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酒店,木芙吁了一口氣,心中覺得,此類飲飲食食的接洽方式極不適合她。希望將來的日子,方強不會經常要她出席吧。
“為什麼那樣說?”車上,方強突然問她。顯然是為了剛才那個出國的話題吧。
“那是事實。既然必須要回答,我只好說真話。”木芙望著窗外,緩緩地說。
“你沒有想過,那樣的話會有損我的面子?”方強扭頭盯著她。
“為了你的面子,我必須選擇說謊?”木芙有些不忿,干脆把目光迎向他。
“我清楚你的家庭環境,說真的,如果你說你曾經四處游玩過,我會更加愕然。”方強別過眼睛,語氣突然變得休閒。
木芙無法捉摸他的意思,便選擇沉默。
“有一個方法,可以改變你現在的生活環境,甚至可以出國四處游玩,買漂亮的衣服,吃最好的美食。”方強緩緩地說。
“什麼——”木芙不明所以,扭頭看他。
“做我的情婦。你可以擁有以前無法擁有的一切。”
怎麼?木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你,你說什麼——”
方強緩緩回過頭,望著那張逐漸變得雪白的臉,閒閒地說:“做我的情婦。”
他的話如響雷人耳,木芙頓時全身僵硬。下一刻,無法抑止的悲哀從胸口向全身蔓延——這個、這個自以為是到極點的男人,七年前對她不問自取地掠奪,七年後,仍然、仍然企圖再次傷害她?木芙用盡力氣向他尖叫:“你做夢,你做夢!停車——停車!”
方強“吱”一聲剎停車,毫無情面地在半路扔下她。
車子啟動之時,他從窗口露出頭來,“你需要錢,我想要你,沒什麼不妥,再考慮考慮才答復我,我等你——明天准時上班,如果你選擇離職,我有能力讓你在香港無法立足。還有,別走開,我替你招了的士。”他依然別著那張洽談生意的撲克面,語氣悠閒篤定。木芙強烈地感覺,他好像成竹在胸,要再次吃了她。
“你去死吧!方強,你去死吧——”她望著絕塵而去的魔鬼,不禁嘶聲哭叫起來。
方強回到公寓,沐浴後,步人書房繼續工作。打開電腦,他的桌面顯露出一只有著烏黑閃亮羽毛的鷹——金色的眼眸犀利無比,正穿梭於視線范圍內,尋獲獵物。他和它是相同的,有時他會這樣想。只不過,它的欲望是單一的,而他的欲望則縱橫交錯,如同堅韌的網,每每精心策劃後,才揮灑撒出,換來豐厚利益。
生意場上,他的手段往往比韋諾更為決絕,既重承諾也會適當取巧。如果對方品格端正,他方強看得你順眼,會開出最好的合作條件。如果你以為他好商好量,企圖有半分鑽營取巧,他的手段將比你更為狠辣,往往於有意無意間讓你跌個正著!重則賠了夫人又折兵,輕則也要來個狗吃屎的姿態以博他和兄弟的幾聲冷笑。
對於女人,他一直扮演著謙謙君子——你主動,他會選擇,你不主動,他會開口,但絕不勉強。他的心,從不認為女人會出現在他的獵獲計劃中。曾經在愛情上的失意,沒有讓他變成恣意的報復者。而卻會用一雙銳利的眼眸更加細致地審度身邊的人。然而,審度女人是可笑的,他這樣認為。因為她們總是那麼的簡單、淺薄、無知,以致他犯不著花任何氣力轉彎抹角地表示對某位女人的興趣。想要時,只需說,做我的情婦,你會得到優厚的回報。事實上,在木芙之前,他沒有被拒絕過。
為什麼想要她?因為她對他的目瞪口呆和莫名其妙的眼淚?因為她傻氣至追逐一張紙巾而忘記大袋的食物?因為那張如清水般干淨的臉?這個問題,他沒去細想,只知道,當從她穿著那襲雪白禮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不可遏止地想立即把她壓在身下!
一整晚,他的腦中莫名又浮起木芙那張清水般的臉。他把這些反應順理成章地歸究為:欲望。
第二天,木芙腫著眼睛晃回公司,在電梯處碰見張婉。後者奇怪地望著木芙,“小芙,你上十一樓大半個月,怎麼慘成這副鬼樣?”
“因為沒有了你這個好婆婆的照顧啊——”木芙挨著電梯壁,朝她努力擠出一點微笑。
“方副總說話不多,為人挺理性的,跟著他做事應該不會太難過吧?”張婉擔心地看著她。
“如果面對著一塊冰,而你不會覺得冷,甚至把其欣賞為‘客觀而理性’的話,你的觀點是對的。”
“方強就是那個樣的啦,你別放在心上就行。還有,工作雖然重要,但也不必太過勞累自己,身體最重要,明白嗎?”張婉看著她憔悴的臉,內心升起一絲擔憂。
“謝謝了,我沒事。你記得每天在你兒子面前提一遍小芙姐姐好愛你,我就開心了。”
木芙踏人辦公室,先把手袋放好,然後到茶水間沖泡香茶。她不喜歡喝咖啡,卻極愛各種中式的香茶。茉莉花茶,玫瑰花茶,還有香氣撲鼻的雲南滇紅都是她的至愛。細啜一口,一絲天然干淨的氣味會悠悠鑽進鼻孔,內心仿佛就會平靜下來了。而這份愜意,不是喝咖啡的人能領略得到的。
方強喜歡喝咖啡,有時還會喝不加糖和奶的齋啡。他好像不喝熱咖啡,常常會把沖好的咖啡放置一旁,直至放涼後,會仰起脖子一飲而盡。粵人有句諺語,說放涼食物再吃下去的人,性格沉穩能做大事。說的大抵就是方強這類人吧。
奇怪,又想他干嗎?
木芙為自己心不在焉地想起他而感覺煩躁,胸口郁悶著,無處可發洩之下只得又在心裡暗罵方強——超級大壞蛋,世紀臭男人……竟然開口要她當他情婦?是不是就把她當成妓女一樣,有興致就找她上床,沒興致就要她回家等他召見?她木芙一不為權二不貪錢,哪一點要弄得當情婦啦?死方強,臭方強,你去死吧!
木芙嘟著嘴捧著茶杯走出茶水間,迎面看見方強回來了,她連招呼也不和他打,徑直坐回寫字台。
方強看了她一眼,發覺她小臉滿是怒氣,一張小嘴翹得老高,還對他視而不見。有人這樣生氣嗎?還完完全全擺在臉上?他不禁有些好笑。
一個上午,兩人都埋頭工作,木芙沒有單獨面對他。十一樓是“聯友”的辦公要地,偌大的樓層,其實只有四位老板和三位秘書。曼青休產假,除了她還有一個叫雪梨的女孩,是劉銳的秘書。而陳劍,聽說絕不用女秘書的。這陣子,劉銳攜同秘書到北京出差。陳劍也在國外分公司忙著。韋諾聽說為了私事,個把月沒回公司。
木芙收拾好桌面的文具,正要下樓吃飯。方強突然用內線叫住她,嚇得她緊繃了半天一夜的神經幾乎要崩潰。
她慢吞吞挪著腳,站在副總經理室門前,硬是不敢敲門。
“進來吧——”他有通天眼?
終於還是站在他面前了。木芙低著頭,就是不哼聲。
“考慮得怎麼樣?”他瞇著眼睛看她,眼中的隱隱情欲,讓木芙感覺他正用眼睛剝光了自己的衣服!
一股怒火直上心頭,“你覺不覺得自己很過分,方副總?” ,“你想索更高的價?說出來!”他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如果是我喜歡的男人,一分錢也不用。如果我討厭他,多少錢也沒得說!還有,我再一次申明,我不會當情婦,哪怕那男人是湯姆克魯斯或木村拓哉!”
“你討厭我?”方強冷哼一聲,“我記得你第二次說這樣的話了。從來,只有我討厭女人,沒有任何女人會討厭我。你是玩特別?讓我加倍注意你?”
“你!你這衰人!你不可理喻……”木芙氣得想哭了。情緒激動起來之時,話更說得語無倫次,只得立即轉過身,直向門口沖去。
“站住!不然你會後悔——”方強淡淡說著,“本來我並不喜歡強迫女人,不過,這大半個月裡,你在我的視線范圍內對我造成精神上的困擾,說說看,對於一個陌生男人,你這樣明目張膽,有沒有責任?”
“你……胡說,我、我……什麼時候……困擾過你……”木芙有些心虛,聲音顫抖起來。
“沒?前兩次在超市,你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足有一分鍾。不過,有一次是我故意躲起來的,我甚至能描繪得出你看不到我後,那股失望的神態。還有一次,你在會議室,當著所有的人對我大行注目禮,你知道嗎?因為你的失態,我被劉銳笑了整整一天。”方強挨著大背椅,瞇著眼睛看向面前那位一會臉紅一會臉青的女孩子。
“還有,我約你吃飯,你竟然開口罵我還說討厭我。從來沒有女人對我說過這樣話,你大概不知道這多傷我自尊。還有,那天在時裝店,你穿著雪白的禮服,像個小天使一樣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便開始留意你——現在,我沒有辦法再對其他女人有興趣了。”方強不禁暗暗佩服自己,想不到自己的瞎掰功夫,竟然編得有條有理。這個剛畢業的小女孩,企圖吊我胃口?這回我看你還怎麼逃。
木芙聽呆了,他、他在表白嗎?想追求我?“ …我……我不懂你說什麼……”她垂下小臉,雙手左擰右擰的,別扭得差點要學土行孫玩遁地術了。
“過來——”
“呃?”
“過來這裡——”方強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
“什麼事?”木芙呆愣愣地問著,腳步慢慢邁了過去。
驀地,方強伸出大手輕輕一扯,尚未站穩腳步的木芙整個倒在他的懷裡。在她跌得七暈八素之時,一雙熱唇早巳捂了上來——木芙全身僵直——他吻我?
方強品嘗著她的甜美,然後又放開嘴唇,雙目注視著那張還是反應不過來的小臉,不禁低笑一聲,雙手又再緊緊擁著她,溫熱的唇再度覓至甘泉,用舌尖挑開貝齒,才真正開始一場甜蜜的探究。
她的身體很柔軟,有一股純然清香的氣味。小臉緋紅一片,對男女親呢更顯稚嫩青澀。而這些,突然讓他產生一份陌生而奇特的感覺。他不太懂這些感覺,更沒有加以思考,只知道,她突然的乖順讓他開懷不已。
木芙被他深吻著,純陽的氣息慢慢融化她的僵硬,抗拒的意識隨著他的溫柔變得混沌模糊……腰間泛起陣陣仿如電殛般的熱流——逐漸,她癱軟在他懷裡,一任他予取予求。
“和我一起,好不好?”他在她耳邊低喃,“我知你也想要我,是不是?我會令你快樂——會讓你父母住得更好,會每月給他們生活費。你爸爸可以不用再開的士。你弟弟畢業後,我可以供他到外國深造。也會更加疼你 的,好不,嗯?”
木芙被他吻得暈乎乎的,然後又轟來一連串柔聲哄語,腦袋赫然像灌了漿糊,亂成一團。
方強看了看那張茫然陶醉的小臉,又牽了牽嘴角——小女孩,我果然是魅力沒法擋吧。
他看看時間,拉起仍然一臉通紅兼傻乎乎的木芙,到外面吃午餐……書香。 。書香。 。書香。
“下午別上班了。”車上,方強溫柔地對她說。
“啊,為什麼——”
“你必須和父母說清楚,然後搬來和我一起住。你的東西不要帶了,我會替你全部置新的。”
“不,我不做情婦——”木芙低下頭,抿著嘴巴,眼睛又紅了。
方強一把摟過她,“我未婚,你未嫁,這有什麼呢。或許這樣說,我並不當你是情婦,行了吧。”
“那你當我是什麼?”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一臉盼望著。
“呃——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好,你說。”
“你交過男朋友沒有,親密那種——”
“沒,從來沒有。”木芙老實答著。
“哦——那就好。”方強突然覺得心情舒暢,“你回家和父母說,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就行了。”
木芙睜大了眼睛,“你當我是你女朋友?”
“有何不可?”方強聳聳肩,笑著看了她一眼,“下午我替你遞交辭職信,你就專心面對我好了。”
一直到邁進他的公寓,木芙還是雲裡霧裡地恍惚著。世界真的如此奇妙嗎?七年前的他,現在來贖罪?
方強一直望著她微微笑著。事實上,連他也不明為什麼會讓她搬進自己的公寓。一直以來,他都有一套房間專供他與情婦解決生理需要。他從不在那裡過夜,那些女人也只能在那裡睡一夜,第二天便要立即離開。
她清新純淨的氣息讓他迷惑。這個小女人好像不會藏什麼心事。有時會發脾氣,有時又傻氣得像尚未踏足社會的中學生。不過,方強深知,在大灰狼面前,即使是只小狐狸又能玩出什麼把戲?看,他不是幾下手腳便吃了一朵木芙蓉?
方強遞給她一串鎖鑰,然後又從房裡拿了大疊港幣給她,叫她買些禮物給父母,和他們說清楚。然後外出購置喜歡的衣服和物品。
他吻了她一下,准備回公司。木芙尚未習慣他的親近,立即垂下了頭,小臉一陣飛紅。惹得方強一陣低笑,又摟著她吻了好一會才離開家門。
終於,她定下心來,慢慢坐在沙發上,重新回想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事情。昨天才罵他是魔鬼,還說永遠不會當他情婦,誰知,今天就向他投懷送抱了。思前想後,木芙也不禁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迷惑和羞恥了。
莫非,她生命中的男人真的只有方強?如果真的這樣,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在他面前嬉笑,撒嬌,聊天,談理想,談過去、現在和將來。內心能夠灑脫自然地和他相處,該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情。
想起曾經罵過他的話,木芙不禁牽起了嘴角——自己向來文靜乖巧,想不到,對方強開罵的時候竟然好有架勢呢。
她巡視著方強的家。柚木地板,米白色的沙發,圓角落地玻璃窗,深綠色的窗簾。整體裝修高雅精細,卻不花俏,十分符合他講求實際的性格。窗台的下沿,飄出小小的平台。木芙坐在上面,拂起窗簾,鳥瞰遠處的海彎。長堤路上有高大挺拔的棕櫚樹。天空的藍很淺, 風是涼爽的。現在,已經是深秋了……
一絲莫名的空虛突然自心底湧起,讓她覺得有些無措。目光不經意看到映在玻璃上的自己,便聳聳肩頭,齜嘴笑了一下。她刻意輕快地站起來,逐個房間打開細看。這間面積最大的是他的臥室吧——米白的主色調,干淨舒服。他似乎很喜歡白色,嗯,應該是個完美主義者。
來到廚房,很干淨,卻全然沒有半點開火的跡象。這個男人,每餐都在外面吃嗎?木芙不禁皺了皺眉頭,這樣對身體不好耶——木姑娘開始擔心人家了。她拉開冰箱一看,竟然塞了滿滿的礦泉水和啤酒。木芙一笑,下午的購物行動終於有目標了。
她回到家中,孫柳明有點愕然,要知道,請假不但沒勤工獎,還得扣薪水喲。
“小芙,怎麼請假啦,病了?”孫柳明的手伸過來,貼在她的額上。
“沒事……呃,媽,這些錢你拿著……”木芙從手袋拿出方強給的現金,全部交給了母親。
“嘩,這……怎麼這麼多錢……”孫柳明先是眼睛發亮,然後嘴角張大,最後呆望著女兒。
“是、是我男朋友給你們……買補品吃的……”木芙漲紅了小臉。
“啊——男朋友?”孫柳明叫起來,“你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她思考了一會,拍著額頭說,“是陳亮,對不對?他回來了?”
“不,不是他,是另外一位……你們不認識的……”
“哦,那一定是你公司的同事了。這麼大方?喏,這兒有十萬哪。”孫柳明一邊說,一邊起勁數著。數了一會,突然又停下手來,“女兒,嫁老公嫁有錢的當然好,但也要人品好咧,你快把他帶來給媽看,過了媽的眼,我才放心把你交給他的。”
“他很忙的,呃,經常要飛往國外……暫時沒什麼時間……”木芙有些害怕媽的追問了。
“那,他對你好嗎?”
“好,很好。”木芙看著媽的臉,見她又喜又憂的,突然有些難過。良久,她鼓起勇氣說:“媽,我要搬出去住。”
“為什麼啊——”孫柳明又睜大了眼睛。
“有個同事,呃,是女的,在公司附近租了屋子,她一個人住有些怕黑,叫我陪她——”
“不行不行,外面人心險惡,離開爸媽就容易吃虧。什麼也好說,搬出去就沒得說!”
“媽啊——”木芙急了,“我隔天就回來一次,好不好,我在公司升職了,要經常加班,這兒住得太遠了。”
“不——不——不准!”孫柳明立場十分堅定。
木芙又乞求了媽大半個小時,直至眼眶發紅地生悶氣,孫柳明才無可奈何地同意了。但說好她要每天給家一個電話,隔天回來一次。最後還要立即跟她到新居視察環境,嚇得木芙叫苦連天。剛巧方強來電詢問情況,她便說對媽說公司突然有急事,匆匆收拾幾件衣服便踏出家門。走至街口,她回過頭,看見母親還站在門前抹著眼睛……書香。 。書香。 。書香。
來到超市,她選購了大量的新鮮食品,然後再買了一支牙刷,一塊毛巾,便准備步人方強的世界。
回到公寓,她把食物放進冰箱,然後挽起衣袖,仔細把屋子清潔一遍。一看時間,六點了!
准備煮飯了!她先把雞翼放在乎底窩裡香煎一遍,然後再放入香料慢慢熬著。再把鮮雞肉、香菇,西芹和紅椒切成條狀,再下窩爆香蒜子,一溜抄熟上碟。氣爐上的豬骨湯剛夠火候。那邊的電磁爐早巳煮好一窩香噴噴的米飯了。
方強踏進家裡,立即感覺滿屋溢滿米飯的香味。他吸著鼻子,悄悄來到廚房——噯,他的小女人正圍著圍裙,在灶前忙碌著哪。一邊顧著左邊的湯,一邊掀起左邊的窩蓋,眼睛還在瞄著鍾呢——她在等他!
方強心中掠過一陣溫暖。他輕輕上前,在身後摟住木芙。木芙嚇了一跳,立即醒悟是他了,臉上又是一陣飛紅。
“你……你在飯桌上等著,就好了——”
“你很容易臉紅——”他吻了一下她的臉, “我幫你——呵,我們開飯!”
木芙望著他笑了。原來,他也很調皮的。
兩人愉快地吃完飯,然後方強洗碗,木芙擦碗。兩人手裡動著,卻不由自主地互相端詳對方,在目光碰個正著之後,便一起笑了。
木芙喜歡干淨,飯後立即到客房浴室洗澡。方強隨後步人,瞄了一眼她的行李,竟是簡便非常。他一手拎起她的小箱子,放人他的臥室。
木芙穿著印上小貓圖案的白色睡衣,灑著一頭濕發,邁出浴室,一抬頭,卻見方強坐在床邊,心猛跳起來,臉又是一陣火熱。
“過來——”方強伸出手,木芙乖乖走過去。他用大毛巾把她的長發細細抹著,再用風筒吹干。兩人挨得很近,她清新的氣息直鑽人他的鼻孔,惹得下身翻起陣陣熾熱。
“為什麼不把行李放到臥室裡去?”
“啊——我、我睡客房就……行……”木芙的心跳急促,腦瓜又亂成一團了。
方強低笑著從後面摟緊她,用牙齒輕輕啃著她的耳垂,輕聲說:“你以為我會讓你睡客房?小乖乖,現在到臥室的床上等我,嗯?”
他跳下床走向客房浴室。木芙站起身子,努力命令自己要鎮定,身子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手腳也不知要怎麼擺放才覺著合適。
一會兒,方強從浴室出來了。他裸著上身,下身只圍著一條浴巾。身形十分健碩,手臂和胸肌上還掛著滴滴的水珠。一眼見她仍緋紅著小臉站在房中,雙目立即閃閃發亮。
噯,那分明是捕獵者的目光吧。木芙的臉熱得幾乎要燒起來了。
方強上前攔腰抱起她,快步來到臥室。把她輕放在床上之際,懷裡的人兒仍是渾身繃得緊緊的。他揚著嘴角附在她耳邊輕問:“我是你第一個男人?”木芙睜大眼睛望著他,直看到他的靈魂深處,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為什麼這麼大反應?怕?”方強壓住她的身子,熱燙的唇在她的頸窩上輕輕舔吻著。
“我……我不知道……”木芙被他舔得渾身發軟,腰部升起陣陣酥麻,身上最敏感的神經傳遞著她從未感受過的愉悅。
方強撩開她的小貓睡衣,輕輕低笑著說:“只有小女孩才穿小貓睡衣。”
木芙被他說得有些不甘,便嘟著嘴說:“只有老男人才不穿睡衣。”
“所以,老男人覺得不公平極了,便剝掉小女孩的睡衣。”方強說著,雙手已覆上她美麗、白皙如雪的胸脯。如凝脂般的觸感讓方強沉醉喟歎:“你很美——真的很美——”
他突然停住動作,雙目利如鷹犬,“你不是處女!”
身下的木芙眼波流轉,雙頰嫣紅,思緒仍然停留在讓她顫動不已的愉悅中。見方強突然停下,滿臉暴怒地質問她,她還傻傻地問:“你說什麼?”
“shit!”方強狂怒,“你說謊?敢對我說謊?賤女人!”他目光炯炯如電,“玩我?當我是傻子?用這麼爛的招式!”他瘋狂律動。
木芙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得攏緊秀眉咬牙承受,嘴巴卻忍不住哭泣地叫著: “你怎麼了,我好痛——方強——”
“說!你這樣做有什麼企圖?”方強盛怒未減,動作猛如惡虎。
“痛——你怎麼了,我——唔——”木芙無法忍受他的粗野,雙手用力撐著他,拼命扭動著身子,哭得滿臉是淚……
“為什麼騙我你是處女!”方強一把推開她,赤裸裸躍至床邊,手指猛然掐住倒在床邊的木芙的下頜,“當我傻子耍?和我上過床的女人多至我連名字都記不全了,卻從沒有任何一個夠膽子騙我!”
木芙終於回過神來,原來他在恨她不是處女,天啊,她當然不是,因為處子之身早已被他奪去!
“為什麼耍我?貪圖我的錢?地位?說!如果你有半句謊話,我有能力讓你生不如死!”他目光陰狠,聲線冷酷無情。
這個自私的大男人!這個她以為可以倚傍的男人,仍然是如此的橫蠻,仍然絲毫沒有顧及她的感受,只是一味想著如何滿足自己!蘊藏多年的委屈在木芙心中演變成一股無法壓制的怒氣,她淚流滿面,猛地坐起身子,對著方強嘶聲大叫:“我沒騙你!你問我你是不是我第一個男人,我現在再一次告訴你,是!是!如果我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方強狠盯著她,企圖在她的臉上找出半點心虛的 姿態,半晌了,他依然找不到。
木芙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蒼白,平日害羞的她甚至忘記了掩飾,一任玉雕般的胸脯隨著呼吸不停地顫動。臉上流瀉著串串珠淚,神情異常淒楚。她的反駁令他疑惑,怒氣竟然逐漸地消減了——最後,他突然轉身離開房間,然後,傳來大門的關閉聲。
為什麼,為什麼她還這麼理直氣壯!車上的方強手把方向盤,腦中不停地想著她淚流滿面、聲嘶力竭的分辯。其實,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麼如此在乎她是否是處女。只是,對於木芙,他的內心竟然一直湧動著前所未有的占有欲。當她親口向他承認從沒交過男朋友時,他的心恍若得到祈盼已久的寶貝。
她為什麼要說謊?之後,又為什麼說自己沒說謊?他煩躁地猛按了一下喇叭。腦際又想起她貧困的出身,想起自己承諾她成為他情婦的價碼——送一層樓給她父母,每月按時寄送生活費,供她弟弟到國外深造。說真的,他從沒為任何一個女人開出如此優厚的代價。因為這些條件,所以她欺騙他?但,她為什麼沒有半絲心虛,為什麼還理直氣壯?
正自煩惱著,電話響了,是韋諾。
“強,在哪?”
“亂逛——”他心不在焉。
“方強會無目的而為?奇聞。來路易酒吧,我和劉銳在喝酒。”
路易酒吧是劉銳的物業。規模不算很大,卻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原因是劉銳講義氣之余,平日總是擺出一副嬉笑怒罵的模樣,較之容易與人相處。然而,方強他們知道,浮誇只是劉銳的保護色,其心思細密並不亞於他們三個。
三人聊了一會韋諾的私事,他的話題,總離不開那位叫趙憐心的女孩。已是相識十多年的好友,方強自然懂得,這家伙終於墮入情網了。
方強悶悶地喝著酒,劉銳瞄了他一眼,向韋諾使了個眼色,說:“陳劍說要大力開發北京市場,卻轉身又跑去美國,留下一堆爛攤子。阿強,你這陣子老呆在香港,不如去北京幾個月吧。”
“那你呢,忙泡妞?”方強很不客氣。
“喲,是你上次說要去看看的咧,我現在是給你機會。”
“派會計部張先生吧!”方強突然記起那個和木芙有說有笑的張會計,嘴角一牽,便說。
“是了,你的助理怎麼突然辭職?”韋諾問方強。而劉銳呢,則瞇起眼睛看著後者。今天下午,韋諾步人人事部,剛好看見人事主管桌上擺著木芙的辭職信。
方強挨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後,淡淡地說:“我們同居了。”
韋諾睜大了眼睛。
劉銳則哼了一聲:“我早就知道,那天在會議室,木芙見了你就掉了魂了。那種清清純純的小女孩,碰著你這老奸巨滑的家伙,逃得掉才怪——” 。
方強拿著啤酒一口一口地啜著,沒做聲。
“你往常從不搞公司職員,這次怎麼了?玩真?你?”
韋諾狐疑地盯著他。
“玩玩而已,別擔心。”方強淡淡應著,不想多說。事實上,他自己也無法理清對木芙的感覺,或者,今晚之後,他內心對木芙那一絲細如微塵的戀慕已經煙消雲散了。
“你這小於冷靜得嚇人,事事成竹在胸,更何況女人。別說那些了——”韋諾喝了一口啤酒,又說,“我們討論一下北京分公司的開發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