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她。」彈開百葉窗,冬雪氣鼓鼓地對正專注於電腦的蒼拓凌認真說道,腦中仍沒忘記那女人的臉,那種笑容,竟莫名地讓她從心中泛起噁心與……疼痛。
「誰?」蒼拓凌將目光轉移向冬雪,「我記得你一向不與人交惡。」
冬雪轉回身,再次將百葉窗的葉條上下拉開,向外看去,那女人似乎已經進了昊然的辦公室。「我不認識她,可她的臉,讓我心裡很難受……」
聞言,蒼拓凌放在電腦上的手一頓,昨天昊然說那女人來過!「來,過去看看,看你討厭的人會長成什麼德性。」隨手拿起一份文件,蒼拓凌打開門,狀似輕鬆地向嘟著嘴的冬雪微笑。
冬雪也很想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莫名其妙,依言走出門去。蒼拓凌步至昊然辦公室門口,沒有開口問,已直接扭動門把推門進去。「昊然,這份企劃案——」看清來客面容後,蒼拓凌明白了:「哦
,不知有『嬌客』在此。」無比諷刺。
「蒼先生,你過獎了。」聽不出蒼拓凌語中意味的王語芬笑得花枝亂顫。她的女人味果然到哪兒都吃香,連「卓越」的總裁都稱她為「嬌」客。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掌聲傳來,落入蒼拓凌與昊然的耳中。「拓凌,你演得好棒哦!」冬雪一時忘了她進來幹嘛來了。只知蒼拓凌推門進去的直接與無防備演得真是惟妙惟肖,既看清來人,又不顯突兀。「這麼傳神,連我要不知情,都會被唬得一愣一愣。」
雖不知這兩人闖進來幹什麼,但昊然仍暗笑,因為瞥見蒼拓凌少有的隱隱自得。這小子,談成一筆大生意也沒這麼得意過。
啊,她真的美得那麼驕人,兩位俊男競相望著她並目不轉睛?!王語芬得意地心中竊喜,殊不知站在她身旁細細打量她的冬雪才是其中緣故。裝出的正經慢慢帶上誘惑的味道,斜眼媚視蒼拓凌。比起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昊然,她也許該試試他。雖與他接觸不多,不過可以找機會接近他,不是嗎?而且他看來比較和顏悅色哦。
「既然你有客人,我們待會兒再談好了。」蒼拓凌適時地開口,準備退場。這女人的眼神看向他時已變得垂涎三尺,而最主要的是,冬雪的神色由初進門的不解打量變為現在的滯愣。
蒼這麼突兀地跑進來做什麼?冬雪怎麼也來了?現在又要走了?昊然仍是不解,但只是微笑點頭,加重語氣強調:「待會見!」
退出門外,蒼拓凌望著剛剛還有心玩笑如今沉默不語的冬雪,心中突升起一絲緊張,剛剛冬雪對他的稱讚已漸漸壓不住不安。重回到專屬辦公室,蒼拓凌一把抓過冬雪,試探地問:「她只是商業上的合作對象,你又沒接觸過,怎麼會無緣無故討厭她?」
蒼拓凌厚實的掌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陣陣暖意,從心裡一直湧向喉頭,冬雪一時不知該怎樣說出心頭那股不安,也壓抑不住鼻頭的酸澀。愈走近那個她第一眼印象就不好的女人,她全身就繃得愈緊,她不認識這個陌生女人,可她卻從心底直覺地排斥她,尤其她的名字,王語芬,似乎很陌生,靜
想片刻後又很熟悉。
她是誰?剛剛遠看時純粹的不悅到哪兒去了?為什麼現在全身一陣陣發冷,她怎麼了?
冬雪一下子撞入蒼拓凌懷中,雙手顫抖地緊緊揪住他的外套:「拓凌,拓凌……」根本不在乎他們只相識幾天,忘了她才分清誰是夢中人,她只覺得面前這個男人陌生中透著熟悉,靠近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心中的不安與痛會一點點減去。
毫無防備地被撞到牆上靠定。一切不說自明,無論他怎麼隱瞞,她畢竟曾經真正地身受其害,無論她是否有記憶,受過的痛畢竟深刻在心底。默契地將冬雪緊緊摟住,蒼拓凌雙手有力地撫慰著冬雪
的後背。心中暗自祈禱她不會記起來的!
全身已籠罩在溫暖中,心底的寒冰慢慢化去,可是,為什麼?冬雪微側過頭,蒼拓凌硬挺中帶著柔軟的發刷過她的唇。扯著他的衣領,讓他貼在她頸旁的頭抬起來。她想看他,想找到答案。
蒼拓凌不解地低頭俯視懷中的人兒,在冬雪澈清的雙眼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這雙眼啊,乾淨,明澈,而無論經過多少次輪迴,她的眼中永遠只裝得下他。
他曾這麼瞅著她,就在幾天前。冬雪眨眨眼,長長的睫毛蓋上眼瞳,又飛快張開。她當時正處於重重的震驚中,無法從錯認夢中人的打擊中回過神來,有對自己錯認夢中人的不解,也有失神的迷茫
,只覺心靈空蕩蕩的,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接著他吻她,吻著她的唇,也暖著她的心,她能這麼快就接受他,讓他接近,這個吻,功不可沒。牢抓衣領的手纏上蒼拓凌的脖子,唇不由分說地貼上他的,現在,她想要安定與溫暖,再次地,即使是她主動。
「雪……」所有的不解化在她稚嫩與生澀的吻中,她如孩童般小心地吮著,如細細品味著甜美的糖果。渾身一震的蒼拓凌左手重勾住她的腰,右手已微扳開她的下巴,趁著那開啟的片刻,靈活的舌已探入,奪取她口中的蜜津,刺痛的手心有意識般滑入她的衣內,狠狠摩挲著,用不知何時側轉過來的身軀緊緊貼著冬雪將她抵在牆面上,不准她落跑。既然是她燃起的這把火,就該讓她來滅,以解他許久以來的疼痛。
每一次鬆開不過一秒的重重換氣時,都會聽到冬雪難以抑制地夾著喘息的呻吟:「拓凌,拓凌……」,而所有催情的呼喚終止於門打開的一霎那,「蒼——」
昊然意識到自己打斷了什麼好事時,早已迅速地合上門,退到門外,俊逸的臉上掛滿了紅潮,心中如小鼓直打,恨不得遁到南極去,蒼真是——
被門外人驚醒的兩人如夢方醒的放開彼此,冬雪慢慢想起這把火的始作俑者,立刻,暈紅如炸開般直衝上脖頸。她吻他,她主動吻他?!呀,冬雪垂下頭,手足無措地推開蒼拓凌,衝入休息室,「叭」地鎖上門,似乎打算閉門思過。
蒼拓凌就這麼半轉了個身靠上牆壁,冰涼的牆貼住他的後背,清醒的感覺如水流般從頭衝至腳下。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對冬雪的渴望,明知她只是渴求溫暖,不帶激情地想愛他,靠近他,他應該推開她的,推開她,讓她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誰,如果是——一想到他,喜悅的心立刻跌至谷底。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向冬雪吐露他的真情時,他好想聽她說她已認定他就是她的夢中人。
打開門,靜默而陰鬱地看著他,昊然。心中那股刺痛是什麼,妒忌嗎?猜疑嗎?他,原來不若自己
所想那般豁達,那張臉,冬雪在意的,他同樣也在意。難道那是對自己沒有自信的原因?!
慾求不滿?怪他打斷了好事?看到開門的蒼拓凌,昊然本想好心情地開玩笑,卻意外發現蒼拓凌陰鬱的臉色帶有不解與……不確定:「蒼?」
「如果剛剛陪著冬雪的是你,她會不會向你尋求依靠……」心裡明白他不該懷疑的,頭腦也清醒地喊著他不該不相信雪,可在意識控制行動前,蒼拓凌已不自主地問出疑惑。
淺笑瞬間凝結在昊然臉上,當他確定蒼拓凌竟真的問出這種荒謬問題後,想也不想,一拳便直直揮向他。
「啊——」門外的各高級主管原本看戲的心情立刻被擔憂代替,已有一名女主管發出尖叫,以示驚訝。總裁與副總裁怎麼了?人群迅速靠近,都想拉開明顯即將打到一塊的兩人。
「啪」,一聲巨響後,桃木門重重被昊然一腳踢合,顯然是要隔開眾人好奇與不解的眼神。隔音效果極佳的辦公室只傳出細微的摔打聲,但這樣都還能聽到聲音,可見裡面場面有多激烈。
「拓凌,昊然,你們在做什麼?」原本在休息室內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冬雪先聽得一聲巨響,後來便是一陣陣亂響,拉開門發現遍地狼藉,兩個大男人是純發洩地打著。「住手,住手,你們發瘋了?平時不是很好的嗎,你們——拓凌!」
蒼拓凌猝不及防,被昊然一拳正中腹部,連向後退了兩步,止於冬雪前,並立刻被冬雪扶住。「蒼拓凌。」這三個字惡狠狠地從少有動怒的昊然口中一字一頓吐出,「你清醒點行不行!」深深調整一下氣息,「你可以懷疑我,但不要懷疑冬雪。她剛剛在喊誰的名字,誰的?『拓凌拓凌!』不是我的!你聾了嗎?傻了嗎?她清楚地知道她想找的人、愛的人、依靠的人是誰,並且在努力著,而你在幹什麼?妒忌!懷疑!沉浸在過去中不肯自拔!」狠狠擦去唇邊的血,昊然頭也不回地甩門而去。
從剛才昊然的怒言中,冬雪漸漸猜出答案,卻什麼也沒說,只伸出手,溫柔擦去蒼拓凌額上的血漬。抬手就這樣擦著,擦著,可血漬越擦越少,她眼中的淚水卻越積越多:「我真的沒說清楚我對你的感覺嗎?我以為你感覺得到的……」淚水決堤而出,有委屈,有心疼,有無奈。
兩副契合的身軀分開不過數分鐘,如今又有力地擁在一塊兒。蒼拓凌摟住懷中的佳人,自責與後悔全湧上心頭。「拓凌」,在他擁吻她時,她是如此清晰地喊著他的名字啊!在冬雪發覺到真正夢中人是他時,她無怨無悔努力接受著,挖掘著他的內在。她是如此努力,不肯枉費輪迴一場的愛情,而他卻只顧著吃沒理由的醋,發著沒道理的火。比起冬雪的時時珍惜,他是刻刻在浪費。愛情的存款再多,一旦只領取而不及時存入,總會有透支的一天。冬雪如發現他的愛已被猜疑所取代,總有一天,她會離開。昊然罵得對,冬雪在積極地爭取著,而他在幹什麼?「對不起……」
淚水被亞曼尼西裝的前襟吸乾,讓臉頰緊貼處又潮又暖,被緊擁著的冬雪只是在蒼拓凌懷中搖著頭,悶悶地困難吸著氣,滿心滿口全是他的味道,「你該去向昊然道歉。」
他是不自信的,她又何嘗不是?她懂,所以她不怪他。
門鈴已被按了許久,卻無人應答。已經晚上八點鐘了,冬雪望著沒有絲許光透出的大門,側首對蒼拓凌道:「也許他還沒回。」
確定無人,若有所思的蒼拓凌摟著冬雪走入電梯間,「也許吧。」樓層燈在點點跳躍著,蒼拓凌低頭望向冬雪,卻也弄得她頗不自在,「怎麼了?」冬雪扯扯衣裙,這衣服有問題嗎?
「昊然說你只有穿這件才不會被別人看見。」
「是啊,那次在他外婆家中穿一件套裝照鏡子時,卻只有衣服沒有我。那你說我若換了衣服,別人看見一件衣服會行走時,會有多恐怖。」她也不情願老穿這一件。
有一抹笑容蕩漾在嘴邊,蒼拓凌想像著一件衣服走在大街上的樣子,覺得很有趣:「走,帶你去買
些衣服。」
電梯門開了,冬雪踏出後拉住蒼拓凌意欲向前走的身勢:「為什麼,不是不能穿嗎?」
「當然可以穿,只在家裡。」
「哦,對呀。」怎麼忘了,冬雪頓樂,隨即又垮下臉來,「不行,太麻煩了,再好看的衣服只有一個欣賞者,實在對不起它的美麗。而且也太浪費了。還是像前幾天那樣在家就罩著你的大睡衣好了,早上再換上晾乾的這一件。」
誰知自以為很充分的理由卻被蒼拓凌答得異常順溜:「只穿給我一人看不好嗎?你以後大部分時間在家中,穿得美麗,自己心情也會好些,就不會胡思亂想。嗯,買些衣服吧,明天就別再去公司了。」不理會她的反對,蒼自顧自地決定了。
細細咀嚼他的話,以後大部分時間在家中?明天不去公司了?冬雪驚訝地看著蒼拓凌,發覺他變笨了,小嘴張張合合,就是沒吐出那幾個字來,不去公司事小,反正她也確覺無聊,她一向對生意不感興趣,問題是——「你不回來,我怎麼吃飯呢。」用意志力挪物很吃力的。而他不是非常心疼她手酸嗎?
看透了她的心思,蒼拓凌好笑地欣賞她微傻的表情:「好像是呢,這樣你可能會餓一天吶!」他還煞有其事地摸摸下巴,假裝深思熟慮道。
那狡猾的表情一看就知有詐,冬雪撲上前去,輕捶著他的胸膛:「你耍我!說,有什麼兩全其美的主意。」
他的笑聲淺淺地從喉嚨處溢出:「你好像對商業不怎麼有興趣,而且每天讓你跟著我跑出跑進很累。若我有事外出,與人接洽時,還不方便在公共場合照顧你。看你每天這麼無聊,所以帶你去買些衣服和你愛看的書籍,在家裡做點你喜歡的事,累了可以聽聽音響,看看電視,這些輕微的動作應該沒事吧。至於午飯——」他的小女人似乎感動得眼淚水快掉下來了,「我會帶回來,一起吃。」
「那你不是很累?」冬雪努力地吸吸鼻子,不讓淚水這麼輕易滑落。
「公寓到公司只有二十分鐘車程,時間足夠了,我不會覺得累的。」看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了。咦,他的手帕呢?
管它三七二十一,冬雪才不等蒼拓凌將手帕找出來就一頭撲入他懷中。
任他安慰地拍著她的背,冬雪心頭暗暗感動於他的細心與體貼。蒼拓凌則摟著懷中佳人,輕輕淺笑,手帕沒用到,但他不介意犧牲這套名貴西裝了,畢竟她的淚太重要。「別哭了,回去讓你哭個夠,現在愣在這兒,別人會當我有毛病。」見她沒有起身的跡象,即使戀戀不捨,蒼拓凌仍清醒地打趣道。
冬雪化了感動,慢慢收了淚:「討厭,讓我多陶醉會兒在你的甜言蜜語中嘛。」
抓過她的手,蒼拓凌笑著將她帶入車中,「你呀。」愛憐地輕點她的小鼻頭,「現在去買衣服了。」十分鐘後,他們已在商場衣物專櫃前。冬雪像個孩子般在人群中穿梭,蒼拓凌則小心翼翼地開出道路,防止她被別人撞倒,彈坐到地上。這種奇異的景像他在公司見到過,當時冬雪摔破了手,讓他恨不得宰了那個不明所以的下屬。不明蒼拓凌心思的冬雪只睜著明燦美眸,像沒看過這個世界一樣小心地觀察著。她以前幾時如此和人貼近過,更別提一起逛商場了。她買東西向來乾淨利落,買了即走,從不多留。現在身邊多了個人,還是如此呵護與寵溺她的人,她相反有了購物的樂趣。
「拓凌,我們好像走錯地方了,這是內衣櫃。」冬雪環顧四周,嘖嘖驚歎。
早知如此的蒼拓凌偏著頭,沒讓冬雪發現他微赧的臉。從見冬雪將內衣當晚洗淨晾乾第二天再穿,一來是為去公司方便,二來她確也沒換洗的,他就暗責自己的粗心。「嗯,買內衣。」
「先生,你需要哪種款式?」當是對她說話,滿臉笑容的售貨小姐熱情詢問。從來少見男子獨自前來買內衣,更何況是位俊逸的男子,他左顧右盼的樣子似乎很窘迫。哇,一身名牌哪,是個凱子。她緩緩眨眨眼,神態媚惑。
殊不知蒼拓凌到處轉的眼神是在追著冬雪,她拚命扯著他的衣擺,想趕快離開。沒有內衣穿不要緊,不就是麻煩點,但她可不要與他一起買如此貼身的衣物,羞死人了。「走啊,你不走,我可走了。」
「先生可以買情侶裝的,最近很流行哦!」他雖沒主動開口,可並不代表她不能主動進攻。情侶裝,最適合情侶了,譬如說她和他。
情侶裝,那可以他和冬雪穿啊!蒼拓凌想也不想地點頭,要售貨小姐包兩套。
天哪,他沒拒絕。花癡小姐臉部紅燙的依言包好兩套,雙手顫抖地遞上前去,忘了說例行的「歡迎下次光臨」,而只是傻笑著望向蒼拓凌,等他開口約她。
蒼拓凌壓根就沒正眼瞧她一眼,他滿心只有已落跑的冬雪,迅速付錢,接過衣物,他急忙轉身追上冬雪。這個口中嚷著要走,卻三步一回頭,猶豫而害羞地邁著小小步子的女人哪。二十八歲的年齡
,卻有著少女純稚的反應與心態。
除去買內衣的尷尬,其餘的衣服無疑買得順暢許多。冬雪像小麻雀般嘰嘰喳喳發表著意見,早忘卻初時的困窘。蒼拓凌則微笑聽著她每一次驚喜而歡樂的讚歎,接受著她的意見,買下她中意的服裝,卻不知獨身清朗男子購衣的淡笑迷倒多少近觀遠看的懷春少女。
眼中只容下彼此的情人回到公寓時,已累得癱坐在沙發上,無法動彈。
「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地買過衣服,拓凌,你說,為什麼多一個人陪著感覺會那麼不同呢?」那麼滿足、喜悅。冬雪意猶未盡地抱著一隻隻購物袋,語帶回味地感歎。
「你不累嗎?」眼尖發現冬雪眼下的陰影,她似乎很容易累,「我好睏了,要衝個澡睡覺。」蒼拓凌沒有繼續冬雪的好興致,她的樣子說明她該休息了,而岔開話並且作勢起身走向浴室。
想到熱水放鬆全身的感覺,急忙抓起衣物,冬雪揉著腿又蹦又跳先一步衝至浴室,耍賴道:「我先來的。」留下蒼拓凌一臉的好笑。
不一會兒,浴室內的水聲傳來,衝去了客廳內的沉默。蒼拓凌折回到沙發上,盯著電話出神,過了數分鐘,才拿起電話,按下熟悉的一串數字:「你好,我是蒼拓凌。」聽到對方開口問,他回答道。
「小子,又是你。」蒼老的聲音顫巍巍地從那頭傳來,「找昊然吧,待會兒。」
「抱歉。」聽到對方接過電話,蒼拓凌放低了語調。
「什麼?」昊然裝傻,「我不也反擊了嗎?」
「但是謝謝你。」有點像雞同鴨講,但蒼拓凌知道昊然懂。他感謝這個心思縝密的好友,不願再在他和冬雪間鬧矛盾起誤會,而避身回郊區。「不過,你還是快些回公司,我決定每天花時間多陪陪冬雪,以培養深刻的感情。」後幾個字的音咬得極重。
他怎麼會這麼衰呢?原以為會用這個借口在這幾天好好輕鬆一下,蒼卻絲毫不給面子,這麼快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答應吧,不是會讓這對戀人沒時間相聚嗎?答應吧,自己不是很可憐?「哦,好好照顧她。」沒說好或不好,只是默認了。
「拓凌,換你洗了。」從浴室出來的冬雪邊擦著發上的水珠,邊催著,「咦,這麼晚還有電話。」
「哦,打錯了的。」收了線,不想讓她知道其中轉折,不想讓她想起昊然那張臉與他的聯繫,蒼拓凌接過冬雪手中的毛巾,代替她的動作,輕柔地擦著發。
隔著毛巾,仍感到他的手指似有魔力般穿梭於她發間,帶著酥麻的誘惑。冬雪陶醉地閉上眼,將頭枕在沙發靠背上,舒服著享受著。
蒼拓凌不知何時放下手中的毛巾,改而以手指出入於她潤濕的柔髮,輕緩而力道適中地按摩著她的頭皮,放鬆她一天的勞累。
「冬雪,遇見我不後悔嗎?你是這麼努力地去愛,你有勉強你自己嗎?」柔和的低語如風般徐徐吹過她的發,「有勉強你自己嗎?告訴我。」
快被他的按摩給催入夢鄉的冬雪迷迷糊糊道:「沒人能強迫我,我喜歡和你在一起,比和昊然在一起更喜歡……」渾然不覺中說出心裡話。
「為什麼?他是如此像你的夢中人。」
「那只是外貌上的像。相比起來,你的性格更像我認識的『他』,體貼,設想周到,和昊然明明是在幫助人,卻又冷冰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點昊然說得很對,他要我找尋真正的夢中人。而我努力後的結果,是發現了你。」慢慢被他的問話給打消了睏意,冬雪欲坐起身來,「怎麼了,為什麼問這些?」
露出一個魅惑人心的笑,將她按回沙發:「沒什麼。睡吧。」磁性的低沉嗓音催眠般緩緩道來,手中動作未停,持續施以適中的力道,祥和的氣氛使睏倦的人漸漸入睡。終見她氣息漸緩,沉沉睡去,蒼拓凌彎腰抱起心中的安琪兒,將她送入臥房。窗外明月高懸,偷窺著室內綺麗的風光,清秋冷風吹拂著他發燙的身軀,降著高溫。蒼拓凌彎身撐在冬雪上方,眷戀地不肯抽回手離開,愛憐地吸了下睡美人嬌艷的紅唇,他不自覺地咧開唇笑著,眼中滿是擁有她的溫暖。
真喜歡這樣看著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