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笑令 第三章
    閒著發悶,鎮日地把玩黑玉,回味著短短的小半生光陰。顏笑煩悶不已。幸而暮風體諒,與管家忙著治喪事宜。

    「李格飛來了。」暮風敲著門板。

    回過神,顏笑將黑玉掛上勃子塞進領子裡。

    「顏兄,」李格飛的態度好得令人生疑,「聽聞令尊不幸仙逝小弟與兄同悲,現特備薄禮來慰問兄台。」

    呸!呸!他的一通之乎者也,搞得顏笑寒毛直豎。毫不客氣地拉著李格飛坐下,「你有什麼屁索性痛痛快快地放,不要咬文嚼字的,弄得我很不爽!」

    其實他一直認為與李格非說話是十分爽的,尤其是逗他時,更不必說像現在這般大爆粗口了,簡直是爽快至極。爽啊!

    「是是是!」李格飛點頭,「那嫣然真是你的妹子?」

    該死!討打!又觸動了他的傷口!於是顏笑的口氣更加不善了,「是又怎麼樣?」

    「我是想——」他的口氣也更加的小心,表情也愈發地接近賴皮。

    「等一下!」顏笑粗暴地打斷他,招來丫環,「上些點心來給李少爺嘗嘗!」

    「不必客氣了!」李格飛拒絕著,因為他曾經有過被他強塞食物的慘痛回憶,「我中膳吃得飽飽的!」

    「你是不是想向我提親哪?」顏笑撿出一顆點心,半舉在空中,作太公釣魚狀。

    果然,李格飛張大嘴。哎呀!差點兒咬到他的指頭。討厭!

    「嫣然她也說了她中意的人選!」第二、三顆點心掉進了李格飛的嘴巴。

    「展望溪也向我提親了!」

    「四(是)摸(嗎)?」李格飛嘴巴塞得鼓鼓的,「那你……」

    「我什麼?你那麼著急做什麼?」一小盤子點心盡數喂完,顏笑這才慢條斯禮地公佈謎底:「我已經把嫣然許配給展望溪了,就差沒選個好日子完事而已,這下你明白了吧?」

    「你!你!你!」李格飛的臉都氣綠了,連忙喝下茶順了順阻塞的食道,「你居然玩我?」

    「好說!」呵呵!李格飛可真是個開心果,他顏笑的心情已隨著那盤點心的消失而好轉。

    「顏笑!我、我跟你拼了!」哈哈!怒氣攻心的李格飛要發狂啦!氣得臉皮紫脹的他看起來甚是可笑。

    「等等!」顏笑不慍不火地揮一揮衣袖,「你現在肚皮很脹,是麼?」

    他點頭。

    「那盤糕點全進了你的肚子,對嗎?」

    他還是點頭。

    「我有強行塞進你嘴巴嗎?」

    他搖頭。

    「所以說你是出於自願才全數吃掉的,對不?」顏笑樂呵呵地替他作了總結,「既然我這個米糕的主人都不介意你的貪吃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你,你,你,不是,」李格飛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變來變去煞是好看,「我當然有話要說!」

    「要算帳嗎?」顏笑作瞠目結舌狀,「都說不用客氣了,我請客!」

    「你,你怎麼就這麼愛玩我?」爆怒中的李格飛突然就軟了下來,哭喪著臉。

    「哎,你真是愈來愈瞭解我了!有長進!」顏笑讚許地拍拍他的頭。

    「咦?」李格飛突然湊近他的臉,指向那淤青尚未退全的眼角,「這是什麼?」

    「關你屁事!」平日都是他調戲別人,今天換個倒餓昂顏笑覺得不對勁。一掌推向李無聊的肩,喝!他卻更加專注地,整個身子橫過茶几,兩隻手牢牢地握住顏笑的臉。

    腦袋瓜子因為突如其來的害羞以及某些自己也說不清的原因,顏笑作了片刻的休止,然後——

    一個很耳熟的聲音在驚詫,「你們在做什麼?」

    李格飛轉頭,手也幫助他轉了頭。思路重又清晰,顏笑迅速拍開李格飛,頗為尷尬地面對一臉匪夷所思的展望溪與歐陽旭,以及那個始終笑得奇怪的歐陽懌。

    「我終於明白了,」展望溪激動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本來對嫣然的解釋,我還將信將疑,以為你並不一定是她的哥哥,現在,就算不是也不打緊了,因為——嘿嘿,你與李兄,嘿嘿!」

    不是吧?這回顏笑是真的是瞠目結舌了,什麼跟什麼呀?可是解釋又無從解釋起,還是等見了嫣然,問清了她究竟是如何說明他顏笑與她相認的經過後再作打算吧。

    幸而今天是他與李格飛被人誤解,而不是他與其他人被李格飛誤解,否則李大嘴定會開鑼鳴道地大肆宣揚:顏笑有斷袖之癖!

    可是李格飛卻忽地變聰明了,「你們不是以為我與顏小子有什麼吧?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他急急衝向展望溪,好像顏笑是個瘟疫似的,「我喜歡的是嫣然可不是顏笑!顏小子是個男的,我怎麼會喜歡男人呢?」

    歐陽旭大笑,「我們都知道你不喜歡男人,可是喜歡顏笑也並不是什麼怪事呀!」

    這叫什麼話?說是屁話都抬舉了他!歐陽家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場面比較混亂,展望溪似乎有揍人的衝動。為了拯救尚不知死活的李格飛,顏某人只好日行一善了,「來來,大家都請落座。」強行將手無縛雞之力的李格飛拉到身邊,「來人,上茶!」隨即他略一思索,吩咐下人,「去,把小姐請出來。」蘇州城裡最有實力的單身男子差不多都聚在這兒了,叫來湘玉,乘機給她挑個人也好。

    李格飛雖笨,可人倒不壞,就怕他一味地癡心與嫣然,反倒瞧不上相貌清秀的湘玉。至於歐陽兄弟,難度更大,不過有難度的事才有挑戰,對不?

    「關於上次我的提議,顏兄可曾細細思量過?」歐陽懌輕吮著香茶。

    真是,這種人不但飛揚跋扈,而且不知拒絕為何物!

    「如果我說不呢?」顏笑微笑著反問。    

    「結果都是一樣的,顏兄何不選個體面一點的途徑?」歐陽懌撂下茶杯,「我可是志在必得哦!」

    什麼意思?想吞併他嗎?就像吞併那些無能之輩一樣吞併他?他顏笑是無能之人嗎?哼,好個歐陽懌!

    「哈,歐陽懌,你看我像個無能的渾人嗎?」

    「當然不,」他微笑,「正因為顏兄你有才有能我才志在必得呀!」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呀?」展望溪聽得一頭霧水,「還是談談嫣然的事吧。我知道顏公子你最近繁忙,可是嫣然的事也不好再拖了吧,整天將她放在聽雨樓我也不放心……」

    顏笑沒好氣地打斷他:「你也太心急了吧?好歹也得等我將先父安葬好吧?」

    「啊——大哥!你看,你,你看!」歐陽旭失手打掉茶杯,放聲尖叫。

    顏笑順著他的手指向門口一瞧——

    湘玉?

    「湘玉?」歐陽懌難掩愕然,「你怎麼會在這裡?」

    五年前自己救回的這個丫頭竟然跟歐陽兄弟有點故事,這到底是好是壞?鬼才知道!顏笑在心中暗自忖度,神明保佑,畢竟。畢竟,死老頭和湘玉有些不清不白呀!他的右眼皮開始突突地猛跳。做賊心虛呀!

    ◎    ◎    ◎

    閒雜人等——李格飛被「友好」地遣送出府。眾人移師書房,然後沉思良久的毆陽懌終於發話了:「照理說,我是該娶湘玉的。」

    「什麼叫照理說?你說娶便娶嗎?天下哪來這等便宜事?」顏小瞪向他,「這事還得聽湘玉的。」語畢便微笑地看向湘玉。實在的,他許久沒有如此痛苦地強擠笑容了「湘玉,你認得他吧?」

    她緘默,從歐陽打翻杯子時她就沒有詫異,她保持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顏笑急急地起身,「湘玉,你倒是吱個聲呀!」

    「是,我認得他,」湘玉的唇乾澀,「他是我失散多年的未婚夫。」

    「要不,」展望溪遲疑著,「咱們就把親事一併辦了吧?」

    「閉嘴!」顏笑大吼。歐陽懌是何等的聰明,如果讓他知曉了湘玉在這裡所受的委屈——當然,這事遲早他要知道的,但能拖一時好一時——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乘機吞掉他的。

    歐陽兄弟在揚州已經吃掉了幾個大戶,難道他們在蘇州物色的第一人選竟是他顏笑不成?這叫他情何以堪?

    「湘玉不能離開這裡,先父早以作了安排——」

    展望溪問道:「什麼安排?」

    湘玉的眼睛躍出了激情,她仰起了頭。暮風這時推門進來,「李少爺已被我請走了。」

    「嗯。」顏笑突然有了主意,他不只怎地就有了這個主意。如果說,剛才知識混亂只是無所適從地妄圖加以破壞,那麼現在是真的有了主意,他鬼使神差地開了口,「先父早已將湘玉許配給了暮風。」

    他沒敢看湘玉。他怎麼敢看呢?

    歐陽懌緊盯著顏笑,遲疑地,「這——」

    「這什麼這?」歐陽旭冷哼,「不要把一切都歸結到交換與生意上。在我們好容易找到湘玉之後,你還要思索什麼?哥哥,難道你要讓九泉之下的雙親羞愧生了你這個不講信義的兒子嗎?」

    歐陽懌沒看顏笑柄也沒看湘玉,他什麼人也沒看,自顧自地堅定地下了結論:「好吧,湘玉這幾年煩顏兄照料了,咱們友情後補。人我是一定要娶的,就和展兄一併辦了喜事吧。」

    話一說完馬上起身,想走有回頭,這回是看向顏笑,可顏笑沒敢看他,「聘禮,我會下的。」轉向暮風,「得罪了!」

    歐陽旭死死地看住顏笑,終於什麼都沒有說。

    湘玉退了出去一如往常平靜地退了出去。

    書房裡僅剩下他和暮風。

    暮風看向失魂落魄的他冷笑道:「你終究還是出賣了我。顏笑,從前出了事有七月護著你,後來是老爺,難道你就從來都不肯為自己負點責任嗎?」

    暮風退場,湘玉又回來了。

    她遞上一塊潔白的玉珮,塞到他手中,「這是信物。」

    顏笑機械地接過來。

    她貼近他,「要麼你娶我,要麼把我嫁給歐陽懌!我絕不妥協其他任何一種方案!」

    顏笑吃驚地抬頭,溫馴的綿羊也會發怒?

    「顏笑,你可別後悔!」湘玉盯著他,顏笑弄不太懂她那又愛又恨的眼神,他壓根就不要這些莫名其妙的感情!不要也不願懂!

    「記住!千萬別做讓自己抱撼終生的事!」她踉蹌著出去了。

    讓自己抱撼終生的事究竟是什麼事?還是說她有讓他顏笑抱撼終生的能力呢?她想聯合暮風對付他嗎?

    暮風是不可能與他為敵的,這點他是瞭解的。

    只是那歐陽懌似乎是真的要娶湘玉,這可怎麼辦?如果他們素昧平生反倒好辦。多了這層淵源只怕要壞了他的大事呀!

    如果,如果他去找那個力主娶回湘玉的歐陽旭談談呢?

    對了,就這麼辦。現在立刻去找暮風晃動他的不爛之舌,明兒一早就上歐陽家找歐陽旭去。

    那個看上去很和氣的歐陽旭恐怕也未必好對付吧。

    哎——難啊!

    ☆   ☆   ☆

    「稀客!真是稀客!」

    甫一上船顏笑就看見了陰陽怪氣的歐陽懌。其實他長得還算白淨斯文,只是一番接觸讓人對他心生厭惡。

    「貴府的門衛說令弟一清早就來這邊貨場了,貨場的人又說他上了這條船了,怎麼我轉到最後轉到你跟前了?」顏笑沒什麼好氣地拖了條板凳坐在欄杆邊,活動活動酸硬的雙腿。

    「旭去看那船的貨了,一會兒就來,」歐陽懌輕笑,坐到顏笑旁邊,兩人一同倚著欄杆。「找他有事?生意上的,還是私底下的?不過說實話,我倒是看不出你與他有什麼話可談的。」

    懶得理他,顏笑反身趴在欄杆上看風景,「我與他有沒有話可談關你什麼事?」

    歐陽懌還是笑,將臉靠近他,目光也放肆起來,「你與旭要談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是生意上的,還是私底下的我們都有很多可談,不是嗎?」

    已經累得沒勁罵人了,顏笑只懶洋洋地轉頭回視他,「譬如?」

    「你似乎不願讓我娶回湘玉。」他故作神秘地壓低嗓音,笑得不懷好意。

    「有什麼條件就提出來吧,我願意交換。只除了你同我提過的那一條。」顏笑懶懶地說道。哎,是不是累了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都沒了精神?

    「顏公子真是快人快語,只不過我想交換的就是你『只除了』的那一條!」他笑,「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在下個月初五,也就是展望溪成親的第三天迎娶湘玉。」

    「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

    「那也就是說,你願意接受我不想把湘玉還給你的任何真相?」顏笑屏住氣。

    「是的。」歐陽懌的目光有些陰森,可由於他的唇角還在上揚,顏笑就自作主張一廂情願地認為他並沒有任何異常。

    可是顏笑明白,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山雨欲來風滿樓,他已嗅出了那股寒冷危險的味道了。也許真的該將手中的產業脫手,變成現錢找個地方做個富裕的隱士。

    頭,好疼。

    看出了顏笑的昏昏沉沉,歐陽懌問道:「你很累?」

    沒理他,顏笑自顧自地揉著太陽穴。

    「是累了呢還是不快樂?」歐陽懌又問。

    顏笑覺得他問得好婆媽。

    「累的人不一定都快樂,可不快樂的人一定都很累。」一不留神竟同他吐露了心聲。

    「大丈夫在世當以國家興榮為己任,不知顏兄苦惱困惑的可是此事?」

    「哼!朝廷腐敗,苛捐雜稅令人煩悶,趙姓皇帝待我不過如此,顏某人又何以擔心他的江山?」

    「你!」他像看見了怪物似的,有些張口結舌,「你怎麼能這麼說呢?要是被官府的人聽見了……」

    「怎麼,想告發我?呵,這艘船上就我們倆,你一無人證二無物證憑什麼告我?蘇州城裡比我更守國法的商人可不多了,想告我沒那麼容易!」顏笑冷冷笑著起身。

    歐陽懌沉默。

    他直起身貼近顏笑,很專注的發問:「顏笑,你是不是覺得報國無門?若果真如此不如跟我一同干吧!」

    瞧他說得輕巧!顏笑嘲弄他,聲音尖銳,「同你一起搞垮別人的家業?」

    「對於你不瞭解的事不要輕易作出評價!」他認真地不似平日的調笑,「像你這般隨波逐流的人不如同我一起幹吧!」

    顏笑真的受不了他這種認真,然而歐陽懌卻像著了魔似的就這麼緊緊地盯住他白淨的臉龐。他抬首,目光深沉而幽靜很有一點憂過憂民的味道。

    這種氣度出現在那些百年一現的青天大老爺身上或許合適,出現在一名銅臭襲人的奸商身上,尤其是像他這樣臭名昭著的大奸商身上,就多少有點讓人吃不消了。

    然而,那只是照常理推測。

    目下,顏笑卻有違常理地被他打動了。屏住呼吸。目光被他牢牢地吸引。彷彿看見了他內心世界裡那片荒煙瀰漫的枯澀景象——歐陽懌,這個不論是相貌、風采、氣質頭腦都完美地無懈可擊的人。

    他被人痛恨,憎惡,他擁有強有力的金錢後盾與靈活詭變的手腕。他看似擁有一切,卻又一無所有,因為他是這般孤絕地佇立在寂寞的懸崖之上。

    不知為什麼,顏笑就突然瞭解到了什麼,儘管他並沒有瞭解到什麼,也儘管他仍舊對這個歐陽懌一無所知。他只隱隱覺得自己胸口蕩著一般綿綿之痛,似乎是因為瞭解到了什麼,也似乎因為什麼也沒有瞭解到。

    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歐陽懌,他所矗立的懸崖可是那被自己淡漠許久,也或許是從來未在他心中存在過的「理想」?

    歐陽懌將遠眺的視線轉到顏笑柄身上,堅定地啟動雙唇,「我的志向,我的理想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我要讓你被打動。顏笑我要你輸的心服口服!顏笑,我是志在必得的!」

    風吹得他衣帶飄然,風將他零散的黑髮拂得擾亂人心。顏笑發現他同自己一樣是雙眼皮,只是他的眼不似自己這般的吊,還有他比白瓷略帶厚實的皮膚,高高的鼻子。

    顏笑傻愣著沒了章程。

    歐陽懌牢牢握緊他的肩。與他相比,顏笑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像個男人,沒他高大,沒他那麼壯,沒他那種寬廣氣度……

    歐陽懌的目光熾熱而執著,「古人投筆從戎,我是投筆從商呀!顏笑,你明白嗎?」

    他不該對他說這些的。歐陽懌,他怎麼對他說這些呢?他是顏笑,而顏笑只是個普通的富商,一個不過問時政的商人!他根本不想懂也不願懂他說的這些鬼東西!因為,他——歐陽懌讓他自卑,也讓他憤怒!

    「這與我無關!」顏笑準備故作平靜地離開。

    「說到底你還是不懂!你是這麼優秀的經商人才,這麼些年,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才。不但頭腦活絡,而且從不做黑心買賣。你怎能將一身好本事白白浪費?!要知道,」他硬生生地拽住了他,「人不能、絕不能為了賺錢而賺錢!」

    「你,」顏笑憤憤地甩開他的手,不料他卻越抓越緊。「你憑什麼管我?你保你的國,我賺我的錢,井水不犯河水,你懂不懂?」

    「難道你非要我使出手段才肯就範嗎?」

    「喏,」剩下的一隻手從懷中淘出湘玉的玉珮,「你們兩家的定親信物。」

    「你的意思是——」他瞇起眼。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你有什麼招,儘管放馬過來,我等著呢!」顏笑惡狠狠地瞪他,這個該死的歐陽懌!他憑什麼來招惹他?他有他的生活方式,他顏笑有他自己的!他以為他是誰?天皇老子?嗤!

    「慢著。」被粗魯的傢伙環住了身子,強悍的力道讓人反胃,「我們必須冷靜地,好好地談一談!」

    「跟鬼去談吧你!」顏笑順手做了一個暮風教了他的若干遍的動作。歐陽懌一不留神,翻出了船,直奔冰涼的河水去了!

    然而他不知怎地就忘了,自己的一隻手被掉下河的歐陽懌緊緊握住呢。就在他接觸到河水前的一瞬間,歐陽懌的表情由驚愕轉為了悟最終轉為壞壞的邪笑。

    是的,真是的,他顏笑也跟著落水了!

    撲——通!

    顏笑聽見了絕美的聲響,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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