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戲?!
哥斯坦有沒有搞錯?他在玩什麼把戲?把愛情當作兒戲?她千里迢迢趕來法國與他相會,而他把她付出的一片真情當作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雲洛心裡氣不過。她這是招誰惹誰?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也,等一等!稍稍等一下!
她差點忘了哥斯坦是幹哪一行的。國際間諜嘛,難免話中充滿了玄機,這其中似乎有蹊蹺,單是看哥斯坦的左眼像抽筋一樣向她擠呀眨的,連後知後覺的白癡也總該看出一、兩分。
「你懂了嗎?」
「哦、呃、噢——」噢了好長一聲之後,雲洛趕快改用作戲地說:「對對!表哥,我好想念你喔。姑媽很好,呃,我是說我媽啦來,讓我們手牽手,圍個圈圈,一起唱歌跳舞。」
呃,好像有點太離譜了!哥斯坦連忙接說:「等一等!來,雲洛,葛南公主,讓我來替你們引見一下。這位是我的同事,蒙妮卡-米勒小姐。」
為了逼真一點,將計就計,雲洛暫時先把心中的妒火冷卻一下,很盡職地說:「喔哦,表哥,你的女朋友哦?」
葛南公主則似乎一臉心事重重。當她聽見蒙妮卡的名字之後,整個人就像得了老年癡呆症似的,又癡又呆地愣了幾秒鐘,然後才堆起笑容訥訥地說:「米勒小姐,久仰大名。大家別站著,坐下來一起喝茶吃點心吧!麗亞——」
葛南公主正準備喚伍德小姐張羅茶點時,不料蒙妮卡客氣得有些冷漠地說:「不必了!公主陛下,我不請自來,本來就不禮貌,是哥斯坦一直堅持要我來認識一下他表妹……哥斯坦,我看你就不必送我回家了,你表妹千里來訪,你理當多陪陪她。」
雲洛馬上心直口快地接說:「我也是這麼想!」
哥斯坦朝雲洛暗使了個眼色,然後正氣凜然地說:「我是紳士啊!哪有讓美女自己回家的道理?」
這番話對蒙妮卡而言,好像是蚊子叮牛角,她沒有地推辭道:「哥斯坦,我們共事那麼多年,你最近是怎麼啦?怎麼這麼……呃,囉唆?!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就可以了,你好好安頓你表妹吧!雲洛小姐,希望你在巴黎有個美好假期;公主陛下,我先告退了!」
蒙妮卡離去之後,葛南公主似乎鬆了一口氣。「原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巴黎玫瑰』,我今天總算見上一面了。」
「你說什麼?!」雲洛小姐,不明就裡。
「葛南公主,我表妹對這些『國際貿易』的事一竅不通,你別污染她純潔的心靈好不好?」哥斯坦微慢地啐道。
雲洛聽了很不服氣,狠狠地瞪了哥斯坦一眼。
葛南公主果然很怕哥斯坦,馬上改口說道:「今晚你們兩位就住在我這裡吧!讓我好好地招待你們……」
哥斯坦很不給她面子地打斷她的話。「噢,不必了!我在克裡儂酒店已經訂了總統套房,雲洛,你的行李在哪裡?我們走吧!」
一個晚上搬兩次家,雲洛僅管疲累不堪,不過這回有哥斯坦隨侍在側,她亦不以為苦。
葛南公主差遣伍德小姐去提雲滔的行李,然後臉—亡堆滿諂媚笑容地向哥斯坦說道:「親愛的哥斯坦,你有沒有忘記一件事呢?」
「什麼事?」
葛南公主打開折扇,掩住嘴巴,又嬌又妮地笑說:「咯咯咯……哥斯坦,你是貴人多忘事,還是故意跟我開玩笑?你表妹不辭千里而來,全巴黎沒有人知道你的行蹤,就靠我運用通天本領找到你,讓你們親人相見,這不算是幫了你一次『大忙』嗎?是不是要把『那個……」
葛南公主話只說一半,逕自伸出一根食指比劃龍擲風俗的形狀,哥斯坦本來就是在裝糊塗,這時才故作恍然大悟。
「噢!你是說『那個』呀!」
什麼這個、那個?這些於間諜的人講話真是傷腦筋。雲洛聽得—頭霧水。
「到底足哪個啊?你們講話就講話,別打啞謎好不好?」
哥斯坦向雲洛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兀自朝會客廳四周看了看,想了又想,他突然搬來一張椅子放到天花板正中央的一盞水晶吊燈底下,一邊站上去,一邊問道:「現在剩下幾個啦?」
葛南公主快樂得像個小女孩似地拍拍手,笑說:「扣掉今晚這一個,就只剩下八個了!」
哥斯坦伸手到吊燈下垂吊的幾十顆鑽石形小水晶球裡,幾乎連想也不想地就摘下其中一顆,然後遞向公主。
「喏,就這一個!」
葛南公主小心翼翼地接過水晶球,口中唸唸有詞地感歎道:「天底下就只有你才有能耐設計出這麼精細的『小剋星』,高明!高明!我真是甘拜下風,佩服得五體投地,萬歲、萬萬歲……」
哥斯坦被捧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笑了笑。
這時,葛南公主如履薄冰、謹慎戒懼地把那一小顆水晶球放在一張桌子上,然後一手撩起她及地大蓬裙——
老天爺!這位年近古稀的過去公主,沒想到她身上藏著的道具還真不少!雲洛瞪大了雙眼。
她像變魔術似地,伸手從大蓬裙底下的什麼地方拿出了一把鐵槌,不由分說,一槌就狠狠地朝水晶球砸下去,每砸一下,就咬牙切齒冷笑地說一句,「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那顆看似澄澈透明的水晶球,沒想到一被鐵槌砸碎之後,裡面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銅絲、小零件,全被砸得粉碎!
雲洛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一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趕快用力閉緊眼睛搖-了搖頭,睜開眼睛再看。她沒看錯,而且稱得上「歎為觀止」!
哥斯坦並不想在此地久留,他從伍德小姐手上接過來雲洛的兩乒大皮箱,便迫不及待地告辭。「公主陛下,後會有期了。」
他領著雲洛走到外面之後,雲洛這才百思不解地急問:「哥斯坦,剛才那個『小剋星』到底是什麼東西?」
哥斯坦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聳了聳肩,輕鬆自在地說:「竊聽器!」
「竊聽器?!怎麼會……」
「雲洛,你忘啦?包括神秘的Z在內,『東方組織』所有情報員使用的精密武器、通訊器,都是我親手設計的。」
雲洛點點頭後,又搖搖頭。「我知道?但是我不是指這個,你是說,葛南公主家裡怎麼會有竊聽器?你又怎麼知道它被安裝在哪裡?」
「是我安裝的呀!」
「你?!你安裝的?為什麼?」
這時哥斯坦已走到停在門口的一輛小金龜車旁,他放下皮箱喘口氣,老天啊,女人的衣服還真重!他邊做個擴胸運動,邊說:「這個說來話就長了。首先你必須知道,葛南公主在我們這行裡扮演著什麼角色……」
雲洛打斷他的話,「這個我聽龐貝度說過了,葛南公主是一名『兼差』賺外快的業餘間諜。」
哥斯坦先是一怔,然後搖搖頭苦笑道:「我沒想到龐貝度連這個也跟你說了。沒錯!葛南公主為了錢而取了間諜網裡的『包打聽』,她半忠半邪,只要看在錢面子上,什麼都願意做。她最低標價是五萬法朗,然後隨著消息的重要性而調價出售,她才不管買主是哪一國的情報員!」
雲洛仍然是一知半解,偏著頭又問:「那這個跟你給人家裝竊聽器有何關係?」
「嗯,當然有。她是個大嘴巴,有時候連我們法國情報局的情報也照賣不誤,我這是在『處罰』她!」
「處罰?!那你是怎麼把竊聽器裝在人家家裡,裝得連主人都毫無知覺?」
哥斯坦將一隻皮箱放人車後行李廂,又將另一隻搬進車後座,然後笑了笑,「去年夏天,公主和伍德小姐回匈牙利度假避暑,我乘機在她家裡安裝了十二顆竊聽器,然後我告訴要她時,她每幫我一次大忙,我就拆除一個。」
「什麼?!那你趁別人不在家時闖空門,這不是叫作『私闖民宅』嗎?」
「哪裡算?間諜嘛,大家本來就是明爭暗奪、防來防去。她三不五時給我們法國情報局攪一下局,我還沒有將她以『叛國罪』逮捕呢!」
「那你幹嘛不乾脆逮捕她算了?」
「噢,她有她的作用,有時反而可以幫我們的忙。再說,她知道的情報,很多是無關緊要的,所謂好狗不擋路,好漢不擋人財路,她連嫁六任丈夫也沒撈到什麼錢,貴族沒落到這種地步也是滿可憐的,我們法國情報局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她別太離譜就好。」
兩人坐進車子之後,哥斯坦發動引擎將車開上路,雲洛則仍有些匪夷所思地苦笑搖頭。
「幹你們這一行的奇怪行徑,一般人還真是搞不懂。就拿這倆車來說吧!我還以為情報員都是開很拉風的跑車,你怎麼會開這種烏龜車?」
哥斯坦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咦?龜兔賽跑,最後是誰贏再說,間諜也是人,也要吃飯睡覺,哪可能像電影裡的情報員,個個都像是刀槍不入的無敵鐵金剛似的?」
間諜也要吃飯睡覺,沒錯。那麼間諜要不要談戀愛呢?這一點,怎麼又跟電影有出入?照理說,和情報員談戀愛,不是超級羅曼蒂克的嗎?雲洛嘔氣地想。
「不過,倒是有一件事,似乎和國際間諜離不開的嘛!」她忍不住酸溜溜地諷刺他。
「哪件事?」
「身旁成群成堆的美女!」
寄斯坦終於聽出她話中的醋意,這時講起話來也顯得特別小心,免得一有個閃失什麼的,他賠了夫人又折兵不說,還會被颱風尾掃到!
「雲洛,你一定得相信我;我和蒙妮卡之間絕對是公事而已,我哪敢斗膽造次?!」
雲洛這時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子辟哩啪啦說道:「哦?是嗎?那為什麼龐貝度說你在追蒙妮卡?我身為走在時代尖端的現代女性,也沒有必要跟你『敵勢』,情問一下喔,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有時間跟我談戀愛?我大老遠趕來法國,卻聽到你跟別的美女搞七捻三、拈花惹草、蒼蠅貪甜、野蜂採花……」
哥斯坦實在招架不住,一時忘了還在開車,竟舉起雙手投降求饒道:「天地良心,我沒有哇……」
車子歪了一下,還差點撞到路旁的電線桿,雲洛嚇了一大跳。
「啊,你這脹肚短命的,想害死我是不是?」
「能跟你死在一起,我也覺得很榮幸啊!」
哥斯坦擺低姿態說了一番好話,雲洛聽得心窩甜甜的,不過她強忍住笑意,又波辣的說道:「少囉唆!專心開車啦……呃,我剛才罵到哪裡了?噢,對,採花!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哪一句?」
「路過的野花不要采。會中毒、中鏢、中愛滋病跟B型肝炎的,你不知道嗎?」
哥斯坦空出一隻手來搔搔腦後勺,啼笑皆非地說:「前面三項我是知道啦,不過我才疏學淺,虛心求教一下,采野花怎麼會中B型肝炎?」
「打啵啊!」
「噢,對對對,還是你有研究……」
不料這句話又說錯了,雲洛像頭髮著火般地拔高聲調劈頭便罵,「什麼我比較有『研究』?這種事可以到處亂找人研究的嗎?講話不三不四!話說回來。我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蒙妮卡?論身材,論臉蛋,我又缺哪一樣?只怕是有一點點近視而已,這還得怪我以前太用功讀書哩……」
哥斯坦突然把車靠路過停下,然後轉過身來,一本正經的說:「雲洛,我知道你一定是誤會我了。剛才在葛南公主家裡,你不也看出來我是在跟蒙妮卡作戲?」
「那我呢?你是不是也在跟我作戲?老是不打電話,寫信給你也不回信,你以為我在馬來西亞沒人要、沒人追嗎?」
哥斯坦握住雲洛的雙手,舉起來靠在唇邊吻了吻,苦笑地睇睨著她。「你剛才沒聽到葛南公主叫蒙妮卡什麼嗎?『巴黎玫瑰』這個封號可不是她從路上撿來的。我告訴你實話吧!蒙妮卡其實是我們法國情報局頂尖的女間諜,專門派去外國處理『善後』,她不但冷艷,而且冷酷無比,殺人可以不眨一下眼皮。」
雲洛微吃一驚,氣急敗壞地說:「什麼?這種專門要人命的女間諜,你還跟她牽扯不清、談情說愛?」
「當然不是!要不然哪一天早晨我醒來,腦袋搬家了都不知道。玫瑰多刺,我又不是吃飽太閒;我是奉命在調查她,因為我們懷疑她是內叛分子。」
聽到這裡,雲洛的氣消了一大半。她眨眨眼睛,「既然是同事,大家就應該相親相愛,怎麼可以亂懷疑人家呢?」
噢!要搞懂女人心,恐怕得花上一輩子才行。哥斯坦哭笑不得地說:「喂,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一下子叫我遠離野花,一下子又叫我與女同事相親相愛?」
「好好好,你繼續說下去吧!」
哥斯坦那張帥得無懈可擊的臉上,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他深吸一口氣,心事重重地說:「這件事的由來,跟我最近奉派的一項重大任務有關。你一定也從報紙上得知了,幾個月前,法國總統希拉克下令在南太平洋試爆核子彈,這件事引起了國際公憤,在法國境內也掀起軒然大波,大多數的法國人民都反對希拉克總統無知傲慢的作法。法國有一支極右派激進黨的地下組織,已經放出風聲要派人暗殺總統,而我的任務就是查出這支地下組織的秘密基地,雖然我本身也很不認同希拉克總統的作法。」
哥斯坦的臉上流露出矛盾複雜的表情,雲洛感到既心疼又難過。哥斯坦身為法國人,又是情報局中的一名要員,即使他個人的信念和法國總統不同,但是卻奉命保護總統的安危,其內心的掙扎可想而知。
雲洛突然感到有些內疚。哥斯坦有要務在身,而且又是項「迫不得已」的任務,她無法幫忙也就罷了,怎麼可以還跟有刺的「小妖精」爭風吃醋,來增添哥斯坦的心理負擔呢?
「哥斯坦,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這麼多麻煩……相反,這件事怎麼會牽扯上蒙妮卡呢?」
哥斯坦長歎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我跟蒙妮卡共事好幾年了,也一起出過任務,但是間諜和間諜之間很少有私人關係,即使是同事也一樣。不過這次有人想刺殺總統,法國情報局懷疑有內奸提供情報給極右派激進黨;而且我們有線索指出,蒙妮卡似乎跟激進黨的首腦關係匪淺,甚至可能是情侶關係。而我如果想查出這支地下組織的秘密基地,接近蒙妮卡便是一個方法。」
原來如此!雲洛這時感到一陣赧然,她怎麼可以懷疑哥斯坦呢?他忙著和「東方組織」聯合起來維護世界和平,替「Z」設計秘密武器,還要奉命追查地下組織的基地,保護法國蠢蛋總統的安危,他連跟她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了,怎麼可能還有時間出牆偷腥呢?
「所以,你是為了公事才接近蒙妮卡?」
「我發誓!要不然,我寫份保證書也可以。」
「不必了!唉,你的工作這麼偉大,而我卻給你增加麻煩,甚至害你『損失』了一顆竊聽器……」
哥斯坦捏捏她的手,無怨無悔的說:「沒關係啦!我還有八顆在那裡!」
「難怪葛南公主要怕你,你真是好……好……」
「好厲害是不是?」
「不是啦!你別太臭屁。我是說你好『老奸』喔!那我們現在……」
「現在嘛,嘿嘿嘿,我們互相傳染一下B型肝炎如何?」
「嘔,說得好噁心!不過嘛,誰怕誰?來!」
雲洛摘下銀絲邊眼鏡,微昂起臉,噘高了小嘴,連姿勢都擺好了,不料哥斯坦竟說:「嗯,我看現在不是時候。」
雲洛聞言,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他,「什麼?!打啵還要看時候?難不成你還要挑良辰吉日?」
「不是啦!我是臨時發現了一件事……」
「啊?是不是我飛機坐太久,臉上冒出了青春痘?在哪裡?在哪裡?雲洛,你先別自己嚇死自己。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千萬別緊張,也別回過頭去看。」
「哼!想嚇唬我嗎?老套啦!我才不怕鬼哩!」
「不是鬼!是……可能是國際間諜或恐怖分子。你看後視鏡,停在後面不遠那輛車,已經跟蹤我一下午了。」
雲洛趕快戴上近視眼鏡朝後視鏡裡看,「啊!?這……這個……好……好……」
「好可怕是不是?別怕!有我在。」哥斯坦連忙安慰她。
雲洛透過鏡片朝他翻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嘖!你還真沒默契,老是抓不住我美麗女人心。我要說的是,好刺激、好過癮噢!以前我只聽你和我二哥說得天花亂墜,現在我是親臨現場、身歷其境;我真是太幸運了,才下飛機沒幾個小時,就碰到這麼驚險萬分的事……」
雲洛興奮得一說就是一大串,哥斯坦聽得差點當場腦出血暈倒,不過現在他可沒有時間暈倒,他一邊發動引擎,一邊向雲洛提出警告:「坐好了,把安全帶繫緊,我們必須甩掉他們!」
雲洛慢吞吞地繫上安全帶,一邊喃喃念道:「還系什麼安全帶?人家開賓士32O,你這輛烏龜車,我走路都比它快,啊……」
後面那「啊」一聲,是因為哥斯坦這輛不起眼的金龜車,突然像火箭一般衝出去。
「忘了告訴你,我這輛車裝了快速引擎,最高時速可以達到二百三十公里。不過,巴黎市的交通警察可能不會允許我開那麼快。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可以甩掉他們。」哥斯坦一面沉著平穩地操控著方向盤,一面解釋。
雲洛不放心地回頭一看,後面的賓士車節節逼近,不過令她更不放心的是,她突然想起來,神秘的「Z」施喬諺開的那輛可以變換成輕型飛機的跑車,就是哥斯坦為他特別設計的。
「哥……哥斯坦,你該不會是想用……用『飛』的吧?我不怕坐飛機,可是……」
「噢,當然不是,我們又不是遇到緊急狀況。這輛車要飛也是可以啦。憑心而論,我這輛車比喬諺那一輛好太多了,留著自己用的嘛!」
哥斯坦伸手在方向盤旁邊按下一個按鍵,金龜車的方向盤突然縮進車體裡,取而代之緩緩升起來的是一副「U」形駕駛桿;車內的儀表板這時也都一一變換,在一剎那之間,全部換成了有無數個不停閃爍的小燈號,外加兩個螢光幕的尖端電腦控制器,而,且車內突然傳出電腦語音——
「請駕駛員辨識自己身份,否則這輛車會在六十秒之後自動爆炸。倒數計秒開始,五十九,五十八……」
哥斯坦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按在一個有掌形液晶燈的掃瞄器上,一邊平穩地說:「我是哥斯坦-林,是這輛G202的設計人。」
這時,哥斯坦頭頂上方的車頂突然降下來一個長方形的小黑匣子,正對著哥斯坦的眼睛,然後一道雷射光投射在他的額頭上,接著雷射光往下移到他眼睛下方後又升回去,最後小黑匣又縮回車頂內不見了。電腦浯音停止計秒,而且發出通報——
「掃瞄完畢!哥斯坦,所有電腦裝備完成待命,隨時聽候你的命令!」
電腦儀表板上的儀器燈全部亮起,並且發出儀器運作的細微聲音。
雲洛坐在車裡看得眼花飄亂,眼前的一切用「歎為觀止」已不足以形容。她張目結舌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些精密電腦儀器,只有在掃瞄、辨識過我的聲音、掌紋和瞳孔之後,才會啟動運作。這三樣東西中只要有一樣不是我的,這輛車就會在六十秒之後自動爆炸。」雖然後有追兵,哥斯坦仍不忘替雲洛解釋。
雲洛似乎一時忘了危險,忍不住興奮地指著駕駛桿前方的兩個螢光幕問道:「這兩個是做什麼用的!」
「一個螢光幕顯示我們車後方的狀況。你瞧,這個小藍點是我們這輛車,小紅點就是後面那輛賓士。另外一個螢光幕則顯示在我們前方一百公尺內的路況。」
「這輛車也有配備武器羅?」
哥斯坦柔情萬千地偏過頭來瞅她一眼,語重心長地說:「我的基本原則是不隨便動刀動槍見血光,不過這輛車上還是配備了兩枚響尾蛇飛彈、四把機關鎗、一支對空火箭筒和一管噴火槍,另外車後面還可以撒汽油、鋼釘和噴煙霧,專門用來擺脫後面跟蹤的車輛。」
雲洛眼看螢光幕上的小紅點越來越靠近,十萬火急地問:「你怎麼都不用?他們快追上我們了!」
「那怎麼行?這條路上還有那麼多輛車,萬一後面那輛車滑出去撞到無辜的人,出了人命,怎麼辦?」
「噢,你還真是有良心!」
哥斯坦加速超過前面一輛車,但是後面的賓士也跟了上來。冷不防地,從後面車子射出一排機關鎗子彈,答答答地劃過金電車後車窗玻璃。
「啊——」雲洛本能地抱頭尖叫。
「安啦!這輛車的是防彈的。坐好,我要拐進前方五十公尺右邊的一條小路。要不就到郊區去玩!」
幾秒鐘之後,哥斯坦將車急轉彎拐進一條小路,這條路小到隔好久才有一盞路燈,然而後面的兩道車燈,就像是死神的眼睛一般緊盯住他們。
機關鎗又連續掃射,火光進射,槍聲響徹四野,然而哥斯坦的座車毫髮無傷。
這時,只聽他說了一句:「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我緊張得想尿尿!」
「呃,這裡可不能隨便尿尿,也許會碰上毒蛇什麼的。」
「少廢話!你剛才說什麼太好了?」
「前面有個急轉彎,過去之後有一座山壁。」
雲洛在百思不解哥斯坦的葫蘆裡在賣什麼狗皮膏藥,氣急敗壞地說:「山壁有什麼怕?難不成你是要去撞壁?」
「答對了!」
「啊?!哥斯坦,在這節骨眼上,你別跟我亂開玩笑好不好?我還沒嫁人哪!」
哥斯轉頭朝她眨眨眼睛,微笑說:「打算娶你的人就在這裡,你還怕什麼?」
雲洛緊張地朝他大聲吼道:「死了的美女還能嫁嗎?喂,小心哪!彎路——」
哥斯坦將駕駛桿輕輕一轉,同時在儀表板上按下一個鍵,車子後方頓時排出一道白色煙霧。
車子繞過急轉彎之後,車速逐漸慢下來,後面的迷霧中則傳出來一陣緊急煞車的刺耳聲音。
「沒死!應該很快又會追上來!」哥斯坦有些「惋惜」的說。
「那我們快逃呀!」
「再往前開一百公尺就沒路了。」
「我們該怎麼辦?」
「爬山壁呀!」
哥斯坦說得輕鬆,而且車子也開出了路面,一直往路旁不均勻的一塊大巖壁開去。這時車速慢歸慢,但是眼見車子就要朝山壁筆直撞去!
「噢!天哪!我怎麼會跟一個神經病在一起?」雲洛喃喃自語,然後用雙手蒙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