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微熱情人 第十章
    週末,譚仲海開車到孟波羅的公寓接他,一見到他特地戴上隱形眼鏡,譚仲海目不轉睛的直盯著他。

    「你幹嘛一直看著我?」孟波羅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好久沒看到你戴隱形眼鏡的模樣了。其實你這樣子比較好看,但我還是希望你戴上眼鏡,不要讓別人看到你清秀的臉孔,我很惡劣吧?這樣自私的想要獨佔你。」

    聽著他的話語,孟波羅的臉頓時紅了起來,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鍾風彥曾跟他說過的話——不准你在其他人面前拿掉眼鏡。

    雖然口氣不一樣,但為什麼鍾風彥會說出跟譚仲海相同的話?難道鍾風彥對他也有獨佔的情感?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輕歎了口氣,在心底笑著自己。

    譚仲海在停車場停好車後,兩人並肩同行,來到十字路口,看見交通號志變成綠色,他牽起孟波羅的手趕緊過馬路。

    到了另一邊的街道後,譚仲海似乎沒有打算放手,兩人就這樣牽手走了一小段路。

    孟波羅的心怦怦跳著,他記得鍾風彥曾跟他說,想跟他一起像現在這樣牽著手逛街……

    發覺自己不該分心,他猛地搖了搖頭。

    走在前方的譚仲海發現他的動作,放開了握住他的手,問道:「怎麼了?」

    譚仲海以為他是因別人的異樣眼光而抗拒自己。

    「沒、沒什麼。我們快點走吧!電影快要開始了。」

    孟波羅僵硬的催他並且快步走向前,心底卻不斷罵著自己,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腦海裡一直想起鍾風彥的事,他明明好不容易才能跟譚仲海在一起的啊!

    看完電影後,譚仲海帶他去餐廳用餐,再帶他到山上走走,兩人聊著生活中的瑣事和那段共同的回憶。

    譚仲海磁性的聲音深富魔力,孟波羅靜靜聽著,心隨著他的聲音穿越時空回到過去,暫時忘卻了其他煩惱。

    夕陽西下,他們在佈滿繁星的夜空下,俯瞰山下猶如另一片星海的繁華不夜城。

    享受綺麗夜景的兩人慢慢轉過臉,彼此注視著,孟波羅發覺譚仲海低下頭移近他,熾熱的氣息離他越來越近。

    他慢慢合上眼,兩人的唇瓣就要合而為一,可就在他閉上眼的瞬間,他卻彷彿又看見了——

    「不!」

    他猛然推開譚仲海,轉過身抱緊自己的身體不斷地喘息。

    他怎麼了?為什麼他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又想起了鍾風彥?

    他閉上眼,嚥了口唾沫,可下一秒,他亟欲忘卻的人影又再度浮現在心頭。

    孟波羅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往昔不想見的人,現在竟連閉上眼都會浮出他的影像。

    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想要跟譚仲海道歉,並對他坦誠隱藏在自己心底的真正心意,可當他轉過身時,卻看見譚仲海一手捂著嘴,似乎正在沉思著什麼。

    「仲……」

    他正想開口喚他,譚仲海卻先他一步,表情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小波,對不起,我有件事沒告訴你,其實我……跟一個人住在一起……」

    乍聞譚仲海對他的欺騙,孟波羅驚訝的瞠大眼。

    凝視著他失望、不諒解的表情,譚仲海又連忙解釋:「可是,他並不是我的情人,他……只是個替身。」

    「替身?」

    「對!這是我跟他早就說好的事,我不會愛他,而他也同意這一點,所以我們才會在一起。原本我是不可能接受這樣的關係,但這些年來我不斷尋找你的下落,卻遍尋不著,在寂寞的侵蝕之下,我接受了他,他長得很像你,是你的替身。」

    聽到這裡,孟波羅詫異得簡直說不出話來,然而,譚仲海卻繼續說著自己內心的痛苦與掙扎。

    「我明明不愛他的,可是剛剛吻你時,我卻突然想起他那張傷心哭泣的容顏,我……」

    聆聽著譚仲海自己也理不清的感情,孟波羅已瞭然於心,他吁了一口氣,決定對他坦誠自己的事。

    「仲海,我好想打你一拳!當年你拒絕我的告白,可是,你卻找了一個跟我長得相像的人成為我的替身,真的很過分!可是……我想現在的我恐怕也沒資格責怪你,因為有件事情我也沒向你坦白,我也跟了個不算是情人的人在一起,而他……是我的學生。」

    看譚仲海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孟波羅又淡淡的說:「不過,我跟他已經結束了……」

    那個俊帥的男孩已經不再屬於他。

    「小波,你……是不是愛上他了?」發現他的神情有著難以掩藏的落寞,譚仲海不禁脫口問道。

    譚仲海的話,讓他的心又隱隱作痛。

    他想起了鍾風彥對他的視若無睹,他現在才發現自己愛上他,但一切早已來不及了。

    他瞅了眼仍迷惘不已的譚仲海,語重心長的道:「仲海,倘若你發現了真心想要疼惜的人,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千萬別等到那個人離開了,才深深後悔。」

    千萬,不要跟他一樣……

    那天下山之後,孟波羅知道他跟譚仲海之間的感情已不同昔日了。

    這些年來,他們各自遇到不同的人,心裡不知不覺有了其他的依戀,但是他們之間的友誼卻用另一種方式延續下來。

    已失去所有情感的他,如今再無掛心的事了。

    現在的他什麼都不願再想,只想將他的人生全數奉獻給教育。

    當他走在校園的長廊裡如此發願時,鍾風彥跟那個美麗的女孩卻從長廊的另一端走了過來,一時之間,他感到有些呼吸不順,連忙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地與那對璧人擦身而過。

    低著頭的孟波羅因此沒注意到,鍾風彥那好幾天沒睡的疲倦容顏。

    對於鍾風彥跟那女孩的戀情,他完全沒有置喙的餘地,雖然鍾風彥曾經那樣侮辱玩弄他,他還是會祝福他;因為,他是他的導師。

    正這麼想著,上課鐘響了,他匆匆拿著課本及教具,往自己的班級走去。

    當他踏進教室,裡頭仍是如往常一般鬧烘烘,那個女孩也仍在鍾風彥的座位旁邊深情款款地看他,不捨得離去。

    一陣反感瞬間湧上心頭;下一刻,他忍不住破口大罵:「那位女同學,已經上課了你還不知道嗎?這裡是你的教室嗎?還是你需要一位同學引導你走回自己的教

    室?」

    女孩被他高分貝的訓斥說得無地自容,漲紅臉走出教室,其他原本還在打鬧的學生聽到孟波羅從未有過的嚴厲聲音,也嚇得連忙噤聲,拿出數學課本。

    「翻到八十七頁。」

    孟波羅說明頁數後隨即轉過身在黑板上抄寫題目,然而他的內心卻驚慌不已,充滿自責。

    天啊!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那個女孩?雖然她有錯,但他也沒有必要當眾對她說得那麼刻薄啊!

    而且,他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祝福她跟風彥了嗎?

    可看看剛才的自己,分明是以教師的身份來欺負一個學生!

    只因為……他妒忌她。

    孟波羅痛苦的蹙緊眉頭,他從沒想過自己竟會是這樣卑鄙可惡的人。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悲……

    就在孟波羅兀自自責懺悔之際,他背後的鍾風彥也凝視著他,想著他方纔的失控發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每次一回到自己空蕩蕩的住處,孟波羅總是不免失神,想起以往鍾風彥纏著他的那段日子,從霸道到溫柔相待,那時小小的斗室充滿著溫暖歡愉的聲音,以及令人臉紅心跳的激情。

    但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他走到床邊,拿起當初在街頭跟鍾風彥發生爭執而弄皺的紙袋,看著裡面的圍巾,內心無限感慨。

    這原本是要送給鍾風彥的生日禮物,沒想到他們後來卻發生那樣的事,以至於這份禮物始終沒送出去。

    現在,鍾風彥的生日也過去了。

    他又在心底重重的歎了口氣,恍惚了幾分鐘後,突然像決定了什麼,再度將圍巾放回紙袋中,到書桌寫了張紙條放入,便拿著紙袋匆匆出門。

    他忐忑不安的來到鍾風彥的家門口,不安的左顧右盼,確定沒人看見才偷偷摸摸的將手上的紙袋放置在門口。

    他按下門鈴,再跑到一旁的樹下躲起來觀看。

    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怎麼送個禮物像在做賊似的?

    不久,大門打開,走出了讓他揪心的鍾風彥。

    鍾風彥有些驚訝的撿起門口的紙袋,拿出裡面的圍巾跟紙條,詫異的臉龐露出了一抹微笑。

    看來,鍾風彥是接受這份禮物了。孟波羅在紙條上用刻意改變過的字跡寫著「給風彥」三字,鍾風彥應該會以為這是哪個愛慕他的小女生偷偷送來的,而不知道這禮物是出於他的手吧!

    如此一來,他們之間就真正結束了。

    此後,他會用心做好教師的角色,守護風彥順利完成學業;此後,他不會再對他有任何遐想,更不會再因無法控制的嫉妒而為難他的女友。

    此後……此後……

    看著鍾風彥走進屋裡關上門的身影,大樹後的孟波羅雙眼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如果感情這種東西可以輕易提起,瀟灑放下,這世界上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為情所困了吧?

    夜裡,孟波羅覺得心情低落到做不了任何事,但他仍是強打起精神,為明天講課的內容寫教案。

    他很想打電話給譚仲海,向他傾吐心中的愁悶,可是他最近好像工作繁忙,常常在加班,不想給譚仲海增加困擾的他只能將苦水往肚裡吞。

    他抹去溢滿眼眶的淚水,努力控制淚腺,不讓淚水再滴落。

    然而,就在他邊寫邊哭,進行著效率低落的教案進度時,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是誰?」

    孟波羅驚慌地擦乾臉上的淚珠,外頭的人卻沒有答腔,只是又敲了一次門。

    孟波羅在確定自己的樣子不會太狼狽後,才戰戰兢兢的走到門旁拉開門,嘴裡說著:「如果是訂報紙的話,我……」

    末竟的話全哽在喉中,再也發不出聲。

    孟波羅瞠大眼望著理應不會再出現在他公寓的鍾風彥,還有……他脖子上圍著的淺灰色長圍巾。

    兩人之間靜默片刻,鍾風彥才開口打破沉默:「晚安,老師。」

    孟波羅深吸一口氣,撫了撫強烈跳動的心臟,囁嚅的問:「這、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

    「你說呢?老師,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來問你數學問題的嗎?」

    鍾風彥面無表情的進行他們曾經有過的對話。

    而後他側身走進熟悉的屋裡,看著桌上的教案,淡然的說道:「老師,你還在準備明天的課程,何必呢?其他老師上課也沒你這麼認真啊!」

    孟波羅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直勾勾的望著他,眼底充滿了依戀,他沒想到不過是多了一條圍巾,竟讓鍾風彥多了一份時尚感,看起來更加俊朗迷人。

    突然,鍾風彥轉過身來,對上他的視線,孟波羅慌張的趕緊低下頭,只聽見鍾風彥低沉的聲音在這狹窄的房內響起。

    「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送我這條圍巾?」

    孟波羅驚愕的抬起頭,「你怎麼會知道是我送的?」

    「別忘了,你跟舊情人重逢那天我可是緊跟在你身後,我也曾懷疑過你手上拿的紙袋是要送給誰,只是沒想到……」

    聽到這裡,孟波羅連忙揮手澄清。

    「風彥,你別誤會,我並沒有要破壞你跟那個女孩的意思。當時冷氣團來了,而你的生日又快到了,所以我才……可是我們後來發生了一些事,結果錯過你的生日……總之,這只是老師對學生的關心,沒有其他特別的意思。」

    看他急忙否認的模樣,鍾風彥撇了撇嘴角。

    「老師,你還是老樣子,就算是說個謊讓我高興一下又如何?何必老是這樣急於撇清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像以為我是個不會受傷的人似的。」

    他望了望孟波羅掩不住的慌亂眼神,又繼續道:「打從一開始你就是這個樣子,你以為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當你來到這個學校,我們好不容易重逢,你卻認不出我,甚至要我忘了那一夜的事,說得好像那夜的我是多麼令人厭惡似的。而後,我所做的一切一切你都以為是我在強迫你、傷害你,其實,一開始真正被傷害的人是我。」

    鍾風彥垂下有些落寞的眸子,聲音隨之低了下來。

    「你跟那個男的還好嗎?我從來不會對我喜歡的東西放手,可是那個男人卻讓我不知道如何跟他競爭,他比我多了十年,他比我更接近你,甚至,光以我是你的學生這點,我就已經輸給了那個男人……」

    突然,孟波羅的心一動,剛才風彥是不是說了喜歡這個字……

    「為什麼你現在還要送我這個遲來的生日禮物?為什麼要為難我的女朋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啊!」鍾風彥抬起眼眸憤怒地盯著他,渴望得到他的答案。

    孟波羅的唇角顫抖不停。

    他該怎麼說?說他其實早已愛上他?可他是他的老師啊!

    他該做的是支持自己的學生跟年紀相仿的孩子戀愛,讓他擁有年少的純愛戀情,而不是跟那個女學生搶奪風彥。

    他……不能這麼做啊!

    看他面有難色,不知如何回答的模樣,鍾風彥氣憤的咬了咬下唇,啐了一口:「算了!」

    結果到頭來,他還是在逼迫他,小波要的人根本不是他!這一點,他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看透?

    握緊拳頭,鍾風彥痛苦的吸口氣,就要往房門口走去,離開這個傷心的房間,身後卻響起一陣抽泣哽咽的聲音。

    「風彥,你不是說過,要我一直看著你,永遠都不能移開視線……你不是這麼說過嗎?」

    聞言,鍾風彥放開握著的門把,回過身,望向滿心愛戀的孟波羅,望向他臉上不斷滑落的晶瑩淚滴。

    一時之間,他什麼都不管了,舊情人又如何?晚那個男人十年又怎樣?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走近孟波羅的身邊,猛地抬起他哭泣的臉頰,狠狠地攫住他的唇,不斷的與他熱切交吻。

    他要他,就算他再怎麼痛苦掙扎,他永遠都不會放開他!

    鍾風彥緊抱住孟波羅,粗魯地拉扯他的衣服,孟波羅在他的懷裡掙了掙後,出乎意料地,竟也開始回應他的吻,甚至雙手也跟他一樣急切的褪去對方身上所有的衣物。

    兩人都想用最赤裸的身體來感受彼此身上的氣息。

    在激情過後,他們緊緊相擁躺在小小的單人床上。

    突然,鍾風彥吐了口氣,緊緊抱住懷裡的孟波羅,口氣執拗的說道:「老師,我不管你跟那個男人如何,我絕不會把你讓給他,我……」

    他話末說完,孟波羅便以手指抵著他的唇,搖搖頭。

    「我跟仲海已經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關係,因為我愛上了你,所以沒辦法再接受他。」

    「你跟他已經分手了?」鍾風彥很驚訝,一直以來的不安剎那間煙消雲散,而且,小波還說,他對他……

    鍾風彥開心不已,可他懷裡的孟波羅還兀自痛苦的自責,「我是個很糟糕的人吧?明明知道那個女孩是最適合你的人,卻還自私的開口留下你,我根本沒有當老師的資格……」

    鍾風彥聽了頗為氣惱,「老師,什麼才是對我最好的,你問過我再決定好嗎?而且,我跟那女孩已經分手了,就在我收到你送給我的圍巾之後。當時,我還被她甩了一記超痛的巴掌。」

    說到此,他看了眼孟波羅仍是自責不已的神情,故意挑眉問他:「還是說你要我再回去找她,老師?」

    「不、不要……風彥,不要……」聽見鍾風彥要離開他身邊,孟波羅急忙搖頭,緊緊的抓住他。

    瞧他緊張的模樣,鍾風彥輕輕一笑,將他抱進懷裡。「瞧你擔心的,我怎麼可能再回去找她,我真正想要的人是你啊!」

    聽了這番話,孟波羅白皙的臉蛋霎時染上一層迷人的玫瑰色,他害羞的抬頭接受鍾風彥的吻。

    「那你呢?小波,你對我……」

    孟波羅在心裡掙扎了一下,他知道為人師表的自己不該違背倫理、不該讓那個適合鍾風彥的女孩傷心,但他還是忍不住在鍾風彥的耳際愛戀地說出:「我也一樣,風彥,我只要你……」

    尾聲

    戀愛,真的會改變一個人。最近孟波羅看起來容光煥發,不似以往給人感覺畏縮灰暗,現在的他整個人精神許多。

    這日,當他走在校園裡,卻感覺學生看他的目光似乎帶著疑惑不解,他忍不住想要詢問,一個路過的學生卻先行問了他一個奇怪的問題。

    「老師,剛剛我看到你時,你明明穿著大紅色的衣服,怎麼一下子你又換成這件白襯衫?難道會有兩個菠蘿麵包嗎?要不然這換衣的速度也未免太驚人了!」學生邊說邊摸著腦袋瓜離開。

    聞言,孟波羅一陣錯愕,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疑惑之際,竟在學校花圃附近看到一個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而且那人也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難道你就是仲海的……」孟波羅立即想到一個人。

    紅衣男子只是淡淡一笑,「毋需詫異,我只是來看看我代替的小波是什麼樣的人。」

    孟波羅走過去看清楚他的臉後,忍不住驚呼:「我們長得好像!」

    紅衣男子聽了,不以為然的一笑,「其實我們長得一點也不像,這並不是我原本的臉,我動過整型手術。」

    孟波羅瞠大眼,他剛剛說了什麼?

    「不過,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也敵不過他心中真正的你吧!這些日子以來,看到仲海的改變,我早已猜到……」說到這裡,紅衣男子的眼底浮上一抹陰影。

    他頓了一下,續道:「我要離開仲海了,這些秘密請你別告訴他。如果他知道這段時間跟他在一起的,是個跟他初戀情人長得南轅北轍的人,他或許會感到後悔。」

    「不,不是這樣的。仲海他……他已經愛上你了啊!」

    孟波羅沒想到他的話才一說完,紅衣男子竟然怨恨的瞪向他,大聲咆哮:「他愛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然後,他以手掩面,什麼話也不說的掉頭離去。

    呆立在原地的孟波羅看著他離開的惆悵背影,回想方纔那雙怨恨的眸子,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個人對自己的強烈恨意。

    孟波羅突然想起他說他曾動過整型手術,那麼現在要離開的他是否會動手術整回自己原來的面孔?倘若真是如此,譚仲海能認得出那個真正的他嗎?

    思及此,他緊張地拿起手機,趕忙撥號給譚仲海,可他才要按下撥出鍵,身旁驀地出現一隻大手搶去他的手機。

    「風彥,你做什麼?你剛剛不也看到了,我要趕快聯絡仲海才行。」

    「你要告訴他他一心愛戀的人其實是個整過型的人?你這樣不是教剛才那個男人難堪嗎?」

    「可是,仲海真的很愛他!」

    「老師,譚仲海愛的是和你長得一樣的他,如果他恢復了原來的面貌,譚仲海還會愛他嗎?」

    鍾風彥的話讓孟波羅不禁慌張起來。「怎麼會這樣?仲海好不容易才確定自己對他的愛呀!」

    如果失去他,譚仲海一定會很痛苦吧!鍾風彥在心底暗忖,但他又轉念一想:

    哼!怎麼可以什麼好處都讓那傢伙佔去,之前就是因為他的無端介入,才會讓他痛苦消沉了好一陣子。這種心痛的滋味,那個姓譚的當然也得好好的嘗一嘗!

    儘管心底幸災樂禍,但鍾風彥表面上仍是好聲好氣的安慰一旁憂心不已的孟波羅。

    「老師,別擔心了,如果譚仲海真的愛他,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將他找回來。」可惜,恐怕是希望渺茫喔!

    孟波羅歎氣,「但願如此。想不到竟有人愛得這麼瘋狂,居然為了所愛的人,將臉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

    「我也辦得到啊,老師。如果你想要,我也願意將臉變成你初戀情人的樣子,只要你肯愛我。」

    「別說這種話,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望著孟波羅羞紅的粉嫩臉頰,鍾風彥忍不住想要吻上他的紅唇,不料卻遭到他的抵抗。

    「風彥,你做什麼?這裡是學校。」

    「可是,我現在好想碰你。」

    「你、你是野獸嗎?一點自制力都沒有,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孟波羅心想,不能老是讓他如此予取子求,於是他故意擺出威嚴的模樣。

    「風彥,我看過你的資料,當初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這所學校的,可後來卻疏於課業,所以直到這次期末考結束為止,不准你再碰我!」

    「不會吧!要等到期末考後?」

    「沒錯,而且我要你拿全校第一名。」說這話時,孟波羅悄悄嚥了下口水。

    其實,他會提出這項要求,有一半是出於教師的虛榮心,有哪個老師不以自己班上成績優異的學生為傲?

    再說,爭雲老師的那位學生情人可以為他做到這點,從高一到現在一直保持在全校第一名的位置,為什麼他的風彥不能為他努力一下?

    聽了老師戀人的要求,鍾風彥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閃著狡獪光芒的眼眸,向孟波羅伸出索求的手掌。「那麼,獎賞是什麼呢?」

    孟波羅拍掉他的手,「到時你要什麼都行。」

    而鍾風彥卻在瞬間抓住他的手,將他拉近自己,靠近他的耳畔道:「做什麼都可以?這次可是你自己說的,那就好好期待這次的期末考吧,小波。」

    未待他說完,孟波羅便趕緊推開他,以免被其他學生看到,而後匆匆的往辦公室方向走去。

    真是的,他好不容易才佯裝出威嚴的面孔,可鍾風彥一個耳邊細語就讓他幾乎破功。

    他邊走邊思量著,雖然他答應了風彥這樣的要求,但應該沒關係吧,畢竟第一名的成績不是那麼容易達成的。

    他這麼做的用意除了虛榮心外,最主要也是希望風彥好好唸書,只要他成績有進步,那麼他也就感到寬慰了。

    他單純的認定這個想法,因此,鍾風彥所要求的獎賞,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鍾風彥望著他腳步輕快的背影,心忖:小波,太小看我可是不行的喔!你完全不知道我想對你做什麼……也罷,這是你自己答應的,等到期末考完,你想躲也無處可躲。只是,到時又把你弄哭,你可不能怪我喔!

    在暖暖的冬日陽光下,鍾風彥伸了伸懶腰,自言自語著:「天氣真好,要好好的衝刺唸書了。」

    第一名的位置已經讓那個傢伙坐得太久,該是時候將他拉下來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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