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洛杉磯 比佛利山莊
施府巨宅正舉行一場世紀大婚禮--神秘的「z」施喬諺,和shanny服飾王國的總裁杜倩妮,攜手緩緩走向紅地氈的另一端。
巨宅四周警備森嚴,有若大敵當前般地佈滿武裝的便衣安全人員,人手一支無線電話,不停地發出各國不同語言的傳訊通話。
施府內巨大的停車場,在這一天變成了「停機坪」,單是軍用、私人的直升機,就停放了二十幾架,其它的空間則被一排排八門或六門的豪華座車所佔滿。
難怪如此聲勢浩大,因為這一天被邀前來觀禮的各國貴賓中,其中不乏一國的元首或是皇室貴族成員,其它的富豪巨賈、好萊塢影視明星,就更不用說了。
婚禮會場設置在戶外,遼闊的高爾夫球場上佈置了簡單而隆重的壇台,證婚人是一位從梵蒂崗趕來的天主教大主教;在壇台前紅地氈的兩側,各置放了一百張座椅,除了近兩百名貴賓之外,還有數十名前來採訪拍照的媒體記者及電視台攝影隊。
在最靠近壇台的前兩排座位上,除了施、杜兩家成員之外,美國總統何林頓夫婦赫然在座,英國皇室只來了貌合神離的查爾斯王子和黛安娜王妃,而且兩人好像看意避開對方地各據遠遠的一個角落;摩納哥王室只來了第一王儲埃爾伯王子作代表,而「東方組織」的情報員們,則攜家帶眷全部到齊。
這樣的一場世紀婚禮,可難倒了新聞記看們,到底攝影機焦距要掃向哪一邊?這邊看過去,只見曾經和施喬諺共進午餐的莎朗史東坐在遠遠的人群中一語不發;那邊看過來,則瞥見湯姆克魯斯和妮可基曼夫婦在竊竊私語,而一個不小心捕捉到打呵欠的人,竟然是籃球明星麥可-喬登!
在男高音多明哥的「聖母頌」歌聲帶引之下,婚禮進行如儀,一對新人正在壇台前,正等待大主教的禱頌經文祝福,這會兒打呵欠的人輪到了「黑爵士」。
眼看著死黨好友當新郎,而他曾經暗暗愛慕的倩碧佳人則是新娘,喻凱傑難免有著一絲絲「心結」,不過他也感到「雖敗猶榮」,畢竟他對兒女私情這碼子事,算是比較晚熟、慢開竅,在情場上還「幼齒」得像一張白紙!
婚禮上,凱傑刻意不坐在前排的喻家人當中,而是擠到「單身區」的座位。他的左右各坐著未婚的高橋純子和程雲洛,這兩個小妮子雖然都走出身自富豪世家,不過大概也都還沒經歷過這麼「特大號」的場面,兩人不時隔著中間的凱傑,興奮異常地嘰嘰喳喳討論著--
「純子,你看他們兩個會不會離婚?」
一向好動、擅長騎馬的「男人婆」高橋純子,很不習慣地拉扯禮服裙擺,皺了皺鼻尖應道:「我看八成噢!唉,其可憐。」
凱傑拉回神遊天外的思緒,吃驚萬分地插嘴問道:「你們在說誰?誰會離婚?」
雲洛扶了扶鼻樑上的近視眼鏡,沒好氣地笑道:「凱傑,你別那麼緊張好不好?我們在說黛安娜和查爾斯,又不是說今天的新人!」
凱傑沒好氣地摘下招牌墨鏡,朝天空翻了一下白眼,低聲啐道:「你們倆別造麼『破格』好不好?今天是喬諺和倩妮的大喜之日,你們在底下談離婚?」
口沒遮攔慣了的純子,立刻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我們『破格』?我看你才有點『阿達一族』咧!這是婚禮,你幹嘛還這麼『堅持原則』,穿了一身招牌黑?」
凱傑畢竟在應付女孩子這方面還不到「訓練有素」、「爐火純青」的地步,在他還來不及說什麼之前,純子便大大方方地動手翻看他的黑西裝衣領,先聲奪人地又說:「嗯,亞曼尼的,算你有品味,原諒你!」
兩名女孩同時爆出悶笑聲,凱傑有些牙癢癢地理好衣領。
「好厲害的牙齒和嘴巴,怪不得……」
這下子純子笑得直跺腳,沒好氣地拍下凱傑手臂一下,更正道:「伶牙利嘴啦,這句中國成語你不懂嗎?」
「你知道,我中國書念得不多。」
凱傑被「舌攻」得臉紅紅的,不過這時純子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抓住他的手臂。
「耶,等一等!你剛才要說『怪不得』什麼?講話別跟你人一樣神秘,只說一半好不好?」
凱傑像個「冷面笑匠」,一語驚人地脫口而出:「怪不得你嫁不出去!」
這種攻擊來得太突然了,而且來自最不可能亂開玩笑的凱傑口中,純子光是一愣,繼而反駁道:「不是嫁不出去,是我不想嫁!」
凱傑悶笑兩聲,接問道:「你上回在我家,不是說你要當垃圾桶,剩飯剩菜剩男人你都要照單全收嗎?」
純子立時舌頭打結,心裡則在低罵:哇塞!這傢伙的記憶力真不是蓋的,竟然可以把她說過的話半字不改地背出來!
這其是「搬石砸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純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仍死鴨子硬嘴皮地說:「要你管!我當時只是開玩笑,若是說到要馴服你們這些臭男生,我倒不如馴服一匹馬!」
「那你去嫁給一匹馬好了。」
「謝謝,我會考慮的。」
「不過,聽說女孩子又叫作『馬子』,如果馬子嫁給馬,那又該怎麼稱呼呢?」
神秘莫測的黑爵士最近是怎麼了,怎麼會變得如此不正經呢?純子氣得啐罵道:「變態!你需不需要我幫你介紹一名心理醫生?」
「好了啦!你們兩個又是怎麼啦,怎麼一見面就鬥嘴?」雲洛連忙從中打圓場。
凱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輕歎一口氣,「算我失禮、不夠紳士風度,我先道歉!」
純子得理不繞人地徑說:「我原諒你就是!雲洛,我們聊我們的吧!咦?對了,你那個哥斯坦最近怎麼老是不見蛋?」
「我也不清楚,他人還卡在巴黎不知道忙什麼。」
「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那還看誰會知道?」
「耶,你可別小看他,z所有的尖端科技、武器裝備,可都是他親手設計出來的。」
老天爺!兩個女孩變成一座菜市場,而且竟然當眾就提到神秘的「z」!凱傑趕快打岔道:「喂,你們兩個誰要跟我換位子?」
兩名女孩不解的看著他,異口同聲地問:「為什麼?」
「方便你們講話呀,要不然等一下什麼飛『機』啦、小『雞』啦都出籠了!」
凱傑故意在同音字上加重音,兩位小妮子總算聽懂他的暗示,互相吐了一下舌尖。
這時貴賓們集體起立鼓掌,原來一對新人已交換戒指,儀式完畢,戶外盛宴接著展開。
在杯觥籌影和相機鎂光燈交錯之中,穿著自己設計的白紗禮服的倩妮,和一身白色亮絲西裝的喬諺,正手挽著手向賓客一一舉杯致意答禮。
凱傑往反方向走去,離開人群,踱到一處角落。這時也有一位神色幽怨的淑女悄悄離開人群,身後跟了兩名隨身保鏢,走到一半時,突然朝凱傑的方向踱過來。
「華德爵士。」
「啊,王妃陸下!」
黛安娜王妃伸手和凱傑輕輕一握,然後露出一絲苦笑,隔看太陽眼鏡望向他。「老天爺,我們別這麼拘禮正式了。凱傑,你最近還好嗎?」
凱傑的臉上閃過一抹憂色。「那才是我想問你的,我們好久沒通電話了。」
王妃神色有些不白在地低聲說:「我的電話有人竊聽……唉,我決定要離開查爾斯,這件事尚未公開,我只告訴你。我最近會接受英國一家電視台訪問,抖出一切內幕,省得外人到處亂說,然後我馬上去南美避風頭。」
「怎麼,不想當未來的英國女王?」凱傑半開玩笑地問。
「我只想當英國人民心目中的女王……有人過來了,我們再找機會聊吧!在新聞界圍堵上我之前,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凱傑,再見。」
王妃匆匆離去,凱傑回首一看,才發現正過來的人是高橋純子。
「我沒料到你跟黛安娜王妃這麼熟。」
「我也沒料到有人竟然這麼關心我的一舉一動。」
凱傑答得有口無心,純子則輕歎一聲。
「我是特地來向你道歉的,剛才我不該跟你唇槍舌劍。不過如果你不領情的話,那我走開就是。」
純子作勢轉身要走,凱傑連忙喚住她:「不!不要走!」
純子依言停下腳步,遲疑了片刻,才踱近前來。
「凱傑,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怎麼好,你也知道我就是缺乏『女人味』,所以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你。」
「安慰我什麼?」
「你還明知故問?誰不知道你曾經對倩妮--」
凱傑急急打斷她的話,「那只是『練習』而已,現在都過去了,你別亂猜!我……我是在想別的事情。」
「想什麼?可以告訴我嗎?看你擔心得頭髮都快要白了!」純子追問道。
「你真的看興趣聽?」
「說來聽聽嘛!如果不中聽,你放心好了,我會叫你滾蛋的。」
凱傑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但是很快又收斂表情,平心靜氣地說:「我最近過膩了貴族生活,決定去找『頭路』。」
「哇--這可是大新聞哪,搞不好可以拿來當我大眾傳播研究所的畢業論文呢!」純子故作驚訝的說。
「你往取笑我?」
「我哪敢?喂,你應該更有幽默感一點,知道嗎?不過……誰請得起你呀?」
凱傑露出一絲苦笑,「所以我才想接掌我爸爸的『磬宇地產』,而且我已經進公司實習一陣子了,過兩天我就要第一次出公差去羅馬尼亞。」
「在東歐?」
「對。我的一位朋友有座古堡要賣。」
凱傑說得漫不經心,純子卻瞪大了眼睛,「古堡!你是說像在童話故事裡,那種如夢似幻的古堡?」
大概因為沒交過女朋友的關係,凱傑很不浪慢地說:「不是如夢似幻,這一座是真的,從十八世紀留傳下來,而且需要大肆整修。」
純子畢竟只有二十二歲,她充滿憧憬幻想地喃說:「一座真正的十八世紀古堡,那住在裡面的人不就是王子跟公主?你想把它買下來做什麼?」
「當然不是買來當玩具。我爸爸想在重新整修之後,將它開闢成一做五星級的國際旅館。」
「那不是很可惜,很……糟糕!」
純子的目光投向凱傑的身後,眉毛緊蹙了起來,凱傑則一頭露水。
「怎麼會可惜?又怎麼會糟糕?」
純子的神色變得有些,不自在,壓低聲者急說:「可惜是真的啦,可是我說的『糟糕』,並不是指那座東歐古堡,而是正朝這裡走過來的人!」
「誰?他是誰?」凱傑回首一望,只見一名叫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一路含笑走來。純子失神第嘀咕自語:「沒想到他也在被邀的貴賓名單上,嘖,真是傷腦筋!」
凱傑伸出一隻手掌在純子發呆的眼晃了晃,「喂,有人在家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純子眨眨清靈的眼眸,面露憂色地說:「他是日本nbk電視台創始人的兒子,紀梵恩。」
「哦?日本人怎麼會姓中國姓?」
純子啼笑皆非地說:「這是我現在擔心的重點嗎?他跟我一樣只算是『半個』日本人,他老爸從香港移民日本,他不能姓中國姓嗎?」
「噢!你是念大眾傳播的,他是搞電視的,那不是正好?」
「正好你的頭啦!什麼正好?真是少根筋!」
凱傑自找挨罵,頓了一下後,又問:「那你擔心的重點是什麼?」
「因為他……他想追我!」
說到那個「追」宇時,純子好像說到了一件很噁心的東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凱傑正想說什麼,純子突然鄭重其事地抓住他的手臂,緊張兮兮地哀求道:「凱傑,你一定要救我!」
「救……救你?借問一下,怎麼個救法?」
「跟我演一場戲……喔,嗨!紀少董,好久不見哪!」
凱傑當場差點跌到地上,不過他今大總算又學到一點新東西,人家說女人善變,他算是第一回見識到了--剛才純子差點把他篤得狗血淋頭,接著是苦苦哀求他救命,現在一「變臉」,竟然是堆滿笑容地跟人家說「嗨」,哇!變得可真快!
風度翩翩的紀梵恩一踱近來,握住純子伸出的手,眼神立刻轉向凱傑打量著,不動聲色地說:「純子,真是好久不見!你現在又不在電視台實習了,怎麼還改不了口,老是叫我少董?」
純子收回手,皮笑肉不笑地說:「一日為少董,終生為少董!」
凱傑和梵恩八成都總不懂「文言文」,兩人竟然異口同聲地問道:「你在講什麼?」
「噢,沒有啦,只是一句很有名的中國成語,表示我對少董您的『尊敬』。」
梵恩聽不出話中譏剌之意,暈陶陶她笑說:「哪裡哪裡!純子,我才不要你尊敬我。」
純子心裡很想說:那踹你屁股兩下可以嗎?辛好她忍住沒說出來。
「純子,你還沒介紹你這位朋友是何方神聖?」梵恩充滿心機假笑地問。
「他就是摩納哥的『黑爵士』!」
「黑爵土?拍電影的嗎?我怎麼沒聽過?」
聽他這麼一說,凱傑和純子差點同時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沒吃過豬肉,至少也看過豬走路吧!」純子作戲地笑說。
梵恩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急急地問:「什麼意思?」
「您都不看國際報導嗎?他是皇室貴族!」
一聽到「貴族」二字,梵恩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但熱情滿溢地伸出手,而且連日文都不小心跑出來了!
「索底斯呢,原來是貴族!我才疏學淺,失敬失敬。」
凱傑聽得鴨子聽雷,但仍禮貌性地說:「紀先生,久仰久仰!」
不料才說完,肋骨上就被純子撞了一下,他還搞不清楚哪邊「演」錯了,只聽純子突然嗲聲說:「噢,親愛的達令,你陪我去補一下妝。紀少董,我們等一下再好好聊,拜!」
純子急急想走,凱傑卻仍杵在原地,直到純子回頭來用力拉了他一把,他才生硬地說:「噢,對!補妝,我陪她!」
兩人才一踱開,梵恩不禁喃喃自語:「親愛的?達令?噢……」
也許是太傷心激動了,也許是在吃醋生氣,梵恩兩拳握得緊緊的,突然兩眼上吊、朝後砰地一聲昏倒在地。
「來人呀!有人中暑了……八成是香檳喝太多!」旁邊一名老婦急嚷。
漸漸走遠的凱傑於心不忍地頻頻回頭,很不放心地問道:「他該不會腦充血吧?」
純子拍胸脯掛保證,「安啦,死不了,大不了半身不遂!」
「你別嚇我好不好?不過你剛才的演技實在有夠爛,而且還那麼肉麻噁心……」
凱傑兀自數落著,然而純子好像心不在焉地在想什麼,突然沒頭沒尾地說:「我想到一個好主意!凱傑,你剛才不是說要去羅馬尼亞買古堡嗎?」
「是呀!你怎麼突然……」
「我跟你一塊去好不好?」
「啊?我是去洽公,又不是去度假!」
「知道啦!我只是想去開開眼界,順便躲開死纏活纏的紀梵恩,要不然我現在學校放暑假,回日本去他一定又會『格格纏』!」
「誰教你剛才……」
「喂,我是想教他死心才出此下下策,要不然我向來最不屑跟人家撒嬌了!」純子兩手插成茶壺狀,拔高聲音說。
凱傑有些舉棋不定,想了半天才說:「讓我考慮一下。」
不料純子根本不給他考慮的時間,潑辣地說:「華德爵士喻凱傑!你怎麼這麼不乾脆?人家我是女生,又長得這麼妖嬌美麗、清純可愛,我都不避嫌了,你還在看慮什麼?」
連「妖嬌」和「清純」都可以放在一起用,凱傑真是服了她,便不再與她囉唆,「你都不避嫌了,我怕什麼?」
「就是說嘛!再說,一個是怕被人家追的『男人婆』,一個是別人倒追追不上、自己追又不知道怎麼追的『黑爵士』,這麼寶貝的兩號人物即使被關在同一個房間裡,也絕對不會發生任何『代志』!」
她的能言善道令他為之折服,凱傑也只有爽快答應的份兒。然而當他一深思,又覺得奇怪,她干麻要把兩人的距離刻意拉開,界線劃清得壁壘分明呢?而他又為十麼突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
羅馬尼亞 布加勒斯特
飛機在羅國首都上空盤旋一圈,然後平穩地降落在國際機場,停機坪上早有一列軍樂隊和眾多官員在等候接機--這道不是為了迎接摩納哥華德爵士的到來,而是因為剛從美國訪問回來的羅國外交部長也適巧在同一班飛機上。
頭等艙內,純子迫不及待地起身想拿隨身行李,凱傑柔聲阻止她,「等一等,可能沒這麼快。」
果然,機上擴音器中傳來了機長的聲音--
「各位旅客,為了尊重本機上的高級官員率先下機,請您暫時先留在座位上,本航空公司暨羅馬尼亞政府鄭重感謝您的合作,不便之處敬請原諒,並祝您布羅國有個美好假期,謝謝!」
同機的外交部長莫華,在準備下機前,特地偕同夫人過來向凱傑打招呼。
「華德爵士,在國際外交上,你才是真正重量級人物,列隊歡迎的人應該是你,你確定不跟我們一起先下飛機?」
凱傑不卑不亢地摘下墨鏡,客氣有禮地說:「部長先生、夫人,我這次到貴國來純粹是私人因素,不想驚動各界,謝謝你們的好意。」
部長夫人含笑轉向純子,「高橋小姐,你一定要到我家來參加宴會。爵士閣下,您可一定要答應我,帶高橋小姐姐起賞光。」
「噢,一定,一定。」凱傑答得漫不經心,心中則在擔心著:經過航空公司特別通融禮遇,他的愛貓「魔魔」給安置在嘰上空服員的休息室襄,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莫華部長意猶未盡地又說:「我這次訪問,算是本國和美國歷史性的外交進展,華德爵士,你知道的,本國閣會裡還有太多『親共派』老朽,等我這幾天忙完,一定為你及高橋小姐舉辦一場正式國宴,也別忘了,我們還有一盤西洋棋要下。」
凱傑伸手和部良交握,連聲說:「那我先謝謝你們了,但是請別過分鋪張。」
機坪外的軍樂隊已經奏起了雄壯威武的樂音,外交部長一行人立在機艙門口向迎接人員揮手示意,一群拿著照相機的新聞記者也開始搶鏡頭。
這時純子才慢半拍地問道:「他剛才說『親共派』?那這是一個共產國家囉?」
「噓,小聲一點,羅馬尼亞共和國目前正在經歷轉型期,有不少年輕有為的改革新派閣員出現,但是國會裡仍看許多忠貞的共產黨員。」凱傑言簡意賅地做了一番介紹。
純子仍感納悶地說:「那倒是很奇怪,既然是共產國家,怎麼會有像你朋友這樣有古堡的人?」
「他是貴族嘛,雖然家世已經中道沒落了,但是在羅國仍算是財多勢大的少數例外。」
聽凱傑這麼一說,純子忍不住搖頭苦笑。「好奇怪的一個國家!就以他們的外交部長返國這件事來說,怎麼會派一個這麼爛的軍樂隊來迎接?」
「我也正覺得納悶……」
在震天價響的軍樂聲中,老是有一個低沉的咧叭爆出冷門,吹出走音的怪腔怪調。凱傑側頭望出機窗外,朝軍樂隊中那個閃亮的貝斯大喇叭望去……
「奇怪,那是什麼東西?啊,糟糕!」
「什麼糟糕?」
純子也湊過頭來看,凱傑伸出手指頭指向低音喇叭,從飛機上的的度俯望過去,那支大喇叭朝向天空的管口上,在陽光底下閃爍了一下。
「已經有安全侍衛了,為什麼軍隊喇叭手的喇叭裡還藏了……一把衝鋒鎗?純子,讓我先出去一下。」
坐靠窗位子的凱傑急著要起來,純子則仍是一一頭霧水地喃說:「什麼槍?凱傑,你要幹什麼?」
凱傑不待純子起身,便一腳跨越過純子的大腿想出去,兩人一時跌來撞去的,好巧不巧,一名女空服員提來了一隻精緻的貓籠。
「華德爵士,您的愛貓!」
籠門並沒有關好,裡面坐飛機坐得不耐煩的「魘魔」一躍而出,撲往凱傑的胸前。凱傑一手按抱住它,全身烏亮的黑貓好像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昂起頭一遍又一遍地伸出舌頭在凱傑臉上舔著。
凱傑氣急敗壞地低嚷:「魔魘,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親熱。快!純子,抱替它,快來不及了。」
純子吞了吞口水,一臉驚惶地說:「不,我不敢!魘魔好陰陽怪氣噢……」
反正魘魘也死抱住凱傑的脖子不放,不得已,凱傑只好抱著貓往機艙門口衝去,嚇得女空服員大叫道:「爵士閣下!您想幹什麼?」
凱傑沒時間解釋,衝出機艙門口,站在活動梯的頂端,伸手指向軍樂隊大聲吼道:「莫華!那個貝斯手有槍!」
站在停機坪的莫華部長,正一一和官員們握手寒暄,而樂隊聲音太大了,根本聽不見凱傑在喊什麼,只有幾名安全侍衛機警地抬頭望向活動梯頂端,可是那幅景象實在有點可笑,一個衣冠楚楚的黑衣紳士抱著一隻黑貓!
但是,抬起頭看的人,還包括那名貝斯手,在凱傑喊出聲看時,他的手正伸人喇叭口內想取槍,這下子又見有人神色緊張地指著他,他反倒愣住了。
凱傑衝下活動梯,幾名安全侍衛緊張地奔過來想阻止,莫華部長回頭一看,連忙喝斥道:「別緊張!那位是華德爵士。嘿,爵士閣下,你改變主意,想跟我們一起--」
話尚未說完,凱傑上氣不接下氣地邊跑邊吼道:「槍!那個貝斯手……」
一群人仍然滿頭霧水,這時純子突然出現在機艙門口,以高頻率的尖叫聲嘶喊道:「啊--凱傑!」
同時軍樂隊中也起了一陣小混亂,奏樂聲零零落落地停下來,只見一群樂手躲的躲、逃的逃、趴的趴,只剩下那名貝斯手,他把大喇叭往旁邊一扔,手中的衝鋒鎗指向莫華部長,也同時指向了剛奔過來的凱傑。
「保加利亞萬歲!」貝斯手高喊一聲。
一連串子彈爆著火光掃射而出,答答答的槍聲響徹雲霄,震撼了整座停機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