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偵探億萬新娘 第二章
    他皺眉,「八百年前的老事,你還想它做什麼?」他以為柳茵指的是他們倆之間鬧  過的巧事。  

    「我在想,情咒好像很有效。」  

    「然後呢?」杜紹傑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些什麼、她的重點又是什麼?  

    「你想想看,當初我們四個人依序下咒,我們倆的咒語已經實現,」柳茵耐心地分  析著,「這代表著很快的庭姊也會遇到她的另一半,再來就是沈哥……」她微笑著,替  他們感到幸福。  

    「你別太過於興奮。」他伸手揉揉她的頭髮,出言潑她冷水,沒有她那麼迷信。  

    基本上,他認為他們倆相愛是遲早的事,情咒只是湊巧、誤打誤撞。  

    而且要阿庭或阿浩談戀愛?太難了吧!他們這種「冷血動物」有可能會找男、女朋  友來煩死自己嗎?  

    依他看來,還是別寄望太多,因為希望愈大,失望也愈大。  

    「你們男人不懂。」柳茵冷哼。男人的反應比較遲鈍,不像女人有精準的第六感。  

    她的直覺告訴她,很快就有好戲可以看了。  

    「你喲,」杜紹傑受不了地搖頭,語氣沉重,「少想別人的事,多想想我們之間的  問題,好不好?」歲月催人老,月底他就滿三十了,這小妮子難道要等他白髮蒼蒼才肯  嫁他嗎?  

    「你好煩。」她假裝心煩地揮揮手。「我會認真考慮的。」可是碰上他百般容忍、  苦水往肚裡吞的表情,柳茵又心軟了。她可捨不得傷他的心。  

    杜紹傑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輕喃著:「等我們到了多倫多,就找個日子結婚,  好不好?」他真的有些等不及,只想快快將心愛的未婚妻娶進門。  

    柳茵沒有答話,用唇輕印著他的手背,以行動回答他。  

    他們對望一眼,柳茵不想再折磨他了,既然今生今世只愛他一個人,何必再和他耗  時間呢?  

    快了,快了……茵茵終於讓步,她就將成為他的妻子了!社紹傑揚起滿足的笑容。  

    「我愛你。」  

    「我愛你。」  

    他們默契十足地同時道出這三個字。  

    2冷清的街頭在路燈的照映下顯現出暈黃的光澤,街上人車罕見,偶爾才會有一、  兩輛車經過。  

    唐傑是街上唯一的行人。他失神地走著,好像一條遊魂,臉上一片落寞。  

    他拐進右邊的大馬路,邁入較繁榮的地方,前方PUB的招牌似在對他招手,火紅的  霓虹燈打出四個大了:熾狂夜色。  

    熾狂夜色……聽說這間PUB氣氛不錯,好像還有一個美麗性感的女服務生。  

    他伸手進口袋裡摸索,摸著幾張千元大鈔——他僅剩的家當之一。決定了,就去熾  狂夜色買醉!  

    反正人都那麼衰了,他還在乎這些錢做什麼?不如再衰一點,衰個夠、衰個盡興!  

    聽說物極必反,說不定老天爺過意不去,乾脆賜予他一些好運。  

    他走進酒吧,在角落的位子坐了下來。  

    刺耳的音樂轟炸著他,他生平第一次那麼喜歡搖滾樂,因為噪音總比一屋冷清寂靜  來得好。  

    「先生想喝些什麼?」唐傑身旁來了一個女服務生,她客氣地問道。  

    「我——」唐傑抬頭時卻傻住了。  

    她……哇……他在心中驚歎著。  

    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在第一眼就被女人的外表深深「吸引」住,這女人有「驚天  動地」的外表,能使別人「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她的的確確有著魔鬼般的身材和——  俗不可耐的臉孔。  

    「先生,」女服務生有些不耐煩,對於唐傑不禮貌地瞪視,她回敬他一個白眼。  

    「你到底要不要點東西喝?」她是個既不溫柔又沒耐性的服務生。  

    「一杯啤酒。」唐傑恢復正常,迅速地回答著,同時努力控制著唇邊的笑意。  

    她用力地瞪了他一眼才走開。  

    天呀,他快崩潰了……唐傑趴在桌子上笑個不停。這大概是他最近笑得最開心的時  候。  

    他有點不敢相信有人在這年頭還會將自己打扮得那麼SPP。她簡直就像他阿媽那時  代的人類。  

    她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但「品質」雖好,髮型卻……唉,卻是一頭馬桶蓋型的  短髮——額前一條水平線,耳下又一條水平線。這種髮型俗稱妹妹頭、西瓜太郎頭,或  稱豬哥亮頭。看她不過二十有五,怎麼會那麼想不開,把自己打扮得如此「有礙觀瞻」  ?  

    撇開她的髮型不說,她戴的那副黑框眼鏡更教人倒胃口,大大的鏡框幾乎擋住她一  半的臉蛋。他懷疑她的審美觀是不是忘在娘胎裡,以致好意思以這種外表來面對世人。  

    不過,她也不是一無是處。把頸部以上切除掉後,她的一百七十公分的高眺身材凹  凸有致,顯示出年輕和活力,標準的魔鬼身材,性感且撩人。  

    加上她的嗓音很悅耳,雖然口氣凶巴巴的,但卻能令人喜歡上她的聲音、令人迷醉  。  

    配上她的頸部以上,簡單的說:不協調。  

    「先生,你的啤酒。」端酒來的是另外一位女服務生,她長得很漂亮。  

    但奇怪的,唐傑卻沒有特別注意她,游移的眼光反而四下搜索,找尋著方纔那名怪  裡怪氣的服務生。  

    找了許久,始終不見她的蹤影,唐傑喪氣地低下頭。  

    這是什麼心理?正喝著啤酒的唐傑嗆了一下,被自己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怔住。  

    他竟然有一絲期盼,希望能再見到她。這怎麼可能?她那麼醜、那麼不協調!  

    他居然對一個凶巴巴的女服務生感到好奇,想知道有關她的一切。這太不可思議了  ,從來沒有女人能引起他所有的注意力和好奇心。  

    不、不是的。唐傑告訴自己,他只是想知道她為什麼會打扮得如此不入流,只是想  再看一眼前所未有的醜女人而已,沒別的意思……替自己找到一些借口之後,唐傑的心  安了些。  

    街上昏黃的路燈照出了唐傑模  糊不清的影子。晚風吹來,那陣陣的涼意似乎在嘲笑他,對原本就落魄的他落井下石。  

    走出熾狂夜色,他有些不習慣街上的寂靜,那種死寂將他空蕩蕩的心弄得更加淒慘  不堪。  

    轉入一條更小的巷子,另一頭出現一個高姚女郎的身影。她正朝他走來。  

    女郎穿著一件深紫色的套裝,打扮十分莊重,一頭直髮披在背上,有時還隨著晚風  飛揚。  

    唐傑發現自己的眼神離不開她,燈光打在她性感的身材上,也照出她大大的眼、薄  薄的唇,令他只感到驚艷。  

    女郎的高跟鞋踝在柏油路上發出陣陣聲響,唐傑的心也隨著猛跳。  

    席岱庭加快腳步,心頭亂成一團,了無主張。  

    呸!這群混蛋,以為她席岱庭是容易擺平的女人嗎?她不會讓他們輕易得逞的。  

    她沒有料到這些人的手腳會如此俐落,在她不停地改變裝扮後,仍然能這樣快就找  上她。  

    不過他們別想嚇倒她。席岱庭心中熊熊的怒火在燃燒,她絕不允許他們再低估她。  

    她向來有主張,計劃好的事絕不讓別人從中阻撓,她會堅持把它完成。  

    想抓她的小辮子?門兒都沒有。大不了她隨便抓個替死鬼來充數。  

    她聽到後頭逼近的腳步聲,打扮成這樣的她根本走不快,高跟鞋、窄裙絆得她寸步  難行。  

    席岱庭的目光對上迎面而來的男子。  

    剛才在熾狂夜色碰過他。他一臉落魄、滿身霉氣,似乎也是流年不利,正在倒大楣  他的五官深刻,算得上俊朗,只不過身上的打扮窮酸了些,令他英姿乍減不少。  

    就找他好了。席岱庭在腦中下定主意,眸中閃著希望之光。  

    不知道為什麼,平時心機頗深的席岱庭竟信任起這個陌生人,想讓他挑下這個「重  責大任」。她根本不清楚這個男人,誰知道他是個正人君子或流氓混混?  

    不管了,後面急促的追逐聲弄得她非常心煩,她決定放手賭賭自己的連氣,但求她  沒有看錯人,眼前這位男子能助她一臂之力。  

    唐傑原以為他們會擦肩而過;沒想到毫無預警地,紫衣女郎環住他的頸子,性感紅  唇貼著他的。  

    天!唐傑停止呼吸的三秒鐘,頭腦似乎被轟炸破了個大洞,無法思考、不能運轉。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一個女色狼強吻、佔便宜?  

    在那麼近的距離裡,唐傑可以聞到女郎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貪婪地深吸幾口氣,  甜甜的花香繞上他心頭,像是迷魂香一般。  

    唐傑僵直的雙手搭上她的盈盈纖腰,發燙的身體強烈地渴求著她。  

    他挑開她的雙唇,舌尖越過界線逗弄著她。他失控了,第一次為一位陌生女人而失  控,這唇好像是屬於他的,吻起來如此契合。  

    席岱庭猛喘一口氣,精明的頭腦渾渾沌沌,成了沒有用的空殼。  

    這個吻怎麼發展成那麼激烈?她原來只是想「意思」一下而已。  

    拒絕不了……她發現自己拒絕不了他的吻,好像也迷戀上這一吻。  

    迷戀他的吻?她覺得這感覺太荒唐可笑,她應該大笑幾聲,可是現在她卻只能賴在  他的臂彎裡,承受他的挑撥。  

    她失去控制!席岱庭有些害怕,她恨透失去自主能力。  

    幸好後面趕上的腳步聲打斷他們,意識再度降臨在她身上。  

    席岱庭輕輕掙開他,還來不及害羞就遇上兩名彪形大漢的目光。  

    「你們跟蹤我做什麼?」她挑高眉,氣勢不弱。  

    「你也知道我們的任務,何必多問?」  

    「什麼任務?」唐傑不安地插嘴,他覺得自己正慢慢地被捲入一場血腥謀殺案中。  

    「□NFDC4□唆什麼?」其中較高的人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他就是你的未婚夫?」另一人指著唐傑問。  

    「我——」唐傑直覺地想否認,試圖和她撇清關係。他連她的姓名都不知道,怎麼  可能是她的未婚夫?  

    「他就是我的未婚夫。」席岱庭搶話,語氣毫不猶豫。  

    她投給唐傑一絲微笑,挑釁的笑容像在嘲笑他自傲自受。  

    唐傑現在才恍然得知自己上當了。原來她吻他是有目的的,經過這麼火辣辣、纏綿  的一吻之後,誰還肯相信他說的話?  

    「那好,」矮的那名說,「我們順便解決他。」  

    話才剛說完,大漢的拳已向他揮來,較高的大漢則向席岱庭發動攻勢。  

    唐傑在毫無防範之下吃了這拳,連站都站不穩。他不擅拳腳,連躲都有些吃力。  

    對方的第二拳又來臨,唐傑來不及思考對策前就聽到女郎大喊:「快蹲下,攻他的  下半身。」  

    唐傑在沒有其他選擇之下聽信女郎的話,他矮下身子,兩手順勢推向對方的小腿。  

    大漢沒料到唐傑會用這種耍賴的招數,全身精力都集中在上半身,這下被他一推,  反而失去重心,倒退數步。  

    唐傑趁著空檔觀看另外那邊的戰火,慘敗——那名大漢正慘敗著,他根本招架不住  女郎凌厲的招式。身穿束縛不便的衣服,她仍可以俐落地展現拳腳,這點令唐傑刮目相  看。  

    「好呀!」女郎一腳踢中大漢的下巴,唐傑忍不住為她叫好。  

    「往右閃——」席岱庭用眼角餘光看到另外那邊的動靜,著急地叫著。  

    唐傑回神,轉頭一看,該死的,那人又揮了一拳過來,他向右移步,那人馬上從另  一邊揮拳過來。  

    「攻右腰——」  

    「好主意!」唐傑叫著,使出全力從對方的右腰踹去。  

    大漢來不及閃過這一踢,受痛地踉蹌好幾步,姿勢換成半蹲,因為唐傑的那一腳而  直不起身子。  

    「攻他的門面。」  

    「門面?!」唐傑呆愣數秒,在心中嘀咕著,什麼門面、狗面、豬面的?大概就是  指臉吧。  

    沒空細想,唐傑乖乖聽令行事。他抬起腳往對方的臉踢去,正中目標——大漢被這  致命的一踹踢得往後仰,昏倒於地。  

    唐傑原來緊繃的神經瞬時放鬆,他手軟腳軟地退了一大步,背靠在牆上喘氣。  

    席岱庭拍了拍手,也解決掉她的對手,悠哉地拉好自己的衣服。  

    「孺子可教也。」她瞥著累倒的唐傑,給他一些讚美。  

    「你從哪裡學到這些功夫的?」他好奇地探問。  

    她的外表如此美艷動人,加上俐落的拳腳,不僅格格不入,而且還挺嚇人的。  

    「我學過跆拳道,也學過中國武術,」她看到唐傑臉頰上紅腫的傷,心中有些內疚  ,「防身用的。」  

    防身用的?!唐傑懷疑她的話,依他看來,她這身功夫都可以用來「克敵」。  

    「你還好吧?」席岱庭領著他走出巷子,說話的語氣冷冷的。  

    他這樣子會好到哪裡去?唐傑瞪著她,「你最好給我一個絕佳的理由,否則——」  

    想威脅她?席岱庭挑高秀眉,意指他自不量力。  

    「放輕鬆,」她打斷他的話,「找個適合的地方談。」  

    這聲音……唐傑陷入沉思。她的聲音好熟稔,好像在哪裡聽過……——*9-  ——*9——*9——找個地方?!很不幸的,這個地方就是唐傑狹小的  公寓。  

    「放輕鬆?!」唐傑倒在沙發上,激動地大叫著,「你教我怎麼放輕鬆?」他捧著  紅腫的半邊臉。還好他的牙齒健壯,否則怎承受得了那一拳?  

    席岱庭暫時不搭話,她不喜歡和一個怒氣衝天的男人說話,打算先等他冷靜下來。  

    她獨自走進廚房。  

    「喂,你在找什麼?」唐傑聽見她打開冰箱的聲音,「我的冰箱裡面沒東西吃了,  不用找。」這女人、這餓狼!根本不懂什麼叫含蓄。  

    席岱庭拿了一桶冰塊、一條毛巾和一個塑膠袋出來。「替你拿些冰塊冰敷。」她橫  了唐傑一眼。  

    把她想得如此不堪?!她有些動怒。虧她剛才還感到內疚。  

    「你可真好心喔!」唐傑非但不感激她的好意,反而裝出無福消受的諷刺嘴臉,「  你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你為什麼告訴那批人我是你的未婚夫?」  

    席岱庭逕自用塑膠袋和毛巾將冰塊包好,擺明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唐傑坐直身子,受不了她的漠然,「我為你挨了這拳  ,還帶你來我家,我有權過問這些事情吧?」  

    看著他怒氣沖沖的眼神,她發現這個男人似乎不容易擺平,不會允許人將他呼來喚  去。  

    「你叫什麼名字?」她開口了,但不是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  

    唐傑雙手一擺,投降了。這女人似乎習慣主控一切,眼前情況特別,他沒力氣和她  爭辯,於是決定暫且順著她。  

    「唐傑。」  

    她嘴角往上揚,像是在說,算他識相。「我是席岱庭。」她拿著冰袋慢慢走向他。  

    「把手拿開。」  

    唐傑聽命。  

    她小心地替他敷上冰袋,算是發揮了她少有的溫柔。「按往。」  

    席岱庭從急救箱中拿出一瓶瓶的藥水,發現裡頭沒一罐是可以用的。  

    「先生,你該換一個藥箱了,裡面沒一罐可用,都已經過期了。」席岱庭嘮叨著。  

    唐傑想起來了!「先生」這兩個字就像出自……「那個女服務生,」他一時忘情地  抓住席岱庭的手腕,「你就是那名女服務生,對不對?」  

    說起來真可笑,唐傑也不相信自己會有那麼荒唐的念頭。  

    席岱庭和酒店的女服務生是截然不同的,根本無法將她們聯想在一起。  

    席岱庭是如此性感、誘人,就連嘴角輕揚也能令男人心神蕩漾;而女服務生卻是個  租俗、不入流的醜女,也因為她醜得太徹底,才會引起唐傑的注意力。  

    可是她們的體型差不多,同時都擁有勾人心魂的聲音——那種只屬於嫵媚女人的低  迷嗓音。  

    這嗓音深深地刻在唐傑腦海中,令他大膽假設。  

    席岱庭愣了一會兒,沒料到他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不喜答歡心事被他看穿的感覺  。  

    「你回答呀!」唐傑催促著。  

    她掙脫唐傑的鉗制,甩掉從他掌心透來的溫熱,一言不發地拎著背包走進廁所。  

    「你不敢說話,是不是?你不敢回答我嗎?」唐傑朝著廁所的門大叫,「你別當縮  頸烏龜,避不見面——」  

    席岱庭重重地推開門,走出廁所。  

    她將笨重的背包丟向他,砸進他的懷中。「下次再敢污辱我,我就和你沒完沒了。  」  

    「這是……」唐傑抱住包包,看傻了眼。  

    她變了另一個人——卷髮及眉、卸掉濃妝、套裝窄裙被T恤和牛仔褲取代。  

    「你是——」  

    「我還是席岱庭。」她回答,「只不過換了一個造型。我就是剛才那個女服務生。  」  

    她有病嗎?一個晚上連換數種造型。「你為什麼要偽裝自己?」他今晚經歷大多風  波,無法再理性思考。  

    「你剛才也看到了,那些人想抓我,甚至要我的命,我不躲行嗎?」  

    席岱庭拿起一罐消腫的藥水,雖然過期了,但應該不至於有害……反正又不是抹在  她臉上,管他的!  

    她跪在唐傑躺著的沙發旁,俯身小心翼翼地移走他臉上的冰袋,為他上藥。  

    唐傑動也不動地仰視她的臉,享受她手指滑過他瘀青的傷痕時的感覺,柔柔嫩嫩的  ,非常舒服。  

    他認為真正的席岱庭比較漂亮,看起來年輕許多,少掉成熟美艷,多了一份真實。  

    席岱庭富有光澤、輕盈的卷髮垂了下來,髮絲搔癢著唐傑的胸口,洗髮精的香味飄  散在空氣中。  

    他突然忘情地撫玩起她的髮絲,讓它們由他的指間滑進又滑出。他喜歡她散發出的  香味,忘記身旁的女人只是個為他上藥、認識沒幾個小時的女人,忘了他還有很多話想  問她。  

    但他沒有忘記在巷子中濃濃烈烈的一吻,那個令人懷念、欲罷不能的吻。她的唇是  那麼柔軟、吸引人,唐傑因為回味那一吻而全身發燙起來。  

    席岱庭發現他的舉動,忙碌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應該臭罵他一頓的,可是她卻什麼  也沒說,只是用手一撩,將長髮撥到背後。  

    唐傑尷尬地收回手。  

    「你是個私家偵探?」她轉移他的注意力,雙頰卻紅熱了起來。  

    「沒錯。」幸好她沒開罵。唐傑略收回心神。  

    「那很好。」她滿意地點頭,計劃有希望成功了。  

    席岱庭上完藥,移開身體,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和他保持適當的距離。  

    「很好?有什麼好的?」他不懂,她是最近碰到第一個尊敬私家偵采的人,但她好  像有某種企圖。  

    「因為我決定僱用你。」  

    僱用他?唐傑受寵若驚之餘有些遲疑。「為什麼僱用我?我雖然窮,但也不會窮到  去做女人的小跟班。」他鄭重聲明。  

    席岱庭一笑,軟化了她平時冷漠的表情,令唐傑有些著迷。  

    「你緊張什麼?」她剛才那一笑轉為嘲笑,「我又沒說要雇你來當小跟班。」  

    唐傑怎能不緊張呢?她的表情如此奸詐、工於心計。  

    像她這種「武功高強」的女人絕不會花錢請他當保鏢,遇上疑難雜症她也有能力處  理。不要他當小跟班,難道要養他做小白臉?  

    「我要你幫我完成一件事——我們一定得合作才行。」她吊著他的胃口,「而且事  成之後,我會付你一筆可觀的酬勞。」  

    果然誘人。  

    「可觀?到底是多少?」唐傑聽到有關錢的事,精神都來了。  

    「一億元整。」席岱庭字正腔圓地念出。  

    「一億?!」唐傑由躺改為坐,懷疑自己的聽力是否出了問題?「你有沒有搞錯、  你要到哪兒找一億元來付我?」她看起來不像是個富家千金,她指的不是日幣吧?「喂  !  

    我可不做違法的事,如果是販毒、殺人的事就甭談。」  

    「你扯到哪裡去了?我要你做的事絕對是合法的。」她受不了地丟了一個白眼給他  。  

    「話先說在前頭,你如果接下這個任務,在還沒完成之前不能反悔,而且要負責所  有的花費;成功之後一億元就是你的了。」  

    「如果我們失敗的話——一「失敗的話,你一毛錢也拿不到。」  

    風險不小,尤其對一個快破產的偵探來說。  

    「任務是什麼?」那一億元將他的心懸在半空中。  

    「幫助我和我兩位表哥搶遺產,我外公的遺產。」  

    「搶遺產?!問題是我能幫得上什麼忙?這是你們的家務事。」  

    「本來我一個人就可以完成,但我需要一個未婚夫,」席岱庭解釋,「繼承人必須  要已婚。但律師說因為我還年輕,外公願意通融。」  

    「就這樣?當你的未婚夫就可以拿到一億元?」正處於倒楣中的唐傑不願相信天底  下有那麼好賺的錢。  

    「並不簡單,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她好心警告他。  

    唐傑回想起剛才小巷中的惡鬥,仍心有餘悸,「我可以選擇不去嗎?」說他愛惜生  命也好、罵他膽小也行,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當然可以,」她微笑著,笑裡藏刀,令他十分不安。「不過剛才我表哥雇來的殺  手已經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以後絕不會放過你的。但是我們如果待在外公身邊,他們  倒不敢輕舉妄動。」她的語氣非常不在乎,「你有決定的權利,好自為之吧!」  

    「我、答、應、你。」唐傑咬牙切齒。她早就計劃好一切,就等他掉入陷阱中,這  會兒他還有什麼決定的權利可言?  

    「太好了,」她高興地笑道,「那我們明天就可以出發。」  

    「出發?!你外公住哪兒?」  

    「喏,你看,我連飛機票都買好了,明天早上八點半起飛。」席岱庭答非所問,拿  出兩張飛機票。  

    「坐飛機?去哪兒?」  

    「北上,到台北。」她終於把話說清楚,不忍心再吊他胃口。不過他大驚小怪、焦  慮心急的模樣倒是挺好笑的。「我外公的別墅在台北。你別老是緊張兮兮的行不行?」  

    「你的計劃倒萬無一失嘛。」唐傑的話乍聽是恭維,但事實上他卻在諷刺她的不孝  ,處心積慮的計劃只為了搶到外公的錢。  

    「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席岱庭調離眼光,「是我的外公又如何?只是一個見過  一面的陌生人。」她極力隱藏心中的不平和激動。「早在二十多年前,因為我媽嫁給一  個窮酸的畫家,他就遺棄了我們母女,」她以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現在卻受不了被  他誤會,所以想作一番解釋。「我父親早死,我是我好一手帶大的。前不久,我媽生重  病時曾和外公聯絡,他才終於肯承認我們母女。」  

    她別開臉,以倔強來埋藏她的情感。  

    「他任我們母女自生自滅了二十多年,現在他老了,沒人愛他時,他才想叫我回去  陪他。憑什麼要求我就這以原諒他?是他要我回去的,我有其他的目的怪不得我。」  

    唐傑不想和她爭辯倫理道德的問題,「你又是怎麼得知遺產的事?」  

    「我母親剛過世不久,外公的律師就通知我。待我決定回去之後,我表哥就派人盯  我、想盡辦法來傷我。再來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不是無情,只是現實了一些。」  

    唐傑瞭解地點點頭,接受她的說詞,老闆的話總是對的,他可不想搞砸了一筆上億  的生意。抬頭看時鐘——都凌晨三點了。  

    他打了一個大呵欠,準備送客,「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我可要睡了。」  

    「別忘記,你既然已經接下任務,就得負責我們兩人的食衣住行。」席岱庭太喜歡  看他垮下臉、喪氣的表情。「為了負擔機票費用,我目前已經身無分文、無家可歸。」  

    唐傑非常清楚她言下之意,今晚她必須在他這兒「委屈」一晚,而他沒權利拒絕。  

    「我睡哪兒?」她環顧窄小的公寓,目光落在唐傑的臥室。  

    「我想你一定能和沙發『處得來』,我更相信它將會成為你溫暖的家。」唐傑迅速  回答,不留給她辯白的機會。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風度?」席岱庭不滿意地批評道,「你是個大男人,怎  麼好意思讓我睡沙發,而獨佔一張床?」  

    他起身走回臥室,一點也不猶豫。「都幾世紀了?你們女人不是一天到晚大喊『男  女平等』嗎?現在還想爭取特權?」  

    「沒風度!」她根本聽不進他的話。  

    「好吧,」他有些妥協的意思,這令席岱庭重燃一絲希望。「不然你和我擠一張床  好了。」  

    「你……我……」她才不屑!  

    「不過話說在前頭,」他有但書,「我可不敢保證不會出事,畢竟男人的自制力有  限。」  

    「算了、算了,」她氣呼呼地漲紅臉,「你這野蠻人智商大低,和你說不通。」  

    她抓過唐傑遞來的被子,賭氣地橫躺在沙發上。身體縮著的她顯得可憐兮兮的。  

    唐傑悄悄地溜下床,半夜四點  多,他走出臥房。  

    窗外的月光透進來,斜照在沙發上那個女人的身上,讓他看清楚熟睡中的她。  

    她的棉被滑落於地上,半邊身體也滑出沙發,橫掛在半空中,身體很不自然地蜷曲  著。  

    她倒還睡得著!只不過明天早上腰酸背疼就夠她受了。唐傑於心不忍地凝視著她,  愧疚弄得他無法成眠。  

    走到沙發旁,他細細端詳她。長長的睫毛蓋在眼底,她的睡容好可愛;意想不到吧  ?  

    她這凶巴巴的女人竟然會有可愛的時候。  

    算他敗給她。唐傑輕易就投降了。他也不曉得自己幹嘛那麼無聊去心疼她,她若知  道他現在的狠狽,恐怕還會譏笑他一番。  

    席岱庭、席岱庭……你這可怕的女人!  

    他輕輕伸出雙臂攬住她的頸和腰,讓她柔軟的身體依附著他。她很輕、很柔,和她  剽悍的態度不搭。  

    唐傑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替她蓋好棉被,看了她一會兒才走回客廳。  

    男人真命苦!他倒在沙發上,上面還殘留著她的香味和溫熱。男人要是沒有「憐香  惜玉」的天性,日子或許會過得舒暢些。  

    3席岱庭生氣地瞪著唐傑,不舒服地在經濟艙狹小的位子中換個姿勢。  

    慵懶的唐傑則靠在椅背上安眠。凌晨五點才入睡的他早上六點半又被席岱庭挖起床  ,難怪睡眠不足。  

    席岱庭倒是精神奕奕的,睡眠不足對她來說並不是個大問題,因為她整個人已被上  億的遺產弄得精神振奮,睡意全無。  

    「喂,醒一醒,」她搖著呼呼大睡的唐傑,在他耳邊大聲喊叫,「你睡死啦?我真  不應該請一個好吃懶做的人來幫忙。」  

    在半夢半醒間被辱罵一頓的唐傑本來想還嘴的,可是看在那一億元的酬勞上,算了  !  

    讓她一次。  

    「幹嘛?」唐傑睜開浮腫的雙眼,口氣不好地問道。  

    「和你溝通一些事。」其實席岱庭是閒得慌,想找人聊天。「你有女朋友了?」她  這樣斷定,今天早上在浴室內看到許多女性的化妝品、保養品。  

    「昨天分了。」他眼神不自覺地閃躲起來,提到李媛,他有些沮喪,「你要和我溝  通的就是這件事?」他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隨口問問,你不想多談就算了。」看他那種表情,她也知道他被女朋友拋棄。看  來他被傷得很深。「把這個戴上。」她命令著。  

    唐傑接過她手上的那枚金戒指,一看就知道是廉價的地攤貨,經濟又實惠,正合他  意。  

    他將戒指戴上手指,看見她的手指上也套了一枚。幸好她還有想到這個問題,他們  現在是「未婚夫妻」,理當有個訂情物。  

    想到那一億元,唐傑心中又笑開了。他的人生就是如此大起大落,前一天才窮得沒  錢買飲料,今天又有一份工作。錢、錢、錢!他在心中歡呼,他想自己大概是窮怕了,  以致現在財迷心竅。  

    「喂,」唐傑極沒禮貌地叫著,「我們就快到台北了,我連你外公叫什麼都不知道  。」  

    「謝進仁。『謝氏集團』的董事長,」關於「謝氏」,她也毋需多說,這集團的名  聲太響亮,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台灣數一數二的首富。「他膝下有兩女,我大姨和我媽,  而人都過世了,所以外公目前的繼承人只有表哥吳德、吳行和我。」席岱庭的話像連珠  炮一樣向他轟炸。「他說要在三人之中找一個真正孝順、真正愛他的。」  

    「如果找不到呢?難道他要一直尋找下去嗎?」  

    「再過四天就是他的八十大壽,他將會在他生日宴會時宣佈繼承人,一旦公佈就不  再更改。」她解釋,「如果找不到最孝順的人,吳德和吳行便會平分他的遺產。」  

    「四天?」四天未免太倉卒了些,唐傑有些懷疑。「要讓一個八十歲的精明商人在  四天內信任我們不是件簡單的任務。」他提醒她。  

    「我們不必讓他百份之百的信任,只要表現得比『姓吳的』還好就可以。」席岱庭  倒是信心十足。「如果是你,你會感到內疚嗎?」她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什麼?如果我是誰?」唐傑不會讀心。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我外公,你會不會對我和我媽感到愧疚?」  

    「愧疚?」唐傑略微思考了一下,「愧疚當然會,畢竟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外孫女  ——」他猜不透席岱庭目前的心境。  

    「那就對了,」她打斷唐傑的話,而且很奸詐地笑出來,「我們可以利用這份愧疚  來博取他的同情和信任。」她笑得春風得意。  

    天啊!唐傑呆住。  

    這個席岱庭不是普通的冷血,面對她的外公竟然可以如此市儈,利用人性的弱點來  奪取錢財。她是怎麼樣的女人?  

    席岱庭只需瞄一眼就知道唐傑心中在想什麼。他想她是個沒血、沒淚、狠心狗肺的  女人!  

    「別這樣瞪我,」唐傑被她寒冷的眼光刺得不自在,「每一個正常人都會這麼想。  」  

    「你不是我,你不會瞭解的。」席岱庭難過地別開臉,不知道為什麼,她受不了被  他誤會的感覺。「我不是情操偉大的聖人,我也愛錢。」  

    「我們別提倫理道德的問題,你也不用和我解釋,」他又先低頭認輸,「你愛錢、  我也愛錢,我沒有立場批評你。」  

    這時空中小姐透過擴音器告訴大家:「各位旅客,飛機即將在松山機場降落,請您  豎直椅背、收好餐桌,並且切實繫好安全帶。感謝您搭乘本公司客機,希望下次能再為  您服務,祝您旅途愉快。」  

    唐傑等廣播完才將嘴湊到席岱庭耳旁,曖昧地捉弄她,「既然我們是未婚夫妻,就  該有些匿稱,我該叫你什麼?庭兒?親愛的?Honey?Darling?Sweetie?」  

    「叫我阿庭或岱庭。」席岱庭控制住自己那張險些作嘔的美臉,「別那麼噁心好不  好?」  

    謝家的大別墅——台北市郊佔地廣大的花園別墅,非常氣派、隱密性極高。  

    唐傑和席岱庭步下謝家派到機場接他們的專車,目瞪口呆地站在別墅前。  

    別墅是棟三層樓高的寬敞建築,主要的顏色是白色,每個窗戶外都有一個歐式半圓  型的陽台,外圍是花園、草坪、游泳池、網球場和幾個涼亭。這些戶外設施比市立的公  園好上許多。  

    唐傑深吸一口氣,這裡的空氣清新、乾淨,沒有空氣污染的問題,應該歸功於這些  植物綠化整個別墅區。  

    也許是他窮太久了,眼前所看到的美景對他來說像在夢境中才能看到,太不可思議  了!唐傑感到一陣目眩神迷,眼冒金星。  

    席岱庭也是第一次到謝家別墅,她雖然也被這氣派嚇了一跳,但她掩飾得比唐傑好  多了。  

    她回頭看到他兩眼發直、一副「鄉巴佬進城」的土樣,心中有些生氣。  

    「喂,你收斂一下好不好?」她重重拍著唐傑的肩膀,警告著他,「你的臉上全寫  滿了『我要錢』三個大字。」  

    唐傑頭腦清醒了一些,他不甘示弱地辯白:「事實如此,我是真的要錢呀!」  

    「你不會假裝、作戲呀?」她不欣賞他那副理直氣壯的態度。「我不是請你來監賞  房屋的,別讓別上看就知道我們是來騙錢的行不行?」  

    「行、行,老闆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他卑微地擺出奴才的低姿勢,向惡勢力屈  服。  

    好男不和惡女鬥!唐傑心想。  

    「這才差不多。」席岱庭滿意地點頭。  

    他們隨著女管家走進別墅的正門,穿越裡條長廊,長廊兩旁擺滿了各式藝術品、骨  董。他們走進大廳。  

    大廳擺著一組黑色牛皮沙發,靠窗戶的角落放著一個舒適的躺椅,上面正躺著一位  老人。  

    席岱庭認出躺椅上的人就是她的外公。謝進仁氣色蒼白,燦爛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  他的身上,使他看起來更衰老。  

    「阿庭,你來啦!」外公的聲音虛弱無力,他臉上掛著熱忱的微笑,向席岱庭伸出  雙臂。  

    席岱庭強迫自己走近謝進仁,用手臂環抱住他。「外公……」她好不容易才擠出這  兩個字。  

    站在她後面的唐傑看出她的不自然,她僵硬的背部顯示出她心不甘、情也不願。  

    唐傑暗自深思,席岱庭這麼排斥謝進仁是因為恨他太深,抑或她原來就是個不愛表  達情感、不願和別人親近的女人?  

    謝進仁身旁兩側各站著一名三十多歲的男人,好像保鏢一樣,敏銳的唐傑嗅得到他  們對席岱庭仇視的態度,不必經由介紹,他已經猜出他們的身份。  

    「終於肯回來了?」謝進仁放開她,慈祥地看著好不容易才肯回到他身邊的外孫女  。  

    「媽臨終前的希望。」席岱庭簡短地解釋,又別開眼神。才認識她一天的唐傑已經  知道她的怪癖,別開眼神是不願讓別人看透她,故作堅強。  

    「以前是外公太固執、大過於勢利,才會讓你和你媽受苦——」  

    「外公,你不用再說了,我都明白。讓以前的事都過去,好嗎?」她握住外公的手  ,溫順地說著,表示她已經不再記恨了。  

    但她席岱庭怎麼可能如此豁達、大方?她只不過在發揮超人的演技。  

    心底,她受不了自己所說的話,恨不得扒下臉上虛偽的面具,痛快淋漓地叫罵一場  。  

    讓一切的事都過去?絕不!她永遠無法抹去心頭的怨恨。是他害媽媽操勞了一輩子  ,在辛苦、貧困中養活她。是他害媽媽為了負擔家計而忘了照顧自己的身體,二十年的  勞累讓她積出一身疾病。是他的不諒解讓媽媽死不瞑目。是他、是他……教她如何能輕  言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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