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北岸布洛格港口
這座坐落在海邊地古樸小城,除了是渡過英倫海峽到英國的最佳捷徑,同時也以一幢灰白色古堡而聞名。
從布洛格城區中心,走路到渡輪港口,也不過一哩路的距離,沿途的小城風光明媚怡人,是典型的法國鄉村景色。
哥斯坦和雲洛從巴黎搭早班火車出發,抵達布洛格城時,已經過了正午十二點鐘。兩人在一家露天餐廳用過了簡單的午餐,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便快步往港口走去。
正值盛夏旅遊旺季,小城內到處可見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客,尤其是年輕的自助旅行男女,為了節省旅費,大多捨棄從巴黎搭飛機,而聚集到布洛格來乘渡輪。
兩點鐘開往英國佛港的渡輪,一點半便開始驗票,這主要是因為布洛格雖然小,仍然是一座前往他國的國際港口,再加一艘渡輪可以乘載五、六百名旅客,所以旅客們必須提早入關,經過海關檢驗行李。
雲洛和哥斯坦通過海關口之後,往渡輪走去。
「真奇怪!我記得你是有帶『傢伙』嗎?」她壓低聲音問道。
哥斯坦促狹一笑地摸摸右胸腋下的部位,「對呀!而且因為怕別的東西會被偵測出來,到時候又要驗名正身地解釋半天,所以我帶了平時最討厭的手槍!」
「啊?!那剛才你通過偵測安全門時,怎麼警鈴沒有響?」
「噢!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噓!我們別說這個了,到時候派上用場時,你自然就會明白!」
雲洛怎麼也想不通,天底下怎麼會有偵測安全門偵測不出來的手槍?難不成是用麵粉做的?
他們一起登上游輪之後,雲洛仍在發呆,哥斯坦輕輕推她一下。
「今天人好多,我們看仔細一點。雲洛,你應該還記得蒙妮卡長什麼樣吧?」
雲洛醋勁十足,卻又故意裝得若無其事地說:「我怎麼會忘記呢?她就算是燒成灰,我不是可以『嗅』出她那股風騷味!」
哥斯坦舉起雙手,哭笑不得地說:「你說話別那麼毒嘛!其實蒙妮卡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壞,再說人家還救了我們一命!」
「更正!她只是『試圖』救我們一命而已,後來我們還不是連屋帶人滾得烏青淤血、鼻青臉腫?」雲洛反駁。
「好啦好啦!我們張大眼看仔細點。這艘渡輪這麼大,上上下下一共有三層,人又這麼多,還真是不好找呢!」
「萬一我們找不到她呢?」
哥斯坦臉上掠過一絲憂色,「如果到了多佛港下了船,那就更不可能找到蒙妮卡了。不過在航行途中,我們至少將過兩個小時的時間!」
在人堆裡誘眼搜尋著,哥斯坦偶爾回頭見身後不遠的海關檢查口,這時正有一行六名身穿深黑色西裝的男子魚貫過外領事專用的檢驗通道。
「奇怪,我沒聽說今天有什麼事,怎麼會有這麼多政府人員要到對岸的英國去?」他甚感納悶地咕噥著。
雲洛踮起腳尖,越過一堆人頭往後看了一眼,「既然是政府人員,那你們是同事嘛!有認識的嗎?要不要上前打聲招呼?」
「打招呼?愛說笑!我身上有未事先報備的傢伙,我們還是避遠一點吧,到上面那一層去找看。」說著,他挽著雲洛登上一道寬敝豪華的扶梯,來到游輪的中間一層。
這一層有餐廳和酒吧,人也似乎更加擁擠,他們邊走邊找地繞過一圈,但是仍然看不到蒙妮卡的蹤影,哥斯坦開始顯得有些焦慮。
「該不會我們被皮耶擺了一道吧?」
雲洛雖然不是在幸災樂渦,但是毫不考慮便說:「很可能喔!搞不好是調虎離山之計!」
「把我們調離巴黎對皮耶又有什麼好處?上面還有一層,而且人群上上下下地走來走去,我們多找幾遍吧!」
突然,雲洛用手掌摀住嘴,一臉的蒼白。
「雲洛,你怎麼啦?」哥斯坦莫名其妙地問。
「我……想吐……」
哥斯坦臉色大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天哪!你『有』了?!說,那個男人是誰?」
雲洛翻了個白眼,不禁拔高聲音吼罵道:「有你個大頭鬼啦!你又想歪到哪裡去了?我是太久沒搭船,在暈船啦!」
哥斯坦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噢,原來是這樣。這裡人多空氣不好,我們到甲板上去透透氣,你會感覺舒服一點!」
他扶著雲洛朝門口走去,外面是一大片甲板,甲板上擺滿了躺椅,是專門提供給乘客做日光浴用的,此際到處躺滿了享受驕艷陽光的人們,甚至有不少人脫得只剩下比基尼。
哥斯坦和雲洛走在躺椅之間的走道時,只要所經過的躺著的是黑髮健美女郎,他一定多石兩眼。雲洛看廠忍不住用力擰他手臂一把,啐道:「你別那麼色好不好?專門挑胸大腿長的看,你不怕長針眼嗎?」
哥斯坦一臉無辜,很委委屈屈地解釋道:「不是我色啦!我是在找蒙妮卡,而她的身材就發育成那個樣子嘛。糟的是,我又沒見過她穿比基尼,一時還真不好認呢!」
「你真的沒見過她穿比基尼?」
「騙你我會死!」
「噢,我還是去廁所嘔吐好。」
「怎麼,你不很不相信我?」
「不是啦,是暈船想嘔……廁所在哪裡?」雲洛朝四周搜巡了一下。
「沒關係,如果來不及找到廁所,你只要把頭伸出甲板欄杆外面就好,海裡面的魚搞不好還會很感激你!」哥斯坦安慰她。
「噢,哥斯坦,你講得那麼噁心,我現在更想吐了。」
雲洛捂著嘴朝欄杆衝過去,正準備探出頭朝大海好好嘔吐一番時,不料身後離她最近的一張躺椅上,傳來一個吃驚萬分的聲音——
「程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雲洛驚詫地回頭一看,是一名滿頭金髮燙得又蓬又鬈的美女,可是她又不認識……噢,等一等!除了那頭金髮和那副又大又圓的太陽眼鏡,那個鼻子、那個嘴巴,還有那副包在一件塑膠風衣底下的胸大腿長身材,全部是蒙妮卡的!
哥斯坦才奔近過來,雲洛突然「天使臨時兼差當魔鬼」地把念頭一轉,俯身彎向蒙妮卡一一
「嘔……嘔……」
連吐兩攤,全部吐在蒙妮卡的身上。奇怪的是,蒙妮卡似乎一點也不緊張,她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把塑膠風衣脫下來丟在躺椅旁的甲板上。
哥斯坦早已嚇得臉色發青,一個勁地哈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女朋友會暈船……哎喲!雲洛,你幹嘛突然轉過頭來吐在人家身上呢?」
蒙妮卡不慌不忙地微笑道:「沒關係,反正是塑膠的,用水沖一下就好。也,哥斯坦,程小姐到底是你表妹,還是女朋友,請你作個決定好不好?」
哥斯坦呆立在原地,舌頭打結,左看右看,他仍然認不出來對方是蒙妮卡。
雲洛擦擦嘴角,沒好氣地拉了哥斯坦一下,「你別像個白癡好不好?戴個假髮就認不出來?這麼好騙,要是被人家騙去賣那可怎麼辦?你再看清楚她是誰!」
「蒙……蒙妮卡?!」哥斯坦難以置信地脫口喊出。
蒙妮卡用一根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大聲嚷嚷,然後坐了下來,哥斯坦和雲洛也擠坐在她旁邊的空躺椅上。
「你們先告訴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我們在找你,是皮耶告訴我們的。」哥斯坦迫不及待地老實招出。
「皮耶?!他還告訴你們什麼?」
「沒有啊!他只說我們可以在這艘船上找到你,也可以找到一些我們心中想知道的答案!」
蒙妮卡一臉錯綜複雜,突然沒頭沒尾地喃喃:「這麼說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哥斯坦和雲洛互視一眼,繼而充滿迷惑地反問,「知道什麼?這幾天來,我和雲洛碰到一連串毫無頭緒可查、也毫無道理的意外,這就是我們想知道的事,你知道背後的答案嗎?」
蒙妮卡緩緩摘下太陽眼鏡,沉痛地說:「如果我告訴你的話,你知道越多,就會越不想知道……先告訴我一件事,我沒猜錯吧?程小姐其實是你的女朋友,對不對?」
聽到蒙妮卡主動這麼說,雲洛立刻化敵為友地回道:「你猜得沒錯。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我害你……」
「小事一件,不值得再提。我們等一個人回來,我再告訴你們想知道的事!」
蒙妮卡才說完,一名長像斯文英俊的金髮帥哥端了兩杯果汁走過來,他看見在場的哥斯坦和雲洛時,先是愕了一下,在他還沒轉過腦筋該怎麼反應時,蒙妮卡示意他在她身旁坐下。
「保羅,他們是朋友,不是敵人。我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保羅-提諾,我……我的男朋友!」
一聽到這句話,雲洛更像是吃了一劑定心丸,立刻大方地伸出手來笑咪咪地說:「原來你是蒙妮卡的男朋友,幸會幸會!」
「我知道你們是誰,蒙妮卡跟我說過不少事,請你們不必客套。」保羅的美國腔英文非常純正地道。
「你是美國人?」哥斯坦脫口問道。
保羅聳了聳肩,扮了個天真的鬼臉,算作是回答。
「沒錯,保羅是美國人,而且他是一名研究核子彈發展的學術專家,是法國核技院之聘,到巴黎來工作的。」蒙妮卡解釋。
哥斯坦這時總算找出了一絲閒緒,「保羅就是那個和你在波本官議事廳說話的人,對不對?蒙妮卡,你當時為什麼要騙我說你們互相不認識呢?我實在不明白。」
蒙妮卡輪流看了雲洛和哥斯坦一眼,歎了口氣,「哥斯坦,你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不過嘛,我撒那個小謊,我們算是扯平了。你可別想再騙我你想追求我。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
「嗯,而且我還知道你是為了調查我和極右派激進黨之間的關係,所以才獻『美男計』來接近我。」
哥斯坦靦腆一笑,有些內疚地說:「也許我不應該懷疑你,我們畢竟是共事多年的同事。」
蒙妮卡打破她那冰封的冷艷面貌,露出溫煦的微笑。「你也別太內疚,我們是彼此彼此;曾經有一度,我還以為你是被派來送我上西天的奪命使者。」
「奪命?!蒙妮卡,你我現在所講的,有互相對上頻率嗎?我幹嘛要殺你?」
「因為在情報圈子內已經開始有謠傳,說我有叛國嫌疑,說我和極右派激進黨的首腦是情侶關係。」
哥斯坦深深望了蒙妮-卡一眼,然後把目光掉向保羅,苦笑地說:「現在看起來,這些好像也都只是謠傳,因為你的男朋友是保羅,而他是個搞核子研究的學術專家,除非他還在兼差當激進黨首腦……」
蒙妮卡的臉上透著一抹不真切的神情,「不!那些謠傳至少說對了一半——我是想叛國,但這也是沒有辦法,因為我已經被逼到死胡同。」
「被誰逼?」
「法國政府。更精確地說,是替法國政府執行命令的情報局單位。」
「蒙妮卡,你越說,我越迷湖了。」
蒙妮卡慼然一笑,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讓我這樣告訴你好了,那些謠傳沒有說對的另一半,就是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極右派激進黨這個地下組織的存在。」
「你說什麼?!」哥斯坦和雲洛同時驚叫出聲。
「這一切都是法國情報局故意誘放的煙霧。主要是想轉移全世界對希拉克總統核子試爆的言淪壓力。」
雲洛越想越不甘心,她和哥斯坦為了調查這件CASE,兩次差點送掉小命,而這一切只是政治家玩弄的虛晃招數?!
「法國政府到底居心何在?故意鄭重共事地作牛作馬,搞得人仰馬翻不說,還害得我們倆沒機會好好坐下來談情說愛!」
蒙妮卡突然淚水盈眶,感激萬分地說:「程小姐,我能夠體會你的心情,因為我也是個戀愛中的女人,我們倆的處境很相似,這也就是為什麼保羅和我現在要逃匿到英國去的原因。」
「你是為了愛才……」雲洛感動得說不下去了。
蒙妮卡和保羅互視一眼,無怨無悔地點點頭。
哥斯坦偏著頭想了又想,心中許多疑問仍然沒有解答。「蒙妮卡,請你再說清楚一點,你和保羅為什麼要逃去英國?另外,一連兩次在波本宮議事廳和肯恩堡的宴會上,到底是誰想殺我?」
「首先提醒你一句,現在想殺你的人,也同樣想殺掉你的女朋友程雲洛,因為他們還搞不清楚程小姐有沒有牽涉在內,以防萬一,只好一起滅口!」
「滅口?!他們到底是誰?」
蒙妮卡深吸了一口充滿海洋氣息的空氣,「首先,我從保羅開始起,他搞的雖然是核子工程方面的研究;但是卻相當反對核子戰爭,他的研究範圍主要是在利用核能來促進人類科技方面,譬如,核能發電;所以當法國政府開始試爆核子彈時,他便公開反對,而法國政府在想擺脫保羅的牽制和轉移注意力的雙重考慮之下,想出極右派激進黨這個謠傳,把保羅說成是激進黨的首腦。」
哥斯坦細細品味她的話,若有所思地說:「而情報局派我去凋查,其實只是讓這個謊言更加真實。」
「沒錯。你們還記得在波本宮那一次嗎?保羅也應邀出席,我怕那會是個誘殺保羅的陷阱,所以偽造了一張貴賓識別證混進去,就是想勸保羅離開那裡。幸好最後保羅也同意我的看法。」
這也就是哥斯坦和雲洛看見他們兩人在爭執的原因,但是用紅外線狙擊槍想殺哥斯坦的人又是誰呢?哥斯坦正想開口發問,蒙妮卡抬手阻止他。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很抱歉,那一次的意外,我並不知道誰想殺你,而且是事後看到報紙才知道的。不過在肯恩堡的突襲事件,我倒是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去通知你們快離開……」
「快說!到底是誰?這些狗媽媽養的,簡直是喪盡天良,想拆散人家一對鴛鴦!」雲洛憤恨不平地破口罵道。
哥斯坦忍不住撲哧一笑,趕快拉住比拳踢腿的雲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別見怪啊!雲洛太富有正義感了,老是為她的師哥我打抱不平!」
蒙妮卡心有慼慼焉,深情萬縷地望了保羅一眼。「為了保羅,我也會這樣潑辣的……言歸正傳,那次肯思堡事件,是我得到一個情報,說法國政府在秘密籌劃一次軍事行動……」
「什麼?!法國政府?你是說……」
「沒錯,想在肯恩堡殺你們,不是其他各國情報員的人,就是我們一直盡忠效命的法國政府!犧牲你這位頂尖的情報員,是為了取信世人,另外的也因為你的中國血統,還有你和『東方組織』之間的合作關係,他們也知道你反對核子戰爭,深怕有一天他會投效他國,所以乾脆在這次行動中犧牲掉你。」
一時之間,哥斯坦好像被人用核子彈轟掉了腦袋一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法國政府要殺他滅口,而他還一直以為法國人為榮地替法國情報局賣命?!
雲洛心緒紊亂地摟住哥斯坦的肩,沉痛地說:「政治太黑暗了,甚至連自己人的性命都不當作一回事,而且還要一起犧牲掉那麼多人!」
蒙妮卡一臉茫然無神,自言白語地喃喃!「殺掉那天晚上在肯恩堡聚集的各國情報員,法國政府所得到的好處更多,沒有哪個國家願意承認派間諜到另一個國家去,一網打盡、趕盡殺絕之後,世界各國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同時也明白法國政府的不擇手段,更何況那次突襲事件上是要嫁禍給根本不存在的極右派激進黨!」
哥斯坦收斂了下神色,強抑內心翻騰的情緒。「我不明白的是,像尚肯恩這種慷慨捐錢資助情報局的富豪,法國政府竟捨得把他一起作掉?!」
蒙妮卡冷笑一聲,心灰意冷地說:「那有什麼稀奇?尚肯恩目中無人、為所欲為太久了,法國政府跟他拿了足夠的錢,同時也不想再忍受他。想想看,連一個對情報局最有實際利益的富豪,他們都毫不惋惜地想犧牲掉,那麼像你、程小姐、保羅和我這樣的人,他們又有什麼她值得顧忌、留戀的?」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保羅突然開口,「所以蒙妮卡和我也不再留戀法國了,我們只想廝守在一起,組織個家庭、養幾個小傢伙,平平安安過日子。但是只要我們留在法國境內一天,隨時有被迫殺的危險;於是我們毅然決然放棄一切,偷偷向美國大使館申請政治庇護,美國大使館給了蒙妮卡和我各一本假護照,安排我們到英國去!」
蒙妮卡深情繾綣地握住保羅的手,充滿堅毅地說,「只要一到對岸的英國,我們就安全了。」
雲洛突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起來。她一邊用手背揩拭淚水,一邊說:「噢!真是太感人肺腑、賺人熱淚了,這樣鬼神共泣的偉大愛情,就是我千里迢迢來巴黎想尋找的。哥斯坦,你這個天真小白癡,繼續去賣命吧!也不會學學人家……」
「這一次,我真的是要看破回家吃自己了。」哥斯坦浯氣莊重地說。
「雲洛,你怎麼這樣?這麼多人在一旁觀看,你也想當場表演打啵?」
「噢!我真的會被你氣死!」
「好啦好啦!別生氣,我只是逗逗你嘛。唉,政治黑暗,諜網令人提心吊膽,看來我也只有急流勇退、早早收山。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哥斯坦感慨地吟唱起來。
「送?!送你上西天去吃石頭啦!喂,先生,你不必相磅,那我怎麼辦?」雲洛沒好氣地啐道。
「噢,你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我們倆是一對打不散、分不開的絕配!」
「嗯,這樣說,我還滿能接受的。這趟回去巴黎後,記得去辭職啊,食言的就是小狗!」
哥斯坦又憐又愛地摟她人懷,濃情蜜意地笑說:「還辭什麼職?乾脆我們也學蒙妮卡他們,用『私奔』的。最近英國的天氣不錯,我們先去度個蜜月再說。」
雲洛仰臉朝他露出一抹嫵媚動人的假笑,「嘿嘿嘿,蜜月?你以為我是那種先上車、後補票的落翅仔嗎?」
「噢喔,如果你現在想跳船去上車的話,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
哥斯坦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然後目光落定在甲板的另一端,這裡其他三人一起轉過頭去看,只見六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們是准?是來追殺我們的嗎?」蒙妮卡強自鎮定地問。
哥斯坦的左手很輕很慢地滑進外套內的右邊鵬口,不疾不徐地說:「他們是誰我並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們身上可能都帶了槍,因為他們並沒有經過海關的偵測安全門!」
要沉著!要冷靜!要稍安勿躁!因為這也可能只是個認錯人的誤會……哥斯坦不斷地暗暗告誡自己,但是很顯然的,這不只是個誤會而已。
待六名穿黑色西裝的魁梧大漢走近前來,前面帶頭的那個人透過墨鏡泛起一絲令人不寒而怵的冷笑,他插在西裝外套內的右手,當然不是意味著他心臟不好,他一直打嗝,當然更不是因為他吃太飽……
打嗝?!這個「呃嗝、呃嗝」的聲音似乎很耳熟,好像在波本宮議事廳的一片黑暗之中曾經聽過!
蒙妮卡和保羅仍然不明就裡地嚴陣以待,然而在哥斯坦和雲洛的腦海中,這裡卻同樣地充滿了驚悸和怵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