打緊。」她安慰著。
「真的嗎?太好了。」聞言,雲素笑顏又展。
同時,電話響起。
「璇衣小姐,你的電話。」管家喊著。
「還說有時間休息,你看你的電話那麼多,這通電話八成是叫你工作,你可別給大嫂希望又讓她失望喔!」魏御-冷不防冒出一句。
「二哥,你少烏鴉了!」她瞪了他一眼,隨後拿起電話:「喂,你好,我是魏璇衣。」
電話那頭,山口真紀如釋重負的說道:「謝天謝地!終於聯絡上你了。」
「發生什麼事了?」她狐疑地問。
學姊做事一向從容,少有這種焦慮的態度,看來一定是有很嚴重的事情發生,才會讓她如此操煩。
「璇衣,你還記得澤村先生那件案子嗎?」
「澤村?」
一個高大冷酷的男人影像跳入她的腦中,不到三秒鐘時間,大半的記憶就被喚醒。
澤村剛——那個同他情婦一樣怪異的男人,根本讓人很難忘記。
「我記得他。怎麼了?難不成他真的跑到公司,要我們把他的房子恢復原狀?」印象逐漸清晰,她也猜出學姊打這通電話背後的來龍去脈。
「璇衣,你近期排得出空檔來日本一趟嗎?」
「學姊,你該不會真的想幫他把房子恢復原狀吧?」她火氣上來了:「別理那個瘋子!這根本不是我們的錯。當初我有拿設計圖給澤村夫人過目,並照她的意思修改,是她點頭我才動工,這件事你也知道啊!」
山口真紀微歎口氣。「這些我都瞭解,可是我們又不能不理他。他可是日本海運界的龍頭老大,我怎麼跟他鬥?只要他一句話,我以後別想在日本了。」
「太過分了!」可惡的臭男人,竟用這種下山爛手段威脅學姊!
「璇衣,商場就是這麼險惡,大魚永遠將小魚吃得死死,想要生存在那個爾虞我詐的圈子裡,就要早點認清這個殘酷的事實。」她倒也看破了。「排個檔期給我,這件事情非要解決不可。」
她沉思了會兒,然後作出決定:
「一個禮拜後。我明天要飛澳洲參加同學會,然後順道去雪梨參觀一個展覽,這兩件事情已經安排好,不好改期。等我辦完事,馬上搭機到日本。」
「就這麼決定了,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澤村先生。我們到時候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